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尊重他的决定。不过如此一来,咱们就无法如预期的时间回家。”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了。”季娃搂着他的腰,甜甜的笑着。
宇文决揽着她的肩膀。“姥姥她们不好应付,尤其是锦氏。”
“男主外,女主内,这些交给我烦恼就好。”
罢了!由着她吧!
“你想,如果我拿出压箱宝的拿手菜给南大夫品尝,能让他陪着大伯走一趟吗?沿途有南大夫照应,大伯的眼疾说不定也可以复原。”
面对季娃的慧诘,以及爱屋及乌的心态,他应该感谢老天赐给他这么美好的妻子。
“有你,真的很好!”
为了感谢南阳的倾力相助,季娃当然得好好准备拿手菜肴招待,炉灶上的奶汤可是用鸡熬上一天,才煨出奶色,再将鲗鱼洗净后,剞上柳叶花刀纹,文火慢炖就会出现浓白,其色泽素雅,鱼肉肥美细嫩,鲜美入口即化。
她深知南阳倾向清淡的口味,所以精致的料理多以养生为主。
由于自己开小灶煮食,每当接近用膳时间就传香千里,把所有的人都惹得极为好奇。当然,碍于锦氏的手段,没有人会来观探,但是不包括几名小姑娘,其中就有宇歌薇。
“嫂嫂好厉害,这刀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居然把一颗苹果雕出四只兔子,这么可爱,让人舍不得吃下肚。
“你也不遑多让啊!瞧你都能把风中摇曳的花儿绣得都活脱起来。”后来歌薇补上的见面礼是小荷包,让她爱不释手呢!
“南大夫这么年轻,医术真的牢靠吗?”发话的是宇歌雅,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南大夫不年轻,都三十有余了。”
“怎么可能?”宇歌雅惊呼。
“行医之人总是懂得延年益寿之道,南大夫的饮食非常清淡,有些益补的食材还是他教我的呢!”
“恐怕他只是想要占便宜,把药材的功效告诉你,好让你入菜,也顺他的意吧!”
宇文决一踏进厨房,立刻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你们?”
“堂哥。”宇歌雅连忙欠身,随即离开。
“君子远庖厨。怎么堂哥好像不介意?”宇歌雅毫不客气的说。
“我找自个儿娘子,有什么不对?”
“管事都回去了?”季娃恬静的微笑,顺手舀了一碗头豆杏仁露给他。
“都打发了。下午你陪我去巡视铺子。”
“不好,这是宇家的产业,若我也跟去,难免让人觉得干涉。”季娃明了避嫌的重要性。
“有必要时时刻刻想着把堂嫂拴在裤头上吗?恩爱也不是这种表现法。”
宇歌雅非常不以为然。
“歌雅,别乱说!”季娃羞红着俏脸。
“算了!我不打扰你们打情骂俏。”宇歌雅拿著书本就离开厨房。
“你瞧你,害我被笑话了。”
“谁敢笑说咱们?哪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不是这么朝朝暮暮的?”歌雅离开就正中下怀,宇文决把碗交到她的手上,张开嘴,等着她喂。
对于他这种无赖行为,她有些习惯了,拿着汤匙,先喂他一口。“绿豆去湿,南方的湿气比较重。”
“你真的是南阳的好徒弟,把他说的全都应用上了。”
“民以食为天,春多馥、夏多苦、秋多甜、冬多辣,顺着节气饮食,才能补气。”
“她们有为难你吗?”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公事,尤其大哥离开后,宇文决才发现自己得面临什么烂摊子,那些混蛋!
季娃知道他不爱甜味绕在舌尖,所以喂完绿豆后,顺手拿了几颗盐炒杏仁给他去甜腻。“能为难什么?顶多就是少碰面,避开点,便能有和谐。”
宇文决揽住她的腰,让她贴着自己。“别忙!先陪相公谈心。”
好啊!季娃侧着头,可爱的望着他。“相公想说什么?”
他蹭着她的挺鼻。“怎么我老是觉得你比我还忙?”
“会吗?”
“之前你就算要试菜,也不会忽略我,常会抽空来书房陪我,就算聊的是跟柴米油盐有关的事都好。可是自从回到宇府,你忙到连个人影都不见,一会儿是忙着做则启要吃的肉泥,一会儿又是南阳的茶点,你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照顾得无微不至,那身为你的相公的我呢?”他的语气非常不满,可是忍了两天。
“则启开始长牙,需要补充更多营养。至于南阳,他是贵客,怎么能够怠慢?”
“那我呢?”
“你是大人啊!”季娃踮起脚尖,要亲他的额头。
没想到宇文决狡猾,脸庞稍微一转,就让她刚好亲在唇上,这嫩豆腐都送到嘴边,哪有不吃干抹净的道理?辗转采撷着唇间的香蜜,勾着舌尖嬉戏。只有这样,怎么足够聊慰寂寞难耐的情绪?他紧揽着她的娇躯,贴着自己的刚硬,如水般的人儿与他多么契合。
好不容易,他疼于松开手,季娃的双颊已经艳色桃李。“这里是厨房,万一有人……”
“咱们夫妻相爱,又碍着谁?”宇文决的声音粗哑,明显的动情。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宇文决,怎么当初正经八百的,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
宇文决啃啮咬着她的唇。“我也怀疑我怎么这么晚才把你娶进门,白白浪费这么多亲密的时间。
“怎么突然跑来?”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季娃就是知道他是心底揣着事进门。
“我听说大娘接了她的侄女来小住,还要求你要掌厨,为她接风。”
“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用理她,你好歹也是宇家二媳,凭什么要你掌厨?难不成真的把你当成厨娘?”
“倒不用想得这么严肃。”季娃耸肩,“反正举手之劳罢了!”
“你不晓得大娘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就是想要撮合你和锦姑娘的好事。”男人拥有三妻四妾是很寻常的,只要冠上开枝散叶的理由,女人反对就犯了七出之条。“季娃读过“女诫”。
“你无所谓?”
“她的长相有我这么得你的眼缘吗?”
“是圆是扁都引不起我的注意。”
“她的厨艺比我还能捉住你的胃?”
“我担心被她毒死。”宇文决的眼底泛着笑意。
“和她聊天言之有物,所以让你收获匪浅?”
“相公有这么笨?”
“就是聪明,才懂得娶我进门啊!”顺着天梯往上爬,季娃夸起自己毫不嘴软。
“我好像把你教得太聪明。”
“后悔莫及?”
“庆幸万分。”他用力在她的脸颊上啧啧有声的亲吻。
第9章(1)
锦嘉虹秀气的拿起手绢,擦拭嘴角。这些菜肴非常精致,尤其是这道火瞳神仙鸭,肥嫩的鸭肉以火腿脚臆文火焖炖,火腿红艳浓香,鸭肉肥嫩油润,汤汁乳白味鲜。
“姑姑,半年未来访,这厨子的厨艺精进得惊人啊!尤其是这道鸭肉,米候到位。”
“去请季娃过来。”锦氏故意不提“夫人”两字,直接喊名字。
“季娃?难道是文决堂哥的夫人?”锦嘉虹杏眼圆瞪。
“可不是吗?那丫头的娘亲也是一名厨娘,自小耳濡目染,拥有几手功夫很正常。”四姨太故意眨低季娃的身价。
“厨娘出身啊!”锦嘉虹皱着柳眉,虽然要来姑姑家时,娘一直耳提面命,要她有机会就要把握堂哥,就算为妾也该欣喜,但她怎么能接受压在头上的居然是厨娘出身的正妻?
看见季娃跨过门坎,锦氏便大声询问,“嘉虹夸赞你这道菜的火候非常到位。”
“这道神仙鸭以香计时,待三支香烧完后,米候恰到好处,开胃生津,滋阳补虚,非常适合节气替换时食用。”季娃面带微笑,解释得非常详尽。
“真不愧是送往迎来的生意手腕。”三姨太故意出言嘲讽。
“三娘这话一说,不就把大伙全都比喻成上花楼的纨绔子弟?”季娃反将一军。“但我相信三娘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些词不达意。没事的!”泱泱大度,反而彰显出她的不拘小节。
锦氏赏了三姨娘一记白眼。“忘记替你介绍,就让你一直在厨房里忙碌。这是锦姑娘,闺名嘉虹,你就当她是妹妹,喊名字比较亲切。
“妹妹?可是我娘就生我一个女儿。再说,看锦姑娘的样貌,娇美可人,想必身世不凡,怎么好占这便宜?”
“姊姊,别这么说,长幼有序,让你喊一声妹妹也是应该的。”锦嘉虹收敛裙摆,微欠身子。
“长幼有序?”季娃故作疑惑。
“娘打算作主,让文决把嘉虹娶进门,你们一起服侍文决,效法娥皇、女英,为我宇家开枝散叶。”
“可是宇家子孙共六旁支,人数近百人,也算开枝散叶有成。再者,娥皇、女英可是名门之后,媳妇怎敢堪待?至于要相公娶锦姑娘这件事,恐怕应该要先询问相公的意见。”季娃四两拨千斤,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子女婚配,全凭父母之命。”锦氏话说得决断。
“可是就媳妇所知,相公的娘亲早逝,不是吗?”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四姨太大声喝斥。
季娃一惊,万分惶恐,“难道媳妇说错了?但这是相公说的啊!”
“你下去吧!”老夫人开口。
“娘,您这……”锦氏怎么能服气?尤其让她在侄女的面前落了脸。
“你忘记文决是怎么离开这个家的吗?”老夫人不悦的沉下嗓音。
锦氏收敛起嚣张的态度。是的!现在当家已经从宇文阔换成宇文决,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宇文决心甘情愿的把嘉虹娶进门,绝对不能像宇文阔那样,她慢了半步,也缺了心眼,结果便宜那名臭丫头生下宇文阔的儿子。
这是上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只要宇文决把嘉虹娶进门,她就能坐稳当家主母的位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经过晌午的震撼……其实也不能说是震撼,至少她知道有人在觊觎着她的相公,身为所有者的她应该要好好看管。只是到了下午,管事又通知有客人来访。
这可奇怪了,她在京城里举目无亲,怎么可能有客人来访?
尤其这名客人还是一名女子,以柳为姿的身形婀娜万分,回眸顾盼间的余韵,散发出醉人的风情。
“请问姑娘是?”
“闺名紫芸。”女子福身的姿态非常优雅。
传说中的人物到齐,原来这就是相公无缘的未过门妻子。
“原来是婶娘。”恁是年轻的,这婶娘让季娃喊得有些尴尬呢!
“季姑娘就别喊我婶娘了。”
“这辈分不论年岁,该有的礼节不可废。只是不晓得婶娘今日登门,所为何事?是要找文决吗?”
“我知道他去巡视商铺,不在。”
“所以特地来找我的?”
“实在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但左思右想,也只有季姑娘可以帮忙了。”紫芸的声音软哝。
这是每个男人心目中最佳的媳妇形象吧!
至少以身为女人的眼光来看,季娃挑不出任何缺点。
“此芸姑娘尽管说。”
“不瞒季姑娘,紫芸曾在年幼时昏配给文决。”
她都嫁进宇府,这位婶娘仍然唤她一声季姑娘,显见其心态有异,唉!季娃暗暗叹息。
“这件事在季娃随相公回乡时,相公已经提过了。”
“我们本来是青梅竹马,这一切都怪紫芸,若不是我,怎么会害他们叔侄失和?这件事甚至连文阔都牵连进来,让紫芸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呜……”
说到一半,紫芸啜泣起来。这美人落泪,楚楚可怜。
季娃看了,禁不住心生同情,轻叹一声。“婶娘,你别难过,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婶娘不也跟着叔叔过日子,我相信血浓于水,一切都会雨过天青。”
“但文阔不愿意放手,他赶尽杀绝,甚至要我们夫妻俩离开宇家,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忤逆长辈的事情……”
“婶娘,季娃只是一介平凡女子,仰仗夫婿为天,你接下来想请托的事情,季娃是无能为力的。”委娃打断紫芸的话。
就知道是祸不是福,该来的总是会来。
“紫芸认为文决既然愿意为了保全季姑娘的名声而将你娶进门,势必对你有某种程度上的重视,尤其你现在是皇浩楼的当家,只要你肯,或许可以把皇浩楼南方的名号给我们挂牌。”紫芸慌张的将来意全盘托出。
“名声?”这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法?“不知道婶娘是从何处打听到这事?”
“文决不是一直与季姑娘共处一室,甚至赁屋而居?这件事,举凡营商,谁不知晓?尤其是经营吃食多是来往商旅,这消息的传递最为灵通。骆管事也这么回报,若是文决回到宇家,那么背景一旦揭露后,就知道与季姑娘非亲非故,你们毫无血缘关系又赁屋而居,纵使季姑娘贵为皇浩楼的主事者,恐怕也难逃非议的命运。”紫芸敛着眉,这是夫婿教她的说词。
虽然她不晓得这当中有什么利益冲突,但只要听说宇文决和新婚妻子打得火热,就让她的心犹如万蚁喔咬。宇文决怎么会这么快就恢复平静?他们兄弟俩当初明明为了她还反目成仇,当时的众星拱月让她享受万般瞩目的荣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失色?所以当她听到丈夫的分析后,马上就转怒为笑。
宇文决的娶妻事件果然是有内情的!他愿意娶季娃应该就是为了皇浩楼,保全她的名声自然是比较冠冕堂皇的说法。
季娃敛着眉,让紫芸无从得知她的想法,半晌,整理好情绪后,抬起头,微笑的说:“婶娘的看法非常主观,这事还是交由相公定夺吧!或者婶娘愿意,也可以找相公谈谈。”
“但皇浩楼的当家是你,不是吗?如果你有难处,也不勉强,只要你愿意把皇浩楼的八图宴配方给我。”
第9章(2)
季娃敛起柳眉,眼看紫芸的态度转趋强硬,这会儿是把她当成软柿子吗?
“今天若角色对调,换成当家是婶娘,你会轻易的把这秘方告诉不相几的人?”
“这……”嗫嚅一会儿,紫芸似乎也发现立场不坚。“我们哪是什么不相关的人?再怎么说,你都喊我一声婶娘,就是尊长,怎么这会儿长辈问件事情都不行?这是防什么?”
“我防什么,婶娘应该心知肚明,若是毫无紧要,大伯怎么会分家?再说,既然都分家了,就应该各主其所。婶娘若有空回来喝茶就是客,只是客有客的礼仪,婶娘是逾越底限,也强人所难了。”季娃明白有些人是有理说不清。
“你……你有什么好倚仗的?不过就是文决为了顾全名声而娶进门的商贾女,抛头露面的硬跟男人比拚,谁晓得你的生意手腕是怎么使得?!”
季娃淡淡的微笑,这些话早已听过不下几百次,她都麻木了,还听过更恶毒的话。“这些细节,若婶娘想要知道,可以去问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