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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的晚餐情人 page 4 作者:白翎

  她跑完步回到那间公寓豪宅时,卡罗已经不见人影,又是剩下一桌冷菜喷在那儿。

  “卡罗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

  “在书房忙他自己的事务。”马西莫笑着回答。

  “……哦。”

  那桌菜是要她自己吞下去吧,她想。

  她坐到餐桌前,请马西莫给她一副碗筷,然后她闷闷地吃了半碗,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心血却还是再度遭到践踏。

  从前,她煮给阿嬷吃的时候,阿嬷总是吃得笑呵呵,直夸她手艺比总铺师还了得,以后一定可以开餐厅。

  登时之间,她想起了被用的那个晚上,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独自面对一桌丰盛的菜色,心里却苦涩得令人眼热鼻酸。

  原来如此啊……

  其实,不是刘记的饭菜难吃,是她的心情毁了味蕾。

  她放下碗筷,没有胃口了,抬头打起精神,问了一旁的马西莫愿不愿意一起用餐。

  这次对方却委婉地拒绝。

  她愣了一下,大概是不知不觉露出受到重创的表情,马西莫连忙解释。

  “小姐,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是先生不许我们这样做。”

  听了,她更不解了。

  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自己不想吃却又不许别人碰,真是有够扭曲的个性。

  “外面的两位大哥也不能?”

  马西莫没有回答,只是微笑,但那已经给了她答案。

  离开了卡罗的住处,她在地铁上,不断地思考这件事。

  她不得不怀疑,对方根本不是真的想吃台菜、也不见得喜欢台菜,单纯只是为了去年七夕的事情而存心整她。

  思及此,她突然有一种无法遏止的无力感。

  那就好像被某个教授盯上了,论文一再被退回,即使明知重写了也还是会被退回,但她却不能反抗,只能硬着头皮写过一篇又一篇。

  唉。

  她轻叹了口气,疲劳感瞬间排山倒海而来,或许是有些困了,反正还有几站的时间,她阖上双眼,决定打吨个几分钟。

  她毫无察觉,有两双眼睛正盯着她打量,就在车厢的另一端。

  孙蓓旧作了一个恶梦,很可怕的恶梦。

  她梦见她像往常一样,六点四十分起床,然后冲了个澡、煮了咖啡、烤了吐司,接着电视里插播了一则新闻。

  新闻的大意是——有人在码头边发现了一具女浮尸,死者是一名亚洲人,大约二十岁左右,身上有多处伤痕,疑似生前受到极度的凌虐。

  那则新闻让她心惊胆颤。

  而偏偏这时候,有人按了门铃,她匆匆应门,门外是两名穿着制服的员警,她不记得他们说了什么,但大致上的意思是要她去现场认尸。

  她哭了,一路上都在哭。

  直到她抵达码头边,看见一块白布横在那儿,她知道底下盖的是尸体,她没有勇气去掀开它。

  她知道必须去掀开它,可是就是办不到。

  然后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眼手机画面,是丽珣的父母从台湾打来的。

  她如何能接听?她如何能跟对方交代这一切?

  于是她就这么紧紧握着手机、瞪着它,任由剌耳的铃音一直响、一直响、一直响……

  孙宿宿猛地惊醒。

  是闹钟,停在六点四十五分的地方,在她床头柜上拚命响个不停。

  意识到那只是一场恶梦之后,她松了口气,伸手拍了闹钟一下,室内终于回归宁静……

  不,应该说是死寂。

  从前,她总是扮演先起床的那个角色,然后待她刷牙梳洗完毕之后,再来想尽办法把赖在床上不肯醒来的丽珣给拽下床。

  这时候丽珣就会开始哀嚎、惨叫、乞求自己多给她十分钟,因为她昨天不小心看影集看到三点、跟谁谁谁讲电话讲太晚、半夜醒来拉肚子拉了两小时、对面夫妻

  吵架吵得她睡不好、隔壁情侣做爱太大声所以干扰了她的睡眠……

  停。

  她断然制止自己再去回想那些吵吵闹闹却令她怀念的记忆。

  事到如今,除了相信卡罗那个男人之外,她没有太多选择。于是她下了床,迅速冲个澡,烤了两片吐司充当早餐之后,匆匆离开家门。

  先前为了春节而向学校请的六天假,在昨天就结束了。

  所以她今天必须去学校。就算她再怎么烦心、全身上下再怎么酸痛,她还是得去学校。

  站在公车站牌底下,她又开始心烦。

  因为肯定会有人问她——苏丽珣呢?她怎么没来学校?她去了哪里?她还在台湾吗?

  简单来说,丽珣在校内的人缘一向比她还要来得好

  。她为了每年的全额奖学金,几乎牺牲了所有的娱乐与社交,完完全全就是个书呆子;但丽珣不一样,她的大学生活多彩多姿,她乐于参加社团活动、四处跑趴、喜欢认识很多很多的朋友。

  反正,作风迥异的她们,偏偏整天腻在一起,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们从小学就一起长大,甚至约好了四十五岁都还没嫁人的话,就继续一起当室友……

  道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麦可.豪登。

  他从斜对面的一栋公寓走了出来,左手打着石膏,脸上带些淤青,令孙搭语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身后竟还领着一名拉丁裔的火辣正妹。

  她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好吧,给他一个机会,就当他是在找人打听丽珣的下落好了。

  然而事实可不是那么想当然耳。她马上看见,麦可.豪登转身勾搭住辣妹的腰,两个人公然在路边卿卿我我、打情骂俏。

  她胸口底下的怒火越发旺盛,此刻,她真想痛骂那些绑走苏丽珣的壮汉们——白痴、无恼,你们根本失了筹码!麦可显然不在乎丽珣是死是活嘛!

  也许黑手党的男人都会为保护自己的伴侣负责,但是麦可.豪登绝对不是那种有担当的角色。

  眼见那对狗男女的动作越来越张扬,甚至当街上下其手了起来。

  孙蓓蓓觉得自己脑中有一条线,啪的一声断了。

  她迈出步伐,笔直横跨马路,被来车猛按了一阵喇叭。

  “嘿!你找死吗?!”

  秃头男子探出车窗,怒骂了她一句。

  但她充耳不闻。

  她走到对面人行道上,麦可.豪登正俯首亲吻着那名拉丁正妹。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麦可一脸莫名地转过头来。

  就是在这瞬间,孙蓓蓓送上了一记正拳,砰的一声K在他的帅脸上。

  “哦!shit!”他痛得捣脸哇哇大叫,“你搞什么?!你这疯婆娘——”

  他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

  很好,这画面让孙蓓蓓痛快了一些。

  拉丁正妹则是在一旁惊声尖叫,“我的天、我的天哪,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你干么突然打人?”

  “突然?”孙蓓蓓冷笑了声,甩甩发麻的手掌,“不是突然,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说完,她忍不住又补踢了一脚。

  被踢中跨下的麦可.豪登再度哀嚎,他弯下身,嘴里不停咒骂着她的袓宗十八代。

  见他毫无反省,孙蓓蓓一气之下拿起背包又怒砸了他几下,骂道:“浑蛋、人渣!你死一死好了!丽珣因为你被人绑走,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脸在这里逍遥?妈的,你王八蛋!”

  她猛然像是金钢附体一样,又是槌击又是脚踹,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围观,但她压根儿已经不在乎这些旁观者的目光。

  “你、你住手!你这疯婆子!你——”麦可.豪登被她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双手护着头部,蹲在路边任她殴打。

  直到她打累了,她拨拨头发,弯身捡起地上的包包,道:“死痞子,我警告你,如果丽询有个万一,我绝对会把你的〇〇割下来!”

  撂下狠话,她转身穿过人群,回到公车站牌底下。

  恰巧公车也同时进站。

  她上了车,找了位子坐下,十指因肾上腺素激升而微微颤抖着,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失控揍人。

  就连小时候被同学霸凌,她都不曾如此狂怒过。

  但,坦白说,她不后悔。

  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背包不小心沾到了那个人渣的鼻血。

  “……啧,真恶心。”

  她想大概再也不会想用这个包包。她决定晚上回家就把它给扔了,省得每看一次就反胃一回。

  第3章(2)

  卡罗注意到她指节上的挫伤。

  尤其是在她端菜上来的时候,非常醒目,想不看见都难。

  “你的手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

  早期他还不是干部的时候,经常充当打手的他,对于那样子的伤口自然是不会感到陌生。

  只是他就是莫名想装傻,逗逗她。

  “欸?我的……我的手?”孙蓓语错愕了一下,从没预料到他居然会关心她的手,“呃……就……在学校整理图书馆的时候弄伤的。”

  她随便瞎掰个理由。

  他听了,淡淡地笑了一笑道:“相信我,就算你是去整理砂石场,也很难弄出这种伤口。”

  她尴尬地呵呵两声。

  事实上,那是早上海扁麦可的时候所留下来的伤痕。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揍人也会弄伤自己。

  “哎呀,先别管我的手了,”她顾左右而言他,“今天我又研究了另一种烹调方式,你快尝尝看。”

  他却毫无举筷的打算。“不急。”

  她皱了眉头,怎么能不急?菜冷了就难吃了啊,我可不想天天跑公园呐大哥……

  “我想跟你聊聊。”他突然道。

  然后孙蓓蓓呆住了。

  聊?跟她?

  “呃……聊什么?!”

  他静了几秒,道:“你这手艺都是跟谁学的?”

  她眉头一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据实回答,“我袓母。我是她一个人扶养长大的,后来她生了病、身体不太好,煮饭的事情原则上就全都由我来负责。”

  “你父母呢?”

  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谁知道?我根本不记得爸妈的事情。”

  “但你有袓母,却从来没问过?!”

  “她不告诉我啊。”她露出了苦笑,“她总是对我说,知道了也不会比较开心的事,那不如一辈子都别知道。”

  “原来如此。”他颔首,轻轻地点着头,“你袓母倒是很有自己的见解。”

  “是吗?我小时候可是气得半死。她明明知道,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害我有一阵子每天都在幻想自己的爸妈是什么样的人。”

  “她已经告诉你了,不是吗?”

  “嗄?哪有。”

  “她已经明白告诉过你——知道了也不会比较开心,那么,你就应该要了解,事实绝对不可能是美好的,如果你已经接受了这一点……”说到这里,他两手一摊,瞅着她,“你现在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有能力自己去找真相,除非你承受不住丑陋的现实。”

  她听了,有一种当头棒喝的震惊。

  长到了二十几岁,她从来不曾正视过的心结,这个男人居然直接大剌剌地往她脸上打。

  只要有人问起她父母的事,她总是推说“我阿嬷没告诉我”、“我阿嬷不让我知道”、“我阿嬷叫我不要问”。

  表面上是顺着袓母的意思,但实际上真是如此吗?

  不,不是的。

  就像这个男人所说的一样,袓母从小就暗示她“不如不要知道”的观念,所以她老早就猜到——自己的父母大概也不是多么好的人。

  可能是成天嗑药的毒虫,也可能是进出监狱像进出厨房一样的偷窃惯犯,更糟一点,甚至可能是通缉犯、强盗犯、杀人犯,再往黑暗的地方猜测,谁又能确定她不是母亲被性侵之后所生下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猛然回神,硬是挤出一抹干笑,“什么啦,你的思想也太黑暗了,果然是黑帮的人。”

  他不以为然,仍是微笑以对,但他的眼里却从未有过笑意。

  “总比有些人老是喜欢拿一些华而不实的泡影来喂养孩子,直到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终于发现礼物盒里装的是一坨屎还要来得好。”

  她噗的一声笑出。

  虽然他的比喻很糟糕,但却非常的血淋淋、活生生,而且浅显易懂。

  因为,那令她想起了丽珣。

  丽珣从小就活得像是小公主,父亲帅气有钱、母亲温柔婉约,她一直觉得自己生在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里。

  直到她国二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在大陆包养小三了,小三甚至还替他生了两个小孩;原来,母亲从来没有快乐过,母亲的笑容只是为了维持这个家……

  “菜已经凉了。”孙蓓蓓说了一句,结束了这个令她窒息的话题。

  这回卡罗不再表示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卤豆腐,送进嘴里。瞬间,数种中药食材的香味窜上鼻腔,他有些讶异。“这卤汁的材料你去哪买的?”

  她眉一挑,理所当然,“中国城里几乎什么都买得到呀。”

  卡罗歪了下头,一副开了眼界的表情,然而这表情看在孙蓓蓓的眼里,却仿佛好像看见了自己的生路。

  “怎么样?好吃鸣?今天的菜应该让你满意了吧?”

  他没答腔,冲着她笑了一笑,而后又夹了一块旁边的那盘糖醋鱼。

  这画面简直让孙宿语都要哭了——他居然不是吃了一口就把筷子放下!

  但,显然她是高兴得太早。

  “鱼肉完全没入味。”语毕,他放下了筷子。

  她傻眼。没想到她居然在三秒之内,就从天堂入口掉回了地狱。

  “鱼、鱼肉没入味?什么跟什么?”

  “去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哇咧……她翻了个白眼,直接起身走出大门,反正本来就没什么期待,收到命令的时候也就没什么挣扎。

  门口的刀疤大叔,这两天下来已经从跟在她后面督促的恶煞,变成了并肩陪她一起跑的伙伴。

  说到这刀疤大叔,他虽然挺着啤酒肚,但老实说,她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跑完了六公里,他仍是一尾活龙,像个没事般的人一样。

  “欸,大叔,”

  “叫我吉里安诺。怎么?”

  “哦,好吧,吉里安诺,”虽然体育老师上课说过,跑步不要聊天,但她就是不吐不快。

  “嗯?”

  “卡罗其实不喜欢台菜吧?”

  吉里安诺侧头想了几秒,才道:“卡罗每个礼拜几乎都会上刘记一、两次,这样应该算是喜欢吧?”

  “那他为什么完全不吃我煮的菜?我煮的菜真的那么糟糕吗?”

  就算对方不是自己心爱的人,但是被这样拒绝久了还是难免觉得受伤,“还是说,他其实是为了报复我之前对他太无礼,所以只是存心想整我?”

  吉里安诺却笑了,像是在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

  “……笑啥?!”她睨了他一眼。

  “小妞,卡罗的头脑很好,他是家族里的Consulente,老大做什么事情都要找他商量,没有人比他更聪明了,他不会为了整人而整人,我相信他做事自有他的想法。”

  听了他的话,她哈哈两声,“哦?是这样吗?叫我天天跑中央公园能有什么想法?锻链我的体力,才能烧更大锅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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