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去,我真的该回去了。”郁竹君清楚他脸色怎么会那么差,因此婉拒到何老爹家躺下休息的建议,他忍着腹部的不适跟小梨儿道别,并要梨大娘珍重,就步出屋外。
何老爹拿了加盖的油灯追出来,“恐怕还会下大雨,快走吧。”
“谢谢。”
郁竹君先行上马,钱笑笑拿着油灯利落的上了马背,策马而行,才不过一会儿,雨就滂沱而下,两人浑身都湿透了。
不管下得忒大的雨势,钱笑笑心里更担心因身体不适而蜷曲着身躯的郁竹君,他面色紧绷的策马奔驰,骏马的鬃须飞扬,只是随着雨势愈来愈大,雷声轰隆隆、闪电频频,小喜福也开始脚步不稳。
郁竹君视小喜福为亲人,见雨大得路都快看不清楚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它会跌断腿,对马儿来说那样的伤势只有死路一条,因此他连忙回头,不在乎落在脸上的大雨,张口大喊,“小喜福怕雷电,咱们得找个地方先躲雨。”
风大雨大,就怕自己的声音被吹散了,他喊得很急。
钱笑笑听到了,“这附近哪里有地方可躲雨?”
他并未像郁竹君一样用吼的,反之,好像只是轻轻开口,但他的声音竟清楚的传到郁竹君耳里,他无法想象钱笑笑的内功到底有多雄厚。
“往右方走!”他开始指示他怎么走。
雷雨中,两人来到一个颇大的山洞,郁竹君看着钱笑笑将小喜福拉入山洞内,便道:“这里常有猎户或是我上山采药时避雨、避难的地方,很干净,一直都备有干柴及打火石。”他才说完,就“哈啾!哈啾!”的连打两个喷嚏。
钱笑笑连忙将油灯放在一块平面的石块上,抱了一些干木柴来生火,不一会儿,火势即起。
郁竹君将小喜福拉得靠近火堆一些,但也因为靠近火堆,钱笑笑发现一身湿淋淋的郁竹君,臀部下方的白袍竟然血迹斑斑!
他脸色悚地一变,“你后面怎么流血了?该死的!那两名大汉伤到你了,你怎么都没说?”他又急又怒的一把将他揪到眼前,就要转过他的身子看个更清楚。
他这一说,让郁竹君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惨白了,他急急的又转回来,“没有!他们哪有伤到我?你知道的,你也在场啊。”
“那怎么会流血?难怪你脸色这么差,我看看。”他再次将郁竹君转身背对自己,动手就要拉高他的衣袍。
郁竹君吓得又转身打掉他的手,惊慌的大叫,“我是大夫,我知道自己没事,只是这段日子过得太紧张、太紧绷、情绪又起起伏伏的,它竟然提早到了!”
“什么东西提早到了?”钱笑笑困惑的问。
郁竹君一怔,瞪着他,“天,我说了什么啊?!”他懊恼的嘀咕一声,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个、那个……其实我是有隐疾的,那个没事的,我休息一下就好,真的没事,哈啾!我好冷啊,我要烤烤火。”他急急的蹲在火堆旁,满脑子想着要怎么办,他的秘密会不会被发现……
“还有隐疾?难怪欧阳大夫说你的毛病很多。”钱笑笑喃喃自语,想着郁竹君到底啥隐疾?还会流血?真的没事吗?他难掩担心,又见郁竹君喷嚏打得没完没了,没有多想,立刻一边脱下湿淋淋的上衣一边说:“虽然有火,但以体温取暖会更好一些。”
他将湿衣服放到另一边靠近火堆的石头上烤,再靠近显然在恍神,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的郁竹君,“你全身这么湿,烤也没用,先脱下来。”他一手扯掉他的腰带,接着又要扯掉郁竹君湿淋淋的外袍。
郁竹君当即吓坏了,双手揪得紧紧的,跟他抢着外袍,“不用了,我烤烤就干了!”
“你会染上风寒的!”钱笑笑火冒三丈的用力一扯,撕裂声陡起,郁竹君的外袍被撕坏了。
钱笑笑扯掉外袍后,马上要解开他的内衫。
吓呆的郁竹君开始抗拒,“不要!真的不要!”
他干脆转身跑走,但钱笑笑动作更快,拉着他的衣领用力一扯,瞬间内衫也被他给脱下了。
完了!郁竹君连忙蹲下,双手环抱住缠了层层白布的上半身,再将脸埋进膝盖间,不想让钱笑笑看到他的上半身。
殊不知,钱笑笑的目光已落在他的下半身,仅存一件白色亵裤,让他更清楚的看到那血迹是来自郁竹君的胯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狐疑的将目光往上移,在火光下,他发现郁竹君上半身也有异样,他走到他身边蹲下来。
郁竹君的心跳愈来愈快、愈来愈快,“你、你到另一边烤……”
“你上身缠布条做什么?”他觉得奇怪,想起第一次为郁竹君沐浴守门时,曾见到屏风上有奇怪的布条,后来也见过他将一些布条、素巾晾在自己的房内。
他曾问郁竹君那是做什么用的……
“有时,有些病患需要包扎外伤时要用的。”当时的郁竹君是这么回答的。
但是,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记得有一次郁竹君要自己请他吃好料,他甩开郁竹君的手时也不慎打到他的胸口,当时的触感就颇奇怪。
还有,记得他被刚救时,几次醒来都依稀认为是名女子在照顾他……
思及此,他突然一把将郁竹君拉起身,在对方还在怔愕之际,粗鲁的一扯,郁竹君当即胸前一凉!
钱笑笑屏住气、瞪大了眼。
郁竹君也瞪大了眼,惊傻的忘了反应,一阵紧绷的窒息沉默后,钱笑笑艰困的开了口。
“你……是女子?”
她也在瞬间回了神,双手急急环抱着裸露的上半身,惊恐的想逃开,没想到跑没两步,一阵晕眩袭来,身子无法克制的往后仰。
他迅速的冲上前,及时抱住她的身子,“郁竹君!”
怎么办?他发现她最大的秘密了!她是个女人!她不想当缩头乌龟,但她没办法解释眼前的状况啊!
手足无措的郁竹君干脆紧闭着眼睛,假装自己真的昏倒了。
但她僵硬环抱身体的双手,以及紧闭眼眸因此微微颤抖的眼睫,都让钱笑笑明白她是清醒的。
她竟然是个女人!他脑海浮现自己曾被她捏胸肌轻薄的一幕——
“手感还真不错!唉,我这辈子都练不到这样的体格。”她说。
“我正在沐浴!”他冷声提醒。
“我要回避吗?大夫的眼里是没有男女的,而你也不是闺女,更甭提我还是男的,有啥问题?”郁竹君拍拍他结实光滑的胸肌,站起身双手环胸,“再说了,当初是谁将脏兮兮的你洗干净的?这个月谁替你擦了几十遍的澡?能看的早就看过了,紧张什么,何况你有的,我也有。”
她哪里有了?钱笑笑哭笑不得,倒是她有的,他没有!
而她害怕洗澡的怪病,看来也是真的,因为她怕让人撞见她根本不是带把的!
由于郁竹君双手仍紧紧环抱前胸,殊不知这动作将她发育良好的浑圆挤出更诱人的线条,随着她过于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这画面着实诱人,整个石洞内气氛也变得灼热无比。
钱笑笑明白自己该非礼勿视,但他非柳下惠,更甭提她就在怀里。
他微微吐气,沙哑着嗓音问:“你确定要双手抱着裸胸装睡?”
“啊!”郁竹君马上睁开眼,又急又慌的以双手蒙住他的眼,“不许看!”
不许看也是得面对现实。
郁竹君真的很难堪,竟因癸水被迫演出女儿身现形记!
利用山洞壁沿流下的雨水,钱笑笑找到个缺角的陶盆加热了些水,好让郁竹君克难的清洗自己,他则替她将衣物烘干,再连同烘干的内衫、外袍都给她穿上。
火堆内多添了柴火,山洞已温暖许多,外头的雨势也渐歇了。
郁竹君红着脸儿,转身面向背对着自己的钱笑笑。
火光照耀下,郁竹君娓娓道来她肝郁气滞的老毛病,其实就是经期导致疼痛,迫得她每月都得留在家里休息几日,尤其是初日大量落红更是不舒服,就像今晚。
钱笑笑缓缓的转过身来,见她一双总是闪动着淘气的清润眸光,难得的羞赧。
她的女儿娇态尽现,真是个倾国倾城的佳人啊。
原以为郁竹君是男人时,他对这人就有yu/望,更甭提眼下她成了身材玲珑剔透的小姑娘,他更是血脉贲张。
由于努力压抑情/yu,钱笑笑浑身僵硬,脑中却不自觉想起刚刚拥着她时,纤细的她全身绵软,那发育极好的浑圆如白皙诱人……
不行!他得跟她多说些话才能转移注意力,以免做出任何冒犯的举止,也得提醒自己,她此刻人是不舒服的……
第7章(2)
“你、你别一直瞪着我看,说话啊。”
郁竹君被他凝睇的眼神看到浑身发热,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钱笑笑纳闷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都没人发现你是女子?”
郁竹君咬着下唇,在火堆前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钱笑笑也依着她坐下。
他看她一眼,她也看他一眼,尴尬的道出自己女扮男装的来龙去脉。
她其实出生后不久,就被当成男婴在养了,由于因为娘亲难产,产婆直言自己无能为力,居然就先行走了。
可她爹不死心,更不愿让老天爷夺去妻儿生命,于是亲自接生,幸亏老天垂怜,郁竹君顺利出生了,但出生时脸色呈现半黑,生命垂危。
好在她爹是大夫,抢救得宜,她才活了过来,只是脉像极为薄弱,那一日,她爷爷正好有一名擅长卜卦算命的友人到访,那人替她卜了个卦后,说若不将她当作男孩来养育,就算养大了也是虚弱病体,缠绵病榻,最多活不过十一岁。
反之,当作男孩养育则会身体健康,只有小日子来潮时才偶有不适,此乃体质所致,一过十一岁大劫就能恢复成女儿身。
命格如此,郁家人不敢赌,就将小女娃当成男孩来,对外一概宣称生了个男丁。
“原本,爹娘想让我在过十一岁的那年恢复成女儿身的,但身为御医的爷爷因医治皇上的爱妃不力,被眨出皇宫,老人家镇日郁郁寡欢,也就没有心思再想起这事。”
想到当时爷爷的落魄沮丧,郁竹君忍不住难过,“爷爷有三名妻妾及多名子女,多名子女里数我爹最是孝顺,当其它人都怨慰爷爷,担心皇上会将失去爱妃的怨恨牵连到他们身上,只有我爹娘开口请爷爷跟他们一起生活。”
钱笑笑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她没有挣扎,反而静静的依偎着他。
“爷爷被拔除御医职务后,郁家渐渐的家道中落,爷爷逝世后,几房人更在分到家产后各奔东西。”
感觉他轻轻抚着她微凉的脸颊,似乎在安慰她,她深吸口气,徐徐往下说,“我们一家三口来到母亲的故乡,想要投靠他们,没想到娘的家人早在一次的风灾下丧生,但因路途遥远,无人告知我娘。”
“所以,你娘伤心,你爹也陷在丧父之痛中,忘了你已过了十一岁大劫。”钱笑笑不舍的道。
她点点头,“习惯成自然,当他们想起这件事时,我已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村人都以为我是男子,想帮我找个妻子。”她从他怀里抬头,忍不住的笑了,“那不是开玩笑的,我长得太俊美,上门说亲的都快将门坎给踩平了。只是,我爹娘很清楚,我怎么可能讨老婆呢?”
“但这时候解释你原来是个闺女,恐怕也很难启口?”钱笑笑再道。
她用力点点头,“就是。那时候我娘染风寒重病卧床,她最希望见到的就是我恢复成女儿身,没想到,娘走得快,一日睡后就不起了。”
她深吸口气,眼中泛起泪光,“爹深爱着娘,无法接受娘什么也没说就离世,再加上亲自照顾我娘,他也染上同样的风寒,因为伤心,也无心要活,没几日便跟着我娘去了。”
“他们一走,你更无法变回女儿身,再加上要守孝,你也不能成亲。”
“是啊,先是过了女子及笄的十五,再一晃眼成了大龄女子,想想罢了,就女扮男装的过一辈子也好。”她吐了一口长气,苦笑。
“那可不成,你绝对会是个动人的美娇娘,当男人多可惜……”钱笑笑再也不想压抑自己的渴望,俯身吻上她的唇。
因为“老毛病”再犯,所以郁竹君不得不让钱笑笑替自己走一趟医馆,帮她请假个几天,却意外听到了些风声。
“你说什么?欧阳伯父说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你瞬间将梨威的双臂给剁了的事?”原本躺在床上休息的郁竹君忍不住坐起身来。
钱笑笑点点头,“听说是梨大娘跟小梨花要出城门时,梨大娘脸上的惨样让认识她的人忿忿不平,骂了一大堆,小梨花就将那晚的事说出来了。”
她可以理解,这种小道消息永远是传得最快的,而且连欧阳进磊也知道了,她相信三、四天后她回到医馆,可能没人不知道这件事了。
“我去的时候,赌坊的人也在医馆,显然他们有告诉他们老大关于我的事,他们老大居然要我去当他的保镖,价钱随我开。”钱笑笑又道。
“你没有答应吧?”她看着他。
“没有,赌场太多是非,欧阳大夫也极力阻止,我拒绝了,不过……”
“不过什么?”她急了。
“‘男人就该扛责任,不能躲在别人的臂弯下过活’,这句话是欧阳大夫跟我第一次见面时说的。他说得对,我不能老是靠你,所以我请他替我找个活儿。”
“可、可是……”她红了脸,一颗心更是怦怦直跳,“你不是会离开?”
昂藏身躯陡然逼近,她看到他那双含着情意的黑眸里映着她的脸,然后,他的唇吻上她的,这已不知是他们第几个吻了,而且,一次比一次狂野热情,她总是被吻得浑身瘫软,钱笑笑则得靠着过人的自制力才能制止自己别更进一步。
吻得餍足了,他终于不舍的放开她诱人的红唇,再朝她微微一笑,“我看过你的身体、吻过你,你这辈子还能属于谁?我要为你留下来。再说了,”他的手轻轻的放在她腹部,“你这是天生体质,再加上要烦恼、要担心的事儿太多,影响肝脏功能减退,惟一能解决的方法就是……”
“知道就好,别说啦!”她粉脸羞红得都要冒烟了,谁叫他的记忆力那么好,竟然还记得她先前曾说过的话——阴阳调和,体质即改!
“我好想要你……”再次低头要索吻,但耳力一流的他听到屋外有不少脚步声往这里来,立即止住了动作。
从那些脚步声听来,肯定是那群小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