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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青天 page 10 作者:魈

  「……」僵硬地咬住下唇,笑云舒发现自己没办法点头,也没办法拒绝。

  「怎么?不觉得我用返魂术是违背天道,痴心妄想了吗。笑大人,哈哈~你其实在心里也嘲笑着我对不对?!想要把死去的所爱抢回来拴到身边,不惜欺师灭祖地弄到返魂术,又利用了别人的尸体去试验,却落得个如此的下场。你其实觉得我是个傻瓜,是个疯子,对不对?呵呵~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返魂术的秘密吗?我会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关键告诉你吗?!」残酷的笑着,男子的话鞭子一般狠狠抽打在笑云舒心口,但就在他绝望地闭起眼睛叹息的时候,他突然阴险的笑了笑,话锋一转——

  「可是,我还是决定告诉你返魂术的秘密和关键所在。」压低声音,男子狰狞的笑着,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有力的把答案送到瞪圆眼珠,哑然石化的笑云舒耳中。未了,男子用劲将他推向夏语冰等人的方向,弯腰横抱起爱人已经眨眼腐化成骨的尸体,头也不回的走向崩塌得更为剧烈的内室。只有那诅咒一般的笑声,留给了被遗忘在原地的年轻巡按。

  「……好了,就是这些了,笑大人。呵呵~你们不是觉得我疯了吗?我逆天而行不自量力了吗?很好,那么现在,开启那扇禁忌之门的钥匙,我已经交到你的手中了。笑大人,你也明知那扇门是不能打开的,你也明知那扇门后的幸福是邪恶的……你会怎么办呢,笑大人?就算知道是错的,但那垂手可得的幸福,你真的拒绝得了吗?」

  「我……」

  「笑大人,那扇禁忌的门是天道,把我们和所爱关在了两边。你痛苦吗?悲伤吗?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不甘心呢,呵呵……那好,现在我把能够打开那扇门的钥匙给你了,你能忍住不开吗?寂寞多么可怕,你能忍受多久呢?记着,你可是有钥匙的人啊……呵呵……」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前一黑,笑云舒最后的意识里充斥着石块崩落的巨响,男子狂妄嘲讽的纵笑,以及夏语冰催促的冷喝与荣矜悲悯的叹息。之后他感觉自己软软的倒入了一片虚无之中,神智涣散而去,心内一无所有。

  ***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我伤得比较重!为什么他会昏迷得比我还久——」隐隐约约地,一阵嘈杂犹如穿透浓雾的阳光射入笑云舒脑海里,他想睁开眼睛叫周围的喧嚣安静下来,但是身体却像是被巨石压碾过一般,关节酸痛地不听使唤。皱了皱眉,他蠕动着唇无意义的轻哼了几声,外部的杂乱似乎是被他的呻吟扼住了喉咙,瞬间寂静下来,又瞬间更加喧闹!

  「呜呜呜,笑大人您终于肯睁眼了!您要是再这么睡下去师爷他一定会以当差不周为由拿我们兄弟俩给您殉葬的~~呜呜……」

  「醒了就好了,小日小月!冷静一点,再摇晃下去大人的肩都要被你们拆了!」

  「吵死了,早就告诉过你们这家伙死不了的。」

  「嗯……」混沌中分析着涌入耳中的七嘴八舌,笑云舒勉强撑开酸涩的眼皮,率先看到的就是欧阳兄弟涕泪纵横的两张花猫脸:「小日小月?你们怎么会在……啊!我是不是已经回到县衙了?!」翻身而起,踉跄的身形被稳重的方天宇一把捞住,笑云舒揪住心口位置,咬紧牙关拼凑了一个苦笑出来,安抚地向吓坏了的少年们点了点头,即便现在的他或许才是最需要安慰的那个人:「……是夏御史送我回来的吧?那么……舞阳呢?他……被安置在哪里了?」谨慎地措辞问着,他掩饰般地垂下了眼帘,逃避开周遭审视的目光。

  玄门男子最后的话语还在记忆里盘旋不去,仿佛是怕站在床尾抱剑玉立的青龙御史洞悉了心中的挣扎,笑云舒兀自甩甩脑袋,似是想要把那些蛊惑的言辞连同详尽的返魂术一起抛出脑海,又似生怕自己晕眩的头脑会记不清每一个细节。

  「师爷吗?师爷他不就在——」

  「在你的后面!」头缠素白纱布,凤舞阳苍白的脸上因恼怒而染了一抹绋艳,与夏语冰对峙一般的环臂抱胸傲立在床头,怨恨地俯视着睁开眼睛后居然没有先来寻找自己的笑云舒,他牵动唇角,想要讽刺,却又止不了舒心的微笑:「你这家伙舍得醒了啊?哼!一睡就是一整天,还要连累重伤的我在旁边担惊受怕,你果然是祸害,要遗千年的!呵呵……」

  「舞、舞阳——」浑身一激灵地扑腾着拧过腰身,笑云舒目瞪口呆地转头盯着带笑的红衣美人,许久,青白交错的俊颜上才浮现起见鬼一般的惧色:「你不是已经撞墙而死了吗?!怎么会……难道……你也诈尸了?!」

  「诈、诈你个头!笑云舒!不咒我死你就不开心是不是?!」微笑一僵,凤舞阳本来要伸过去拥抱的手在半空中改握成拳头,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下毒手就被眼疾手快的荣矜由后架住了胳膊:「你那是什么表情?!可恶,既然在墓穴里承认了爱我,就算我现在真的变鬼站在你面前也不应该露出吓破胆的样子吧?!喜欢的人的鬼魂哪里会可怕!」

  「呃……」拼命地眨眼,笑云舒望着曾经以为失去了,但醒来却发现依旧生龙活虎的青梅竹马,如释重负地垮下肩膀长叹了一声,不敢解释自己的恐惧是因为那逆天而行的返魂术,生怕眼前本该已死的人,是自己在无意识中本能地违背天道救回来的……更怕若真的如此,铁面无私不讲情面的青龙徊史会查出真相,毫不留情地把凤舞阳也一剑穿心——

  其实凤舞阳没有死,和被返魂术逆天复活对自己来说是没有区别的。不论如何,对方还活着,还在自己的身边,元气十足,会叫会跳会揍人,这就够了。所爱在前,不离不弃,这难道还不够吗?不过,偷瞄了一眼面冷如霜的夏语冰,笑云舒认为在彻底宽心前,有必要弄清楚:「舞阳,你真的没有死吗?可是,你撞墙后明明就没有呼吸和心跳了啊!」自己抱得那么紧,绝对不会弄错的!

  「唉唉~笑大人呐,石室一共就那么大的地方,凭凤公子初醒后的那点气力是撞不死人的啦!」温和厚道地笑了笑,荣矜轻轻松开凤舞阳,而凤舞阳在不慎顺口把「情」啊「爱」啊的字眼带出来后就窘在了原地,看样子暂时没有返过神来继续攻击的威胁性了:「嗯,依在下所见,凤公子当时应该只是撞昏了过去而已。至于呼吸和心跳嘛,我抱他离开的时候也觉得似有若无的,可能是因为凤公子的苏醒是个意外,假死药的药效并未完全消失的缘故吧。」

  「原来如此……」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番那时兵慌马乱的狼狈景象,笑云舒猛地想通了:「难怪那时的返魂术对舞阳一点效果也没有!是啦!对于还没有死的人,又怎么返魂呢!」这也就是说……其实玄门的那位高手,到头来还是被他们的假死策略给坑了……

  擦了擦冷汗,笑云舒不知该忏悔还是该庆幸地皱紧眉头。默立在旁飞红了两颊的凤舞阳猜不到笑云舒脑中百转千回的心思,他醒来后第一关心的就是笑云舒的安危,第二则是自己是不是这辈子都要靠撞墙才能换来对方的一句甜言蜜语?!

  「云舒,主犯都死了,案子的事情就算结了。那么……你在墓室里对我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呢?」即便美艳英气的容颜上挂起一副不容置疑的强硬,但紧扣在衣角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凤舞阳气势汹汹之下埋藏的一丝忧郁。

  闻言,他最怕的那种玩世不恭的调笑迅速众集在了笑云舒脸上,不出所料,笑云舒对这个回避了二十年的敏感问题,纵使历经生死,也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啊啊?我在墓室里说了很多话哎,舞阳想指哪一句呢?」无辜的笑着,他眼眸的深邃之处有了微妙的变化,只可惜被踩中尾巴的凤舞阳张牙舞爪地没空去注意到!

  「你——」脑子一漾,凤舞阳险些气得直接背过气去。粗重的喘息了好几口,他一把推开同情地扶过来的老好人荣矜,额际青筋暴起,嘴角抽搐难耐,一双漂亮的凤眼就像是要活活烧死面前翻脸不认账的卑鄙小人似的,燃着明艳亮丽的火花:「笑云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自己明明承认过你也对我……总之,你少给我装傻!」

  「唉唉~舞阳啊,你认识我多少年了?要知道,我笑云舒可从来不稀罕作什么君子的,我只想做个小小的贪官污吏就满足了~呵呵……」驾轻就熟的见招拆招道,笑云舒轻轻拖住凤舞阳的肘臂,将已经气得身躯摇晃的他顺势拖到了床上坐稳。眼角的余光瞄到对方脑袋上缠绕的纱布,唇边的笑容淡了几分,笑云舒很清楚那一刻凤舞阳是真的抱着必死的觉悟撞上去的,自己是真的差一点儿就失去了这个二十年来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的!所以,再给他一点时间吧,他要想一想,重新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笑云舒!你、你——」抖得骂不出话来,如果可以的话,凤舞阳真希望当初年少无知的自己在上学堂的首日能够忘记带午餐,那样一来也就不必为了一盘红烧肉卖掉一辈子了吧?!恨恨地咬牙,他转身将希望寄托在旁观者清的青龙御史师徒身上:「可恶!语冰,你们当时也在场的吧!给我作证,这家伙是不是说过:他、他对我的感情和那个犯人对自己师弟的感情是一样的?」

  「……无聊。」不层一顾地白了脑袋磕痛之后更容易激动的凤家少爷一眼,夏语冰抱剑立身,挺直腰背,冷冰冰地甩袖,想也不想地向门口走去:「你们没事,皇帝那边还等我复命,先走一步。」

  「啊!师父请等徒儿一下啦。」见状,荣矜不卑不亢地追前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打圆场的向气得发软的凤舞阳合掌告罪,温厚淳朴的笑容让人顿生好感:「不好意思啊,凤公子。我和师父赶到石墓的时候,您已经撞完墙了……所以笑大人和您说了什么我们真的不知道,帮不上忙,实在抱歉!这次来帮忙其实是陛下亲自下的调遣令,我和师父最近正在解决中游河伯人祭的陋习,赶着复命呢,确实忙不开身,就先告辞了。」

  「慢走不送哦~~还有……谢了。」郑重地点了点头,笑云舒深深地看了一眼夏语冰默然傲立的背影,他象征性的顿了顿脚步,紧接着,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县府。虽然心底还是忍不住好奇对方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到密封的墓穴里去的,但是笑云舒发现答案并不那么重要了。判断一个人,有时候只要能确定对方是朋友,就可以了……

  「皆大欢喜了呐!」沉寂了片刻后,不知是欧阳日还是欧阳月在床边感慨了一句,方天宇欣慰地舒展开皱了多日的剑眉,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蹙了起来:「对了,笑大人,因为诈尸的事情我们在泌州城耽误了不少日子了,赈灾的钱款怎么办?朝廷急拨的加上王员外等人捐助的,还是差了近千两银子。为了平定民心,诈尸案解决了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现在再想诈出那些大户的油水,恐怕难上加难啊……

  「呃,这个嘛:」伸了伸懒腰,笑云舒故作姿态地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可惜他清官的架式还没到位,怒极反笑的凤舞阳便阴森森地扯起了唇角,不怀好意地眯起了修美的凤眸:「放心吧,天宇。不就是一千两白银吗?咱们的这位笑大青天早就未雨绸缪,准备就绪了。你掀开床板看一看吧,那下面是什么?」

  「舞、舞阳——你怎么知道的——」脸色大变地死命赖在床上,笑云舒一边心疼自己从吴县令嘴里扣出来的赃银,一边心虚地对着四周鄙视的目光连连干笑:「呃,开个玩笑!银子不够本官自然有办法叫那些好商心甘情愿的送上门来~~本官的床板下怎么可能会有银子呢?哈、哈哈一舞阳你脑子撞坏掉了,说什么胡话!」

  「哼!少来这套!」理都不理笑云舒的垂死抵抗,凤舞阳扶着床柱站起身,递了个眼色给左右为难的欧阳兄弟,两人无奈地向笑云舒摇了摇头,爱莫能助地赠上前来,连人带床板一起轻松地掀高了几寸,露出床板下密密麻麻的银两。

  下一刻,某人的惨呼伴随着讨饶声炸响起来:「等、等一下!至少这次不要没收呀,舞阳!那个好歹也算我们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吧?!」

  「流血流汗的人只有我一个吧……」讥讽地撇了撇嘴角,凤舞阳不为所动地命人收拾走了白花花的银子,瞪着扯住自己袍袖一脸悲愤的笑云舒,没好气的斥责:「区区一个县令居然能敛财如此之多,你身为八府巡按,不但不彻查,还敢阳奉阴违的一起分赃?!」带上了一丝公报私仇的快感,他甩开笑云舒颤巍巍的手,有些头痛地按了按额际:「真是的~好不容易为民办了件太快人心的实事,你就不能珍惜一下自己青天的美誉吗?!」最起码也体谅一下这么多年来周围的人为了维护「笑青天」这个假象付出的辛劳吧。

  「名声又不能拿来当饭吃……寒不能遮体饿不能充饥的怎么比较也还是银子有用些。」

  「你——『树死留皮,人死留名』你懂不懂!」

  「那都是死了之后的事情,活着的时候享受到的才切身相关啦~~」

  「笑云舒!你非得气死我才满意是不是?!」恨铁不成钢地急红了俊颜,凤舞阳刚要再接再厉地继续发作,却被一双自然而然抚摸向自己额头的手扼住了接下来的言语。僵立在床边,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是何时心照不宣的离开房间的,此时此刻,他眼里心里只有那双停留在皮肤上的微凉的手,带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温柔。

  「舞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是做清官的料,你就放弃了吧。呵呵……」一本正经地捧着凤舞阳的脸,笑云舒狡赖的笑容总叫人分不清是认真还是戏谑。

  「你们笑家三代清廉历史悠久,什么叫不是做清官的料,哼,别指望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弃的!」怒火中烧的半眯凤眸生气归生气,凤舞阳可丝毫没有意思要拍掉对方在自己脸上乱摸一气的两只手。不管这个人一张嘴多么能气死人,不可否认,那双碰触着自己的手,二十年来.一如既往的……是那么的温柔。即便想到对方摸赃银时的手法和摸自己差不多,懊恼之余,凤舞阳也还是没办法抗拒溢于言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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