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向群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那肯定是陆姿颖告诉他的,是不。
难道一切真如向群所说,这孩子是向群的,而南仲威才是要除去陆姿颖的凶手?
但是相较这些令人错愕的消息,她最害怕的,竟是——南仲威不要她……
“姿颖……我们是相爱的,就算你把一切都给忘了,但我还记得一清二楚,我们在一起度过无数个夜,我们……”
“住口!”她怒斥着。
“姿颖……”向群卑微地朝她探出手。
“出去!”
“姿颖,你不要……”
“吴秘书,叫警卫!”她抓起桌上的电话按内线喊着。
向群像是不敢置信她竟抗拒自己到这种地步,就在吴淑丽开门进来时,他微恼地与她擦身而过。
“执行长?”
“以后这个人未经我的允许,绝不能让他踏进我的办公室!”
看着她铁青的脸色,吴淑丽随即垂下脸。“我知道了。”
“还有……我出事那天,跟谁见过面,去了哪里?”稚青说过吴秘书负责她每天的行程,既然如此,她应该很清楚当天的事。
她必须先确定当天陆姿颖先和谁碰过面,才能确定向群所言真伪。
“……那天没有替执行长排行程,我并不清楚执行长当天去哪。”吴淑丽被她寒鸷的神色给震慑住,就连说起话来都有点抖。
“是吗?”她乏力地坐在办公椅上,头痛的托着额。“出去吧。”
这么一来,连最基本的线索都没有,这桩事……她到底该不该向南仲威求证,还是先找稚青问问好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教她心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位在南瀛办公大楼五楼的总裁办公室里,南仲威不断地拨打手机,但是周持南始终没有接。
“你现在是得了陆姿颖缺乏症是不是?”易稚青一进办公室见他手机滑个不停,不禁摇头叹气。
“你又知道什么?”
“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你是使出了夺命连环叩。”
“你的脚指头这么聪明,我只要聘请你的脚指头就够用了。”南仲威没好气地啐了声,微恼地收起手机,将西装穿起。“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明明跟她说手机响了就要接,我都不知道打几通了,她居然没接。”
“你不会打到她办公室?”易稚青忍不住白他一眼。
“我怎会知道她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手机号码是直接输入手机里,他只要找出联络人就能拨通。
“看来你是爱得不够坚定。”易稚青把明天要用到的文件搁在他桌面,朝他笑得很挑衅。
“那是因为闲杂人等太多。”他不甘示弱地反击,拎着公文包就走。
“唉唷,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楚的过河拆桥耶,竟然一点愧疚都没有。”易稚青踩着高跟鞋陪他走楼梯练脚力。
“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还留着干么?”
“够狠,下次记得把你这论调跟你老婆讨论一下,我很想知道她有什么反应。”
“她能有什么反应?乖乖让我骗就是。”想着随便几句话都可以将她唬得一愣一愣,信以为真,他就控制不了上扬的嘴角。
易稚青开始可怜陆姿颖了,她失忆之后变成了可怜小羔羊,注定要被坏心大野狼给啃得尸骨无存。
“庆余呢?”
“他说已经把车子停在公司门口了。”易稚青跟着他一口气走到一楼,微喘口气地瞪着他的背影。“说真的,我觉得你卑鄙得脸不红气不喘,也算是让人佩服了。”
“什么东西?”
“你在公司走楼梯一点都不喘,为什么在家里才爬到二楼,你就一副快死了的模样?”她早就看出端倪,发现他的伤势没想象中严重,就连右手在回诊之前都早就能行动自如了,可怜陆姿颖对他所说的全盘接受,压根没起疑。
“那是情趣,懂不懂?”
“太恶心了。”连她也想骗,那真是把她看得太扁了。
易稚青做了个想吐的动作,跟着他走到一楼大厅,却突地听见大厅里有着叫骂声,她抬眼望去,随即快步走到南仲威身旁,低声说:“仲威,要不要避一下?”
“不用。”南仲威睨了眼,似笑非笑地掀唇。
“南仲威,终于等到你了!”站在总机前的男人眼尖地瞧见他,快步朝他走来。“你到底是想怎样?都跟你说那块地我可以割爱,你为什么不跟我谈,反倒是联合其他银行拒绝融资给我!”
“喔,那件事啊,因为我觉得我大费周章结果只得到一块地,实在不符合比例原则,所以我现在想要的是……新鑫投顾。”南仲威笑眯眼道。
“你!南仲威,你这只秃鹰!你以为只要是你想要的,你就一定能得手吗?!”
“依目前看来,我还没吃过败仗,未来应该也不会,所以你就不要再垂死挣扎,因为不管你再怎么挣扎,我还是会用最低的价格收购新鑫投顾,然后把整个腐败的内部拆解,把有用的取出,其他的就当垃圾丢了。”
再摆高姿态,继续嚣张,他会狠狠地挫掉他所有锐气,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立于不败之地的人。
“南仲威……新鑫投顾里头有数十名的员工,你……”
“关我什么事?那是你的员工,不是我南瀛的员工,一堆扛不起公司,对抗不了敌对势力的员工要说多有才我也不信,还留着做什么?”南仲威笑得恶劣,姿态霸道又野蛮。
“南仲威,你真的是混蛋,你……”男人一把揪起他的领口。
“警卫!”易稚青见苗头不对,沉声喊着。
戒备多时的警卫立刻上前制止,南仲威嫌恶地拍了拍领口,继续往大门的方向走,却突地瞧见——“姿颖,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持南神色哀伤地与他对视,不敢相信向群说的竟是真的……
她知道,他是个蛮横的人,从他一开始对待她的方式,她就感受得到,但她想不到的是他在商场上竟是如此恶意践踏对手……南家怎会有他这种子孙?!
第10章(1)
原本,包庆余偷偷提早将陆姿颖载到公司,是要给南仲威一个惊喜的,但照目前的状态看来,是惊吓大过惊喜了。
一路上,车内氛围凝滞到不行,难得在外头用餐,但就算包庆余怎么卖力演出,易稚青努力配合,陆姿颖还是面无表情,连带的南仲威的脸色也格外凝重,教彩衣娱友的两人对视一眼,默默达成某种共识,任凭气氛冷到谷底。
回到家中,两人不约而同地回楼上避风头,却见陆姿颖也跟着他们上楼,心里暗叫不妙。
“去哪?”南仲威一把拉住她。
“回房间。”周持南淡声说着。
“房间不在楼上。”
“我要回我的房间。”她的嗓音依旧轻淡无起伏。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南仲威恼声吼道。
不用她多说,光看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对自己极为不满,但她根本不知道始末原由,没道理对他不满。
“没有。”她只是因为今天发生太多事,她需要好好想一想,把一切都厘清。
她不能再浑浑噩噩地活在他们的保护之中,她得要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当然也包括和他之间的婚姻问题。
“你明明就有。”
“你说有,就有吧。”她没力气跟他争论。
南仲威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给惹火,硬是把她揪下楼梯,朝自己的房走去。
“仲、仲威,你冷静一点,千万要冷静一点。”包庆余赶忙追到房门外。
他不认为南仲威会有肢体暴力,但是他有严重的言语暴力,就怕她会撑不住,被伤得体无完肤。
南仲威不理会好友,将周持南扯进房里,垂眼直瞅着她。“年前我就着手要买新鑫手上的一块畸零地,那一块地说真的并不值钱,但问题是刚好卡在一桩建案的中心点上,那桩建案就是宋董事正要推动的,所以托我帮这个忙,但是新鑫的董事长却摆高姿态,以为靠那块畸零地可以哄抬价钱,不断拿乔考验我的耐性……所以我这么做,不过是以牙还牙,刚好而已。”
周持南垂着眼不看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说,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说穿了,新鑫也不过是家不成气候的投顾公司,自以为逮着机会就可以狠削一笔,谈不上什么正派经营,我给他当头棒喝,刚好让他知道商场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周持南依旧不语。而她的反应,彻底地惹恼南仲威。
“你到底想怎样?我都跟你解释了,你还想怎样?!”
周持南缓缓抬眼,问:“所以我可以回房了?”
那淡漠至极的态度,教南仲威不禁哼笑了声。“怎么,一个从不管商场生态的人,一场车祸意外之后,突然变成正义人士了?你要不要干脆把陆氏基金会改成环保基金会算了?可以让你管得更宽。”
“我要回房了。”周持南转身就要走。
“陆姿颖!”南仲威一把将她扯回,压根不管力道会大到扯痛她,甚至扯痛自己的伤。“我不准你用这种态度面对我!”
“那么我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你?”她淡漠反问。
“你……”南仲威深吸口气,一字一句说的再清楚不过。“我没有做错。”
“嗯。”
“既然你也认同我,那么你——”
“我没有认同你。”她冷声打断他未竟的话。“我只想问你,你南家可有祖训?”
“祖训都是一些食古不化的八股道理,换个时空背景早就不适用。”
“‘明其所欲,行其所善’,这是南家票号初立之时,由皇上亲赐的八个大字,就挂在厅堂上,后来成为南家祖训。”娘说当年就是因为这八个字救了她和爹,因而将这八字视为南家家训,要世代子孙皆抱持着良善之心,营利不营私。
南仲威愣了下,不懂她怎能说得振振有词,简直就像是她曾在现场看过似的。“你怎会知道南家祖训?”他没告诉过她,就算他说过,可她失忆了,她不可能记得。
“那重要吗?我只想问你懂那八个字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
“你可有做到?”
“就跟你说——”
周持南冷声打断他。“不适用吗?我倒认为不管在哪个时空背景之下,这八个字永远适用。”
南仲威抿紧了唇。“我不认为我有错。”
“我也没说你有错,只是当初南家创立票号时,禀持的是救助百姓的心,而非为了营利,但现在的南家,业大心更大,你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更不懂宽大为怀是为福,你争一时之快,以打压人为乐,违背了祖训……我替你感到愧对先祖。”
“住口,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愧对先祖?!”
周持南紧紧地闭上了眼,吸了口气再张眼。“我什么都不是,所以我可以回房了吗?”她不愿去想他的恶,不愿去想他对自己抱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他的所作所为,几乎应证了向群说过的话。
“出去!”南仲威怒咆道。
周持南毫不犹豫地转身,开门离开,就见包庆余和易稚青担忧地站在门外,她勉强地勾起笑意。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你……不要紧吧。”易稚青轻握她的手,才发觉她的手冰凉微颤着,要是不碰触她,光从她的神情,压根看不出端倪。
“没事。”她镇静的扬笑。“只是有点累了。”
“回房休息吧。”
“好。”她轻点着头,跟着易稚青上楼,一进房,她放下包包时,瞥见床上的熊娃娃,思忖陆姿颖藏在口袋里的小册子,不禁怀疑她的怨怼是针对南仲威。
原来南仲威是真的把陆姿颖视为棋子,得手后随即抛之不理,所以她才会转而投向向群的怀抱,甚至有了这个孩子……
“你在想什么?”
周持南回神。“没事,我只是想到今天请吴秘书把一些我觉得古怪的数据存在随身碟里,本来他说要帮我看的,可是……”
“给我,我看也是一样。”
“好。”她温顺地从包包里取出随身碟。
易稚青接过手,低声安抚着。“其实新鑫那桩事我知道,仲威是做得过分点,但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商场上有些人总是想要趁机敲竹杠,所以仲威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只是想立威信而已。”
“我知道。”她从小就跟在娘的身边,她当然明白商场上的事。
“那你就……怎么哭了?”本来要安抚的,但见她无声掉泪,教易稚青慌了手脚。“别哭,没事啦,仲威只是脾气大了点,等明天他气消了就没事,你不用担心,别哭。”
她摇了摇头,止不住泪水。
她的秘密和陆姿颖的秘密,无法告诉任何人。
翌日一早,南家的餐桌上,依旧气氛凝滞。
负责开车的包庆余这下子连炒热气氛的心情都没有,安静地将周持南送到基金会。今天没有十八相送,南仲威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她也没有回头,独自踏进基金会里。
坐在办公桌后,周持南发着呆,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她理不出头绪,到现在脑袋还是一团乱,但她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不让自己一再掉泪。
哭泣不能解决任何事,她必须冷静思考对策。
“执行长,已经联络上周总了,周总说今天上午她都有空,执行长可以亲自致电。”吴淑丽走进办公室,将昨天连系上的事报告一遍,递上了周玉醒的联络方式。
周持南闻言,双眼有了点光采,随即拨了电话给周玉醒。
“您好,我是周……陆姿颖,请问是周总经理吗?”
“我是,不知道陆执行长找我有什么事?是要谈慈善拍卖会的事吗?”
“不是,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
“周湘。”
电话那头顿了下。“请问你找周湘有什么事?”
“真的有周湘这个人?”周持南惊喜万分地道。
哪怕真有周家当铺,也不见得会有周湘这个人,因为时间点不同,也许周湘已不存在这个时空也说不定。她不存任何希望,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尝试,没想到真找到周湘了。
“……你这种说法有点奇怪。”
“抱歉,我是因为太开心,不知道周总方不方便告诉我周湘的联络方式,我有重要的事要找她,非要当面和她谈不可。”
“奶奶已经很久不过问商场的事,如果你是要请她——”
“不是,我纯粹是有个人的重要私事想问她,跟商场上一点关系都没有。”哪怕找到答案也于事无补,但她还是想知道为何周家和南家会走到形同陌路的地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下午刚好有事要回台南,如果你方便,我就顺便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