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后的靠山是谁?大得过我的靠山五皇子吗?”修罗冷笑着反问。他知道银镜公主不在皇宫里、更不在五皇子的手中,干脆假借对方的名义逼问司徒宁静的下落。“我和你一样,都是奉命行事。银镜公主不能在视线范围里接受保护,我的主子对于眼前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如此重要的筹码,还是放在自己的身边比较恰当。”
男子浑身一震!莫非,五皇子想临时反悔、不想合作了?!
“不如就由你带路,让我去见银镜公主一面,如此我也好回去向我的主子交差啊!”修罗以匕首轻轻滑过对方的颈部,慢条斯理地划出了一道血痕。
男子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心里又慌又怕,紧张地抖了老半天才说:“有话好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和我来,我的主子自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男子等了老半天,身后都没有反应,就在他打算开口再谈条件的时候,他感觉到抵住颈项的匕首已经抽开,跟着,方才被匕首划过的伤口,传来了某种又刺又痒的诡异感觉。
“别回头,也别搞鬼。”修罗压低声音警告。“我已经在你的脖子上抹了毒,只要你乖乖领着我回去,我就会给你解药,否则,你会全身溃烂而死,明白吗?”
“是、是!我明白了!”男子拼了命地点头,身体僵硬,说什么也不敢回头,开始迈开脚步向前走。
修罗双眼紧盯着他不放,动作俐落地脱下身上的内侍官衣袍,同时伸手在脸上抹了抹,不一会,已经成为一名不起眼,和街道上行走的皇朝子民没有两样的普通男子。
修罗十分有技巧地跟在那名男子身后,穿过热闹的大街、钻入拥挤的小道,不一会,只见他像是看到救星似的,快步往前方的大宅子狂奔而去。
右宰相府?!修罗混在人群之中,看着男子情绪激动地敲着右宰相府的大门,很快的,两扇大门从里头打开了,应门者神情冷漠地听着男子说话,跟着修罗只见银光一闪,一把匕首无声无息地送入了男子胸口。出手的人看起来武功不低,他一手拉起软软倒向自己胸前的尸体,直接将他拖入门内,再次将两扇门紧紧地关上。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方才到皇宫和内应交换情报的,应该是右宰相府的普通家丁,因为他泄露了藏匿公主的地点,所以惨遭灭口。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原本想要秘密探访的计画就得被迫改变。刚才的领路者遭到灭口,那么此时此刻,组织已经在里头准备好迎接他了。
既然如此,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修罗踩着稳重的脚步朝右宰相的府邸前进。他缓缓地踩上石阶,接着伸出手、推开了两扇大门……
不费吹灰之力的,修罗轻松地推开了门,右宰相府的前庭一片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整间宅邸静得惊人,空气中暗藏一股紧绷的气息。
凝视着看似空旷、实际上暗藏玄机的前庭,修罗咧嘴冷哼一声,虽说布阵非他所长,但一些基本的概念还是有的,看来组织为他准备的第一关,就是鬼枭排列的阵法。
修罗深吸一口气,两手平伸,左手抖出了匕首、右手握紧了长剑,他踩着无声的脚步缓慢前进,就在修罗往前踏出第三步的时候,左前方突然射出了数十支喂了毒的利箭,他避无可避飞身跃起,一个翻身后翩然落地,而就在他双脚踏地的一瞬间,整个前庭突然吹起了阵阵诡异的怪风……
“鬼枭,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阵法吧!”修罗嘴角冷冷勾起,双眼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接着身子像是大鹏鸟般纵身一跃,朝怪风吹起的方向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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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内侍官以双手固定住皇帝的头,另外一名则是以木匙,将碗里的食物一匙接着一匙喂入皇帝的嘴里。
“静儿……”皇帝对站在眼前的两名内侍官毫无反应,只是凭着本能进食,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咀嚼着送入嘴的饭菜,但即便是如此,他含糊不清喊着的名字,翻来覆去就是“婳妃”、“静儿”两个名字。
父子分别还不到一个月,司徒炘怎么也想象不到,再次见面时父皇已经变成如此模样,怎不让他痛心又难受?
“小章子,你今天是怎么啦?感情这么丰富?”内侍官一边熟练地将木匙喂入皇帝口中,忍不住好奇地看着红了眼眶、三不五时还得举起衣袖拭泪的小章子。“我说小章子啊!圣上变成这模样是挺让人辛酸的,但你也不用哭得像是死了亲爹似的!”
“这寝宫里空气这么糟,我是被这里头的味道呛得流眼泪。”司徒炘连忙编了一个借口。“虽说圣上病了,但五皇子身为亲儿也太无情了,至少得多派几个人照料圣上的生活起居啊!”
不单是没人服侍皇帝沐浴更衣,就连寝宫里最基本的打扫都没有,放在角落排泄用的木桶有一、两个还被打翻了,以致里头的空气弄得腥臭不堪。
“嘘!小章子,你今天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内侍官低声喝骂。“圣上和皇子们之间的事情,哪是我们这些下贱人管得着的?要是让其他人听见了,你的脑袋‘喀擦’一声就不见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司徒炘气红了眼,再也无法忍耐地咆哮开口。“我就不相信整个皇宫里上上下下全都被五皇子给收买了!圣上的情况这么糟糕,难道外头的人全都不知道吗?为什么不捎个讯息给北方的太子,若是他知道了,说什么也会赶回来的!”
“喂!小章子!”眼看小章子越说越过分,内侍官干脆扔下手上的碗冲到他面前,伸手用力捣住他的嘴巴,恶狠狠地说道:“闭嘴!你真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倘若不是碍于还不能揭露身分,司徒炘真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贪生怕死、罔顾父皇安危的太监。
见小章子一脸愤怒地瞪着自己,内侍官压低声音道:“就算你不想活了,当真连自己的亲人也不顾了吗?你难道忘记当日五皇子对我们的警告,若是谁将圣上的情况泄露半句,可是要诛九族的!”
司徒炘一怔。这才明白司徒煌是用这种卑鄙的方式威胁宫里的人同流合污,宫廷中人就算原本对父皇尽忠,但一看到皇帝发了疯、神智不清,而五皇子又以族人的性命要胁,自然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可恶!”司徒炘伸手用力捶着大腿,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寝宫外全是五皇弟的人马,整个皇宫里更有大半的人都效忠司徒煌,就算他想护卫着父皇杀出去也难有生机,除非如修罗所言,他能拿到号令宫廷死士的谕令,但……现在父皇已经神智不清,又要如何和他解释分明呢?
“静儿……你知道我的静儿在哪里吗?”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痴痴呆呆、对两人的对谈毫无反应的皇帝,突然伸手扯住了司徒炘的衣角,对他露出傻笑问道:“你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我的静儿在哪里对不对?”
“我……”司徒炘一怔,直觉地伸手想握住皇帝的手,但皇帝已经早一步反手抓住他,五根手指头发了狠似地紧紧扣住他的手。
“糟了!圣上又要发作了!”站在旁边目睹一切的内侍官吓白了脸,倒退了好几步,同时急急忙忙地喊道:“小章子!快挣脱啊!要不然你等会就遭殃了!”
“你别喊!我没事!”司徒炘低声喝斥,跟着目光迅速转向皇帝,后者的目光依旧迷惘、穿过他似乎看着遥远的某个地方,但即使父皇已经神智不清了,司徒炘依然不愿意让父皇失望,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紧紧回握住皇帝,压低了声音,以近乎耳语般的声音对皇帝说道:“父皇,是我,我回来了,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救宁静,绝对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她一根汗毛!”
司徒炘不带任何希望地凝视着皇帝的脸,在内心拼命默祷:希望父子连心,父皇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也能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静儿……你知道我的静儿在哪里吗?”沉默了好一会的皇帝再次开口,嘴里吐出的字句让司徒炘心中一沉,方才满腔的期望全部落空了!
“小章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内侍官没听见他和皇帝的对话,一心急着想快点离开这里,免得惹出更多的风波。
“再等等!我还有话……”司徒炘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皇帝用指甲用力刺向他的掌心,他痛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语调优雅,略带恶意的熟悉声音。
司徒炘闻声回头,随即看到司徒煌身穿宝蓝色袍子,斯文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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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负、生死,一切都将在下一刻结束……
将全身的内力灌注在手上长剑,目光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对手。他们师承同门、一起接受训练,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能耐,却从来没有机会分出高下。
两人身上同样都挂了彩,手里虽然握着长剑,但呼吸都已经乱了。
下一招——就是决定生死胜负的关键,两人同样将一身功力运劲于长剑之上,同样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讯息。
就在对峙的气氛紧绷到最高点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爆出一声低喝,整个人像是大鹰般窜起,手上的长剑因为吸附了内力而发出嗡嗡的声响,充满杀意的眼瞳紧紧锁住对方,随即将手上的长剑笔直朝对手的心口刺了过去——
长剑贯穿肉体“嗤”的一声,几乎是不分先后同时响起,两人手上的长剑同时贯穿了对方的胸口,他们站立着不动,其中一人嘴角轻轻扬起,另外一人的眼里慢慢染上了死亡的气息……
“砰”的一声,心口被利剑贯穿的那人瞪大眼,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爬起来了。
获得胜利的那个,情况并没有好多少,他以残存的力气伸出手,迅速点住自己身上几个大穴止血,过了好一会,他才低下头,对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道:“罗生,我早就说过,你是赢不了我的……”
从罗生的身上抽回长剑,修罗一手捣着胸前伤口,脚步不稳地继续向前行走。
他已经破了鬼枭的阵法,刚刚又在千钧一发之际赢了罗生手上长剑,现在……只要再突破冷刚的机关,就能救到银镜公主了!
心里刚这么想着,修罗只觉得喉头一甜,跟着呕出了一口鲜血,然而他不以为意,执意要继续往前,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闻到了前方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伴随着这股清香出现的,是他永远不会错认的身影!
“司徒宁静……”修罗直觉地伸出手,过度的打斗和身体的疲倦,早已经让他失去了戒备,只能贪婪地以目光吞噬着眼前绝美的身影。
终于……找到你了!修罗本能地往司徒宁静的方向走去,但是就在下一刻,头顶上突然抛下了一个由钢丝所编织成的铁网,瞬间就将修罗整个人给套住,跟着“锵锵”数声巨响响起,整个空地已经被无数的铁栏给困住了。
“是谁?我听到了声音,是谁在那里?”双眼失明的司徒宁静听到了四周的声音,不安地伸手探索,同时开口询问。
“司徒宁静……”修罗拼着最后一口气走到了司徒宁静的身边,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裙摆,再也支撑不住,头一偏昏了过去。
“是谁?你是谁?”司徒宁静感觉到脚边有人,慢慢地弯下身子,不确定地伸手触摸着,当她触碰到一片湿热,奇怪地将手凑到鼻间细闻,随即被一阵阵的血腥味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你流了好多血!”司徒宁静惊慌地大喊。“来人!快来人!这里有人受伤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囚禁着两人的铁欐杆外,一个完全不起眼的角落,缓缓走出了一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他踩着稳重的脚步,最后停在栏杆前,双眼阴沉地瞪视着昏迷不醒的修罗。
“叛徒,终于逮到你了……”
第八章
“来人啊!这里有人受伤了,他流了好多血!”司徒宁静听见前方有说话声,急忙开口求救。
“嘿嘿……银镜公主,你都快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情担心其他人!”隔着一段距离的男子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十分低哑,是司徒宁静从没有听过的嗓音。
“你是谁?”司徒宁静一怔。从五皇兄的住所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也已经过了好一段时间,由于自己双眼失明,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被指派服侍她的婢女表示,这里是皇帝下旨特别为她准备的新居,要她耐心在这里静待新的圣旨宣她回宫。
虽说司徒宁静早有心理准备,为太子求情会惹恼父皇,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惩罚会是离开银舞殿,来到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这里像是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服侍自己的婢女外,几乎遇不到其他人,留在她身边的婢女似乎都经过特别的训练,除了服侍她之外所有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在无法得知太子和宫里的消息,更不清楚自己会被父皇“放逐”多久的情况下,每一日对司徒宁静来说都是煎熬。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服侍她的婢女并没有在同样的时间送来午膳,她在房间里等了又等,后来听到了外头似乎有吵杂的声音……
出于好奇心,她独自一个人走出去摸索,好不容易才走到平常散步的花园。然后,她听到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伸手抓住她的裙摆就昏过去了……
“你认识我?你究竟是什么人?”突然出现的两名男子让司徒宁静心生警觉,语气也多了一丝防备。
父皇知道她喜欢清静,过去鲜少让人进出银舞殿,现在也不可能会让陌生男子有机会靠近自己。
“你想知道我是谁?也罢!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隐藏身分的必要了。”黑衣人似乎觉得银镜公主的问题很有趣,明知道对方双眼失明,但他还是慎重其事地扯下蒙面的黑巾,露出自己真实面貌——那是一张历经风霜、略显沧桑的中年男子面貌。
男子定定地注视着司徒宁静好一会,这才开口道:“听完这个故事,你就会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