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清先是被震慑住,接着气得俏脸扭曲,总算明白了易靖之和小淘的关系为何不寻常,气得咬牙切齿。
“小淘。”易靖之站起身,眼中难掩激动,走过去傻呼呼的看着她。“你……真的是你?”连嗓音都有点颤抖。
小淘的男装已经够清秀脱俗了,没想到恢复成女装竟是如此的艳丽逼人、夺人目光。
完了!这辈子他的心跳恐怕会一直失控下去了。
“你这眼神很奇怪,难道我平常不美吗?”小淘不满的问。
“不、不是……平常也很漂亮,只是现在少了英气,多了很多很多……梦幻……总之就是看起来很漂亮……”一面对小淘姑娘,他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小淘噗哧一笑,觉得很受不了他。“快回座啦!”虽然易靖之现在成了傻瓜,不过他激动的反应却让她觉得好得意,心情变得十分愉快。
“靖之,这位姑娘是谁?”易奶奶出声。
易靖之握住她的手,“奶奶,她就是我请来的大厨。”一边解释,一边发现到众人异样的目光,这才松开她的手,先回座位。
“可我听说你请的大厨是个男人,如今怎么成了个姑娘家?”
易奶奶一脸的不解。
“娘,这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大厨?咱们家不是一向由沈厨子负责膳食吗?”
易母连忙发问,怎么她才出门几个月,家里就变了样?
“唉!你也知道靖之的执着……”易奶奶向媳妇解释着事情的原委。
易母听完,皱着眉,“靖之,你这孩子!”
“媳妇,这没什么关系,我只好奇怎么会男变女呀!”
“还有什么?这摆明是想愚弄脾气善良的靖之哥。”何少清冷冷的说,对小淘可是有着满腹的怨言。
可恶!若她猜得没错,靖之哥肯定是对小淘有意思!她绝不会让小淘这只狐狸精来扰乱这桩婚事。
易靖之急着解释,“奶奶、娘,不是这样的,小淘没有骗我,其实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淘已走上前,出声打断。“易老夫人,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瞥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何少清,小淘扬起绝美的笑容,先将菜肴端上桌。
“小淘之前以男装现身,绝对不是想欺骗易少爷,而是有苦衷。小淘自小就立志成为名厨,但我知道天下之大,不能总是待在家乡里不思长进,所以决定长大后要去闯天下,不但能增广见闻,顺便也可训练厨艺。可众人皆知,一个姑娘家想在地方上立足有多么的不容易,为了不想被欺凌,小淘才会以男儿身示人。”她边说,眼眶边浮起一层薄雾,看起来楚楚可怜。
“纵使小淘犯下欺瞒易少爷的罪行,但这其中也是因为万般的无奈。每当午夜梦回,小淘一想到这件事,就会满心愧疚,常常以泪洗面,哭到眼睛都肿了……”
她低下头,抖抖肩膀,啜泣了几声。
易靖之看到傻眼,不禁怀疑起眼前的小淘与他所认识的小淘是否是同一个?她真有因女扮男装的事而感到愧疚吗?此时他满脑子都是她开怀大笑的模样,简直快无法适应眼前这楚楚可怜的小淘了!
“小淘呀、小淘,你果然是古灵精怪,演技一流,我对你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认输了。”他在心底这么说着,笑容中带点无奈及怜爱。
易奶奶和易母当然被小淘的眼泪给说服了。
易奶奶还赶紧出言安慰。“没关系,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你说得对,姑娘家确实是处处受限,奶奶很欣赏你的勇敢,一点也不怪你。”
“多谢奶奶的谅解。”小淘可没忘记还有易母的存在。“夫人还会怪罪小淘吗?”声音轻柔,听起来很可怜。
“嗯……”易母接收到婆婆和儿子的求情目光,只得叹口气。“这事就算了,没什么好怪罪的。”
何少清觉得又气又恼——这个小淘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三两下就将易家长辈哄得服服贴贴,她想说点话来扳回局势,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支吾了半天,发言的机会又拱手让给了小淘。
“老夫人,小淘知道夫人带着……贵客回府,特地准备了一席佳肴,希望大家能吃得尽兴。”指着桌上的美食,笑吟吟的说:
“这些佳肴各有精心巧妙之处,不如各位一边吃,我一边说明好吗?”
“好。”易靖之立刻点头,“奶奶,小淘的厨艺是真的很厉害。”
“我知道,不厉害你会干辛万苦的请回来吗?”她怎会不懂孙儿的个性。
易靖之耸肩微笑。“小淘大厨,你说吧!”
“是,老夫人。”靖之的奶奶好亲切喔!小淘马上就喜欢上易奶奶,开心的解释着每道菜的由来和滋味。
小淘生动活泼的解说让易奶奶和易靖之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笑声,气氛很愉快……
但看在何少清眼里,可是大大的不痛快了。“伯母,是不是我的错觉,靖之哥好像对小淘姑娘特别好!”拉拉易母的袖子,小声的说。
易母皱着眉——不需要何少清的提醒,她也看出了儿子对小淘有着异样的感情。
真是乱七八糟!放着大家闺秀不理会,却拼命讨好一个厨子!
纵使她平时很随和,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看重阶级——和靖之来往的人绝对不可以是这种身份卑贱的厨子!
何况她非常喜欢何少清,才舍不得见到她被冷落。
“小淘大厨。”易母冷冷的出声,终止了现场愉悦的气氛。
“是,夫人。”
“我看解说这事就不用了,大家都饿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小淘怔住,“可是……”
“娘,小淘为什么要下去?她要跟我们一块吃饭。”易靖之拉着小淘,“坐下。”
“靖之!让一个厨子跟我们一起吃饭,这成何体统?”易母的脸上写满了不悦。
小淘捏紧裙摆,心头只觉得一阵刺痛——原来靖之的娘并不喜欢她……这事实令她的笑容当下褪去。
“娘,小淘不只是厨子,她还是我的朋友。”易靖之忍着脾气说道。
“朋友?娘才出去几个月,你就连规矩都忘了吗?靖之,你是什么身份,而她……又是什么身份!”易母不悦的质问。
“好了,这有什么关系昵?”易奶奶跳出来打圆场。
“娘,靖之做错事,您不能这样护着他。”
“我没有做错事。”易靖之的俊脸微沉,决定把话说清楚。“奶奶、娘,我真正喜欢……”
突然,一声凄惨的哀号响起!“好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何少清的脸色发白,双手捂着腹部。
“少清j怎么了?”易母赶紧扶着她,焦急的问。
“伯母,我的肚子、.肚子好痛……”何少清只觉得虚弱无力,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怎么会这样?”易母看着桌上的食物,“难道是你在菜里下了药?”怀疑起小淘。
“媳妇……冷静下来!”易奶奶摇头,知道易母在气头上一定会失去理智。
“娘,不是小淘!”易靖之挡在小淘面前,“若真是菜有问题,为何我们都没事呢?肯定是别的原因。”强压下不悦的感觉。
易母甩头——儿子愈是保护小淘,她愈是不满意。“你先带何姑娘回房休息,小终赶紧派人去请大夫过来。”
“是,夫人。”小终奔出大厅。
易靖之抱起脸色苍白的何少清,在经过小淘身边时还特地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温暖柔的眼神后才离开。
小淘默默的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心情很复杂——糟糕!她差点忘了自己对何少清下药的事……
若易靖之知道是她害何少清腹痛的,那他还会对她露出那么温暖的眼神吗?她觉得不安,紧张的扭着手指头。
第8章(1)
客房里站着一名大夫及易母与易靖之。
“大夫,她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易母看向陷入昏迷的何少清,担忧的问。
“应该是饮食中毒。”大夫把完脉,缓缓回答。
“饮食中毒?”易母眯起眼,“方才我们正在吃晚膳,难道是饭菜中有问题吗?”她仍在怀疑着小淘。
“晚膳吗?时间太早,不太可能。”大夫摇头,“这种中毒是有潜伏期的,大概要过两个时辰左右才会发作。”
“娘,你听到了吗?不要再怀疑小淘了!”易靖之一脸无奈的问:“能不能查出是什么食物中毒?”
“这个啊!得先问何姑娘今天吃了什么才有法子知道。”大夫沉默一下,接着说:“虽然也能开药方,不过若是能知道是什么食物引起的中毒,会比较能对症下药。”
这时,何少清有了苏醒的迹象。“好难受……”边呻吟边摸着肚子。
“何姑娘,你今天吃了些什么?”易靖之疑惑的问。
“我……”她难受的直摇头,虚弱的说:“晚膳前我都没吃东西,倒是有……有喝几口茶。”
茶?易靖之的脑中瞬间浮现出在书房的画面——小淘端来两杯不一样的茶水,还刻意指定何少清必须喝哪杯,难道……
他不禁握紧拳头,呼吸有点困难。
“易少爷是不是有想到什么?”大夫问道。
他抬起头,脸色阴沉得吓人。“没有,我并未想到什么……”
猛摇头,匆匆避开大夫的视线。
“那好吧!老夫就先开个药方,先吃吃看再说。”
“哎呀,好痛,我想去茅房!”何少清肚子痛到连形象都顾不了,着急的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奔出房门。
“怎么会这样呢?少清、少清啊!”易母急得直跳脚。
“夫人先别担心,去趟茅房对她来说会好很多。”大夫将药方拿给易靖之。
“先照着上面的药方喝吧!有问题再告诉老夫。”
“多谢大夫。”易靖之点头,“我送你。”
“不不不,不必劳烦易少爷,请留步。”大夫接着提着药箱离开了。
“药方给我,我吩咐下人去抓药。”易母随即走出厢房。
易靖之以手抹脸,无奈的叹口气,在心底想着,小淘,可千万不要是你啊!他不想对她失望。
一轮明月挂在夜晚的高空,淡淡的月光洒在坐在庭院里的美人身上,构成一幅美丽的画。
可惜易靖之现在无心欣赏,他缓步上前,来到她面前。“小淘。”
“你来啦?”小淘勉强扯出一抹笑,打量着他略显沉重的脸色,“何姑娘还好吗?”
“目前是没什么事了。”易靖之回答。
“哦!”她回避着他的视线。“好困喔!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拉住她的手,“小淘,大夫说何姑娘是饮食中毒,我问过何姑娘,她在吃晚饭前并未吃任何食物,就只有在书房里跟我喝过茶。”
“所以呢?”
“是……是你下的药吗?”
小淘的身子一僵,转过头,面对他严肃的神情,再也无法说谎。“是的!我确实有在她的茶里下药。”
他难掩失落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淘眯起眼,“因为我嫉妒她、讨厌她!”
“嫉妒、讨厌?”
想起易母的眼神,她的眼眶泛红,忍不住感到委屈起来。“我讨厌她和你在一起,讨厌她是你的未婚妻,更讨厌在伯母的眼中就只有她!而我却什么都不是!”
“小淘!”他急着想解释。“你怎么会什么都不是呢!我……”
他话还没说完,立刻被打断。“我当然什么都不是!你娘喜欢的是何姑娘,一点也不喜欢我;而你要娶的姑娘,也绝对不会是我!”
其实她并不在乎众人的眼光,即使大家都误会她,她也不痛不痒,可一想到易母讨厌她,她就感到无法忍受,觉得好难过,以往的信心也全都消失了。
她也受够了因为爱情而变得扭捏的自己,很害怕再继续下去,她真的会让易靖之失望。
她宁愿现在就放弃,也不要到后来两人变成怨偶。
“小淘,你听我说——”易靖之上前抱住她,不让她逃避。
“放开我!”她用力推开他。“如果你希望我去道歉,那我会去,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确实很希望小淘能去道歉,但看着她难受的模样,他更是心疼小淘,“你不想去也没关系。”
“不要说了,我累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好乱。
易靖之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长叹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小淘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没用……
皇宫里的御花园中有个偌大的凉亭,皇上因天气凉爽,一时兴起来到此地吃午膳。
一群宫女包围住皇上,一手拿着扇子在旁边扬着,小心的伺候着。
“高柳,这些菜怎么跟朕以前吃过的不同?”皇上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咀嚼刚入口的食物,龙颜大悦。
“皇上,奴才斗胆请问,这个不同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好吃,这种滋味是朕从没吃过的,掌厨的人是林御厨吗?”
“不是。”
“那是何人?”
“皇上,奴才这就叫她上来如何?”
皇上点头。
“宣殷小淘上来。”高柳一喊完,一名貌美的姑娘立刻现身在凉亭,必恭必敬的拜见皇上。
“参见皇上,小的名唤殷小淘,是今日午膳的主厨。”她毫不畏缩的对上皇上的眼。
原来皇上是长这样……年纪大约六十上下,龙颜慈祥,看起—轻脾气很温和。
人家都说皇上亲民,是位仁君,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皇上没想到大厨竟是名姑娘家,不禁一脸的狐疑。“……御膳房何时多了名女厨子?”
“皇上,就让奴才来解释吧!这位小淘姑娘是易靖之公子的友人,因为厨艺精湛,特地推荐给御膳房的林御厨,所以今日才会出现在这里。”
“易靖之?”是那个鼎鼎大名的书法家呀!“原来如此,这等美味佳肴竟然出自姑娘之手,实在是让朕大感意外。”皇上又惊又喜,看着殷小淘。
“多谢皇上的赞美。”小淘开心极了,“能够做菜让皇上品尝是小淘此生最大的梦想,如今愿望成真,此生已足够了。”
“哦?”皇上挑眉,“小淘姑娘的梦想竟是替朕准备菜肴吗?”
他听得龙心大悦。
“是的。”她转了转眼珠子,嘴角上扬。“其实另一个梦想则是想听皇上赞美小淘是天下第一厨,不过这似乎太傲慢了。”
傲慢?皇上盯着她笑容满面的模样,不禁笑出声,这个小淘姑娘还真是有趣!
“朕不仅要封你为天下第一厨,还打算将你留在御膳房里,天天为朕准备佳肴,这个提议如何?”
小淘闻言,笑容当下僵住了——她是想成为天下第一厨,可并不想永远留在皇宫耶!“皇上,如今小淘的梦想实现,已经别无他求。与其留在御膳房,小淘更想替天下人煮出美味的食物,相信爱民的皇上一定也希望天下的百姓能够一尝佳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