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个傻女人还要他在这时为她吹头发,真是天杀的!
这时,莫寒修又比了个上下刷动的手势。
“要梳子?”他问。
她笑了笑点头。
他觉得自己快崩溃,她却因为他的理解与体贴笑了,那似芙蓉出水的笑容,几乎令他失神。
他就这么睇着她……
她若不是个有着“选择性不语症”的女子,可以说是个最完美的女人。
“你为什么不喜欢说话?”他不自觉地又抚了下她的脸颊低语,轻喟声轻轻流泄。
莫寒修闻言,笑容忽然缓缓退去,双瞳又回到没有穿鞋的双足上。
他也不说话了,开始慢慢地梳着她的秀发,将一些打结的地方细心地梳开后,再次吹起头发……
果然好吹多了。
她的秀发真的好长,触感极好,火焰君下意识地梳理着,并沉浸在那律动中。
这一刻,只有吹风机的声音,两人各自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但又好像有条无形的丝线将彼此系在一块儿。
终于吹好了。
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止,莫寒修顿时显得有些紧张,而火焰君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首先打破沉默:“明天,我会让水卿君陪你。”话落,便转身走进浴室放吹风机。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一脸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模样,可是当他一回转过身,她又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
他缓缓地走近她,双脚就靠在她的小脚旁边。
“你应当知道,除非必要,你是不该和我单独在一起的。”
她旋即抬头,脸上写着问号。
“我是个正常又……嗯……的男人……”火焰君将“精力旺盛”四个字硬吞了下去,“而你则是个美丽又动人的女孩,很难令人不动心……”
莫寒修听了他的赞美及话中的暗喻后,脸颊不禁一片绯红。
望着她那娇涩又小女人的害羞模样,火焰君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又隐约有了反应,他只好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你哥哥希望我们为你找到一个好丈夫,然后把你交给他,如此,君临天下帮也就算是尽了责任,并还了令兄对风逸君的老婆——花怜心的恩情。
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你哥哥的眼角膜捐给了谁吧!?她就是花怜心,而她又是风最爱的女人。我们其他四人,当年曾立誓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所以,风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则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
他一下子说了好多话,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的眼中突然有泪,肩头又开始抽动。
“哭什么?”他不解地反问。
闻言,她反而放声啜泣……
“老天!你怎么这么难懂?不说话就够让我抓狂,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是骂她,而是气自己对她动念,也变得神经兮兮。
他还是离开这里,免得手足无措好了。
就在他跨步打算离去时,她却追了上来,突地,砰地一声,她竟然跌倒了!
痛楚让她低喊了声:“噢!”
他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既生气又心疼,“你怎么像是纸糊的?连走路也会跌倒!”
她仍抓着他的外套衣摆,他一把将她抱正一看——
原来是睡衣太长了!
“明天我叫人换过!这些人……连一点儿小事也办不好!”他直摇头,又道:“上床吧!”
她点了点头。
送她上床之后,他为她盖好被子,连忙道了声:“明天见。”
没想到,他才准备起身,她又以裹着纱布的手拍了下他的衣裤。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她这一阻挡,不正是给他机会去“动”她吗!?
她的脸红了,猛摇头。
“说句话好吗?你是要我走,还是要我留下?”他哭笑不得地问。
她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你要我坐在那里?”他再问,声量依然洪亮。
她点了头,而且笑得很甜。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看得到,碰不得,这是折磨,他不干!而且,她是风逸君的事,他只是从旁协助的人,他绝不要从配角变主角!
倏地,他站了起来,“大小姐,你要我陪你可以,有两个条件,一,求我;二,用嘴巴亲自告诉我。”他故意刁难她。
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只有这么做,才能杜绝他碰她。
这个傻女人不知男人的欲望之火一旦被点燃,要熄火谈何容易,但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望,他可不愿意因此成了照顾她一辈子的“居家好男人”。
她的眼神倏地如渐渐暗下的灯光,失望早已写满了那张绝世又干净无瑕的脸蛋。
“晚安。”
他故作绝情,忙不迭地走至门边,见她妥协地点了点头,他马上拉开门离去。
门扉关上后,莫寒修以一种极细的声音低喃:“火焰君……火……焰君……火焰君……”
双瞳再度燃起光芒,有憧憬、有期望,还有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情愫。
第三章
森冷而宽敞的大厅里,一方坐着一名邪气的东方男子,而另一方则是一名粗犷的大汉,诚惶诚恐地对着日前才取代莫愁的新帮主——鬼面报告着:
“帮主,昨晚我们派出去弑杀的女孩,极可能就是莫愁妹妹。至于受伤的眼镜蛇,已证实被一名叫火焰君的给移送法办。”
鬼面撩了一下肩上的长发,妖诡邪佞的双眼直勾勾地瞥着前的人,久久不发一语。
那人也不敢搭腔,就是乖乖地站在那里候着。
“那她到底是不是莫愁唯一的妹妹?”稍后,鬼面又问。
“应该是的。”
“应该是!?”鬼面旋即射出右侧桌几上的指甲戳刀。
咻——
一阵快而冷的风就这么擦过大汉的耳际,不偏不倚地命中后方的箭靶圆盘。
“帮主……我……我会在更确认后,回来向您报告。”大汉已经冷汗直盗。
“不用了。”他冷哼了声,“等你弄清楚,全美的警察早就剿了咱们飞鹰帮。”
“属下无能。”大汉差点跪下。
“下去!”鬼面冷若冰霜地说。
“是……”大汉连忙退下。
“一群无用的东西!”鬼面兀自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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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前,只有火焰君与莫寒修对坐,火焰君忽然发现对面的莫寒修根本没有动刀叉,有些疑惑地睇着她。
“不合你胃口?”
她尴尬地笑了笑,摇头又点头。
这可把他弄糊涂了,“到底是不合还是合?”
她羞涩地低下头,又扭起了双手。
“你不回答,令我难为。”
火焰君抓起了餐巾,擦了擦嘴唇,似乎在调整心情,并想着该怎么和她沟通。
突地,他奋力吸了口气,大声呼唤:“法兰克,将莫小姐的早餐撒走,换别样。”
“请问主人该换什么口味?”没多久,法兰克已站在他们之间。
“你问。”
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又不愿被下人看见他不知该如何和不说话的人相处的模样。
衣着笔挺的法兰克倒是不慌不忙,“请问莫小姐,不喜欢牛奶、蛋,那我们就换杯新鲜的柳澄汁,再加一份生菜沙拉,如何?”
那张天使般甜美的容颜瞬间露出了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去为您准备,十分钟后上桌。”法兰克又说,便退了下去。
火焰君顿时感到不可思议,一直盯着她瞧,霍然明白法兰克让莫寒修点头的诀窍在哪里了!
他用了“是非题”的方式,让不会也不愿开口说话的莫寒修表达了意见;而自己用的是“问答题”,不说话的莫寒修当然无法回应他的问题。
选择性不语症的个案,多会躲藏在心灵的深处,除非对他人全然的相信,或是找出他们不说话真正的原因,否则这些人终其一生很可能安静地面对人群,或者干脆与社会隔绝。
他也开始学法兰克,“你喜欢法兰克为你建议的食物?”
她害羞点了点头。
“那你不喜欢中式的早餐?”他又问,也是是非题。
她又回到点头与摇头的动作。
“不喜欢稀饭?”
她笑着摇头。
“那就是喜欢。”
“嗯。”
“但不喜欢酱瓜、菜心……之类的腌制物?”他再问。
她笑了,点头。
“麻烦的女孩!”
她竟然也点头回应。
他也笑了。这个麻烦的女孩,原来也是个有意思的女孩,接近她不难,难在有没有耐心、有没有时间、有没有方法。
他发号施令惯了,只有命令句、疑问句,没有选择题。他们这种不给他人有选择机会的人,不但令一般人避之不及,更遑论身心特殊的人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心情大好,又问。
不料,那朵盛开的笑容陡然就似瞬间凋谢的花,凋零了!
她又将头低下去,躲回自己的世界。
“该死!”他低咒,自责积习难改。
闻言,她的头垂得更低,双手再次绞在一块儿。
他发现她一紧张便会重复这个动作,于是道:“我不是骂你。”
她彷佛受到鼓励地缓缓抬头凝视着他,目光单纯而无杂质。
“在我的生活里,都是一问一答,大部分是我问,他人回答。对于我提问题,对方没有反应,且还需我大费心思地找答案的,你是第一人。”
她羞涩地染红双颊,点了点头,表示感激。
“我想我不能胜任保护你的责任,所以,水卿君会接手。”他自认在这件事上败北。
她的双眸立刻闪着惊恐,一脸不知所措。
“我很抱歉。”他又说,再次以餐巾纸拭唇,人也站了起来,因为一股离愁突然让他难以下咽。
她望着他颀长的身影往外走,惊恐不安的神情渐渐为木然取代。
“莫小姐,你的中式早餐。”法兰克已将东西放在她的前方。
她礼貌地点头,端起果汁喝了口,又叉了一叉子的生菜,优雅地放进口中咀嚼,双眼朝落地窗外看去。
火焰君就站在阳光下,点起了烟,并朝空中大吐烟圈,突地,一个美丽的长发女子走近了他……
他们好登对啊!
她再次拿起果汁,像个英国淑女般慢慢地喝了一口,继续又叉了一口生菜,就这么咀嚼着,但……她食不知味。
直到吃光眼前的食物,她优雅地以餐巾纸拭唇,放好刀叉,缓缓起身,整个人却在双手撑住桌子时昏了过去!
法兰克大叫:“主人,莫小姐昏倒了!”
窗外的火焰君及水卿君立刻冲了进来。
“她怎么了?”火焰君盛载焦虑的语气,连水卿君也感到难以理解。
法兰克就刚才所看到的一切,快速地描述一遍。
“快叫救护车!”他下令道。
“等一下。”水卿君不慌不忙地执起莫寒修的手腕把起脉。
“你……”他有些错愕。
“嘘——”水卿君要他安静。
他再次感到今天早上夏威夷的阳光,是为这两个女人绽放的,不是为他。
他只觉得乌云罩顶,快被这两个女人弄昏了头,连神经也快打结了。
“她没有病,只是气瘀。”她说。
“气瘀?水卿君,我记得你是学西医的,怎么连中医的气瘀也知道?”他很不以为然。
“我是主修病理学没错,但也领有中医执照。”水卿君对他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巫婆!”他瞪了她一眼,“快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心情不好,不能……或者说不愿意,也不习惯以语言表情表达情绪,就会像心脏病或是高血压的病患,一怒之下,一口气换不过来,高压升高,继而不是中风,就是倒地不起。”
“那她到底在生什么气?竟然一蹶倒地!”他不服气地反问。
水卿君极其妩媚地笑了,“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呀!”又瞥了一眼法兰克,道:“麻烦你先扶莫小姐到沙发上休息一下,再准备一条凉被或是毛毯为她盖上。我这里有些帮助苏醒的薄荷,可以让她舒服点儿。”
法兰克正准备蹲下身子抱莫寒修,却被火焰君制止,“你后退,我来。”
他一把就将她抱在怀里,轻松地安置在沙发上,同时令法兰克去准备毛毯。
“是的。”法兰克立刻退下。
水卿君刹那间明白火焰君与莫寒修之间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独霸的态势。
这也难怪,排除莫寒修不说话这点,她全身上下真的完美至极,美得像琉璃中的精品。
如何“强化”她的“弱点”,将是他们君临天下帮的责任,也或许会变成火焰君的责任。
“你快点弄醒她。”火焰君不耐烦地看着一旁模样轻松的水卿君。
水卿君笑得更自信了,“火,你这么大的火气,只会令脆弱的琉璃一再烧破,它需要耐心、时间,才能成为琉璃之后。”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当然明白水卿君的暗示,却拒绝承认对莫寒修的感情。
她又笑了,在莫寒修的太阳穴、人中处涂抹东西。
“待会儿你将这些东西都留下来。”他看着水卿君手边的瓶瓶罐罐。
“你也会昏倒!?”她故意问道,还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关你的事,你只管留下它们就对了,多少钱,我付你双倍便是。”他仍不承认那些东西是要给谁用的。
水卿君再也忍不住地笑了,“都给你,不用钱。不过我得教你怎么使用它们。”说完后,又补了一句:“这么说,现在你是不打算让我带她走了?”
火焰君的脸色一阵红,旋即清了清喉咙,“你什么本领都没有,怎么保护她?”
是他找她来的,这会儿变卦,却说她没本事!?
她笑了笑,回道:“这你放一百个心,我有名列全美排行榜的超级保镳,他们会为了莫大美人尽忠职守、舍命奉陪。”
“我不准那些男人碰她!”他几乎不假思索就大声拒绝。
水卿君皱了下眉心,又笑了,“除非你是她的丈夫,否则没有权利不让她属于别的男人,或是任她喜欢的男人触碰她。别忘了,她也许罹患了选择性不语症,但她有权利,也有自由做她喜欢的事。”
“水卿君,你可以请了,罗嗦的女人!”他连声下逐客令。
“拜托,可是你请我来的。”她恼怒他逃避现实的态度。
“大小姐,之前是如此,不过现在请吧!”他发现七年不见这妮子,如今她拗人的功夫更是了得。
“不请法兰克弄点早餐请我吃?我好怀念他做的早餐,如果我没记错,他已经跟了你们家二十多年了吧?连十年前大家一起上学,你都带着他,我……”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截断。
“拿去!”他掏出两张百元美钞,“自己到外边吃,别再来吵我了。”
她也不客气地抽走,“不够。”
“不够?”他瞪大双眼,“你吃金子当早餐不成!?”
“你不知道有钱人之所以有钱跟节省有关吗?”她回道。
“胡扯!”他白了她一眼。
“还有的诊疗费、车费……”她还想再刁难火焰君,就被他给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