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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娇娘子(下) page 4 作者:雷恩那

  演啊!

  好,咱们一块儿演!

  想演这样的一出,她奉陪到底,乐意之至。

  于是她双眸含泪,神情既惊且喜,一副仓皇又无比感动、激动样儿,扑倒在太后面前行跪拜叩首大礼,当众认了这位天朝最尊贵的女人当干娘。

  乔倚嫣是被太后亲自扶着起身的。

  “好孩儿,咱的好娃子,是老天爷将你赐到哀家身边啊。”

  恭喜声不断自四面八方涌来,全在祝贺这春日赏花宴上太后得一好义女。

  “各位,且为哀家的这一份福分,敬咱家小嫣儿一杯春香酒吧。”

  乔倚嫣被太后轻轻扯住一臂,既闪避不开,那只得跟着老人家举起一只玉樽,众人敬她,她回敬众人。

  然,阵光徐挪间,她不动声色顿了顿。

  众皇族宗亲与勳贵人家中,女眷多是往前方涌靠,毕竟太后与赏花宴大主角清怡长公主

  的座位皆设在前头,更有不少对她这位身怀奇技的定远侯夫人抱持高度好奇,欲藉机攀谈的命妇与闺秀们。

  唯有一名高痩的华服妇人杵在略外围,半步不挪。

  妇人生得算是白净,只是颧骨略高、鼻头与下巴过尖,难免给人一种偏苛薄的感觉,此际,那一张棱角太显的痩脸表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彷佛对众人敬她的这一杯春香酒很不以为然,妇人手中的酒杯没往嘴巴凑,随意举了下便往长几上一搁。

  乔倚嫣继续不动声色觑着,越瞧越觉有趣了。

  高瘦妇人眸线往某个方位飘去,触及到“某点”又迅速收回,好像……非常、非常想看个清楚明白又颇为顾忌一般,因此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最终端着架子勉强用眼角余光偷窥。

  那个令高瘦妇人甚是不安、偷偷地觑过又觑的“某点”,不是别人,正是定远侯萧陌。

  萧陌就立在一群女宾客的最外围,与寻常时候多在兵部行走的七王爷、英郡王以及几位二、三品的武职高官落在一处,聊着他们武官才懂的事务。

  当太后让在场众人对她的螟蛉义女敬酒时,定远侯实是听话地举起手中酒樽,隔着有点远又不会太远的距离默然一敬,随即又跟身边人谈起军务与兵事。

  乔倚嫣一下子看明白了——

  她家侯爷根本没把当年待他不好的嫡母何氏看作什么紧要玩意儿。

  但没办法,她乔倚嫣却是个小肚鸡肠的角儿,那些对她男人不好、欺负了她男人的人,

  要她如萧陌这般淡定、像能一笔勾销似的……万万不能够!

  景春萧氏。

  那高痩妇人正是萧侯爷萧延盛的嫡妻何氏。

  何氏出身清阳东何,天朝世族谱中的排名位在前半,东何的祖辈中出过帝师、尚书大臣、内阁大学士,连武职的二品提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等等皆曾有过,不过“清阳东何”与“景春萧氏”似遇到相同的窘况,年轻一辈在朝堂上无甚作为,宗族荣盛间显得青黄不接。

  何氏身边跟着两名姑娘,年岁较小约十六、七岁的那个一身鹤黄色春装,模样还算标致,也学起何氏撇嘴不屑的小样儿,把举在纤指间的酒杯给搁回长几上。

  只是不屑归不屑,她对清怡长公主大大方方展露出来的花容月貌却十分在意,就是不懂满天朝传闻的一张鬼脸为何会美成那样?太、太、太不可思议啊!而为了看清楚清怡长公主的绝世美顔,两只脚跟禁不住踮高再踮高,引颈翘望中。

  何氏身边另一名年岁较长的姑娘,她身上春衫以藕色为底,深紫百纹绣为腰缠,那腰巾轻轻一勒,令那腰身显得不盈一握。

  乔倚嫣眉间不由得一挑,因这位藕衫姑娘没被何氏影响了去,却是举杯尽轻啜,双眸从杯缘上方抬起时,恰与她的视线撞在一块儿。

  对方显然受到惊吓,但很快就宁定下来,甚至隔着些距离朝乔倚嫣温雅露笑。

  是个颇为胆大的美姑娘呢!

  只是对方……有何琢磨?

  乔倚嫣下意识揣测,脑中转着这几日遣人探得的消息。

  这一场春日赏花宴即便何氏不愿与会,也绝对不敢不来。

  不来一那是有意拂了太后脸面,这罪若往大处说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来——那是咬牙折腾自己。

  满帝京有谁不知这个定远侯爷是自家扫地出门的弃子,如今却要奉太后懿旨上门为对方贺喜,想想都觉心头郁结得难受,闷到快要命绝,却还不能显露半点不痛快,至少……不能摔杯砸盏大剌剌显露出来。

  乔倚嫣是瞧出来了,就喜欢何氏一脸别扭样儿!

  何氏今儿个一踏进定远侯府,暗中负责盯场的丹魄便打了暗号告知,不一会儿,素心亦偷偷来报,将那两个姑娘的身分查得清清楚楚。

  鹅黄春装的妙龄少女名叫萧咏贞,何氏之女,在萧延盛的子女中行四,却是景春萧氏长房的唯一嫡女。

  藕衫女子姓何,单名绮,是清阳东何的闺秀,何氏的胞兄与一名宠妾之女,虽是庶出,但从小便颇得何氏这位姑母的眼缘,后又与萧咏贞交好,于是常被接进萧侯府里小住。

  噢,终于能见上一见了,这位景春萧氏的嫡长房夫人……

  当年阁下是怎么苛待她家定远侯爷?

  她家侯爷虽抛诸脑后没想理会,彻底展现“侯爷肚里能撑船”的气度,她乔倚嫣既为报恩而来,家里侯爷的这一点陈年旧仇,却是不报不成。

  且,等着吧。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时候,很快就要到了。

  彷佛朝对方敬酒般,乔倚嫣手中的酒樽当空微点了点,她浅笑仰首,徐徐饮尽杯中这味春香酒。

  第十章  要战就来战(1)

  只是……乔倚嫣以为事情皆在掌握中,倒没料及会瞧见眼前这一幕。

  侯府花园里的赏花宴仍进行着,但男宾与女客们明显分成两处,年长些的命妇们大抵围在太后这儿,年轻的女儿家则多在匠心独具的园艺造景和花团锦簇间漫步嬉游,连清怡长公主也被几位郡主、县主拉去逛园子赏春花。

  男宾这边,之前觑见清怡长公主真容而顿时失态的几位已不敢再多看,矫枉过正般退得远远,加上男人们聚在一起,话题自然而然又是朝堂上的事,遂大多聚在开阔的花厅中说聊起来。

  萧陌自奉旨返京献俘兼述职后,白日里多是在兵部或城郊的青台大营,毕竟是行伍出身,军务与练兵之事他仍是较感兴趣。

  今日春宴,与他颇谈得来的几位皇族宗亲和文武官皆到场,乔倚嫣以定远侯夫人的身分与他们相互见礼,之后在一次不经意间,她回眸瞥见萧陌与那些人辩论议事的模样,心里很为他高兴。

  这帝京大城里,他还是寻到了志同道合之士,那些人听他说话的神态是那样郑重专注,将他所言珍重视之,他虽失去世家宗族的庇护,却披荆斩棘造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到无比骄傲,但,绝不包含眼前这事——

  经宫中能人巧手布置过的如意小池在园子深处静静展现它的春色,得走过成排黄灿灿的迎春花,越过苟药夹道的青石小道,弯弯绕绕一番才能探得的小所在。

  萧陌不知何时离开了花厅来到这里,萧咏贞离他甚近,但何绮离他更近,近到纤指一抬已揪着他的袖,笑语轻柔——

  “陌哥哥可还记得,六岁的小阿绮常是这样揪着你、拉着你,你性子好,不生气也不嫌烦,常逗着我玩,莫说那时我年岁小,阿绮可都记得呢。”

  萧陌动也未动,看不出心思。

  今日他一身暗紫隐绣的广袖常服,乌发成束套着墨玉冠,脚踩着丝绒底黑绸靴,从头到脚皆是房里人替他所选,令他身上那长年浸润在战场上的肃杀气息少了些,却彻底带出身为一位爵爷该有的凛然贵气。

  突然,一旁撕着花瓣片玩的萧咏贞把花直接抛进如意小池,略娇蛮地冲着他道:“反正

  你被爹赶出家门时,我与阿绮都还小,我还只有三岁呢,你和景春萧氏之间的不愉快可不能算上我,我也很无辜呀。”

  “不能算上你?哈哈,那萧四小姐可还算是景春萧氏的姑娘?”清脆女嗓穿花拂柳而来,问话甫落,伶俐婢子撩开垂柳,乔倚嫣盈盈踏进这个小天地,身后跟着面色微沉的芳姑以及一位吓得直发抖的老仆妇。

  “李嬷嬷,不是让你守在外边吗?都干什么去了?”萧咏贞扭头一跟乔倚嫣那双笑弯弯的凤眸对上,不知因何背脊发凉,本能地想给自己壮胆,两眼立时凶巴巴瞪向自家仆妇问罪。

  李嬷嬷一脸惶恐。“小姐,老奴……老奴来不及出声,没法儿啊……”

  乔倚嫣笑笑又道:“方才问话,四小姐还没答上来呢,你到底是不是景春萧氏的姑娘?”

  萧咏贞咬咬唇,下巴抬得高高的。“我当然……本小姐当然是。”

  “是的话,就不能说自己无辜了。”乔倚嫣好脾气道。

  她是假藉衣裙上沾有污渍有失礼数,遂向太后与一干缠着她说话的命妇们告罪,然后在回正院寝居换衣裙的路上半路绕过来如意小池这里。

  尽管之前丹魄偷偷来报时已大略描述过状况,此时亲眼目睹,见自家侯爷被招来这儿、被年轻貌美的姑娘揪住袖角,乔倚嫣瞬间怒火中烧,怒极反笑。

  她内心一把狂火正烧得乱七八糟,萧陌却在这时候朝她走来。

  他旋身就走,没有用力甩开谁的举措,仅是很简单地转身走人,自然而然摆脱了那只揪着他袖角的柔荑,他的脸……乔倚嫣不由自主瞥向他,竟在那张严峻脸容上察觉到一丝如释重负。

  试问,他怎么可以如释重负?又凭什么摆出那样的表情?

  乔倚嫣都觉有热气直往眼睛里冒。

  但不行,她绝对不能在这儿跟他闹开,她才不要让外人看她笑话。

  于是当萧陌来到她身边,她立时轻挽他一条臂膀,小鸟依人般偎近,眸光仍直勾勾锁着萧咏贞与何绮二人,两位世家小姐被她的笑眸看得有些不争气地缩缩肩膀,她却未发现身边男人垂目瞧她、眉峰疑惑轻蹙的神情。

  萧咏贞这个萧氏长房唯一嫡女平时到底蛮横惯了,忽地挺身抬高下巴,虚张声势般嚷道:“你们信不?我可以帮你们说话!我说的话,爹会听的,我娘那就更不用说了,你们需要我帮忙,信不信?”

  乔倚嫣听得眼睛都发亮了,连被她亲昵挽着健臂的萧陌亦不禁将目光挪向面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小姑娘,刚硬面庞有些漠然,彷佛对方说了一个很不好笑的玩笑话。

  乔倚嫣轻咦了声,浅笑问:“不知萧四小姐可否明言,是要帮上我们夫妻俩什么忙?”

  “他、他……我是说定远侯爷……”萧咏贞抿抿唇。“定远侯被景春萧氏除了族谱、逐出家门,少了天朝世族大家的支撑,在外行走便少了身分和脸面,我可以劝我爹……当然还有族里长辈,让他们答允重开宗族祠堂,让定远侯回归我景春萧氏,再作回我景春萧氏的子弟。”

  乔倚嫣感觉身畔的男人身躯蓦地紧绷,似在瞬间抑下暴起的心绪。

  她眸光未放在萧陌身上,一手却状若无意地抚上他胸口,绵软掌心隔着两层衣料抵着他硬邦邦的胸肌,悄悄安抚。

  且不管她家侯爷是否想回归景春萧氏,萧四小姐的这一番提议实惹得他意绪难平了。

  乔倚嫣一颗心生了八、九个窍儿,立时笑问:“就不知萧四小姐与这位清阳东何的何家小姐想要怎么样的报酬?”

  似没料到乔倚嫣会问得如此直接,萧咏贞与何绮迅速相觑了眼,神情略显不自在,何绮甚至眼眶微红,朝萧陌那边看了去,很快又垂下螓首。

  乔倚嫣装作没瞧见何绮那楚楚可怜的一瞥,对萧咏贞又道:“四小姐爽快些,就说吧。”

  后者深吸口气,咬咬唇道:“你方才在前头园子,好几位小姐围着你,连一向高傲的司琦郡主也凑上去,你……你跟她们提了一套脸部的按摩法子,还赠给她们每人一罐‘玉脂雪肤膏’,你说……清怡长公主用的正是那款特制的脂膏,才使得如今肌肤彷佛吹弹可破,你把那‘玉脂雪肤膏’的配方和制作法子给我,我自能在我爹面前多说一些你们的好话。”

  “原是如此。”乔倚嫣含笑点头,放开萧陌朝她们俩步去。

  萧陌再次蹙眉,但并未开口多言,把场子全权交给妻子掌控,而一旁的芳姑姑和丹魄更是安静地待着,全听自家夫人的。

  此时乔倚嫣在两个姑娘面前止步,双方相距仅三步左右,她轻叹了声道:“这‘玉脂雪肤膏’可是我师门独创,今儿个将配方和制法透露出去,若被我师父知道,定然少不了罚。”

  萧咏贞忙道:“我们又不会拿它来图利,只是自个儿整个好玩,顶多……顶多弄成了拿来分送闺中密友与亲友,你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想像着贵女圈子里,众家小姐都来赠着她、围着她,就为她手里的“玉脂雪肤膏”,那定然痛快。

  乔倚嫣静了静,好似下了好大决心,头一甩。

  “好吧,拿这个身外之物换萧四小姐在萧家长辈前的美言,像也值得。只是我不喜让其他人听了去,就偷偷同你们两位说吧,何家小姐,且附耳过来。”

  她对离自己较近的何绮招招手,接着轻拉对方一把,把怔怔发愣的姑娘家拉到跟前来。

  乔倚嫣让何绮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红唇凑上人家的秀耳,低低便语——

  “这配分其实很简单,制法也简单得紧,你记住了,有……然后还有……再加上……用文火……再用中火……最后用强火收尾……这样……再那样……如此这般便大功告成。”红嫩嫩的菱唇离开对方的耳畔,她巧笑倩兮一脸诚挚。“何小姐聪慧伶俐,应是记牢了吧?”

  何绮双眸仍怔怔张望,两片唇动了动却是无声。

  乔倚嫣满意又笑,满满赞叹。“果然是世族大家的闺秀,聪敏得令人激赏啊,那……那我就不再多言,前头园子我还得赶回去招呼,没能多待还请海涵,就请何小姐代我将原话转告给萧四小姐吧,多谢你了。”语毕,她特意朝何绮身后的萧咏贞郑重颔首,显示她把该做的事都履约了,就请萧四小姐不忘承诺。

  乔倚嫣走回自家侯爷身边,重新挽着他,把芳姑姑和丹魄一并带走,离开了这一处分花拂柳又柳暗花明才得见的如意小池畔。

  走开了一段距离后,耳力绝佳的丹魄忽地凑进自家主子耳边,低声道——

  “小姐,我听到了,萧四小姐和何家小姐正闹着呢,那个老仆妇李嬷嬷劝着,被搧了一巴掌。”

  多年习武不辍又在军中讨生活的萧陌实也听到,毕竟萧咏贞的声嗓全然没有顾忌地张声嚷嚷,耳力劲儿稍佳的人都能清楚捕捉,她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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