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的解释。」不想听他废话,他毅然的打断。
秦雷不自在的闭上嘴,刻意闪躲他锐利的目光。
「说话!」秦震的声音有着威严。
「有什么好解释的?」秦雷的嘴不屑的一撇,「纵使长得再不错,也不过就只是府里一个丫头罢了。」被他看上是她的福气,装什么清高?秦震怒力压下想要挥拳的冲动,「就算是个丫头,也容不得你放肆轻薄!」俊脸冷凝了起来。
「我真怀疑这些年来,你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事。从我回来,可听多了你的『丰功伟业』,我不得不说一句,还真是精采万分。现在我回来了,就容不得你再为所欲为,听明白了没?」
秦雷敢怒不敢言,怎么也料不到,秦震才回府,就当着下人的面前,让他颜面尽扫。
「秦……秦府又不是你当家!」他想要反驳找回一丝颜面,但是声音却因为惧意而细如蚊纳。
「就算不是我当家,也轮不到你放肆!」秦震的语调虽轻柔,却令闻者心颤。
「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冷哼了一声,秦雷犹不知死活的不肯低头。
秦震右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虎口锁住了他的喉咙,「听明白了吗?」一字一句,钻进他耳里。秦雷被他的动作吓白了一张脸,酒也醒了大半。
「大少爷!」沈织织在一旁看了,一颗心立刻悬在半空中,怕他真的陷死二少爷,连忙开口,「别这样——」
秦震分心的看着一脸担忧的她,「妳替他求情?」
他的眼神令她心跳加速,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这……毕竟他是二少爷。」
「二少爷又如何?妳让开!别管!」收回视线,他坚持的瞪着秦雷。「说话,你听明白了吗?」
没得到响应,秦震的力道又加重些许。他的态度表明了,他一点都不在乎扭断他的脖子。
秦雷被吓得目瞪口呆,一动也不敢动。
「说话!」秦震的声音冷得令人发寒。
就算心有不甘,秦雷也逼着自己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明白。」
得到响应,秦震这才缓缓松开自己的手。一获得自由,秦雷连忙退了好几步。
「牢牢记得今天自己所说的话。」秦震转过身,看着沈织织。
「走!」
走?她微楞。去哪?
看她没有动作,秦震索性伸手环在她腰上,半强迫的拉着她离开,因为他不想再看到秦雷一眼,否则他可能失手焰死他。
看着到手的美人要被带走,秦雷忍不住脱口,「这丫头是我先看——」
秦震转身,冷眸扫他一眼,眼中透露的寒意,使他、心中就算百般恼怒也不敢发作。
看他噤口,秦震这才满意的拉着沈织织离去。
「赶快送二少爷回房歇着。」石南连忙指挥着下人。
刚才差点吓死他,他年纪大了,可受不了惊吓啊!看来这件事,明天肯定传得沸沸扬扬。秦家大少爷离家近五载,一回来就跟同父异母的弟弟起冲突……这还真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最感兴趣的好话题。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大少爷对织织那丫头的关爱还是没有改变。石南不由得啧啧称奇,也许两人的情缘早在多年前就已深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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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进自己的阁楼,秦震意外的发现里头一室明亮,摆设如同记忆那般,就像他从未离开过。他轻轻将沈织织推坐在椅子上,透过明亮的光线,使他可以更仔细的打量她。
披风大得几乎将娇小的她吞没,她的嘴角有血丝,面色苍白如纸,眼底还有一抹恐惧。
「如果他不是我弟弟,」他的声音阴沉,「我会杀了他!」
他想要保护她的心意令她感动,但她还是轻声说道:「你不该这么说。」她认识的秦震,应该是善良温和的,她不希望他被仇恨蒙蔽了心。他专注的看着她,「还记得当年我同妳说的话吗?」他温暖的大手轻触她的脸颊,「人善被人欺。」她的心随着他的靠近、抚触而坪然跳动着,被动的抬头看着他,坚定的点头。
他跟她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
秦震凝视她许久,「但妳还是为秦雷求情。」
「他是二少爷。」
「这不是理由。如果妳真被他轻薄,妳仍会选择放过他吗?」
她低下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他没有得逞。」她低声咕哝。
他轻叹,「脑子不好的话,做人真的会很辛苦。」在外历练的这五年,让他有更深的体会,即使他不欺人,但在尔虞我诈的官场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你这话是在讽刺我!」坐得直挺挺的,沈织织轻声回答。
秦震闻言一楞,最后忍不住轻笑道:「看来妳并不是不聪明,只是太过敦厚了些。」
沈织织的手将身上的衣物再拉紧一点,细细抚触,她注意到这件大披风,斜纹织法增添了布面的亮度,上头还有精致美丽的刺绣。「披风是我的。」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秦震开口。
「我知道。」她低语赞叹,「好美!」
他并未费心研究,「不过就是件披风罢了。妳确定妳没事?」
除了惊吓和因为跌倒而使膝盖疼痛之外,并没什么大碍,她轻摇了下头。
「确定?」他难掩满眼担忧。
「嗯。」她对他嫣然一笑,「你为什么回来?」这才是她关心的。
「妳的眼神令我无从选择。」
他的声音极轻柔,却使她微楞。他的意思是,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是她想的这样吧!也许她对他的奢望、对他的爱能得到回报?
「我很高兴你回来了!」不管未来如何,她真心见到他回来。
「不会有我高兴。」他心疼地伸手轻抚过她唇上半干涸的血迹。若今夜他不回府,或许她便被秦雷侮辱了……
一股莫名的醋意吞没了他的理智。她只能是他的!沈织织屏息的看着他俯身靠近她。他的唇近得几乎要碰到她的……
这时石南带了两个丫头进来,忙进忙出,提来一桶又一桶的热水进门。秦震及时后退,拉开与她的距离。
「大少爷赶了这么久的路,一定累了。」石南一张老脸堆满笑意,「请先梳洗一番,还有您的那两位朋友,奴才把他们安置在西厢的晓枫筑内。我已经告诉老爷您回来了,老爷正等着您。」
听到石管事的报告,他没有太大的反应。
差一点他就吻上她!沈织织压下心头的狂跳,怯生生的偷瞄着他,虽然知道自己不该一直瞧着他,但是她终究忍不住心底的渴望。
「你想先去看老爷吗?」鼓起勇气,她轻声询问。
秦震的身躯一震,黑眸缓缓的扫向她。
她对他微微一笑,低语道:「我想,比起梳洗,你应该更想早一步去看看老爷吧!」
他的黑眸闪着光彩,也顾不得石南和下人在场,他占有性的搂住她肩膀,「多年过去,妳还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的话使她的脸一红。
「让织织先梳洗吧,我想她受够了惊吓。」秦震很快的交代石南,「我先去看爹。」
石南虽然讶异大少爷与沈织织之间露骨的情意,但听到大少爷的话,还是露出一脸的欣慰,「是。」
秦震放开沈织织,迈步离开房间,石南连忙跟在他身后离开。
她眸光温柔的看着他走远,站起身,膝盖传来的痛处使她眉头微皱了下。
现在管不了疼痛问题,梳洗可以稍后,她只想先把身上的衣物换下,然后去告诉老太夫人秦震回来这个好消息。
这些年来,除了她以外,秦老夫人一直是秦府里最挂念秦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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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内外,弥漫着一片不寻常的死寂。秦震陪在秦恩峰的床边,看着父亲脸色异常惨白,只有双眼因为看到他返家而发亮着。在父亲身上已经找不到当年身强体壮时的霸气,全身只剩下一股行将就木的疲累憔悴样。
迟疑了一下,秦震握着他因久病而变得瘦弱的手。
「我的愿望实现了!」秦恩峰长叹一声之后,幽幽开了口,「我的时间所剩不多,终于盼到你回来。」
「您累了。」秦震的心中五味杂陈。
「我是累了。」他脸上有满足的表情,「你回来就好——当年我并不是真心想要将你赶出家门。」
「那已经过去了。」
「不!让我说完,」秦恩峰虚弱的轻咳了下,「我若不说,只怕再也没机会说了!秦记布庄……我要亲手将布庄交到你手上。」
一旁的季燕听了,脸色立刻大变。「老爷,您是病胡涂了吗?」她心急的插嘴,「秦震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我若真把他逐出家门,就不会派人去把他找回来。」秦恩峰有些不快的看了枕边人一眼。
「算了吧!爹,这些事,等您身体好些再说吧。」秦震不想要看二娘有机会跟病重的父亲起争执。
「我已经好不了了。」秦恩峰感叹。这些日子他虽然病了,脑子却清醒得很,秦雷在外头的荒唐事,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绝不会放任自己的心血毁在那个败家子手上!「总之,我说了算!听到了吗?」
季燕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着牙忍下。
「爹,您休息,」秦震轻声劝说:「等明日再谈吧。」
秦恩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秦记布庄,你一定要再将它撑起来,重振当年的繁华!」
「我会的。」秦震真诚的给了承诺。
「还有秦雷……」秦恩峰眼底有着怅然。秦雷再怎么不该,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照料他。」
「我会将他派到松江去植棉的,他该吃点苦头,若他有所改进,我便会要他回来。」对于同父异母的弟妹,他真的没有多大的仇恨,而且他相信,人经过磨练会长大,他愿意给秦雷一次机会。
「好、好、好!」秦恩峰又一阵猛咳,「就这么办。」
「爹,您歇着吧!」
听到秦震的话,他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秦震替父亲轻拉好丝被,站起身,看都不看季燕一眼便离去。
「你给我站住!」在他走出房门时,她出声叫住了他,「你凭什么把雷儿派到松江?」
「凭现在秦府由我当家!」秦震回过身,冷眼看着季燕,压低声音,「爹在歇息,我不想跟妳吵。」他愿意试着接纳秦雷,但不包括他能舍弃和季燕之间的芥蒂,全然接受她。
「现在秦府只是个空壳子,」季燕彷佛没听到他的话,径自说着,「布庄的织工、奴才都跑了大半,你能有什么能耐!」
「是否有能耐,妳可以等着看。」秦震看着她的眼神锐利如冰,「秦雷一定得离开,至于妳——妳可以留下,也可以跟他走,我没有意见。」
丢下这些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半夜,秦恩峰在睡梦中离开人世,在死前,他见到了秦震一面,也算没有遗憾了。
第七章
凝望着半卧在窗前太师椅上的秦震,沈织织没有开口打扰他的思绪,只是静静的将手上的饭菜给放下。这几日他几乎没有进食,她担心他,却也明白他因为父丧而食欲不佳。
她静静的看着他,一直以来,他便是她此生所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他的五官俊美得令她移不开目光。
「妳打算站在那里看我多久?」
听到他的声音,沈织织微楞了一下,被当事人逮住她的凝视,令她脸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
「我大概只能看到你用膳完。」她不太自在的回复,「因为我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秦震听到她的话,嘴角忍不住微扬。他的神情使她朝他走近些许,注意到他一脸倦容,令她心疼。「你看起来好累。」
「我承认是有一点。」秦震面对她,注意到她的脚步有些蹒跚,「妳的脚还没好吗?」
她状似不以为意的轻耸了下肩,「应该快好了。」
秦震轻摇了下头,不顾她反对,半强迫的拉她坐在他身旁,「妳总是这么不小心。」
「应该说是笨手笨脚吧!」她沮丧的嘟嚷了句。
她不该跟他靠得太近,但是又无法拒绝。
她柔顺的将头靠进他的怀里,小时候她也会如此轻靠在他怀中,但是那时的感觉跟现在截然不同。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老爷终究见到你一面,他走得很安详。」她能体会他的感受,当年她爹去世时,虽然她还小,那种伤心难过她犹还记得。
他伸出手环住她的肩,沉默了一会儿,「唯一能给我安慰的,便是我及时回来了。」
要不是因为她,他可能一辈子不会回秦府!更别提见自己的父亲最后一面。
父亲过世,这些年来的埋怨到后来的负气离家,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意义。
「我还没谢过妳。」
「谢我啊」沈织织吃惊,抬起头看他,「谢什么?」
「劝我回府。」
「就算没有我,你早晚也会回来。」她一点都不敢居功。
「我可没把握。」
「你会的!」她坚定的看着他,「我认识的秦震是温和有礼的大少爷,对我这么好,对自己的爹又怎么会绝情呢?」
她的话使他笑了出来。
看到他黑眸中流露出笑意,令她欢喜,他该常笑,她会尽切的力量使他欢笑。
「你还有布庄!」她继续说道:「这是老爷毕生的心血,,他将布庄交到你手上,只要保留布庄,就好像老爷从未离去一样。」
他的眼眸因为她的话而掠过一抹异彩。
沈织织的手轻柔的触着他的肩,「而且你还有老太夫人。」
「还有妳!」她的唇离他很近,说的话又字字直入他的心坎里,他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她的香唇。他的动作使她倒抽了一口气,他笑着稍离她的唇。
「你做什么?」她几乎抵着他的唇低语,心儿快跃出喉咙。「亲吻妳!」
她心儿怦怦怦乱跳,感觉到他搂着她的臂膀传来他的体温,然后他又俯首吻住了她。
这一刻对她来说,就如同在作梦一般,她从不敢想象可以与他如此的靠近,他的吻从温柔到狂暴,又回归温和,而她只能沉溺在他所编织的浓郁爱意里,甚至忘了该如何呼吸。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秦震用力的拥抱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吸取她身上的香气。
「早知道,」他在她耳畔轻语,「我就该早点回来。」
「现在回来也不迟啊!」她垂着脸,双颊满是红晕,「你还是见到了老爷最后一面。」
他忍不住轻笑。她会错了意,因为他指的并不全然是这个!他用手背轻触她的嫩颊。
秦恩峰的棺木才一入土,他便送走了秦雷和季燕。
现在正值秦记布庄的多事之秋,他不想要留着这两个人在这里碍事。
可是他的举动也被人说是冷酷无情,秦家老爷才死,便将要分家产的二房一家赶了出去,就算是听到这样的批评,他也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