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她铁了心不过问子毓的消息,所以也不曾主动和纳思她们联络,通常是纳思找她居多,没想到她竟然瞒着自己策划了这些事……
而他……还在等她?
那牧庭呢?她怎么办?
“好了,先吃饭吧。”李奶奶吆喝着。
收起摄影集,李则天心不在焉地吃着菜,双眼蓦地一亮,再看向桌上的十菜一汤,发现满桌都是她最爰的菜色,更重要的是这味道——
“叔叔,这是谁煮的?”她急问着。
“就……庙口的阿善师啊。”叔叔说完,埋头狂嗑。
“是喔。”她失望地垂下脸,掀唇苦笑。她想到哪去了?一年前她不告而别,他一定气炸了……如果这桌菜是他准备的,他又怎么可能不见她?
虽然她说是要等自己坚强再回来,但事实很清楚,是她逃走了,或许她没资格再回头,可是……她还记得明天是他们曾经相约过的曰子。他们重生又相遇的日子,他还记得吗?
忍不住的,她想回去看看,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也许再见面,他们能像麻吉一样地打招呼。
想着,她苦笑连连。
当晚,李则天还是婉拒了奶奶留宿的要求,提着行囊离开。
目送她搭计程车离开,奶奶不禁低叹着。“子毓,你不赶紧追吗?”
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四合院的一隅走出。“奶奶,你觉得我要这么快就原谅她吗?”
“你如果没原谅她,干么要她叔叔撒谎骗她回来?”李奶奶没好气地推推他——“快快快,赶紧把我孙女娶回家,把她绑在身边,别再让她出国了。”
丁子毓不由勾笑。“奶奶的命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年了,他日夜盼望着她归来,没想到她铁了心不给任何消息,他又气又恼偏偏又捱不过思念,在约定的日期之前,硬是将她给逼回来——
她瘦了好多好多,他好想要紧紧地拥住她,但还不是时候,因为他还不确定她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他只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约定。
当晚,李则天回到北部,当初租的套房早已退租,又不想打扰朋友,所以便找了间饭店住了一晚。
可她根本睡不着。
重回这块熟悉的土地,那人的身影不断地缠绕着她,让她夜不成眠,甚至等不到天亮就已经搭了计程车重回故地——这里还是她记忆中的绿意蔽天,未开发的原始山林,到处充斥着盎然的生命力。
顺着记忆,她绕过步道转向栈道,一步步走到那片咸丰草前。
石碑还在,在那片绿白相间的咸丰草之间。
“牧晴……对不起,我失约了。”她哑声喃道。
当初她允诺给子毓幸福,可是最终却逃得远远的,如果不是叔叔的越洋电话,她想,今年她是肯定不会回来的。然而,如今回来了,她无法克制自己的思念跑来这里,却不敢前往私飨,只好坐在石椅上对着石碑说话。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她低语着。
“与其问石碑,问我不是更快吗?”
一道低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李则天不敢回头,圆瞠的眸瞬间蓄满泪水。
是他……他还记得约定的日子吗?
“我过得不好,因为有人爽约了。”
她听着那嗓音伴着卸步声逐渐靠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就贴在她的背后,他的气息就在她颈间。
“想我吗?”他问。
“我好想你。”喃着,他的双手在她睽前交握着。
豆大的泪水不断地滑落,她以为她可以像寻常朋友那样和他打招呼,假装他们之间不曾发生过什么,但她不能,她好想他,想要紧紧地拥抱他,可是——
“牧庭呢?”她垂着眼问着。
“她过得很好,也恢复了记忆,我也跟她把话都说开了,我们算是达成和平协议,以兄妹相称,现在她和仲华正稳定交往中,所以我和牧伯伯也算是前嫌尽释了,还有……这一年来,我被我爸妈给骂惨了,说我怎么让你给跑了……你要不要去跟他们解释一下,要不然他们不准我回家。”
她听着,颤巍巍地转过头,看着他瘦削的颊,看着他变长的发,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温柔的眼,正深情的与她对望,
“我以为你会对牧庭负责,我不想给你压力,所以……”
话未完,她已经被他紧紧地拥入怀中。“笨死了,不是跟你说不要那么大方吗?你竟然丢下我,害我被小惠那臭小子嘲笑,我跟你有好几笔帐可以慢漫算,我劝你死了再出国的心,因为从今天开始,我会拿绳子绑住你,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她哭着,也笑着。
她不需要绳子,就算她人在国外,她的心也被思念栓得死紧。
“不准哭,否则待会他们看见了会说我欺负你。”他一道命令着,却轻柔地吻去她的泪。
“他们?”
“奶奶、叔叔,我的爸妈还有牧庭、仲华和纳思他们,他们等着你归来,要当我们的见证人,我爸妈已经向你的家人提亲,小惠也准备了一桌菜等着你去打分数。”
李则天呆住,恍然大悟。“原来摄影集和叔叔……根本就是你策划的!”
“不这么做,怎么把你拐回来?”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环着他的颈项。“子毓,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他满足地紧拥着她,感觉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咸丰草被风吹拂得轻柔摇摆,欢欣鼓舞,隐隐约约之中,他好像看见牧晴坐在咸丰草间,笑睇着自己说:要幸福喔。
番外 魔鬼专治幸福肥
一如往常的夜晚,丁子毓倚着店门外的露台抽着烟。
远远的一盏灯,犹如星子般照耀着他。
“子毓!”骑着机车,李则天单手挥舞着。
丁子毓浓眉微攒,直到她将车子停靠在露台边的停车位后,他才沉声道:“说过几次了,不需要挥手,用你的大嗓门一喊,我在一公里外都听得见。”
李则天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嘛,我习惯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要一看到他,她就忍不住开心啊。
“再有下次,你就没有肉可以吃。”他摁熄了烟,下了最后通牒。
“啊……可是你说今天有准备酱烧蹄膀给我的……”她是肉食动物,一日不食肉,就会全身虚软无力——至于那可怕的禁断症状,她一点都不想再经历。
“有。一瞧她那谗样,他唇角不禁微勾。
李则天欢天喜地的跟着他踏进私飨里,发现里头高朋满座,还有不少熟面孔都是这家店的常客。
“小天,你最近看起来很福气喔。”有人如是说。
“真的?”她疑惑,却还是扬着笑意。
福气……也能从她身上看见?
真要形容的话,应该是说她幸福啊,不是吗?
“白话文叫做胖。”林保惠阴冷地从柜台丢来一句话。
刚好端菜来的丁子毓浓眉微扬,林保惠立刻识趣地闭上嘴。
“喔……是喔,我也有觉得,可那是因为我太幸福了。”
胖?她不怎么在乎的,可以吃得快乐才是重点。
不过……打从她回台湾之后,她发现之前买的衣裤都不能穿了,似乎真的是……福气了不少。
但,那又怎样呢?
她毫不在意的往吧台一坐,夹起了一块Q软的酱烧蹄膀,正要大快朵颐时,坐在旁边的客人又问了。
“你们什么时候要结婚?”
“喔,这个……”她羞怯地看了丁子毓一眼。“我是都可以啦,可是奶奶说她希望我再瘦一点,拍婚纱照比较好看。”
话落,就在她要咬住酱烧蹄膀时一蹄、膀、不、见、了!
她呆愣地低头看,然后发现,一整盘的酱烧蹄膀都不见了!
“咦?!”谁偷了她的蹄膀?
“从今天开始,你只能啃菜喝汤。”丁子毓冷沉道。
她抬眼看着走进吧台里的他。“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让她过那种惨无人道的生活?他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的!而且是一辈子的吃到饱耶“因为,”林保惠像阿飘般的飘过来,附在她耳边低哑喃着。
“你胖了?!”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不在意的吗?”她扁起嘴,哭丧着脸,心酸的控诉着丁子毓。
“我是不在意。”他爱的是她的内在又不是她的外在。
“那……”
“等你嫁给我之后,我承诺你,只要是你想吃的都让你吃到饱?!”
“我们明天去结婚。”她毫不犹豫。
“可是你胖了?!”
“我胖了又怎样,臭小惠!”她不满的偏头骂道。
“我警告你不要再叫我小惠!”林保惠也跳了起来,摆出凶狠表情。
“小惠小惠小惠小惠小惠!”
“啊!我懒得理你这个胖子!”
丁子毓眯起眼,林保惠立刻见好就收,马上闭上嘴巴,闪到一边去。
“奶奶说要看你美美的婚纱照,难道你不觉得应该要稍微收敛一点,等拍完婚纱照再狂吃?”照她这种吃法,他要等到西元哪一年才能娶她?
“可是……”
“你乖,一个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他循循善诱着。“等到拍完婚纱照之后,你就可以随时吃到饱喔,不管是牛排、蹄膀、排骨甚至是我的独门晻肉,你知道我晻肉的本事一流,用碳火微烤个两分钟,香味四溢……”
说着,吞口水的人不只是李则天,所有在场的客人都跟着猛吞口水。
这道菜,晻制的方式非常费时费工,所以除非必要,丁子毓是不肯动手的,这一点大伙都知道,然而有幸尝过的人莫不魂牵梦萦,就盼能再吃一次,所以那了肉称为销魂肉,一点都不为过。
“我要吃……”李则天觉得自己快要被口水给淹死了。
“好啊,等到你可以穿下七号礼服时,我就天天做给你吃。”丁子毓笑眯眼,一字一句说得缓漫,像是恶魔的诱惑。更可怕的是,他还不惜动用群众的力量:
“而且婚礼当天,我会无限量的供应给各位。”
“减肥!小天,你给我马上减肥!”
“我要把你的照片po上网络,让我的亲友们都认识你,盯着你,帮助你减肥!”
霎时,群众暴动了起来,就为了那一世难寻的销魂肉。
“喂喂……”李则天肩负重责大任,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而且她今天没有吃到最爱的酱烧蹄膀,好空虚好无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她会变胖也是他造成的啊!
是他说她太瘦,一直帮她补的,现在却把后果留给她承担……呜呜……把她喂肥后才要她减肥……
“可是毓哥,你结婚当天,谁烤啊?”林保惠摇头晃脑的走过来。
“当然是你。”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林保惠看着他,想起“无限供应”四个大字,那就意味着在毓哥婚礼当天,他很有可能会被操到天亮……
“小天,你还是继续当胖子好了。”这是他的结论。
“呜呜……”李则天掩面痛哭。
不是胖子两个字伤到她,而是她又要进入可怕的禁断症状里了。
“乖,不哭,我陪你。”丁子毓不舍地搂着她安抚。“可是记住,我只等你一个月,逾时不候。”
“啊——”她嚎啕大哭着,魔鬼!这男人是魔鬼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