“是这样吗?”他扬扬眉,根本不信她的说法。
唐莘儿被他炯然的眼神瞧得心虚,连忙道:“总之你别管我就是了。”
话甫落,她掀起被子,勉强撑起虚弱的身子,就想起身。
高厉见状,温柔的手落在她的纤肩上,轻而易举把她轻推回杨上。“躺好,这几天你就放宽心留下来,好好休息几天,哪都不准去。”
“不行,我还得去看看我的辣椒——”她挣扎着想起身,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看似温和的钳制。
“不准。”
耳里落入他强势而霸道的语气,唐莘儿咬了咬嫩唇,小小声说道:“你别老把我当成你的囚犯,行吗?”
“你当然不是我的囚犯,你是我的厨子,我心爱的姑娘。”
他轻声说着,低沉的声嗓侵略似地钻进她的心口。
不知是因为他的话,或者是他那扬笑的唇,不期然地,唐笔儿忆起他热烈的吻,嫣红的晕色瞬间染红双颊。
兴味盎然地瞅着她的反应,高厉忍不住戏问:“你该不会是因为昨日的吻,还在害羞吧?”
“谁、谁在害羞?”她仰起美眸瞪着他,像只随时会伸出爪子抓伤他的小猫。
高厉见她羞怯得可爱,他喉头一紧,眸光变得深沉,露出一抹坏坏的微笑。“你这样只会让我想再吻你一次。”
“嗄?”
她还来不及反应,微启的柔嫩软唇已经被高厉给封吻住。
“唔——不要——我还病着呢……”
她想别过脸挣开他的唇,他有力的大掌却牢牢地扣住她的后脑,以放肆贴近的方式,深入她的唇齿,攫取她口中如蜜般的甜美滋味。
被他热情地吮吻着,唐莘儿悸动地回不过神,那亲昵牵动着她内心最真实的情欲,让她情难自禁地回应他的吻。
好片刻,高厉离开她的唇,气息未定地问:“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屋里会有那么多蜡烛,是做什么用的?”
“……我怕。”
高厉愕然望向她。“为什么?”
“自从我爹死了之后就是这样,天一黑,屋子里不点蜡烛,我眼前便会出现我爹在我怀里断气的那一幕……”她低幽幽的语调有些戚伤。
高厉颔首,收紧了双臂的力道,心疼地将她牢牢拥入怀里。“以后有我,你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任着自己将脸贴在他的颈边,她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
高厉对她的好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让她管不住自己地以为,眼前的一切只是梦……
“嗯,有我在,以后你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谢谢……”他的承诺让唐莘儿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戚动与安心。
心一定,无由来的倦意随之袭来,她偎在他温暖而安定的怀里,模糊的思绪益发昏沉。
她想,她开始眷恋上与他拥在一起的亲昵了……
“睡吧!晚些再唤你起来喝药。”由她满是倦意的语调,高厉知道她累了,何况他方才还缠着她硬是要了一个吻呢!
他的嗓音听起来好温柔,唐莘儿无意识地轻应了一声,唇边扬起一抹满足的笑。
原来,教人呵宠是这么美好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高厉的柔情紧紧捆绑,再也逃不掉,而她,也甘之如饴。
第6章(1)
在高厉的坚持下,她以养病之名,整整偷了几日的闲。
这期间,高厉不让她回家,也不让她出门、下榻,她宛若养尊处优的千金之躯,过着被人伺候的生活。
这一日,晌午方过,唐莘儿闲得发慌之时,侍童替高厉传话。
“唐姑娘,爷请你到后堂看川辣天送来的辣椒。”
起身披了件暖氅,她毫不迟疑地道:“好,有劳你先同爷说,我随后就到。”
因她连养了好几天的病,高厉为了让她亲自看川辣天送来的辣椒,特地请天香晚几天再将辣材送来。
为此她恼极,深怕忆川楼开张的事会因此廷宕,但高厉无动于哀,坚持部分需要她亲理之事,皆待她养好病再处理。
熬了几日,终于等到这一刻,她自然是迫不及待。
当她抵达前堂,亲自看过所有辣材、送走天香后,时日已过了大半天。
与高厉一同回到后堂,他立即为她斟了杯茶。“喝杯茶歇会儿吧!”
“我不累。”捧起热茶啜了一口,唐莘儿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高厉只是挑眉。“真的不累?”
“我才没那么娇贵好吗?”
听见她语气里的指控,高厉噙着苦笑道:“看来我是枉做小人了。”
“是你大惊小怪。”她只是染了风寒、发了烧,高厉却把她当成重病患者,这让她如何服气。
轻拧着她娇俏的鼻,他取笑道:“是我大惊小怪吗?也不想想,你那天的状况——”
一看他又要把她当日重病的情形再说一回,唐莘儿急急伸手捣住他的嘴,阻止池重提旧事。
“好了、好了,是我不知死活,这总成了吧!”
姑娘软白柔荑覆在唇上,高厉用力地在她的掌心重啄了下。“乖。”
那像是一团火的啄吻,伴随着热意在掌心漫开,唐莘儿又羞又赧地重推他的脸一把,嗔了他一眼。
“痛——”
她忍住笑意,毫不同情地道:“谁让你这么恶劣,不知分寸,活该!”
若让他铺子里的伙计,瞧见一向严肃的主子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不给吓晕了
才怪。
光想到这一点,她便觉得有趣极了。
“欺负我让你这么开心?”睨着她脸上难掩的笑意,他无奈地问。
“哼,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平常被他给欺压惯了,难得有机会“欺负”他,她岂会轻易放过。
“我疼你都来不及了,哪还会欺负你?”扬起一抹近乎恶劣的笑容,他闪烁的黑眸暧昧地瞅着她。
唐莘儿一怔,脑中浮上的是这几日他吻她、在她身上抚来摸去的影像,霎时,热气袭上粉颜,她脸儿嫣红地说不出话来。
得意洋洋地扳回一城,高厉享受着她脸上的羞涩,好半晌才道:“不逗你了,咱们谈正经事。”
见他低敛着眸,正色开口,唐莘儿深吸了口气,跟着认真了起来。
“晚些咱们一块到忆川楼看进度吧!”
唐莘儿墨睫一扬,讶然问:“忆川楼竣工了吗?”
“差不多了,你想去看看吗?”
毫不掩饰心里的期待,唐莘儿抛开方才羞答答的模样,欣然颔首。“当然!”
高厉看着她神采奕奕的灿颜,突然间有些心酸。
原来在姑娘的心目中,他的地位竟然还比不过“忆川楼”?
***
下了马车,走入久违的热络街道,唐笔儿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感受自由的气息,只觉神清气爽。
两人并肩而行,有不少人热络地与高厉问好、招呼,更对他身旁那位美丽的姑娘面露好奇。
大家都知道高厉为了新开张的铺子,聘了个神秘的大厨,却没人知道大厨真正的身分。
感受到街坊居民打量的眸光,高厉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领着唐莘儿往前。
“你人缘挺好嘛!”随着他的脚步,唐莘儿瞥了他一眼。
高厉耸耸肩,说得轻松。“这大街上的铺子全是高家所有。”
望着沿街而建的商店铺面,唐莘儿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条大街是治遥城西城最热闹的大街,光靠每月租银,便可供高家一辈子生活无虞。
“高爷果然钱多多。”她打趣地开口,脚步一落在忆川楼前,立刻被酒楼富丽堂皇的门面给震慑住。
忆川楼约三层楼高,屋顶覆有黄绿色琉璃瓦,上等楠木顶天立地架起下凡气势。
酒楼内,精致的雕花门扇及价值不菲的原檀木桌椅,在在彰显出高家不凡的财力。
“再过半个月,酒楼就可以完工了。”
唐莘儿随着高厉走入正准备漆饰的大堂,时近黄昏,工人已下工,空气里的漆料味却久久不散,她扬袖掩去刺鼻的漆料味。
看着她的动作,高厉笑意更浓地开口:“木柱漆上这些漆料可以防蛀。”
她不得不承认高厉的办事能力,更不能小觑他雄厚的财力。
试问治遥城里有几人能像他这般,说开酒楼就开酒楼,而且一开还是这么大一间。
唐莘儿仰头看着大堂内以巨木顶梁的不凡气势,发出的赞叹随着轻栘的莲步回荡在其中,有种置身云端的错觉。
大约巡走过一遍后,高厉接着领她至后堂,轻描淡写地开口。“后堂尽头有一栋小苑,忆川楼开业后,你就住那儿吧!”
她愣了愣,当时找高厉借贷银两,不过是单纯地想要有间小酒楼发扬唐家菜,从没想过她能得到这么多。
没察觉她杵在原地,高厉不改步伐地继续往前。“我拨了几个丫头伺候你平常的起居,她们会与你住在后进院落,两个护院及管事则住在前进院落。”
话落,高厉侧过眸,才发现她仍停留在后。“怎么了?”
唐莘儿久久不语,瞅住他英挺冷俊的侧脸轮廓,疑惑地看他。“我有地方可以住。”
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确定你原本的住处可以住人?”
没礼貌的家伙!唐莘儿拧眉,语气有些懊恼。“我不也是在那边住了那么久。”
“你住这边方便些。”
实地勘察过她的住处,他想,她原本住的院落地不大、被不暖,连门都不安全,就算丢着空置也没人想住吧!
“可是——”
“没有可是。”高厉一口堵住她的欲言又止。“或者你想搬来和我一块住?”
“我……”想不出可以拒绝的理由,她终是接受了他的好意。“我……我住在这儿就好。”
他们虽然彼此有情,但尚未成亲,住在一块总是容易惹人非议,她可不希望她与高厉的情事,成为城民茶余饭后的嗑牙话题。
“那好。”他满意地扬唇。
瞧他那得意的神情,唐莘儿垂下眼睫,无法抑下此刻在胸中激动沸腾的情绪。
虽然高厉嘴上不说,但他总在不自觉中已为她安排打点好一切,她唯一要做的,是顺从他的安排,接受他的呵宠,回报他的爱。
未察她心中激动的情绪,高厉接着开口。“旧屋子里的东西也不用搬了,待忆川楼开业,你就直接住进来,其余的管事会帮你打点。”
任由他沉厚的嗓音在耳边回荡,当唐莘儿默默随着他的脚步踏入后进院落的瞬间,她再一次震慑地说不出话。
沿着石板小径穿庭至寝房,一盏盏散发着晕黄光芒的石柱灯形成一道光廊,映入她眼底,温暖了她的心。
“高厉……”
“你说过,不喜欢黑夜。”虽然她当时发着烧,但说话时哀伤惆怅的神情,已烙在他的脑海,敦他想抚去她眉眼间的愁。
毫无预警地,眼泪轻轻滑了下来。
自从那场病后,她感受到高厉对她的温柔情怀,可她没料到,高厉竟会注意如此细节,他不仅疼惜、呵宠她,连她内心深处的感受也顾全了。
她能得到这样一个男子的爱,何其幸运。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高厉情难自禁地将她拥入怀里,柔声道:“傻姑娘,哭什么!”
被动地偎在他的怀里,唐莘儿再也无法掩饰内心激动的情绪,眼泪纷然落下。
喉头有些紧缩,她哑咽地道:“厉……谢谢你……”今天的事,她永远不会忘记。
高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粗糙的指滑过嫩软的红唇,揩去她眼眶边的泪,好意取笑道:“现在才知道,你这么爱哭。”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说着:“我也不喜欢。”
高厉失笑,觑了她一眼。“要不要再进屋里看看?”
“不会再惹哭我了吧?”
“唔……就算会,也还得再过一阵子。”他沉吟了会儿,小小卖了个关子。 “什么意思?”他语气那么神秘,她怎么可能不好奇。
他拉着她的手,与她一同踏上石板小径。“秘密。”
“我想知道——”唐莘儿哪容得他保密,拉着他的手硬要答案。
高厉不为所动地淡淡一笑。“秘密。”
坦白说,在她病得昏昏沉沈的那段期间,他窥知不少她藏在心里的话,也才知晓,她一直因为没能拿回唐家食谱,觉得愧对她爹。
她不说,或许是怕再添他的麻烦,他大可以当作没这回事,但莫名其妙地,他就是想多做一些事,讨她欢心,贪看她脸上的笑容。
唉,他从不知道喜欢上一个人后,不但会变得鸡婆,严重时,甚至有些期待被虐的倾向,真不知这病症能不能找苏大夫讨个药方来治。
第6章(2)
唐莘儿一听到他的答案,娇嗔地抡起粉拳,轻槌了他一下。“你真讨厌!”
俐落地握住她张牙舞爪的粉拳,他好声好气地安抚。“好、好,我说。”神情却有几分无奈。
“说到底,你就是存心想吊我胃口。”
他没否认,反而迅速俯下俊脸,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喂,你——”
突然被吻住,她羞窘得无以复加,却挣不开他有力的钳制。
她早已领教过他狡猾的一面,偏偏却无可救药地一再上当。
但渐渐地,在那绵长而温柔的深吻下,她融化在他的怀里,乖乖领受他的温柔。
月儿当空高挂,拉长了两人交叠的影子,此时,无声胜有声……
***
震天价响的鞭炮声划破了宁静的清晨,红色的炮竹碎屑随着热络的气氛满天飞舞。早在开幕之前,众人的目光便落在这家神秘的酒楼上。
人们都想知道,高家三兄弟继经营最有名的钱铺、花楼及赌坊后,又会在西城创下什么惊人之举。
直到区额招牌挂上楼后,众人才明白,原来高家多了门生意。
而忆川楼开业当天,特别推出仅用十两银子便可无限享用近百道辣菜的百辣宴,也让许多嗜辣的饕客跃跃欲试。
开业吉时一至,人声鼎沸的忆川楼里已是沸沸扬扬。
有银子进忆川楼的饕客引领企踵,没银子进酒楼的人,则杵在楼外窥窥探探,冀望能沾点光,闻一丝辣香过过干瘾。
“大哥究竟由哪挖来的掌杓厨子?”听闻了风声,向来神龙不见首尾的高家老三——高盈,及镇日流连花丛的高家老二——高傲,难得地同聚一堂。
“自己送上门的。”高厉伫在二楼的雅厅前,观望着大堂的状况,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不过片刻,一道道辣香扑鼻、瞧来红艳火辣的百道辣菜热腾腾地陆续端上桌,转瞬间便摆满铺着锦布的长桌。
光看一道道红艳艳的辣菜,高厉的胃部便不由得一阵痉挛。
高盈不以为然地轻啐了一声,高傲则讪笑道:“原来大哥换了口味。”
“别拿我跟你的‘风流淫荡’相提并论。”他冷觑了眼二弟那张极俊美的脸。
“真令人伤心。”高傲捧胸,拿着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头,一脸懊恼。
高厉不以为然地挑眉,神情专注地看着大堂的状况。
看手上端着佳肴的伙计鱼贯而入地出现在大堂,一旁的客人则痴痴盼着,玩心极重的高盈也挤到高厉身旁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