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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厨变当家 page 2 作者:白暮霖

  还厨房咧!她真的以为这样随手一指就可以成金吗?做为厨房的地方只有克难的小灶,她在这么简陃的地方可以做出那么美味的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宇文决不敢相信。

  不是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唉!反正她一名女娃都可以住,他还有什么好嫌弃?

  “你一直住这里?”

  “我娘过世后才搬来这儿。”

  “原来的住所呢?”

  “租的,我娘生病时,为了聘请大夫治疗,把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后来没银子支付东家,就让人赶出门。”

  “你年纪还这么小!”宇文决忿忿不平。

  “没有办法啊!东家也要靠收租养活孩子的。”季娃舀水洗手。

  “你不怕?”怎么可能在物质缺乏,连温饱都是奢侈的环境里,养出这么乐天知命的个性?宇文决深谙人性的黑暗面,但她没有必要在他面前演戏,尤其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充其量只是一名落魄的流浪汉。

  “会呀!可是娘走了,再怎么害怕也要坚强,反正天黑了,就表示会有黎明来临。我娘生前就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你在附近没有亲友可以投靠吗?”他从细微处观察,坟土的松软程度,周遭植物的生长状况,约莫不到两年的入土时间,当时才十一岁的她不适合独自生活。

  季娃舀着水,示意他要洗手,宇文决没有细想,很自然的把手放在水瓢下,由着她冲水。

  “我娘带着我从南方到北方生活,一路上从没提过有什么亲戚。”

  “你爹呢?”

  她侧着头,“你怎么问这么多?那你呢?”

  宇文决干笑,现下不敢再小觑这女娃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嘴,就跟大多数的人一样,我只是觉得我们的背景很相似。”

  “相似?”

  “你们一路上由南方到北方,路上见闻不少,你娘没告诉你要有防人之心吗?”他清楚的知道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来极端不具说服力,尤其才刚拜她的无防人之心,他才能登堂入室……嗯,其实这也不算室。

  不过她没有任何亲族的事实,让他忍不住多嘴,其实他是自扫门前雪的人,只是不知道怎么……唉!突然变得婆婆妈妈。

  “娘当然有教过。”季娃从瓦罐里拿出干饼,这是用米糠混合青稞制成的,用来给客人收拾在包袱里,赶路充饥,只是她做的没有客栈卖的好吃,毕竟客栈用青稞的比例比她的多。这是厨房赵师傅把剩余的食材混在一起做给她的,只要能果腹,她不会浪费食材。

  就那几个脆饼当然只能垫肚子,根本没有饱足感,所以接过干饼后,宇文决不客气的一口咬下,恶,差点就要吐出来,若不是看她咬得津津有味……不对!怎么她吃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莫非不同口感?

  “不过我看得出来你是好人……怎么一直盯着我?”

  “你是坏人!你怎么可以把好吃的留给自己,却给我难以入口的?”

  坏人?“我好心收留你耶!而且我哪有留什么好吃的给自己?这饼都是一样的,不然我们交换。”季娃率真的抢过他手中的干饼,再把自己的干饼塞进他的手掌里。

  宇文决迫不及待的再咬一口,恶,一样干涩,入口的粉味生得咬嘴,根本没有任何嚼劲,尤其在咀嚼后,糊着喉咙,连咽几次都下不去。

  “怎么可能一样的饼类,滋味却天差地远?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这是赵师傅做的。”

  “赵师傅?”

  “客栈里帮忙酿酒的师傅。”

  原来不是她亲手做的!幸好。

  “反正我也吃不下,这留着吧!”

  季娃年纪小归小,不代表是傻子,眯起眼睛,盯着他,直到他有些发窘的移开视线。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完全不掺任何杂质的干净,一如她给人的印象,对照自己的隐瞒,才是让宇文决回避的主因,但是看在她的眼底,就不是这么解释了。

  “暴殄天物!你不晓得有些人穷到连树根都必须要啃着吞下肚吗?”

  “我真的吃不下去,你娘招待的那些饼还在肚子里。”宇文决摸摸肚子,“对了!今天晚上我会出门到山上设些陷阱,看明早能不能有收获,你知道怎么把这些猎物拿到镇上贩卖吗?”

  “你猎过什么?”季娃的注意力轻易的被转移,很久没尝过鲜肉的滋味,久到她都记不得最近一次是多久以前的事。

  “野兔、獐子。”

  “那可以拿到我工作的客栈试试,说不定能说服掌柜买下来。”

  宇文决蹙着眉头,欲言又止,看看她从瓦罐里倒出漆黑的东西,放进壶里,接着在壶里注满水,就放在灶上,生火。

  “客栈有这些野味?”

  季娃摇摇头,“我们客栈是贩夫走卒聚集的地方,大多是驿站的驮夫,大家都是辛苦人,哪有什么闲钱可以吃这么好的野味?如果要吃这些野味,会选择镇上的阿吉丰,阿吉丰大厨的厨艺可是一绝。”

  “你尝过?”

  “怎么可能?我是听人说的。”

  “那你要不要试着把猎到的牲畜卖到阿吉丰?顺便问问,若是我们可以固定提供猎物,是不是可以讲定一个价钱后,全数都由他们买下来?”

  “猎到什么是运气,你以为每天都有收获吗?瞎猫又不是每天都能撞上死耗子。”季娃都十三岁了,又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娃儿,尤其经历丧母之痛,人间冷暖如人饮水,她还能维持着现下的单纯,应该要感谢母亲根深柢固的教诲。

  “问问啊!有就送去,总好过其它。”

  季娃李了半晌,才慢慢的回答,“你怎么不自己去?我这熟面孔在镇上进进出出的,每个人都知晓我的斤两,怎么解释突然练出狩猎的好本领?”

  “就因为你常进出镇上,所以是熟面孔,大伙想必也清楚你的背景,若是我这生人出现,免不了被店家削掉一半利润。”

  这说法也是有理,她嘟囔了几句,但声音实在太含糊,所以宇文决只听见几个字。

  “你说什么?”

  “没有,我可以去阿吉丰试试。”

  “你是担心自己也在客栈工作,这样不好意思吗?”

  “我没有想这么多。”

  “那你顾虑什么?”

  “没有。”

  “明明就有!”

  “我娘之前是在阿吉丰工作,也是在厨房里。”

  “处得不好?”

  季娃摇头,“也没有不好,现在厨房掌厨的人就是我娘当时的学徒。”

  “他对你不好?”

  “大家都有生活上的难言之隐,我已经很感谢王师傅的帮忙了。”她低垂着脸蛋,但从侧边隐约可见粉腮泛红。

  “他有婆子。”

  一语中的!季娃惊愕的抬起头,而这举动给了他答案。

  “他婆子有上门来警告你!”

  “不是警告。”她皱着眉头,小声反驳。

  “是告知!他们不是慈善救济的殷富之家,不能供应你们两张嘴,除了吃喝以外,还有昂贵的看珍金。”

  “我们有付钱,那是娘的积蓄。”明明娘就有微薄的积蓄,但季娃不知道为什么,街坊邻居传出来的话好难听。

  众说纷云,最多的是她们母女倚赖着王贵的援手,可是他只是学徒,哪有什么能力?就算是王贵的爹,阿吉丰的掌柜,季娃也可以悍然的说,绝没有多拿一分钱。偏偏她当时才十一岁,人小言轻啊!

  “你有熟识的人可以接收这些猎物吗?”如果季大娘曾在阿吉丰工作,那么这店东后来没有留着季娃做些杂役,恐怕中间的雇佣关系已经扭曲,就没必要再去阿吉丰对个没脸了。

  “我认识一些肉贩,就和客栈有往来的。”

  “明天去试试,如果不行,我们再想想其它方法。

  “等你真的能猎到獐子或野兔再说吧!”

  这么瞧不起他!当然,宇文决没有回呛,反正有些事情是要拿出实力的,光会动两张嘴皮,恐不济事!

  一早,季娃还以为自己眼花,数一数地上的成绩,总共三头肥硕的野兔和一头獐子。

  “今天的成绩差一些,但刚开始试水温,也不适合猎太多。”实在不明白这肉贩的规模,万一猎多,把价钱都打乱,岂不可惜?

  物以稀为贵!

  “这些是你猎的?”

  “不然呢?天上掉下来?”对于季娃的瞠目结舌,宇文决觉得有趣,只是寻常的牲畜罢了!若是她知道他还曾猎过野猪,恐怕会用崇拜的目光,早晚烧炙着他吧!

  “我……我可以留一只肥兔吗?”她语带困窘的询问,毕竟这是他忙了一晚的成绩。

  “当然,这些全是送你的。我昨天说了,会猎些牲畜跟你交换那些脆饼。只是你要留一只野兔,你会料理野味?”不能怪宇文决抱持着存疑的态度,季娃才十三岁,客栈里也没有人会做,就算要偷师也没有对象,除非是从她娘身上学来的。但她娘过世时,她才十一岁啊!

  “我小时候常看我娘做,我娘在休沐时,也会拉着我的手去接触各种食材。”季娃一直想重现娘曾煮过的菜色,尤其是酱烧,不管沾饼或配饭,都有浓郁的滋味,回忆越来越淡,她好害怕有一天会忘记那股属于娘的滋味。

  第2章(2)

  “那你想做什么料理?”这点才是宇文决最关心的问题。

  “酱……酱烧。”

  “酱烧?!”呃,在这么穷困的处境里,把食材浪费掉似乎……会遭天打雷劈,但听她讲得这么激昂,执着的口吻,对她而言,酱烧应该不只是酱烧吧!

  “就这么决定!你需要什么调味料,就一并买回来吧!”

  “不用调味料,我有我娘的独家配方。”季娃朝气蓬勃,“今天我会早点回来,你就等着品尝吧!”

  真的能吃吗?宇文决看着她把獐子和野兔装进竹篓里,背着离开,直到看不见身影,他才开始思索今儿个要做什么打发时间。

  不然砍些柴,做桌椅吧!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食物要好吃,也得环境舒适。

  烧,大抵分为干烧、白烧、酱烧,大多数的人受限于佐料取得,除了拥有高级厨师执照的大型酒楼正店进进行口味独特的酱烧外,一般酒楼或客栈多经营以干烧为主的菜肴。

  在宇文决的印象中,曾经在桂花一品楼尝到令人惊艳的酱烧肘子,尤其利用糖渍裹上的焦色,再用文火仔细烘烤定色,连外观都能一一考究,并且完全的呈现,让他口里尝着美味,眼睛也能获得大大的满足。不过后来他再次拜访时,一样的酱烧肘子却少了一股淡淡的桂香味,连火候也拿捏得不同。

  虽然王明德大厨还从厨房出来,特地介绍做法,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吃是确定的,可是做法似乎跟第一次吃的不同,尤其是过油高温造成的外皮酥脆,内层软嫩,应该是采用不同温度的两只油锅才能达到这种效果,王明德却说他从头到尾都只使用同一只油锅炸这肘子。

  尤其他的舌尖还记得第一次的惊艳口感,深具画龙点睛效果的桂花香味,缓和了酱烧带来的腻,添加余韵,也丰富了口感层次。

  所以当季娃说要制作这种功夫菜时,着实让他感觉不可思议,先不提她工作的地方,明明只是小小食坊客栈,连野味都无法处理,更别提这种功夫菜的做法。

  依季娃的家境,怎么可能吃过酱烧?除非她娘曾经在大型酒楼当过厨娘,所以尝过这道菜也不无可能。

  早早,季娃就回到家,除了把贩卖獐子、野兔所得的银子宝夕的数了好几次,才塞进瓦罐里,还展现灿烂笑颜,告诉他,要煮顿好吃的,祭祭两人的五脏庙。

  就几两银子,也值得她这么眉开眼笑?这是单纯的环境造就出天真的个性吧!

  “好香。”宇文决在空气中嗅闻着。这是什么味道?

  他循着香气来到户外,是季娃,她正生着熊熊火焰,从奇怪的泥堆里冒出白烟。她不是要准备酱烧?越靠近,香气越浓。

  “这是……山胡桃木。”不会错的!独特的香气。

  “对呀!我在山里检到的,是枯枝。”季娃生着火,白烟袅袅。“我已经先把肉处理干净,也腌渍一晚的独门酱料,只要放进土窑里,烧汤的石块高温会把兔肉焖熟。等七分熟后,就可以拿出来混合酱汁,放在烓上收干汤汁,就是美味。”

  “你从哪里学到这种做法?”宇文决吃遍大江南北,从没有听过这种料理方式。

  “记忆中,我娘曾经这么做过。虽然印象模糊,但我想应该差不了太多。”

  “好香。”

  “山胡桃木经过火焰焚烧,有特殊的油烈香气,经过高温,会沾附在肉上,等一下焖熟的兔肉就是这么香喔!”

  宇文决咽着口水,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尝滋味,怎么会这么香啊!馋虫在腹中翻滚,让他的胃都空得发痛。“要我帮忙吗?”

  “不用,这做法需要精准的掌握火候。如果你有空,可以帮忙挑水,把水缸注满。”

  “早就注满了。我真是不明白,你这么小丁点,怎么用了三个水缸?水放太久好吗?”

  “两天就用完,不会太久。”

  “两天?你用在哪?”溪水距离这里可不近,来回一趟也要两刻钟的路程。

  “要梳洗、要漱口。”

  “就像昨天的洗手?”宇文决总算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她似乎太常做清洁工作,连明明曾经是畜圈的屋子都可以一尘不染。

  他钜细靡遗的打量季娃,对于自己的观察力向来自豪,当然也察觉到她的指缝非常干净,没有任何黑渍,这表示她非常重视清洁。

  “当然,虽然我只是小小厨工,没什么机会握着菜铲,但是经手的洗盘、切菜都有,若是连自己都打理得不爽俐,让客人吃得闹肚子疼,不是很糟糕?”

  “这也是你娘教的?”

  “小时候,我娘不管再怎么忙碌,或者荷包再怎么羞涩,也会坚持每年做件衣服给我。她认为衣服可以旧、可以补,但就是看起来要干净,这样才不容易生病。”贫穷的人怎么有本钱生病?所以季娃的娘非常重视细节。

  可能是因为工作和食物有关,总是吃进肚子里。虽然太平盛世,歌舞升平,但有些穷人连肚子都填不饱,挖树根或吃馊食,偶有所闻,寻常人家对于洁净也不会太讲究。除了大宅深院的富裕人家,其中又以三代积富的才懂吃,规矩讲究,自然家里的家生子教得也不含糊,但这些家生子通常是买断的,一辈子就在深宅里,耳濡目染了主家的习惯也是正常。

  但季娃的行为有些粗鲁,不像大户出身,所以是她的娘啰!

  “你今天不去做陷阱?”

  “不能每天猎,这野味一多,价钱就差了。”

  “为什么?”娘还在世时,她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几片肉可以涮下牙缝,当时还舍不得咽下,总要一嚼再嚼,把那股香味都先吞进肚子里,连空气都不可以同她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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