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又红,烧烫烫的热。
瞧她那娇羞的模样,他黑眸一暗,差点又上前咬她一口,但他若真做了,怕不会只咬她一口,八成又会再次失控。
易远费了些许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把手从她身上挪开,说:「我去把水倒了。」
说着,他便提着水桶,走了出去。
待他出了门,冬冬才稍能喘过气来,忙拾起其他衣物穿上,本想套上鞋袜,却在这时,瞧着了他桌案上那食篮。
她一愣,不由得走了过去,才想起他至今,也没吃些东西。
等她回神,她已将他混乱的桌案整理干净,然后把食篮打开,替他把那些菜肴拿出来搁好,又用一旁小炉替他把陶盅里的翡翠白玉汤加热,她方摆好那一桌菜,他已经推门而入,回转屋里。
瞧见那桌饭菜,他一怔。
明明都弄了无数回饭菜给他吃过,可在他这儿,却是第一次,不知怎,这让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她忍着无端的羞,在他走来,盘腿在桌案前坐下时,佯装无事,随意的问:「洗手了吗?」
「嗯。」他拿着火石,点亮了桌案上的灯火。
灯一亮,让一切皆无所掩藏。
心口,莫名一慌。
不知怎,几乎想吹熄那火苗,她咬着唇,瞧着眼前男人,小脸不觉又红。
他仍没穿上衣裳,袒露着结实的胸膛。
方才虽曾碰着,知他衣衫下的肌肉结实,可她没真的瞧清,如今一看,倒叫她愣了一下,难怪早先他轻易就能将她抱起。
她虽知他有练武,可平常他这身肌肉都让衣袍给遮着,她从不知他竟将身体练得如此强壮。
蓦地,无端想起方才他拥着她,和她在暗夜中一起,他结实坚硬的胸膛紧紧贴压着她,来回磨蹭着,恍惚中,他像是又贴上了她身,一时间全身又软,只觉口干舌燥,差点又喘不过气来。
冬冬羞得赶紧把视线从他强壮的胸膛挪开,将碗筷递给他:「喏。」
易远接过手,才夹了菜要送入口,却见她起身,红着脸悄声道:「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他忙搁下了碗,伸手抓住了她:「你不也还没吃,陪我一起吧。」
「只有一双筷的。」她提醒他。
他仍握着她手,没松,也没开口,一双眼就那样瞧着她。
眼前男人那模样,看来好像被人抛下的小狗,冬冬心一紧,明知谁都可能会被人抛下,就他不会,偏偏那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就这样揪着她。
不由自主的,当他缓缓的收紧大手,她无法抗拒的,顺从了他,在他身旁跪坐下来,乖乖留在他身边。
见她不走了,他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眼里染上了些许笑意,大手松开了她的手腕,却改握住她软嫩的小手。
将夹着腐乳鸡的筷,送到她嘴边。
冬冬讶然瞅着他,却见他开口说。
「尝尝。」
打她会拿筷以后,就再没让人喂过食了。
受宠若惊的瞧着眼前这男人,见他一副她若不张嘴,他就不挪筷的模样,冬冬迟疑了一会儿,最终仍是顺了他,红着嫩脸,张开了小嘴,让他把那块去了骨的鸡肉,送进嘴里。
明明是她自个儿做的腐乳鸡,味道是啥样,她比谁都还清楚,却是咸的吃在嘴里,莫名的甜却入了心。
瞧她吃了,他才扬起嘴角,心甘情愿的也夹了一块放入自个儿嘴中。
冬冬原以为这样,他就会算了,哪知他接下来,还是非得她吃一口,他才愿意跟着吃一口。
于是,即便羞,她也只得顺着他,让他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
这餐饭,是吃得她脸红心跳,从头到尾,他手也不肯松开,就这样轻握着她手,直到后来要喝汤了,他方愿意松开手,让她去把热好的翡翠白玉汤端来。
可真端来了,他却又不接过去,也不肯拿调羹,就又摆出那渴望的眼瞧着她。
冬冬知他意思,拿他没辙,只得羞怯的拿着调羹,将热烫送入他嘴中。
「你也喝些。」他喝了一口,便说。
「我喝不下了。」她老实告诉他,好气又好笑的调侃他:「谁能有你那么大的胃啊?」
「姓秋的也没吗?」想也没想,这话就冒了出来。
刚好冬冬低下了头,没瞧见只瞄到他像是说了什么,忙又抬眼,好奇的问:「你说什么?」
易远心一紧,忙改口,粗声回答:「没什么,我没说话。」
她没追问他,只又垂眼再舀了一调羹送到他嘴边。
他沉默的喝着,一双眼在喝那碗汤时,始终眨也不眨的直盯着她瞧,瞧得她面红耳赤的。
「你瞧什么?我脸又脏了吗?」被他瞧得受不了,她好不容易喂完那碗汤,终于禁不住问。
「没有。」他咕哝着。
「什么?」他说的不清不楚,她看不懂。
第7章(2)
这男人,又变得怪里怪气的。
她不理会他,只习惯性的收拾着碗筷,可他仍瞧着她,冬冬收着收着,脸越来越红,因为紧张,不觉连他桌案旁的衣物都拾了起来折叠好,收完了衣物又收书,收完了书再把散落的笔给捡起,搁到笔架上,待她收完了笔,再要捡拾更旁边的衣时,才发现那是他刚刚穿在身上的衣。
她转过身,想拿给他让他穿上,却见他曲起一腿,只手撑着脸,靠在桌案旁,唇角噙着笑的看着她。
「你笑什么?」她揪抓着他的衣,羞问。
「没。」他说着,却还是笑。
「你这儿怎这么乱?你没丫鬟小厮吗?」
「我让他们都到前面去帮忙了,况且我也不喜欢别人乱动我东西。」
她一怔,惶惶红着脸,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忙上前将他的衣递回给他:「抱歉,我不是故意,我只是……我一个人做生意,习惯了要把东西整理好,不然忙起来时总找不着东西。」
他抬手,却不是接衣,只是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拉,让她不由自主的跌入他怀中。
冬冬轻叫一声,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她又羞又慌的抬起头,只见他直视着她,道:「你不是别人。」
霎时间,心跳又飞快。
他什么意思?
不不不,他什么意思都没有。
雷冬冬,你可别瞎想。
即便他要了她,也不表示她与他之间是有可能的。
她不敢让自己深想,只将所有杂念都压下,只慌张撇开脸,试图起身,可他却仍握着她的手。
她不得已,只得开口悄声道:「我得回去了,明早还得开店呢。」
瞧着眼前那红着脸、垂着眼,刻意不瞧他的女人,他心微抽。
她又躲他了,又不瞧他了。
他还以为,以为她把自己给了他,应该是因为也对他有情才是,谁知当他试图吐露心意时,她却再次闪避了他。
如今再一细想,方才那一切,有大半是因为他趁人之危。
她不是不曾阻止他,她抓住了他的手,可他太想要她,几乎是半强迫的逼着她,在内心深处,他清楚如果他执意想要,她不会拒绝他。
她不会拒绝,她太渴望得到旁人的认同,她认为没有人会想要她。
可是她不是没人要的,她只是被自己的残疾遮了眼,看不清、不知道,男人们根本不在意她听不见。
忽然间,只觉得慌。
一直以来,他始终认为,她会一直在那间豆腐店,等着他、陪着他,任他高兴来去,他还以为时间很多,他还有机会慢慢靠近,还有时间等她情窦初开,等她为他动心。
可事实是,她不会一直在那里,就算她终于开了窍,喜欢上的那个男人,也不一定是他,届时,她随时都可能会嫁人,会为那个男人生子,同那家伙携手,离开这座城,离开他。
所以,他才慌,才觉怕,才在冲动之下,诱惑她、逼迫她。
他想要她是他的,成为他的。
在她什么都还没想清楚、都还不知道、还不识情爱滋味的时候。
她本就还是他的,早在当年他誓言要为她起楼时,早在他教她识字时,早在她伸手救了他一命那时——
她就应该是他的。
想也没想,他握紧了她的手,抬起她的脸。
她仍不想看他,可在他的坚持下,终抬起了羞窘的大眼。
「冬冬。」
「嗯?」
「别开店了。」
她一愣,呆看着他。
「我会负责的。」他看着她说:「我们择日成亲吧。」
冬冬傻眼,不敢相信的问:「你说什么?」
「你甭再开店了,我们成亲吧。」他斩钉截铁的重复。
「成……成亲?你是指……?」她以为自己看错,忍不住要问。
「我们成亲,你和我拜堂成亲,结为夫妻。」他眼也不眨的解释,说得清楚明白。
拜堂?夫妻?
发现自己真没看错,她惊慌的脱口:「你傻了吗?」
他一挑眉,道:「傻的是你,我坏了你的清白,你以为还能这样继续回去开店吗?」
她脸一红,羞窘的道:「你……你不说、我不讲,又没人会知道……」
「可我知道。」他瞧着她,说:「我知我以前被人当做恶霸,可那是小时候,我已经不是那个小霸王了,你该不会认为,我真是那种会始乱终弃的人吧?」
「当、当然不是。」冬冬结巴了起来,惊慌失措的道:「可……可你是易家的少爷,而我……而我只是……只是个卖豆腐的,你怎能娶我?」
「为何不能?」他瞅着她问。
她被他的冷静搅昏了脑袋,匆匆开口:「当然是因为,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旁的人会说话的……」
他眼一眯,脸一沉,道:「旁的人想说什么,都随他们说去。」
她一急,忙提醒他:「我耳朵听不见。」
这女人就这么不想嫁他?连这事也要拿来说嘴。
「我不介意。」她越是反对,他脸越冷。
瞧他一副打定了主意,非她不娶的模样,她心慌意乱的忙再找了个借口:「我不想当妾。」
他挑起了眉,说:「我从没想过要纳你为妾。」
言下之意,他要让她当正妻?
冬冬睁大了眼,呐呐无言,好半晌才能再挤出一句,「你疯了,你家里的人不可能答应的。」
他看着她,冷声吐出一句。
「我的事,只有我说了才算。」
直到这时,到了这时,她才注意到他脸沉了下来,满眼的阴郁。
「况且,你可曾想过,或许你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这一句,教她猛然一惊,如雷轰顶,她没想那么多,真没来得及想到这么多。
瞧着她刷白的脸,易远心情差到了极点,只紧握着她手,冷着脸道:「无论你怎么想,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没名没分,你这妻,我娶定了。」
冬冬看着眼前恼怒至极的男人,心中一颤。
他是认真的。
虽然,对这事他也不开心,可他认定了毁了她清白就该对她负责。
他会娶她的,绝对会。
无论多少人反对,他也会一意孤行。
或许她应该要开心,她喜欢他,喜欢好久好久了,这几乎就像是她从不敢说出口的梦想成了真,可看着他冷酷的脸,她却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
他不是真的想娶她,他只是执意要对做出的事负责。
即便这夜,只是他的一时冲动……
刹那间,觉得胃揪得好紧,心绞得好疼,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喜还是该忧,她怎么样也搞不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今儿个黄昏,也就只打算来为他送个饭而已啊。
瞧着她死白的脸,他一颗心,像被狠狠的揪抓着,蓦然,又想起晌午她对着那男人的甜笑。
慌与乱、恼与妒,都上心。
他知道,姓苏的认为那家伙才是适合冬冬的人,那人是苏小魅看中意的人,是苏小魅为她挑的男人,所以那姓苏的才来警告他,才来要他闪边去。
而他知,冬冬确实对那家伙有好感。
她对那姓秋的笑着,让男人轻易进出她的店门,动她的勺子,掀她的蒸笼、动她的钱盘。替她找钱卖豆腐。
因为儿时总被人欺,她对人总有防心、有戒意,可她对那男人却没有,她信任那家伙。
那男人甚至邀她去家里吃饭。他从来没邀过她,从来没有,他没想到过,就连他自己都不爱回那个家,怎会想到要邀她一起?
可那不是借口,不是理由。
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没邀过她,一次也没有。
她的开心如此溢于言表,那瞬间,他清楚知道,他动作太慢,早错失了太多的几乎,虽然两人相视较早,可若要公平相争,他不会讨得了丁点便宜。
所以,他才诱惑了她,才没停下来。
她把身子给了他,但她的心却不在他身上,还不在。他知他很卑鄙,可他无法不这么卑鄙,他需要时间,更多的时间,他抬起手覆住了她的脸,让她看着他,开口问。
「冬冬,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我……」她瞧着他黑沉沉的眼,唇微颤。
「我就这么差劲?差劲到连你都不想要我?」
这男人从不示弱的,却在这时,示了弱。
「你知道……你不差劲……」她悄声说。
「那你嫁我。」他要求。「你知道我是易家的少爷,嫁给我就是易家的少夫人,没人敢再对你无礼,敢再给你难看,我不会让人再欺你,不会让你受丁点委屈,我会照顾你的,你知道我会。」
冬冬喉一紧,心一缩,她知道他会照顾她,他以前也说过,可她想要的不是这个,但他所提供的……
嫁给他……成为他的妻……
这……早已比她原本梦寐以求的,多了太多太多……
她不够格,她知道,她配不上他,她晓得,即便能读唇语,她也不是当家主母的料,她比谁都还要清楚,可是,只要成了亲,她便能同他一起,一生、一世,都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陪着他,拥有他。
这,是多么奢侈的梦,她连梦都不敢梦,他却亲手送了上来,要给她。
他会后悔的,她不该答应。
等他清醒之后,等过了这兴头之后,或者过了几年之后,他就会后悔娶了她。
外面的世界这么大,他终会遇见他真正喜欢的女人,真正爱上的姑娘,到那时,他会发现娶她的决定是个错误。
可是,她如何能试都不试就放弃?
她真的好想好想,和他在一起,一天也好,一年也好……
所以,即便明知这是条不归路,纵然知道她这一答应便再难回头,她还是难以抗拒那份渴望,无法抵挡他的要求,哑声开口。
「好,我嫁你。」
见她松口,他心头一宽,哑声道:「你不会后悔的。」
她看着他,露出有些虚弱的笑。
他知道她很不安,他能感觉到她的忐忑和不确定,情不自禁的,他伸出大手,将她拥入怀中。
这时诱拐,是哄骗,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得到了她的身子,但这不够,他还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