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是救阿宽的那场仗就已经被伤得不轻了,到后来又被郑毅那家伙当沙包猛打才会这样,只不过当时心里有怨气,没怎么察觉到吧。
其实身体上的伤算不上什么严重,至少伤的没有心上的伤重。
我真的不明白,郑毅为什么要打我,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仅仅因为我说错了话吗?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他会不明白?
他打得那么用力,打得那么心安理得。
我怎么说也是他弟弟,而且我是帮你揍那几个欺负阿宽的人,我错了吗?
郑毅和我,我们之间铁定是完了。
我躺在病床上暗暗发誓:我绝不会原谅他!
我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挂了一个多星期的水,每天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要么就是睡觉,反正我是决定了再不会理郑毅了,而且不再去想他了。
不过这样看的久了,心里会觉得恶心,闭上眼睛睡觉又老是睡不着。
老妈则是跑前跑后的忙个不停,炖鸡汤、烧排骨,差点夸张到去买几盒西洋参回来给我补补。
我无可奈何的说:“妈,我没事了,又不是快死了,干嘛啊?”
老妈听了这话老大的不高兴,看她嘴型准是想骂我两句,可最后还是心软的没说出来。她还会跟一个病人计较吗?何况这个病人是她在手心里捧了十几年的儿子。
白天有老妈围着身边转悠,还觉得挺热闹,可晚上就变得很难熬了,因为医院里晚上一般不给留人,而且老妈也没有申请加张床,我知道她还得回去照顾奶奶,而且还要上班,老爸成年的出差在外,一点也顾不上这个家,里里外外全得靠老妈一个人支持下去。
夜深的时候,我又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想着想着,觉得左脸也好像火烧般的又疼起来了,然后是整个人要要烧起来,最后是恨不得能有把刀在身边,我真想捅死他,让我这么痛苦的人。
不过那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想法,我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从呆在医院的第四天开始,我渐渐的想,或许我是能够原谅郑毅的,只要他能来天天看我,我们还可以是好兄弟。
当然,他没有来,从头到尾也只有马进来过一次。
我有点绝望,又有点庆幸。
我笑着对自己说:“这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了。”理由是他自己给的。
回到家后又休整了一段时间,两个星期后,我回到了学校。
整个人变得“低调”起来,头发染回来了,话少了很多,除了嘴角和脸上的淤伤还能隐约约看见惹眼外,我整个一脱胎换骨了。
不再逃课,不再大家,一个人每天孤独的来往于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机械又单调的活着。
第五章
我会脱胎换骨
因为你因为你
我会孤独一生
因为你也是因为你
彼此的分开其实也是种幸福
或许可以任伤寄钤倩氐侥歉鱿嘤龅南锟?
留下的是回忆
抛开的也是
当阿宽找到我的时候我也记不清是哪一天了,他冲我们班教室,站在我面前拍着桌子:“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我从书本中茫然的抬起头,什么适可而止?
他领住我的衣领推搡着把我给弄出了教室。
“你傻了吗你?老虎哥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可别不懂事啊!”
“为我好?”我原本的茫然变成气愤了,我被郑毅打,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救你,现在你却反过来替他说话,他都差点把我打死了,还是……为我好……?
我用难以置信的、轻蔑的、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阿宽有些胆怯了,他声音明显的小了些,气势上也矮了一截,踌躇了一会儿,他才用压低声音说:“你知道吗?那天那个被你打晕的矮子,检查后是脑震荡,脑袋里留了个血块,弄不好是要留后遗症的,很可能以后会瘫了,要么就是搞的失明了,哎……我也不是很明白,反正是很严重就对了,你想想,假设那个被打成这样的人是你,我,还有老虎哥能放过那矮子么?”
我摇头。
“这不就对了,怎么的,就算死也要把他给揪出来,折磨死他,剁成肉酱才甘心啊!”
我抖了一下,的确是这样的。
阿宽继续道:“那天晚上,老虎哥也是演戏的,先自说自话的教训你一顿,虽说下手是重了点,但也总算是给了刑刚那边个交代,马进跟你从小玩到大老虎哥又不是不知道,他肯定会冲出来为你求情的,这样马进出来承认是他们那边不对在先,就是他们那不占理儿了,那就得了,肯定是闹不起来了啊!”
我冷冷的哼了一下,真厉害啊老虎,没想到你连我和马进的关系都计算在内了,算计的可真是完美啊!……
阿宽看我神色稍有缓解接着道:“不管怎样,绝对不能把你给交给那帮人,不然肯定会比被抽筋扒皮还惨……我们和刑刚那边碰头前,老虎哥就都交代了,最糟也不过是两帮拼命……”
我听了心头一惊,原来他还是把我放在心上的,郑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阿宽一手搭上我的肩膀,边走边和我调侃起来:“你可没看到,当时真是千钧一发呀,你还没来的时候两边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不过,说实在话,我觉得刑刚应该是不会太为难你的,他以前可是跟老虎哥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兄弟,而且还有华……”
阿宽突然顿住,脸色变得有些奇怪,我猜他刚刚要说的肯定是华夏,但仍旧任由他转变了话题的角度:“其实,在我看他们俩都是在演戏,也就是为了给刑刚手下的那帮人一个交代,不然那帮人肯定会不服,心里有气的……”
说到最后,阿宽丢下句话:“你该去给老虎哥道个歉。”
要我给他道歉?笑话,就算他前面安排的做的全部都是为了我,但他把我打成那样,打的那么狠,我决不相信是在演戏,他绝对是想真的打死我……因为我说了那句话……
第二天,我刚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又再度混乱起来。学校为我营救阿宽公然在校园内打架的行为赠送了个严重警告处分,害得我不得不在全校一千多名师生面前读我的一千字检讨书……呵呵,这年头想低调都不容易!
那天清晨,我在被叫到名字后缓缓走上主席台。
校长、副校长、政教处主任,一个个严阵以待。
我看见底下黑压压的一片人,一双双眼睛,有的是好奇,有的是不屑,还有的是崇拜??
我正准备开读,突然听见有人喊了声:“大圣,加油!”
是阿宽。
呵,又不是演讲比赛还加油呢!我忍不住笑起来,底下的学生们也跟着笑了。政教主任拿着喇叭似的喊道:“笑什么笑,刚才谁喊的,给我站出来。”
阿宽昂着头,挺着胸脯,跟个英雄似的就上来了。大家又是一阵狂笑。
接来来我就开始朗读了,反正从古到今的检讨也就是那一套,先得交代事实,再讲述一下犯了怎样怎样严重而又特大的错误,从而对不起了谁、谁、谁,今后要怎样、怎样,请同学老师们多多监督帮助……
我发挥了超人般的天才演技,将这本来平淡无味的检讨读的抑扬顿挫的,虽说这硬凑到一千字的文章写得有些个支离破碎的,哈哈,管他呢,只要学校那没意见,我权且当拉嗓子有何不可?
就几分钟,很快就念完了。
结束的时候,台下竟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傻了,不过这让校长、主任他们更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政教主任扯着嗓子骂:“鼓什么掌,谁叫你们鼓掌的?都给我停下来,这是读检讨,都给我停下来,停下来……”
这位一看就知道有高血压加糖尿病的主任在旁嘶吼了半天,没人理他,台下的掌声依旧此起彼伏……
那天的情景我永远也忘不了。
那天放学的时候我问阿宽,你小子干什么呢?那种场合也敢乱叫?
他做出一副很仗义的样子说:“咱们架可是一起打的,只不过因为我是被打的就不处分我,太不公平了,主席台上站站多风光啊,光让你一人上去拉风,可把我这头号种子丢在台下。”
我又喜又气,双手拉着他腮帮子的肉狠拉骂:“你个混蛋,发神经啦!受虐狂,不被打被骂你心里不爽啊?”
他揉揉脸一本正经道:“这发病也得看场合的……”
场合?你小子脑子真不对劲了!我扁!
年少轻狂
如不这样我觉得就是虚度年华
是错是对的事情
能做的时候就应该去做
错又未尝不可?
到后来,事情在潜移默化下竟然让我觉得十分微妙起来,很久没碰面的卢静也来找我,在校门口看到她的时候,我猛的脸红了一下,只听她笑嘻嘻的说:“你这下可成风云人物了,行啊大圣。”
我不解:“这有什么好风云的,不过臭名到传播的更远了。”
“这你就怎么想不到呢?”卢静戳我脑袋,“平时你不挺聪明的吗?现在校里男生都说你是条汉子,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女生嘛……”她表情突然暧昧起来,“你读检讨的时候,我可是听见好多女生都小声说你很帅呢!”
我帅?这词汇听起来到是挺新鲜的,从小到大,只听过有人说我狂,说我傲,说我出言不逊,要不然就说我是流氓、傻B,从没听人说我帅的,我调侃她:“你哄我的吧?我要真帅了,怎么从没见有女生主动放电送情书啊?”
“那是你平时看起来太凶了,再说,送情书什么的也是人家国外的吧?中国这情况风俗摆在这,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脸皮厚实,人家小女生当然是只敢暗恋,哪有敢倒追的啊?”
“那你呢?看我这么个帅哥摆在面前,有没有动心啊?”
“就你?”卢静退一步打量,又绕着我转了个圈,“身型还不错,到是满和我口味的,只不过我可没那个胆子。”
听她说到这,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卢静接着道:“我要把你给拐喽,你哥还不得掐死我?”果然说到郑毅了,说实在的,虽然听了阿宽的话稍稍原谅了他些,但心里还没能做好准备。
卢静见我不语接着劝道:“你和哥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哥打你其实也是为你好,你了解他的,他一向最疼你的。”
其实他疼的那个人不是我吧?果然,卢静来找我,这才是她的目的。
我想了想:“你应该也认识华夏的吧?”我打断她没说完的话,突然问道。
卢静一愣,看着我,好像有些不可思议,然后点点头。原来她也只知道郑毅打了我,具体我跟他说了什么,提到华夏的那些话她还都不清楚。
“你觉得……我和他很像吗?”
卢静用更惊讶的表情看我:“说什么呢你,怎么可能?你们才不一样呢!”
这话让我更惊讶:“怎么会不像呢?我在郑毅那看过照片,我和他长得几乎一样的!”
“长像上是差不多,不过我觉得华夏他比你要更高一些,肩膀也比你要宽。”
这都能看的出来?卢静的话让我对这个长的跟我很像的华夏产生了莫名的好奇,他们该不会很熟吧?“你们……什么关系……好像很熟的样子。”
“当然了!”卢静有些得意,“他追我可追了有大半年呢!”
追?卢静?华夏追卢静?看来这个未曾谋面的华夏,喜欢的类型都和我一致。
我听了下巴差点给掉下来,“华夏他追你?你不是跟郑毅一对嘛?”
“怎么?不行?他俩可是华夏在先郑毅在后。”她白我一眼,我想想也是,刚才我那声调说的她一女侍二夫似的。卢静开始在我诱导下回忆起以前的事,说是在她上初二的时候,家里父母离异,母亲分到的房子和绝大多数的财产,而她跟着父亲转到了我们市来,因为是借读,再加上她家里也没什么钱,好些学校都不收她,到后来就只能到一所混乱的二流学校去念书。当时,她在3班,华夏和郑毅在2班。
她到那之前,这两个男孩在这所学校里的名头已经混的挺响了。
华夏跟郑毅一样,都挺能打的,校里校外的斗殴闹事都少不了他们的份。
但这些新来的卢静并不知道,她跟那两人只不过是偶尔在食堂或者学校的走道上擦肩而过,从未说过话或者多看他们一眼。
可有一天,华夏突然跑到她班上来,当着他们班全体同学的面送了一大捧玫瑰给她,并且说喜欢她已经很久了,希望能给他个机会,两个人先交朋友也可以。
我看着卢静,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能看出当时的她听到这话会有多么的不可思议。
她说:“你知道吗?还是初二的小孩就做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那时候刚刚从乡下转过来,什么都不懂,而且是那种特别乖的,华夏把玫瑰给我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花在手里,却连该说些什么的勇气都没了。”
卢静微微脸红,自嘲的笑了下:“后来我竟然开始掉眼泪,哭了,华夏那时候就傻了,手忙脚乱的,想帮我擦眼泪却没东西,就揪着自己的袖子帮我擦,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那之后,老师来了,臭骂了华夏一顿,不过他好像一丝放弃的想法都没有。追卢静追得更紧了。花样多的缭乱,情书写的很快就有了厚厚一打,还把自己唱的情歌录成盘卡带,送给卢静听。
因为卢静是住校,华夏就每天早上提前半小时从家出来到学校帮她买早饭,在食堂等她一起吃。
我越听越觉得兴趣昂然,竟然还对华夏追女孩子的方法越加钦佩起来,忍不住插嘴道:“这么专一啊,看来你是没的拒绝了。”
卢静呵呵一笑:“我想如果是女孩子都会没办法拒绝的。当时,我们那个年级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的。”
“那是,这种会讨女孩子欢心的花花公子当然受欢迎了。”我嘴上说的有些不屑,但却觉得自己这是在嫉妒。
“他不是花花公子!”卢静说着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看他在陌生人面前那个狂傲样,不过这点的确是像你,一直是冷个脸,十分嚣张的样子。”
我刚想为自己辩解,又听卢静说:“他对待女孩子,至少在我面前是绝对的完全不理睬。”
我又一惊,完全不理睬?柳下惠啊?
“是啊,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孩,无论表现的有多喜欢他,他都很冷淡的回绝……”
一痴情男人,我想到了《天龙八部》里的乔峰,又看看卢静那张娇美的脸,那双水灵闪动的大眼睛,我突然很有些能理解华夏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