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晚都不安稳的心因为听到他温暖的嗓音而安定下来,但心底的委屈也如潮水般翻涌上来,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止不住地不断滴落。
“嗯,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怎么了?”除了连环CALL不像她的作风外,她的语气听起来也和平常不一样。
“我……”她先深呼吸一口气后,试着用平稳的语调回答。“没事。”她其实很希望能立刻见到他,但又想到他才刚开完会,一定很累了,所以将到口的任性又收回来。
虽然经过“加工”,但他仍发现她声音在轻颤,而且还带着鼻音,更加怀疑起她是否真的没事。
“我现在过去。”他觉得她的反应很不一样,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她身边,亲自确定她真的没事。
她拿着话筒不语。
她异于平常的表现让他几乎方寸大乱。
“安淳?”他很焦急却不敢太大声,担心吓到她。
“忙了一整晚你一定累了,早点休息。”
“我不累,现在立刻过去,等我!”担心她又要逞强地说些拒绝的话,干脆切上电话直接行动。
急着要见她,加上又是车流量少的深夜,他的车速比平常快上许多。
而被挂电话的安淳,坐在床沿发呆,他说要立刻过来的话,让她既感动又期待,很想努力思考待会儿见到他时要说什么,但脑中根本一片空白,满脑子充斥着要见他、要见他。
等她意识到不能让他看到自己一身的狼狈时,电铃正好响起,而且来人显然很急,电铃长按不止,她连换条干净长裤的时间都来不及,只能简单梳一下头发就赶去开门。
韦彦睿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仔细地审视她的表情。
她尽力以“平常”的笑容迎视他。
她真的好想好想见他,即使他现在的眼神带着杀气,表情也很严厉,但她还是很高兴见到他,感谢他的坚持打败了她的懦弱。
“你看起来很累,发生了什么事?”双眸紧紧盯着她。
“没有啊!”她无法直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脸怎么了?”他发现她的右脸颊上有很细微的刮伤。
她慌乱地拿手掌遮掩。
“我看。”他伸手想拉下她的手。
她为了闪躲而不小心让受伤的手肘撞到桌子,顿时痛眯了眼睛,虽然只是一瞬间,仍被他捕捉到异样。
他微微扭转她的手,渗着血的手肘立刻映入眼帘。“发生什么事?”
她低头猛摇,不肯回答。
韦彦睿索性直接拉着她的手臂,让她面向他,开始检查其他的地方。
当他看到膝盖上的伤口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现在西装裤也流行嬉皮风?”
“不小心磨破的。”她始终不敢对上他的眼,就怕自己会泪崩在他怀里。
他轻抚她的头发。“不管任何事都跟我说好吗?任何事!”特别强调任何事,心中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遇到小抢劫而已。”她抬头硬是挤出没事的笑容,但泛着泪的眼眶却泄漏了她的脆弱。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不断轻吻她的发旋。
她再也忍不住地在他怀中轻声啜泣,而他没继续追问,只是紧紧揽着她,给她最温暖的拥抱、最有力的依靠。
想到她今晚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一切,他为自己没在第一时间出现,给她有力的依靠而感到自责。
如果她今晚有什么闪失,他绝不会原谅自己!因为任何事都比不上她重要!
等她情绪稳定停止啜泣后,他轻啄一下她被泪水湿润的脸颊。“我们回家。”
她抬头看他,布满泪水的脸庞尽是一脸的茫然。这里不就是她家吗?
他心疼地轻拍她的背脊。“回我那儿的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她的眼眶重新蓄满泪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点头。
他看她的眼神温柔中带着怜惜,虽然不知道详细的过程,但她身上的伤已经显示她今晚够折腾的了。
现在他不想再追问她任何事,只想立刻带她回家梳洗,让她好好休息。
第6章(1)
抢劫事件让蔡安淳暂住在韦彦睿家,她特地请两天特休重新调整心情,这两天她哪儿都没去,整天窝在家里等韦彦睿下班。
本来彦睿坚持也要请假陪她,但被她拒绝,一来他的工作不可能这样临时请假两天;二来她不想成为话题,如果他们同时两天没进公司,绝对会有许多流言产生,她一定招架不住。
幸好彦睿体谅她的担忧,没有真的请假陪她,但只要有空,一定打电话关心她,这让她感到很窝心。
物质上的损失可以弥补,但心理上的创伤就得花时间才能抚平。
她变得不敢一个人出门,即使只是倒垃圾或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也不行,她会神经兮兮地左顾右盼,和陌生人接触时则胆战心惊地担心对方有企图,知道自己有这样的问题后索性不出门,等韦彦睿回家后才一起行动。
因为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韦彦睿这两天都非常准时下班。
当他回到家时,她正缩在沙发上睡觉。他放下西装及公事包蹲到沙发前,将覆盖在她脸颊上的散发轻轻塞到耳后,让清纯秀丽的脸庞露出来透透气。
动作虽然很轻柔,但还是吵醒了她。
她睁开眼,却不急着起身。“回来啦。”
“嗯。”起身坐上沙发,贡献出大腿让她枕着。“今天好吗?”
“看了一天的电视。”她终于体验到遥控器转N轮还选不到可看节目的那种痛苦。
他抚揉她轻软的发丝。“什么节目可以看一整天?”
“电视购物频道。”这不是开玩笑,那些主持人个个口若悬河,说话还押韵,光听他们介绍就觉得精采。
“有战果吗?”有事情分散注意力很好。
“有。”
“买了什么?”购物频道能连开这么多台,观众们的贡献肯定不少。
她来回指着沙发和自己。“睡饱饱。”
他仰头大笑。
原来他有个不爱购物的女朋友。
“你呢?公司还好吗?”她知道他是因为她才特地早回家的。
“不好。”他故意抿紧嘴。
她倏地坐起身,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这两天比较早下班,所以惹毛董事长了?”
“不是。”
“那为什么不好?”
“你家凯琳实在有够烦,我记得她以前没那么烦啊,怎么遇到你之后性情就大变?追问起你的事来非常激动,完全忘记我是她的上司。”陈凯琳大概只差没揪着他的衣领前后摇晃拷问而已。
“那你……有告诉她我被抢的事吗?”她又出现紧张的表情了。
“没有,你希望我说吗?”扭头看她。
她立刻学起波浪鼓左右摆头。“找时间我再跟她说好了。”
他静静凝视着她,墨黑深黝的眼神让她不自在地低下头,紧张得管不住心窝处特别用力的跳动。
“留下来好吗?”他低嗄问道。
这两天只要有空,他都在想这件事。安淳遇抢这件事他其实耿耿于怀,对于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感到自责,那天如果他坚持先送她回家就好了,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呀。
虽然在他面前她一直表现得很坚强,但他知道这件事已经对她造成伤害。
他不希望再发生任何意外,想要保护她的念头益发强烈,若她能搬过来和他住一起是最好不过的,虽然工作依然忙碌,至少可以就近照顾她,每晚都可将她揽在身边。
“什么?”她诧异又惊喜,担心是自己会错意。
他面带微笑再说一次。“留下来一起住好吗?”
她嘴巴张成O形,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在邀她同居!
同居就表示他们的关系将更进一步,彼此认定对方,虽然没有婚姻的约束,但同样得负起一定的情感责任。
他这么做,真的让她又惊喜又感动,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是,不一会儿,理智立刻战胜感性,他的邀约固然令她欣喜,但,谈恋爱是一回事,住一起又是一回事,他那么忙碌又“独身”惯了,家里突然多个人对他来说,肯定很不方便吧?
而且据她的观察,他相当重视隐私,他们如果同居了,他的隐私将会受到极大挑战,长久下来肯定会让他非常困扰,久了也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这样好吗?同居就表示自由没了,所有的缺点也将无所遁形喔。”她非常好心地提醒他。
若因为同居而让他必须牺牲生活品质及隐私权,那她宁愿不要。
“我觉得很好,同居是为了让彼此身心灵都有依靠,和自由并不抵触;没有缺点的话不会是人,是神。如果你不介意以后下班还要照顾关心我,非常欢迎你即刻入住。”他露出诚恳的笑容希望能打动她。
她将双手勾上他的手臂,将脸埋进他的手臂闷笑着点头。
原本还很担心自己又要回到一个人生活的环境,不知道能不能够适应,现在他提议同居真是再好不过了。
“明天起,我们就一起上下班吧。”他再释放利多消息。
这个提议简直让她欣喜若狂,因为她现在真的很怕一个人外出,如果上下班能有他的陪伴,那真是太好了!
“真的可以吗?”她开心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当然,只不过我下班时间比较不一定,可能要委屈你等我。”
“一点也不委屈,我很开心。”抬头以灿烂的笑容证明。
他笑着捏捏她红润的脸颊。“我也很开心。”
其实一起上下班对他来说并不方便,毕竟他的工作性质需要常常加班,偶尔也会有些临时性的应酬,又或者董事长一声令下他就得随侍在侧,上下班时间并不稳定。
可是他知道目前安淳很需要他的陪伴,虽然她在他面前始终装得很坚强,但好几次他都捕捉到她眼中那一抹不安全感,只要他离开她的视线范围,不安的神情就会出现,而且她一个人在家时,即使是光线充足的白天也要开着灯,宁愿饿一整天等他回家也不敢一个人出门。
他都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为了不想再造成她的压力而没有明说,只能尽力找出时间陪伴她。
他知道“受害者”普遍会发生短暂的适应不良现象,通常过一阵子就能恢复正常,但他也不想因为这样就不去在意,相反地,在这段过渡时期他更要加倍呵护她,帮助她尽快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为了她,辛苦些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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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们已经尽量低调,但天天一起上下班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公司开始有些关于他们的流言,即便只是在私下流传,但仍像病毒感染一样迅速传遍全公司。
但大家忌惮于韦彦睿的身分,都只敢用“听说”、“好像”、“某某人看到”这些不必负责任的说法。
在有心人士的操作下,这些原本私下流传的谣言,“不小心”就传到董事长耳里了。
韦彦睿是赵董一手栽培出来的,从没让他失望过,是他的骄傲,相对地他对韦彦睿的期望自然很高。
他不希望辛苦栽培出来的心血被轻易地破坏,当他知道让韦彦睿“失常”的女人就是之前开会时挑衅他的蔡安淳时,说意外也不意外,毕竟从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上韦彦睿,所以他会被她所吸引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他们交往这件事非同小可,因为韦彦睿不只是他的特助,也是欣亚集团接班人的第一人选,肩上背负着重大使命,交往的对象当然也不能随便,而蔡安淳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中。
于是赵董要求人事部想办法把蔡安淳调回原部门,先减少他们相处的机会。
但这件事后来被韦彦睿知道并且压下,这是他第一次反抗董事长,知道这件事的人纷纷猜测着接下来的发展。
董事长毕竟见过大风大浪,对于韦彦睿坚持将蔡安淳留在身边的举动虽然很不谅解,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和他讨论过这方面的话题,见面大多是谈公事,私底下却积极地和金董事长联系,无论如何都要撮合韦彦睿和金玉姗。
假如韦彦睿能够跟金玉姗交往,以金家的财力,将来对公司只有助力;反之,没没无闻的蔡安淳就成为阻力了。
由于董事长临时通知要他出席饭局,韦彦睿不得不请凯琳先送安淳回家,幸好经过这段时间的陪伴,安淳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他才敢让她晚上一个人在家。
等他到了餐厅后,才知道今晚的饭局不单纯,金董事长和董事长坐一边,金玉姗则坐在他们对面,她旁边留了一个空位,很明显是要他对号入座。
“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董事长先做开场白。
“两位可都是大忙人,订单接不完,我和玉姗也不好太常打扰你们。”金董事长态度很客气。
“您就别挖苦我们了,不过,彦睿确实很优秀,眼光独到、投资精准,有他在身边,我可轻松不少。”说到亲手栽培的爱将,董事长很是得意。
“唉……我就没赵董那么幸运,玉姗才刚回国不久,又没实务经验,若把事情交给她,恐怕一下子就让人连皮带骨给吞了。”听起来像是抱怨,宠溺的眼神却泄了底。
“这样很辛苦,不如这样吧,如果不嫌弃的话,让玉姗来我这里实习实习,您觉得如何?”董事长朝金董深睐一眼。
他们俩老早私下达成默契,要撮合这对年轻人,现在只不过是在演双簧给年轻人看罢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有赵董帮忙带着,我也比较放心。”金董很欣赏韦彦睿,所以对于撮合两个晚辈的事,当然是乐观其成。
“我哪带得动?还是让年轻人来吧!”
两老的目光同时飘向始终不作声的韦彦睿,后者脸色平静,不卑不亢。
“我啊,可是把彦睿当成儿子、当成接班人来栽培,所有的撇步都教给他了,玉姗聪慧敏捷,肯定很快就能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
两位老人家自顾自谈得愉快,金玉姗在一旁乐呵呵,也很期待将来可以跟他共事。
韦彦睿平静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往、高来高去的,不管谈的内容是什么、态度有多客气,目的只有一个——想把他和金玉姗凑在一起。
等两老觉得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知会”两位年轻人,但韦彦睿早已准备好接招——
“我并不建议金小姐到公司。”
“什么?!”
两位董事长同时对他怒目而视。
“两家公司调性不同,在我们公司适用的方法拿到金董事长公司不一定可行,况且金董事长底下人才济济,比如负责高雄开发案的徐经理,还有拿下‘创新’案的李经理,都是优秀又难得的人才,他们在贵公司累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若能跟在他们身边学习,对金小姐肯定有相当大的助益,比到我们公司来更好。”韦彦睿委婉地说,他只是客观地陈述事实,当然也是避免麻烦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