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镜天这个男人真的是不曾给过她好印象哪!
他整天不是胆小怕死的样子,就是这么一副傻大少的白痴模样,一点儿男子气概都没有,假如她是那一位苍鹰先生,她绝对不会想派杀手来杀雷镜天这个人,因为——杀他太没成就感了,一点格调和品味都没有!
“很好,谢谢你特地派了一堆仆人来替我更衣。”夜曼秋以着轻松的口气回答,但心里却已是咬牙切齿。
她知道他家有钱,但也不见得私人的生活起居就不能靠自己来做呀!
昨晚那群听从他指令的仆人,也不管她到底喜不喜欢或是习不习惯,居然一看见她就拼命剥光她的衣服,还很粗鲁的把她推进浴池里洗澡沐浴,差点将她淹死在浴室里。
要不是看在陆尔这个绅士在场的话,她早就开口跟雷镜天大声理论了!
“那就好,我很怕你不习惯呢!”雷镜天对她傻傻地一笑后,又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另一方面,看着夜曼秋这张新面孔,陆尔倒是观察得十分仔细,他发现夜曼秋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似乎是由猫眼石琢磨成的戒指。
“你结婚了吗?”陆尔看着夜曼秋,好奇问道。
被陆尔这么一问,夜曼秋猛地被刚喝进口中的奶茶呛了一下。
夜曼秋拍了拍胸口,镇定看了陆尔一眼,随即摸着手上的戒指,笑说:“怎么可能?我是不可能结婚的啦!这戒指我戴了大约十年,是我爹地送我的。”
“是这样吗?”雷镜天把最后一口吐司塞进嘴里,似有若无的反问着,目光落在光可监人的地板上。
陆尔没有继续搭腔,这段谈话也就到此结束,夜曼秋倒也乐得轻松,不在意地耸耸肩,开始享用她的早点。
“雷,你在干嘛?”陆尔从刚才就看见雷镜天神情慌张的左右张望,整张脸布满了如坐针毡般地痛苦表情。
雷镜天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继续看着地板,最后终于忍不住的跳了起来,往离他距离最近的夜曼秋身上靠了上去,他紧紧地抱住她,惊声大叫:“啊!有蟑螂!有蟑螂啦!好可怕喔!”
这下倒好,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一只蟑螂吓了一跳,而夜曼秋却是被他的夸张反应给惊吓得几乎失去了三魂七魄。
“啊!”来不及会意雷镜天说了什么话,夜曼秋也跟着从座位上跳起来尖叫,正巧与雷镜天抱在一起。
反之,陆尔就显得镇定多了。
他彷佛对此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什么也没说地只是拿起室内拖鞋往蟑螂打了下去,等到蟑螂已经在地板上奄奄一息动不了时,他才用着很平常的口气对那相拥着尖叫的二人道:“没什么好怕的,就只是一只小虫嘛!”
第2章(2)
“小虫?”夜曼秋在听见了这两个字后,她眼神一冷,看见躺在地板上大势已去的蟑螂,直到重新细想方才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她转而用着很诡异的声音冷笑了起来。
“尔,你真是我的英雄!”雷镜天用着崇拜的眼神向陆尔道谢,一双手却还持续的抱着夜曼秋,完全不知道夜曼秋对他的胆小性格已经忍无可忍了,仍兀自天真的问她:“秋,你的笑声变得好奇怪喔,你是不是跟我一样很怕蟑螂呀?”
“你这可恶的胆小鬼色狼!”管他陆尔会不会生气,又管他雷镜天是她必须尊敬的委托人,察觉到雷镜天从刚才就一直用力抱着她,夜曼秋直觉就赏了他一记火辣辣的巴掌,直想把他打到九霄云外去!
这男人简直可以用色胆包天来形容!平常看他什么都怕,没想到他居然有胆子来抱她,而且还……还把手放在她的胸部上!
想到这里,胸前似乎还残留着雷镜天那双手的温度与触感,令夜曼秋不自觉的双颊泛起红晕。
“秋……我做错什么事了吗?”雷镜天被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满脸无辜的询问夜曼秋,自己究竟因何而被打。
“你怎么什么都怕呀?你是男人吗?”看来雷镜天还不知道他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事,于是,夜曼秋避重就轻的反问。
陆尔夹在两人带有微妙气氛的战场上帮不上忙,他看了雷镜天一眼,仅是重重的摇首吐了一口气,很识相地慢慢退场。
“我……”没时间向陆尔搬救兵,雷镜天直接靠近夜曼秋,打算立即向她道歉,谁知却踩中正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蟑螂,反而更助它一臂之力直奔西天。
亲眼看到这一幕,夜曼秋一个字也不敢说,须臾之间,她的怒气全消,额头上已经浮现三条黑线,心里直觉大事不妙。
“不会吧?”脚底的恶心触感令雷镜天不敢乱动,他的脸色顿时刷白,浑身发抖着挪开脚步,慢慢低头欲一探究竟——
“啊!”餐厅里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声,那惨叫声就好像看见鬼似的在餐厅里不断回响缭绕着。
但令人非常讶异的是,夜曼秋的惶恐叫声居然比雷镜天喊得还大声。
因为,脚底沾黏着蟑螂恶心遗物的雷镜天,正在一面喊救命,一面追着夜曼秋跑哪!
“喂,我是秋。”夜曼秋躺在偌大的丝绒床上,懒洋洋的接起床边的手机。
“秋,这几天在上海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夜封夏在客厅里用了扩音模式和夜曼秋进行电话交谈。
“很好呀,只是很无聊,好想你们……”
“我就说嘛!像秋那么“强壮”的女人,谁敢欺负她呀?”此时,台湾这一方的电话里,传来夜忍冬的声音,随即传出夜封夏和夜玄的偷笑声。
“臭冬瓜,你很欠扁喔!”夜曼秋佯装生气的回答,脸上却是甜蜜的笑着。
听到自己家人的声音,对她来说,是最快乐的事了,现在就只差……
“对了,春有打电话回家吗?”夜曼秋问。
自从夜絮春为爱而飞奔到香港去后,夜曼秋就很少有夜絮春的消息。
听到这句问话,夜忍冬原本还想继续逗闹的声音完全消失,转由夜封夏的妻子北堂月离代替回答:“有,她说她过得很幸福。”
“那就好。”虽然她不知道爱情到底有哪里好。至于这句话,夜曼秋仅是留在自己心里思考用的。
“那任务呢?雷先生最近有遇到什么危险吗?”身为四季的创办人,夜玄当然是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委托的进度与情况。
“目前没什么事。”夜曼秋懒得谈论那令她挫败的任务,草草地回答夜玄的问话。
夜曼秋无聊的举起右手,端详着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若非陆尔提醒,她都忘了手上还有这枚戒指的存在,自从她上国中那年收到这个礼物,一直到现在为止,她没想到这戒指一戴就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当初夜玄送夜曼秋这枚戒指时,她只是很开心的把它当成礼物,并没有问太多问题,更没去思考它是否隐藏着她的身世之谜,毕竟她很庆幸自己能身为夜家的一份子。
“秋,你要玩什么都可以,但是凡事一定都要小心。”夜封夏站在哥哥的立场,用关切的语气叮咛着她。
“不要搞个大肚子回来呀!我可不想看到一个男人婆大肚子的样子。”
听到这类欠扁的句子,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夜忍冬在说话。
“你们放心,我很聪明的,不像春和夏一样。”为了不让大家把焦点都放在她身上,夜曼秋干脆把夜絮春和夜封夏拖下水地揶揄一番。
夜忍冬的语气虽然像在开玩笑,但夜曼秋知道他所说的都是实话,今年不知怎么搞的,他们两人的大姐与大哥居然相继谈起了四季中视为禁忌的恋爱。
“秋,等你回台湾,你就惨了!”遭到夜玄一阵意味深长的白眼,夜封夏好气又好笑的恐吓夜曼秋,搂着心爱的妻子找夜曼秋出气。
“有本事你现在就来上海呀!”夜曼秋挑衅的回应,她在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换个侧卧的姿势继续与他们说话。
然后,不论是台湾或上海,藉由电话线的传输,电话两端的屋里皆是同样的笑语不断。
播放机缓慢转动着,眼前所看到的彷佛是民国初年的制片,片里的背景是由一片白色构成,出场的人物皆退去了色彩。
“这是哪里?”夜曼秋穿着一袭淡蓝色的洋装,迷失在这陌生的场景里。
她小心地踏出每一个步伐,仔细看看周遭的环境,眼看身旁连一个可以询问的人都没有,她失意的坐在没有色彩的草皮上,回想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记得刚才她正跟着台湾的家人聊得十分开心,边笑边欣赏着夜玄送她的戒指,不知道聊了多少时间,然后她就在床上睡着了……
对了,原来这是梦!她正在自己的梦中!
“小英,你快一点过来好不好?”突然间,一名大约五岁的小男孩出现在夜曼秋的梦里,站在她面前大声叫唤着远方的小女孩。
夜曼秋好奇地往后方一看,看到了一位穿得像个小公主般可爱的女孩正害羞地朝小男孩走了过来,小女孩的表情看来很别扭的模样,好像不喜欢穿这么漂亮的衣服。
“我不喜欢穿这样,这样一点都不好看!”小女孩如夜曼秋所料,一走到小男孩面前,就气鼓鼓的双手叉着腰说。
看着眼前这两个在她梦里的小主角,夜曼秋觉得十分有趣,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但她还是乖乖站在一旁,看着自己潜意识所编造的剧情。
“你今天可是小英公主耶!我们要结婚的呀!”小男孩童言童语地说着,霸道地拉起小女孩的小手。
小女孩红着脸看着小男孩,害羞的拿起一枚戒指,对小男孩说:“这是我妈妈送我的,那我可以用它来娶你吗?”
“咦?”一直站在一旁的夜曼秋,在见到小女孩拿出戒指时,她忍不住地发出疑问的声音,走向前仔细看着小女孩手中的戒指。
这不就是她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吗?怎么会出现在梦里?难道……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只是她自己不记得曾发生过这件事吗?
“笨蛋!”小男孩性情顽劣,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打了一下小女孩的脑袋,自以为是的以大人的口吻纠正小女孩:“你很笨耶!你是女生,怎么可以娶我呢?你是要嫁给我的!”
“哦。”小女孩揉着挨了一记的头,委屈的应声,看着手上的戒指好一阵子,她害怕的再度换个方式开口问:“那……你可以跟我结婚吗?”
“当然!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小男孩很大方的一把抱住小女孩,从小女孩手中接过戒指。
看着两小无猜的小孩子玩起办家家酒的戏码,夜曼秋仅是觉得小孩非常的无邪可爱而发出会心一笑。
就在夜曼秋笑出声的这一刻,一道刺眼的光打进了她的梦里,接着梦就这么消失了。
夜曼秋用手遮挡刺眼的光线,眨了眨眼,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然清醒,正舒舒服服的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夜曼秋坐起身子,伸伸懒腰,没精神地打了一个呵欠,坐在原地望着房间旁的天窗窗口,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梦。
奇怪,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梦呢?
如果说刚才那个叫小英的女孩真的是她的小时候,那么那一枚戒指为什么现在还会在她手上,而且还是由夜玄送给她的呢?
“算了,这一定是瞎掰的梦!我怎么可能那么幼稚的说要结婚呢?”想了半天,夜曼秋迳自为这个怪梦下了结论。
于是,夜曼秋决定下床准备刷牙洗脸,不再去想刚才的那一场梦。
第3章(1)
镜天
传说有一面不规则魔镜,
不管白天黑夜都会变形,
如今它逃离故事、颠覆剧情,
只为完成保护白雪公主的使命。
以血为媒介、爱为名——
解除刻板印象的禁令。
下午两点,窗外阳光极度的刺眼。
比起台北,上海这个繁荣城市可一点也不逊色,条条道路皆被高级车辆和人潮挤得几乎水泄不通,随便找个高楼眺望街道,每一辆车子都变得像是只小蚂蚁似的。
夜曼秋所处的地方就是这样的高楼,而这间高楼的拥有者就是雷镜天。
“唉!”看着外头的热闹景象,夜曼秋面对着玻璃窗,没来由的哀声叹气。
她多希望能立刻飞出去血拼啊!
难得让她到了上海,居然还要终日牢记着自己的工作,三顾购物中心而不入其门,这可比大禹治水还来得艰辛呀!
“秋,陪我出去逛逛吧!”雷镜天彷佛洞悉着夜曼秋的心事,突然出现在客厅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夜曼秋讶异的回头,对着雷镜天不明白的眨了眨眼,转身靠在窗边问:“你不怕出去会被狙杀吗?”尤其像他这么胆小怕死的人。
“怕呀!”雷镜天果然不出夜曼秋所料的照实回答,他扯扯仆人没替他理好的衬衫领结,很认真的看着夜曼秋继续说:“可是,只要是秋想出去,我就愿意冒险。”
两人对望,客厅的空气因雷镜天的话而变得诡异,令人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瞧你说得倒好听!”
夜曼秋朝雷镜天吐吐舌,扮了一个很可爱的鬼脸,表示根本不相信雷镜天的鬼话。
这是甜言蜜语吗?她偷偷想着。
即使夜曼秋不了解何谓男女之情,但她却清楚地发现自己仍因为雷镜天的那句话而感到满怀欣喜。
“好累喔!”夜曼秋撑着洋伞,停下脚步在原地哀号着,另一只手也不得闲的拼命扇风。
好不容易出来血拼,她姑娘家可是卯足全力地逛遍所有喜欢的商店,倾家荡产地买下看上眼的所有物品,数小时发了狂似的逛下来,她早已累得精疲力竭,都快走不动了。
“嗯……那个……秋……”雷镜天也跟着停在夜曼秋的身旁,他支支吾吾的好像想说什么,却被她的眼瞪了一下,而把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吞回肚子里。
“你想说什么?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看他又是那副可怜模样,夜曼秋不忍心,只好好声好气对他说。
得到夜曼秋的询问,雷镜天开心的傻笑了好一阵子。
“我是想说你为什么会那么累?”雷镜天看了看自己提在手上数不清数目的购物袋,“你买的所有东西都是我在提的呀!”
对!要喊累的人应该是他!
想他堂堂一个雷家大少,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曾被人当成奴隶般的提东西,尤其这是他第一次陪一个如此好动又有活力的女人逛街,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在心里直喊吃不消啊!
“你这是在抱怨吗?嫌重就跟我说一声,我又不是不能自己拿!”夜曼秋故作生气地拿回属于她的东西,逞强的提着她的战利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