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向汗帝提提看的,成不成,我不晓得。”
燕里安听了已是大喜。“你肯提就好,若察妮被放出来,她会感激你一辈子的。”
冉璧玺苦笑。是她求那男人放人的,察妮如此骄傲的个性,哪可能会因此感激她,别更恼恨她就不错了。
察妮被暂时放出来了,回到庆喜宫去安胎待产。这一日,冉璧玺拉着哲勒沐到庆喜宫去探望,到了外殿,她没再往内走,只推着被强迫而来一脸臭的哲勒沐进去。
她自己则躲到窗外偷看,她不随同进去是怕察妮见了她会不高兴,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
偷瞧着察妮挺了个大肚子,笨重的下床向哲勒沐行礼,可那男人竟像木头似的,任她捧着肚子吃力跪下。
她瞧了直皱眉头。
但是察妮见他出现还是极为高兴,起身后忍不住激动的落泪,可他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连一句慰问的话也没有。
察妮似乎也很满足了,直到见他起身要走的时候,忘情的拉住他的胳膊,悲悲切切的,像是在问他何时会再来探她?
他只随意点了点头,就要转身走人,察妮追着要送他,一个不小心,脚尖绊了一下跌地,发出了呼痛声,他听见回头扶人,她立即把握机会死命的抱住他不放,他在被抱住的刹那,倏然心急的扭头向窗外望去,见到冉璧玺小脸苍白如雪,身子一僵,立刻将察妮拉开,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他出了内殿后,直接来到冉璧玺面前,面色不豫,拉过她的手,带她离开庆喜宫。
“朕去看过她了,你可满意了吧?!”他口气甚是不悦,拉着她走得很快,也没回头看她一眼。
她几乎是小跑步才能跟上他。“你别生气,察妮即将临盆,你是孩子的父亲,怎能不去探望?”
“那见到那女人对朕哭诉,抱着不肯让朕走,你见了就高兴,见了就无所谓?”他骤然回身,握着她的双肩问声问。
“我……不知道……”她垂下头去,遮掩掉了黯淡的眸光。
“告诉朕实话,你都不吃味的吗?不在乎她怀的是朕的孩子,你不怕朕会因为孩子而重新接纳她吗?”
“你……会吗?”她蓦然心惊,哑然的问。
哲勒沐定定的望着她,眼里有火花在跳动,让她一句话几乎吐不出来。“你信朕吗?”
“我……”她觉得咽喉那里像有东西梗着。“我信你……”
“是信,还是不在乎?你对朕有几分的占有欲呢?朕对你的占有欲是十足十,而你呢?也是同朕一般吗?”
“我当然是……只是……”她叹了一口气。
他抬高她的下颚,直视她怅然的眼神。“没有什么只是,朕是你的,你亦是朕的,咱们属于彼此,而且只属于彼此!”
泪珠在瞬间凝聚后不客气的落下了。“哲勒沐……”
“察妮生的孩子朕不会期待,唯有你冉璧玺与朕的孩子,朕才有当父亲的心情。”
这男人都知道,知道她对于必须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的心痛,也知道她的矛盾、知道她的挣扎,他当真就只在乎她一个,这样的全心全意,这样的倾其所爱。
他实在太坏了,为什么要让她这么感动?!
她扑进他怀里,哭得梨花带泪。
哲勒沐圈着她,手臂慢慢缩紧,下颚就搁在她的头顶上。“等察妮生下孩子后,朕会送她回大牢去,而她的孩子朕会要燕里安扶养。”
“可是她……毕竟生了你的孩子,你对她不会太狠心了一点吗?”她还是心软的说道。
“唉!我知道你怨朕狠,可朕真的勉强不了自己的心。朕的性格可能真的如众人所说的绝情绝义吧……”他明显感受到怀里的身子忽然僵住了。“可朕对你,像是教你上了紧继咒一般,不管再怎么心狠,也决计舍不得伤你分毫,朕在你面前是纸做的老虎,你一把火就能把朕彻底烧熔了。”他赶忙补说。
他虽这么直白的说出爱意,可她依然感到忧戚,深埋在心里的种种不安,像蛇一样缠绕,总让她喘不过气来。
“璧玺,朕明白你在不安什么,只要帮朕生个孩子,生个属于咱们俩的孩子,有了孩子后,不只你踏实,连朕都踏实,皇位有人继承,朕便能安心将一颗心全放在你身上,你说好不好,嗯?”他轻怜蜜爱的问。
望着深情询问的他,她悄悄将不安暂且收起,嘴角浅浅含笑,轻轻地点了头。
得到她的响应,他大为欣喜,急捧起她含羞带媚的脸庞。“对了,说不定这会你已有喜了,只是咱们还不晓得,毕竟朕可是夜夜很努力的在耕耘!啊,走!咱们走!”他突然拉着她急走。
“去哪啊?”他没头没尾的,也不说清楚。
“去御医所。”他脚步没停的说,扭头嫌她走得慢,干脆横身抱起她,这样快多了。
“去御医所做什么?”她讶然的问。
“去确定你怀孕没。”
“什么?!”
他就这样抱着她闯进御医所,御医们乍见他带着妃子直接过来,全吓慌了手脚,程太医赶紧迎了上去,这是他执掌御医所以来,首次遇到这样的事。
“臣叩见汗帝,请问您来此!”
“废话少说,快给朕瞧瞧,玉妃怀孕了没?若有了喜,朕有重赏。”
哲勒沐性子急,直接将脸红到不行的冉璧玺安置在内堂一张椅子上,回头见程太医还惊愣着没动,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将元神召回的急忙上前去。
“汗帝认为娘娘有身孕了吗?”他小心问起。
“就是不知道才要你来问诊!”哲勒沐脸色已经十分不耐了。
程太医一颤。“是是……”拿了医箱转向冉璧玺。“娘娘,得罪了。”他请她将袖子翻起,露出细白手腕。
冉璧玺羞答答的伸出手给他,他慎重地为她把起脉来。
哲勒沐一脸期待的看着,甚至还焦急的左右踏磨了几步,似乎在嫌程太医的动作太慢,诊了半天还迟迟没有结束。
冉璧玺瞧了好笑。生孩子的是她,他倒比她还要紧张!在他像是等得不耐烦要开口骂人前,她睨了他一眼,要他稍安勿躁,他这才又将要开骂的嘴阖上。
程太医的神色却越来越沉凝,哲勒沐也发现了,犀利的双眸直盯着他,见一滴斗大的汗珠竟在这大冷天里由他脸上滑下,哲勒沐的脸庞霎时沉下,侧头轻瞥向冉璧玺,她的笑容也已消失。
哲勒沐不再催促程太医,任他对她反复诊了好一阵子,直到他终于收手的垂立一旁,哲勒沐才忽而露出微笑。
“辛苦了,程太医,来吧,咱们出去开药方子吧!”
“是。”他这交代程太医立即就听明了了,汗帝是聪明人,发现有异,不想让爱妃听见诊后的结果。
“不,有话就在这里说,身子是我的,我有权知道是怎么了。”冉璧玺略微激动的叫住他们。
“汗帝?”程太医为难的问向哲勒沐。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好,就在这说。程太医,是不是玉妃还没怀孕啊?”
“是的。”头垂得极低的回答。
“嗯,没关系,来日方长,朕再努力就好,你下去吧!”他笑说。
“是。”程太医急着要退下去。
“别走,回来。”冉璧玺却唤住他。她不是笨蛋,明白他定是诊出了什么,哲勒沐斓着不让他说,可她一定要知道。
“娘娘,还有事吩咐?”程太医无奈又回头。
“请你对我实话实说,我怎么了,可是哪里有问题?”
“这… … ”他再次瞧向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带着警告眼神的哲勒沐,他哪敢多说一个字。
连程太医都看出哲勒沐的警告之意,她是他的枕边人,又怎么瞧不出!“你不让程太医对我说实话,难道我就无法从别处得知了吗?这宫里宫外,大夫多得是,我随便找一个都成。”她朝哲勒沐气愤的说。
他面色一沉,“好吧,程太医,你照实说吧。”
“是……在说前,臣想再确认一些事。”
“什么事?”哲勒沐口气极为沉冷。
“请问娘娘腹部是否受过创伤?”
“有,可那又如何?那些医官告诉朕,她的伤势已复元了不是吗?!”
“外伤是已经复元了,可内伤… … ”
“内伤?什么内伤,给朕说清楚!”他暴声怒吼。
程太医当场吓得不敢动弹。
冉璧玺见状,瞪了眼哲勒沐,立刻转而温和的望向程太医。“我前阵子在蒙古被箭所伤,这难道有什么后遗症?”
“您……腹部受创,伤及子女宫,可能今生都……都无法受孕了。”程太医抹着汗,深吸一口气后才敢说出口。
“大胆!”哲勒沐立即大喝。
“请汗帝恕罪!”他连忙跪地求饶。
“你诊了半天竟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要朕如何饶你?!”哲勒沐怒容满面,样子十分吓人。
“臣只是实话实说……”程太医浑身颤抖不休。
“若你说的是实话,难道那些医官们对朕说的就是假话?”他神情狂乱,内心极痛。
“这……臣想,他们应该也知道……只是当下不敢讲。”
“该死!全是胡说八道,朕宰了你!来人― ”
“哲……哲勒沐。”一道轻颤的声音唤着他。
他猛然回身,见冉璧玺脸上惨无血色,震惊的神情伤痛欲绝,惊得顾不得找程太医算帐,赶紧对她柔声劝慰,“你别听这狗东西胡说,朕不信,你怎可能不能为朕生儿育女,这太荒谬了,朕不信,你也别信!”
珍珠般的泪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止落,她摇着头,已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紧紧抱住身躯冷颤的她。“别怕,朕再找人来诊过,若程太医敢误诊,朕要诛他九族!”程太医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昏厥。
不久内堂又过来五个医术卓越的御医,他们诊过后也全跪下了,这一地的颤抖身影,让冉璧玺全身冰冷,泪也流不出来了,整个人陷入盲目空洞的昏沉中。
哲勒沐脸庞扭曲,双拳紧握,愤怒的扫落屋里每一件东西,状似疯狂。
第8章
金栈国的第一位皇子终于诞生了,整个庆喜宫挤满了道喜的太监与宫女。燕里安强拉着冉璧玺也来了。“察妮妹妹,辛苦你了,总算为汗帝生下了龙子,真是可喜可贺。”燕里安坐在床边,笑看着宫女手中抱着的小皇子。“生得可真俊啊,竟与汗帝有八成像,真不愧是父子。”
察妮可骄傲得意了。“是啊,这孩子一出世,我瞧了他的长相也吓了一大跳,怎会与汗帝这般相像?”她说这话时,刻意瞄向安静坐在床尾旁的冉璧玺。
好似终于一吐怨气,可以在这女人面前耀武扬威了,毕竟她生的可是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而不是无用的公主。
冉璧玺强忍着内心的揪痛,涩涩地笑着附和,“是啊,长得真的很像。”帮朕生个孩子,生个属于咱们俩的孩子,有了孩子,不只你踏实,连朕都踏实……哲勒沐的这些话,一直她耳边萦绕,挥也挥不去。
不能生育,她不能生育!
这教她如何面对殷殷期待她能为他生下孩子的男人?
他是如此希望能有两人的孩子,可……她无法为他做到……
燕里安见冉璧玺形容失落,赶紧抱过孩子凑到她面前。“璧玺妹妹,你也抱抱孩子吧,听说女人抱了刚出生的娃儿后,也可以让自己孕子的机会大增。”也不管察妮脸色很难看,强自将孩子硬塞进她怀里。
冉璧玺乍然抱着一个软呼呼的孩子,一时还有些无措,不过一会后,见孩子睁着纯真的大眼对她笑,她不由得也浮出笑靥,轻轻摇着孩子,逗他开心。
她想起自己也备了礼要送给孩子。“来,这是祝你富贵绵延、平安长大的金锁片。喜东珠,你帮着戴上吧。”她吩咐一旁随侍的丫头,要她帮忙将金锁片系在孩子的颈子上。
“慢着!”察妮突然大喝。这让拿着金锁片的喜东珠,惊吓得将金锁片掉落到地上。她惊慌的连忙检回,“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哼,是不是故意的无所谓,这东西别戴在我宝贝儿子身上,咱们不希罕!”
察妮嗤之以鼻的说。
冉璧玺尴尬的僵了脸,就连拿着金锁片的喜东珠也愣住了。这人怎么这般不知好歹?愣了一会后,她也不禁为主子感到忿忿不平。
“察妮妹妹,你怎么这样说话,璧玺妹妹也是高兴,想祝孩子平安富贵,你这是做什么?”燕里安又出来打圆场。
“她哪是真心的,她送礼也只是做做样子,我瞧她真正想的是恨不得咱们母子消失!”察妮不领情,气呼呼的说。
冉璧玺的脸倏然雪白起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太过分了!”连燕里安也听不下去了。
“没关系的,察妮娘娘不收,我东西收回来便是,无所谓的。”冉璧玺幽幽的说,也将孩子交给燕里安,不敢再抱。
“哼,有能耐就自己生,不抱别人的孩子是对的。”察妮刻薄的又道。
这话深深刺中她的痛处,鼻子酸了,眼眶也红了,可她不想出丑,硬生生将眼泪给眨回去。她再也待不住了,起身想走!
“来了,汗帝终于来了!”
被察妮派去向哲勒沐三催四请的宫女,这时冲进来禀报,她大喜,连忙拨弄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妩媚。
哲勒沐出现后,四周立即全矮了身子的跪下,连察妮都教人搀扶着下床行礼。
他扫了众人一眼,讶然瞥见冉璧玺,快步上前扶她起来。
“人家不过生个孩子罢了,你来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冉璧玺马上感受到由察妮那传来的杀人目光。
她一颤,推开了他。“我也想来对娘娘恭喜一声,孩子……孩子很可爱。”她苦涩的说。
见她神伤落寞的模样,他心一拧,伸手想再搭她的肩。
“汗帝,您不抱抱孩子吗?他可是等着见您,都等了好一阵子了。”察妮由燕里安手中抱回孩子,送到他面前。哲勒沐原是要与冉璧玺先说些什么的,可低头瞧了孩子后,还是先将孩子抱过来。见他肯抱孩子,察妮自然是开心极了。“汗帝,大伙都说孩子像您不像我,您说他到底是像谁呢?”她故意靠过去他与孩子身旁,娇媚的问。
他仔细看了孩子几眼,见孩子身子圆滚滚的,极为健康,脸上冷冽的气息也渐渐柔下,伸出了指头逗弄他的脸,小娃儿却一口咬住他的指头不放,他一愣,讶异的挑了眉,惹得身旁的察妮掩嘴媚笑不已。
冉璧玺瞧了,窜出一股酸涩感。他是喜欢孩子的,不管是不是她所生,都是他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