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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龙 page 8 作者:浅草茉莉

  “璧玺妹妹,在你醒来前,汗帝已经审过她们了,这会特命她们跪在你床前,等你睡饱后再押入大牢。”燕里安出声解释道。

  “什么,要押她们入牢?”她心惊讶呼。

  “对,汗帝就是要你看过咱们的惨状后,才要咱们再去受罪!”完真嘴角有血,身上有鞭痕,悲愤不已的怒道。

  “没错,咱们腿都跪麻了,还不准咱们出声吵醒你,你就这么珍贵,我与完真都不是人了!”察妮身上的伤痕较轻,可也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她与完真以为逼她上场跳舞,定会出丑,哪知她跳得好极了,惊艳全场不说,甚至惹得三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两人妒恼至极,如今整人不成反而惹祸上身,不禁气恼得咬牙切齿。

  “你们够了!朕最忌讳后宫闹事,你们却犯了朕的大忌,朕已容不下你们,赤力,将人拉下去吧!”哲勒沐道。

  “不!汗帝,您不能这么对臣妾,我伺候您多年,为了一个汉女,您怎能忍心废我?”完真哭诉着不肯走。

  “为了一个汉女?在朕眼里,她不是汉女,而是朕爱上的女人,瞧来你还认不清这事实。”他冷笑道。

  这一番话,让完真震住,察妮与燕里安脸孔惨然,冉璧玺忍不住的转过头去,怔怔地望着他,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了。

  心房的硬砖,好像又被敲下一角,不痛……不苦……却透了气……一道淡甜的气流环绕包围着她。

  “那臣妾呢?君王自古多情,您尽管去爱上别人,可臣妾有孕在身,怀的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您怎能如此绝情,也要将臣妾下放入狱?!”察妮指着自己的肚子激愤的说。

  他表情冷峻的哼道:“朕就是瞧在你的肚子上,这才没对你动大刑,这难道不是怜悯你吗?等你将孩子生下后,朕会将孩子接回宫里扶养,你只需要负责将孩子生下即可。”他嘴里吐出的话冰冷绝情得令人打颤。

  察妮闻言崩溃痛哭。

  “果然……最是薄情是君王。”冉璧玺喃喃地道出这句话。

  哲勒沐一愣,凝娣向她,瞧她明眸竟似寒潭,对他似乎更加畏惧排斥了。“璧玺!”

  “汗帝,你要对待自己的女人如何的无情,奴婢管不着……只希望你不要拖我下水。”她苦涩的说。

  他脸上尽是错愕,原是想让她见到她是如何的受他独宠,不容任何人欺到她头上,才会将这两个女人找来跟前让她出气,怎知却成了反效果,让她更惧他如蛇蝎了。

  “朕不会这样对你的……朕不会……”

  “别将话说得太满,她们也曾陪伴过你,你可曾念过一丝旧情?”

  “朕从来不曾对她们动过心,何谓旧情?此生朕唯一动心的就是你,就你一人!”

  他蓦然消了音,望着这一屋子表情各异的女人,面色冰冷深凝了起来,心里明白,他的话不会被相信。

  “听说你有话要说?”大明殿里,哲勒沐冷冷的朝达利问道。

  殿上还坐了额伦与库开。

  “哲勒沐,帝国分裂,这可是有违先汗遗愿,我乃受命于天,由先汗钦定为继承汗位的人,你却脱离我,自创帝国,因此你的地位在咱们蒙古汗里并不被承认,今日我之所以前来,是代表蒙古各汗向你招降,希望你归附我旗下。”达利竟信口的说出这等要求。此话一出,额伦与库开立刻由椅子上跳起,怒气腾腾。

  “达利汗,原来你随我回中原并不是来向我皇兄示好的,而是来招降?!”额伦气炸了。

  “没错!”达利无惧的应声。

  “你好大的口气!”库开也怒道。

  相较额伦与库开的大怒,哲勒沐就显得隐讳莫测了,他冷笑的说:“其实朕倒是很好奇,你达利凭什么认为朕会将大你数倍不只的疆土送给你?”

  他脸上没有太多起伏的表情,可散发的阴寒之气却已足让达利打了个冷颤。

  但他不想在气势上输人,虎地跳起身。“我背后有蒙古各汗的支持,你莫要小看我!”

  先汗逝世时将蒙古天下一分为四,分给儿子以及功臣,哲勒沐也是其中一汗,而达利是先汗之子,所以地位高于各汗,哲勒沐脱离之后,其它二汗仍继续支持达利,这才让他有恃无恐的敢不时挑衅早已雄霸中原的哲勒沐。

  哲勒沐嗤笑一声,“凭这样你就要招降朕?”

  明显被轻视,达利涨红了脸。

  “我说达利汗,咱们汗帝要不是念在你是先汗之子,早就讨伐你了,你居然说出要招降的话,这不是笑死人了!”库开当场不客气的笑开来了。达利绷紧了脸,挺起胸膛,故意壮声势的大声说:“哼,我再说一次,降我,否则就是与我及整个蒙古为敌,另外,我还要你把冉璧玺也给我,若是这样,我可在你降服后,让你继续统治中原。”

  先前他说了那一大堆,哲勒沐脸色都未变,可当说出冉璧玺这个人名后,幡然变色,怒光冲天。

  额伦闻言也是瞬间蹬起,怒不可遏。

  “你敢要朕的女人?!”哲勒沐声音变得极为阴狠。

  “要你的女人又如何?等你归降,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达利完全的不知死活,狂妄的说。

  “达利汗,你这是自寻死路吗?”额伦五指紧握,怒极反笑。

  “没错,你在我金栈的地方,还敢说大话!”库开附和。

  “我带来亲兵数万,你们当是装饰用的吗?若哲勒沐你敢动我,我先教我的人铲平你的大都!”达利嚣张的说。

  哲勒沐森笑,“你以为朕的大都这么容易就会被你铲平吗?你带兵进我大都,我又何尝没做准备,我早要额伦留兵在你蒙古部落。”

  他大惊反问:“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哲勒沐笑得更加慑人了。“朕记得额伦带去你那的亲兵,明的有五千,暗的嘛……好像有十万大军,此次随额伦回来的就那五千人,其它的应该还在蒙古境内,只要等朕一声令下,把你蒙古草原的土重新刨过都没问题!”

  过于震惊,达利跌坐下来,惊疑后遽然发怒,“哲勒沐,你好阴险,用额伦出访掩饰出兵,你、你!”指着他的手因为过于激动,颤抖不休。

  哲勒沐大笑。“不是朕阴险,是你太愚蠢,以为带了兵进我大都,就算是做了万全准备,你笨得教人喷饭,先汗怎会将大位传给你这种人?”他毫不客气的羞辱人。“最蠢的是,你竟妄想要璧玺,啧啧,凭你也配拥有她,光这点,你就蠢到了极点!”

  “你!”达利暴怒。

  “来人,将达利拿下!”

  数十个铁骑兵一路踏着沙尘而来,奔驰在街道上,喝声清道,教两旁看热闹的百姓们紧急让道。不久一辆明黄辇车缓缓驶来,所经之处百姓纷纷伏地,惊恐得不敢稍加仰望,就怕触怒龙颜。

  辇车缓行在皇城西方的漕运渡头停下。

  赤力很快的撑起费罗伞过来,汗帝这时由辇车里钻出,赤力连忙将伞遮在他的头上,之后辇车里又走下了另一个人,那人儿竟是由哲勒沐亲自扶下车的。

  冉璧玺穿着锦缎绣花长袍,袖口领口处都有极讲究的镶饰花边,外头套了件粉色的长坎肩,身段极为窈窕高贵。

  她站定后,怯生生地望着河岸边绿柳成荫的如画景色,运河中正停了艘巨大的华丽画舫。

  “走了吧。”哲勒沐揽过她的腰道。

  “一定要上去吗?我怕晕船……”她犹豫的说。

  他宠溺的一笑,“放心,朕会吩咐他们将画舫驶得慢些,不会让你感到不适的。”他见她连日闷在宫里,担心她闷着想的就是要离开他,这才放下繁重的国事,半强迫的拉她出来搭船游河,希望她心情开朗些,能早日认清他是不可能放她自由的。

  “可是……”冉璧玺虽有他的安抚,还是怕怕的,她打小就怕水,坐上画舫行至水中摇晃,实在教她很难安心。

  “别怕,有朕在呢!”他见这样磨踏下去不是办法,干脆横抱起她就往前走。

  冉璧玺被他这不由分说的动作吓得低呼一声,还来不及感受到被他抱着走的感觉,就先瞥见到四周的人见到此景的反应。他们……太视若无睹了。

  由辇车到上画舫的渡口,百姓已被驱离,只剩大批皇家卫兵护驾,这些人见着金栈国威名赫赫、名动天下的君主当众抱着女子行走,竟也没露出半分诧异。

  她心知他们并非不惊异,而是这阵子哲勒沐对她表现得太过关爱了,虽然她还是坚持不接受被册封为妃子,可全国上下已无人不知,汗帝迷恋上一名汉女之事。

  这教她跃上枝头做凤凰,再也无人敢瞧轻她汉人的身分,更不敢对她有丝毫的怠慢无礼,她在宫里被伺候得犹如皇后一般,如今她庆喜宫也不住了,直接住进与他的朝元阁相连,空下已久的皇后居所!延春阁。她抿了丝淡笑,心下清楚明白,自己能有如此的尊荣,全来自于哲勒沐的极宠,倘若哪天自己失了他的这份关注,将会被打回原形,她仍是金栈国里最下等的人种。

  “怎么了,在想什么,出神到连上船了都不知?”哲勒沐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响起。

  冉璧玺慌忙收回愁绪,扭头张望了一下四周。

  “不是上船了,怎么没见到河水?”她茫然的问。

  他轻笑。“傻瓜,你方才到底神游到哪去了?这里是画舫里的舱房,想要看河水得到窗边去,或是走到外头的舱板上。”他仍抱着她,两人一起坐在一只青花瓷绣敦上。

  “喔。”她意识到两人的亲密,赶紧移开身子,自己坐到另一座铺着狐毛的绣墩上去,小脸不好意思的赧红了。

  哲勒沐凝娣着她,寻思每与她多相处一刻,就越是深陷情网不可自拔,她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嗔、一喜一怒,皆能牵动他的思绪,他已到了几乎一刻也离不开她的地步,就算什么都不做,只要能像这样凝视着她,便能教他、心满意足了。

  “朕怕你一时还不能适应船身的摇晃,就先带你进舱房,等你适应后,再陪你出船舱走走。”他抚着她梳得整齐的髻口,鬓髻上别着银镶珊瑚头饰,衬托得她的脸蛋更加小巧精致。

  “好。”冉璧玺呐呐颔首,面对他亲昵的呵护,她只是不习惯但没有不喜欢,甚至还有着甜甜的涟漪在心间波动,就算曾经想过要抗拒,可是那份甜不断由心底冒出,渗入四肢百骸,自己想抵挡,根本是欲振乏力。

  不一会儿,一群太监宫女送进一盘盘精美的点心、美酒与茶盅。

  特别的是点心都是汉人甜品,她明了这是为她而准备的,不禁笑了,嘴馋的取了一块红豆糕放进口里,真好吃!马上就忘了船舱微晃的不适感。

  她粉腮绽笑的模样,简直融化了哲勒沐的心。莫非他上辈子欠了她什么,这辈子教他像痴心人一样,只愿求得她一笑,当真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栗子糕是由前朝御厨所做,朕之前尝过,味道不错,你喜不喜欢?”他亲自喂了口栗子糕进她口里,突然,画舫用力摇晃了一下。

  她立刻脸色苍白的将手中的糕饼放下,扭身紧紧钻住他的衣袖。

  他面色一沉,明明交代要小心驶船的,正要开口问是怎么一回事,赤力已由舱房外匆匆奔进。“汗帝,是额伦亲王的船差点与咱们的撞上了,王爷这会正要上画舫来向您请罪。”

  “王爷来了吗?!”一听见赤力的禀报,冉璧玺松下心来,面上恢复血色,绽出一抹笑。

  哲勒沐将她惊喜的模样瞧在眼底,脸色有点难看。

  “额伦叩见皇兄!”才片刻工夫,额伦已进到舱房内,见到冉璧玺也在,愣了一下后,才跪地朝哲勒沐行仪。

  他眸光一闪,露出笑容。“起来吧,朕见今日风和日丽,便兴起游河的兴致,想不到你这小子也忙里偷闲了,听说还擦撞上朕的画舫?”他笑问道。

  “我已罚过船夫了,不过惊扰圣驾,罪该万死,还请皇兄恕罪。”额伦仍跪着没起。

  “没事的,不过是小小擦撞,不见怪,起来坐吧,既然上船了就陪朕喝一杯如何?”

  “是。”额伦这才起身,往他身旁的空位坐下,目光正好与冉璧玺对上,见她也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心头顿时一阵发热,竟有些激动。

  “王爷,好一阵子没见着你了,从蒙古回来后,你都很少进宫,近来也不见你去靶场了。”她含笑的问候寒暄。

  额伦僵了僵脸庞,略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哲勒沐,轻描淡写的带过,“近来忙着围剿达利汗在大都的军队,比较没空去靶场了。”其实不是他不进宫,而是总有人阻止他进宫拜见,且就算进得宫门也匆匆催他离去,皇兄这么做的用意他不是不明白,一开始确实感到很愤怒,觉得皇兄夺人所爱。

  但,这阵子他听闻不少皇兄是如何专宠于她,这股怒气才因此渐渐消下,皇兄……也是真心的!

  他很清楚,当皇兄认真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与他争,达利不能,自己当然更不能。于是近日他尽量收拾心情,压抑对她的想念,没料到今日竟教他再度见到她,让他原以为已平静的心,又情不自禁的再起波澜。

  “达利汗还好吧?外头在传,他一度想咬舌自尽,说是不想蒙羞被俘?”冉璧玺寻了话题问。听说达利目前被软禁在宫里,而他带来大都的亲兵因为可汗被俘,又有十万军队包围蒙古部落,早吓得溃不成军,额伦目前正在收拾这些残兵。她实在不懂,这达利汗居然胆大包天,敢在哲勒沐的地盘上与之正面冲突,据闻哲勒沐本来还没打算这么快与达利汗翻脸的,结果达利汗向他讨了样东西,就彻底激怒了哲勒沐,不仅下令关人,还不顾其它蒙古汗的谴责,硬是决定攻伐达利汗的属地。

  她很好奇,达利究竟向哲勒沐讨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他哪舍得死,不过是做做样子,显点气节出来,让他不致被自己的族人唾弃。”额伦嗤之以鼻的说。

  “嗯,堂堂一个大汗被人软禁,确实是件丢脸的事。”她颔首道,自从上回在晚宴上见过达利汗后,她便对他没了好感,直觉这人对人不怀好意,本能的想对他敬而远之。

  “达利假寻死也只是想激起他子民的愤慨,让他的士兵在对付咱们时更勇猛罢了。”哲勒沐淡淡的开口说。

  “大哥放心,我会紧盯蒙古那边的情形,不会让达利的人在激愤下突围成功的。”额伦马上保证。

  “嗯,别说这些。对了,你府里也有两位福晋,这回出游可有带着哪个福晋上船?”哲勒沐瞥他一眼的问。

  这一问,让额伦遽然望向冉璧玺,好似怕她不高兴,见她并没有特别的表情,这才放松下心情,但回头就见皇兄用着森冷难解的神情看着他,他脸一烫,有些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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