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作家列表 > 心乙 > 问情 >
繁體中文 上一页  问情目录  下一页


问情 page 11 作者:心乙

  “你昨天没吃吗?”她连忙准备碗筷。

  “喝了一些粥,半夜就饿到不行,差点想去买泡面。”

  “买泡面?你想找死不成!?”她骂道。

  明明是骂他,他却听得一脸甜蜜。

  “昨天和住院医生谈得怎么样?今天可以办出院吗?”若鸿问。

  “他说我恢复得很好,今天就可以办出院,这几天只要吃得清淡些,就没问题啦。”

  她一直陪着他直到办好出院手续,开车送他回住处,扶着他走到他的房间,当她拉开门,看见他只有几件衣服吊在打开的衣橱里,其余的行李原封不动的摆在桌上,根本没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她脱口便问:

  “你在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你会很快离开卧龙镇吧?”

  “刚开始是的。”他说。

  闻言,毫无道理的,她的心有种被紧拧的不适。

  这种厌觉她并不陌生。几年前她初恋男友和她分手、继而出国时,她心里也有好一阵子都是这种胸口被紧紧拧住的咸觉;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赵秉勋会给她这样的感受,霎时感到有些讶然。

  为了消除心里那些一异样感受,她决定做点事;忙碌可以消除所有的负面情绪,她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

  “你好好休息一下。”说完,不等他有所响应,径自走向院子。

  她看着院子里那些长到膝盖的乱草,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院子的草都长这么长了,他也能无动于衷。

  有庭院的家庭通常会有一个放园艺工具的地方,她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终于找到放工具的地方,戴上眼镜、帽子、袖套,背上锄草机开始锄草。

  秉勋听到机器的声音,诧异的探头往窗外看──

  不会吧?她竟然连锄草都会!这世上还有没有什么事是她不会的?

  因为她的表情专注,看起来像乐在其中,他也就不出言阻止她了。他告诉自己,或许她正是那种片刻也闲不下来的那种人。

  二十分钟后,锄草机的声音停了下来;她进屋洗脸洗手,摘了院子里的一些香草,进厨房敖煮香草茶,不久,整个房子都弥漫着一股香草味。

  “那什么味道啊?”秉勋见她从厨房走出来时问。

  “院子里种了好多种香草,扔了可惜,所以我全摘了熬茶去,等放凉了我会冰在冰箱里,等你身体好些,你再拿出来喝。”她边说边擦着矮几,拿了一个装了水的透明玻璃瓶,插上刚将从院子里剪下的玫瑰。

  她偏头看了看花,又稍微挪动花瓶的角度。

  她抬头望了秉勋一眼。“这也是刚从院子里剪的,你外面那个花园还真是到处都是宝。”

  “很美。”他望着她说。

  她被他热烈的眼神炙得有些无措。

  她低头,拿着抹布在已经很干净的桌面上胡乱擦着。“对呀,我也觉得这玫瑰花很美。”

  他笑着看她的举止。

  心里暗自好笑,这玫瑰哪有她排红的粉颊美?她的反应根本充分说明她完全听懂他的一语双关。

  “嗯,花园整理过了,茶有了,花也有了,我理当请妳吃饭的。”

  她笑了起来。

  “但以你目前的状况,应该是心有余力不足吧,中午你的午餐仍然是盐巴清粥。”

  “难道妳不陪我吃午饭?”他的语气充满失望。

  “我会和你一起用午餐,但我吃三明治,你吃盐巴清粥。”她说。

  “那就好。”他对她一笑。“谢谢。”

  他的笑容……像冬阳,足以在不知不觉中化了冰山。

  唉,她早晚会淹没在他的笑意里,万劫不复。

  想她一向很小心地和人保持安全距离,可她真是弄不明白,自己怎会忽然间已经和他靠得这般近?

  第九章

  也许是他从来不把她当临时工,总是对她的能力大加赞赏又不吝惜让她知道吧。

  说到底,原来自己也只是一个虚荣的女人。但,单单这样就被他收买了吗?

  好像又不尽然。

  想来想去,她确实没有答案。

  “想什 ?想得眉头都皱起来。”他把最后一口盐巴清粥吃完,笑着看着对面的她。

  “喔,没什么。”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怕不小心泄了自己的底。

  但她眼神闪烁,很是可疑。

  “妳刚是在想我吧?”他冷静的喝了口水,看着她的表情。

  她冷哼一声,当作掩饰。

  “妳是骗不了我的。”他笃定的说。

  “好吧,既然被你识穿了,那我也没必要否认了。我刚刚是在想,以你的交际手腕,怎么可能会被‘下放’到我们所里来。”她说。

  都说她不好惹,她果然有的是办法让他后悔招惹她的后果。

  他苦笑。“我是署里最年轻的科长,有人等着机会要修理我,你们卧龙所出的诸多状况多到有人认为拿来整我刚好。”

  “听起来你像知道是谁要整你?”她问。

  “知道啊。”

  “是谁?”

  “这次为民服务奖当中指定我们卧龙所代表县里参加的那位郝科长。”

  “那位秃头的郝科长啊。”她一脸恍然。

  “是啊。”秉勋说。

  “要是这次我们卧龙所没能得奖,你会怎样?”若鸿问。

  “那我可能就得被冷冻在卧龙所,继续当妳的主任。”他说。

  虽然不易察觉,但若鸿还是看见他眼中的一抹黯然。

  不知怎地,她由衷地想为他做件事,那就是帮他回到中央去,既然他那么想回去的话。

  可是她嘴里什么都没说,只是收好他们俩的餐具,对秉勋说道:“主任,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先去睡个午觉吧,这里我来收拾。”

  “现在又不是在上班,妳别叫我主任。”显得很生疏,他觉得。

  “是,主任。”她又叫了。

  “咦?”怎么讲不听?

  “好,赵秉勋你去睡觉。”不要客套是吧?那她干脆连名带姓的叫。

  “嗯,很好,那就麻烦妳了。”说完,他真的回房去睡午觉。

  收拾好碗筷,她在玫瑰花瓶下压了张字条,上面写着:晚餐我会煮高丽菜吻仔鱼粥过来。

  然后轻手轻脚的替他关上大门,先回家去。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喂,妳干嘛?”莫妈妈看若鸿在厨房里把高丽菜梗一片一片给切掉,忍不住问。

  “喔,这个高丽菜梗太硬,我怕我们主任的胃肠没办法消化,所以干脆拿掉好了。”若鸿说。

  “妳要煮晚餐给赵主任吃哦?”

  “是。”她答得理所当然。

  “啊他这次病得这么严重,妳都没有替他通知家人哦?”

  “他说不必。”

  “他说不必,妳就不必哦?”

  “不然咧。”她边说边洗菜。

  “说难听点,妳只不过是他所里的一个小小临时工,卧龙事务所那么多人,怎么就妳一个人这样为他忙进忙出?妳一个未婚小姐这样在医院里陪他整整一个晚上,等一下早餐、等一下午餐,现在可好,连晚餐都要妳包办了。”莫妈妈跟前跟后唠叨着。

  “妈,妳到底想说什么?”她拿起红萝卜准备削皮。

  “你们在交往哦?”

  “没有。”

  “那他让妳忙成这样,怎么讲都讲不过去吧?”

  “那等他好了,我再狠狠敲他一笔夜渡资加这三餐的费用如何?”

  “他会给吗?”莫妈妈听出了她的调侃之意。

  “不给?那我就一脚把他踹到太平洋去。”若鸿笑说。

  “哼,讲得可好听,到时就怕妳舍不得。”莫妈妈冷哼。

  “我会舍不得?恐怕是妳吧,妳对他的好感连木头都看得出来。”

  “嘿嘿,那倒是。他笑起来可真迷人不是?”

  若鸿打开冰箱忙着找吻仔鱼,没听到老妈的话。

  莫妈妈不舍地看着若鸿忙碌的背影──

  这孩子的运气一直都背,真希望这位赵主任能让这苦命的孩子交上一点好运道,不管是工作或感情,她真的不能再有一次打击了。

  “煮好了端一碗我尝尝,要拿给病人吃的,一定要零缺点才成。”莫妈妈对她交代着。

  “知道了。”若鸿对着要走出去的老妈应着。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下午五点多,若鸿骑机车提着煮好的咸粥到秉勋住的地方,推开门,见他正蹲在院子的草地里。

  “主……”看到他眼里的不同意,她马上改口:“你在干嘛?”

  “妳过来看看。”他招手说道。

  若鸿走过来,见他正指着草地上的酢酱草对她说:“有种传说说幸运草第一片叶子代表信仰,第二片代表爱情,第三片代表希望……当多出一片叶子时,这片代表幸运。”

  她果真看到他说的那片代表幸运的幸运草。

  “我从来不相信这个传说,因为从来没真的看过。”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将它摘下来,牵着她的手,将它放在她的掌心上。

  “给妳。”他说。

  她惊奇的看着掌心上那四个心形叶片。

  “为什么?”这明明是他发现的。

  “这是妳第二次问我为什么了。”他得意的说。

  “……”难道是和他在一起,让她变笨了吗?

  “因为我相信妳就是我的幸运草。”他将手轻轻地盖在她托着幸运草的手心上,很认真的说。说完,他抬眼望着她笑,笑得像个孩子般稚气而无邪。

  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产生某种深远的忧虑,她很怕,怕自己将永远难忘此刻笑着的他。

  也许因为知道两人分开纯属必然,所以这次她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一起坐在院子里,静静看着远方的夕阳,默默地陪伴着彼此。

  这对从来不去想未来的若鸿来说,已经很足够了。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为了帮秉勋赢得为民服务奖,好实现他回台北的愿望,她默默打点着所有她能注意到的细节。

  她在事务所外面的公用电话上贴心地装上便条纸和笔,还征询赵主任同意,在服务台前装了一台电动木马,让带孩子来申请誊本的家长可以暂时让服务台人员代为照顾。

  她甚至利用假日,默默清查事务所内所有有地籍问题的案件,特别是逾期未办继承登记又将届满国家托管期限的继承案件,她都主动联系当事人了解实际状况后,协助办理家族会议,办理继承登记。

  每天她都提早一个钟头上班,在事务所的花圃里摘种当季的草花,当卧龙所贴出公告或政令倡导时,只要有民众前来看公告,她就会送出一盆草花;消息渐渐传开,卧龙所的公告栏前忽然变成一个热闹的地方,甚至上了地方报纸的版面。

  这天早上七点五十五分,她和往常的日子一样,整理好花园,脱下围裙,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茶水间简单梳洗后,回到座位上刚好八点整。

  毫无例外的,她的桌上多了一杯泡好的热茶,一张画着秉勋笑脸的漫童画纸片。

  她转头看往主任办公室,没错,灯亮着。

  她微笑着。

  他的心意她懂,他应该是看她每天一早在花园忙,所以心里过意不去吧。

  她承认,他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上司。

  她以为,自己愿意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私人时间为他做事,是因为他对她的赏识和重视。

  低头喝了一口他为她泡的茶,入喉的茶汤清香而回甘;她两手端着磁杯,细细品尝那样的滋味。在他离开卧龙镇之后,她也只能将这种茶香和他的笑容一并收到记忆里。

  喝过茶,她将全副心思放在工作上。主任每早九点准时要在内部网站上浏览最新的地政修正法规,她得在一个小时内搜寻最新法规讯息,然后张贴公告到卧龙所的内部网站上。

  虽然秉勋最近没再交办什么案子,但因为要做民意调查和资料搜集汇整的工作,她觉得每天八小时似乎不太够用。

  尽管每天忙忙忙,忙得昏天暗地,但她一定每晚准时十点钟上床,却没能马上入睡,因为从赵主任病好了之后,他每晚都会在她睡前打电话给她。

  记得第一次在晚上九点五十五分接到他的电话时,她充满疑惑的听着他说──

  “既然我都有妳的手机号码了,不善加利用实在有些可惜。”他说。

  “你……人不舒服吗?”她记得她留手机号码给他是要让他在紧急情况时打给她的。

  “还没。但要是妳现在挂了我的电话,我就会开始……不舒服。”他笑说。

  听完,她没好气的勾起嘴角。

  “在担心什么事吗?”她问,也许他只是失眠了,想找个人聊聊。

  “很多。我担心妳不知道会不会为了公事累得没空读书,担心妳会不会忘了跟老吴打赌要考高考的事,担心妳有没有读不通的地方没有人问……”

  她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我不知道主任这么忧国忧民。”

  “妳不知道啊,真是孤陋寡闻。虽然看起来不像,但我一向是个好人。”

  虽然他的语气充满自嘲,她也无可避免的被他逗笑了。好人吗?他的确是。

  “谢谢主任关心。土地法我已经念过一遍了。我没忘记打赌的事,也一定会去参加今年的高考。还有,你的笔记很实用,暂时还没有读不通的地方。”

  “那就好。妳早点休息。晚安。”说完,他便先挂了电话。

  自从那一次之后,她的手机每晚准时在九点五十五分响起,此刻,她换好睡衣,看着床头柜上的闹钟,刚拿起手机,它正好响了。

  “喂?”她靠在床上打开手机说。

  “是我。我今天已经把妳做的那份为民服务绩效报告整个看完了。”

  “有什么问题吗?”

  “只有一个问题。”

  “什么样的问题?”因为紧张,她的语气不免显得有些急促。

  “那个问题就是妳整理得太好了。”

  “厚,害我吓了一跳。如果你也觉得可以,那就好了,明天我会把书面数据烧成光盘准时寄到县府去。”

  闻言,他在电话那头沉默着,没有答话。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她问。

  “我在想,从初评到复评要多少时间。”他说。

  “大约一个半月。”她回想着为民服务实施计划的期程说。

  “唉,时间过得真快,想不到我已经来快一年了,如果这次我们卧龙所真的得到这个为民服务奖,我就得定了。”

  “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得到这个奖的。”

  “真的吗?”

  “难道主任没有信心?”

  “跟信心没有关系。只是,突然觉得,得不得奖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

  “你、你不是一直想回台北?”

  他没有答话,只是轻叹了一声。

  回台北便意味着和她分离,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着和他一样的不舍心情?

  “我当初一心一意想尽快把卧龙所整治好赶回台北,是因为还没遇见妳;但遇见妳以后,情况变得有些复杂。”

  她静静听着,心中的滋味一样复杂。她何尝不是带着一种矛盾的心情在替他打点所里所有为民服务绩效的这些大小事情?

  但人与人之间相聚的缘分,往往不是个人意志便可以左右的,这道理是她流了许多眼泪之后才渐渐懂得的。
 
 
 
言情小说作家列表: A B C D E F G H I J K L M N O P Q R S T U V W X Y Z 言情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