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张单曲一发行便荣获当年高票当选新人奖,光是一首歌的版税就是电子新贵两年的收入,可见有多受人欢迎。
往后数年人气指数直线飙高,超乎众人的想象,年年拿到各项音乐大奖,居高不下的销售成绩,让签下他们的唱片公司笑得嘴都阖不拢。
不过“狂”成员的“蓝”韩少恩和“隼”隐千眠却为此极不满意,当初他们闯荡歌坛的动机很简单,只是为了一时兴起,没想到因此一炮而红,害他们将原本想做的事全耽搁了,走向一条完全不在预料之内的歧途。
现在他们一年只出一张专辑,一张专辑只做两个月宣传,而且不喜欢媒体采访,今天的访问可是制作单位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让他们两位首肯的。
“我写曲,隼填词,我们分工合作完成这首歌,至于卖不卖嘛……”一向笑脸迎人的韩少恩帅气的眨眨眼,将落在前额的鬈发往后拨,“那要看各位捧不捧场喽!我是无所谓啦!”
名嘴主持人消遣的指指一旁脸绿的企宣人员。“蓝的玩笑话可会让一群人丢了饭碗,你不会想帮台湾创造高失业率吧……”
“呵呵……我有这么大的本事吗?你真是瞧得起我了。”他呵笑的调整胸前麦克风,做出谦逊有礼的表情。
“要是你没本事就不会连年抱回大奖,让别人没机会出头……喔!我指的是‘狂’,你们的合作无间令人眼红……对了,可以透露一下你们平常的生活?”
这是每位歌迷迫切想知晓的隐私,可是截至目前为止,“狂”可说是神秘的大明星,尚无一只狗仔能完整追踪到他们不做宣传时的行踪。
所以呢?他问也是白问,徒费口舌,滑溜如泥鳅的韩少恩擅长四两拨千斤,话题一转的侃侃而谈唱片的曲风。
这场现场转播的访问,就只见他一人谈笑风生的应付。
而一旁的隐千眠就像入定老僧不发一语,不知是要酷或天生少语,一张脸冷得好似刚从冰窖里爬出来,让人觉得若多问一句就有可能会被冻僵。
可是这位姓席名丹的主持人还真有点胆量,麦克风一转居然对准面冷如冰的男人,不怕死地问出这几天影剧版的头条绯闻。
“隼,听说你们专辑里有一首歌‘找一个人’是指你和黎飞儿正打得火热,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
两道似箭的目光直射而来,透着冷冽的温度。“想节目开天窗你就继续问下去。”
“呃,呵……别害羞嘛!说一说你对这则绯闻的观点,人家女孩子都大方承认了,你好歹做出适当回应,不要伤了人家的心。”
俊男美女的结合可说是一桩人人乐见的美事,虽然有数以万计的芳心为此而碎了,但唯美的画面绝对值得成为经典。
“我不认识她。”一言以蔽之。
席丹故作惊讶的张大嘴。“你怎么会不认识黎飞儿呢?有人目睹你们亲密的进出某饭店,辟室幽会一整晚耶!”
“那就把那个人找出来,我要挖掉他的眼睛。”
一说完,隐千眠立即起身走向后台,让措手不及的主持人及工作人员怔愕不已。
不能说他要个性,隼的个性向来偏冷,他不想开口非逼他开口便是自找苦吃,屹立歌坛多年,由他口中吐出的句子掐指可数,少得都以为他在搞自闭了。
当他走出摄影镜头前,尴尬苦笑的席丹只好力挽狂澜,继续对看来较好沟通的蓝提问,语气偏向辛辣地稳住一线主持人的面子问题。
只是“狂”团体走了一人,剩下的那一个再留不来也没什么意思,同进退的韩少恩微笑地和席丹握手,原本三十分钟的访谈缩成不到十五分钟。
“啧!你就不能稍微忍耐呀!老是把场面丢给我应付,你不会觉得难为情吗?”唉!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别人的辛劳。
冷瞟一眼的隐千眠迳自换装,戴上宽边的墨镜,不理会身后叽叽喳喳的麻雀。
“好好好,你脸皮厚不知羞耻,可怜我皮薄肉细的受你牵连,这会儿人家不晓得又会说我们有多难搞、多难伺候,短短几分钟就搞得人家灰头上面。”明天的报纸肯定精彩了。
电视台对他们相当礼遇,辟有专属的休息室,还有餐点供应,除了少张舒适的大床外,几乎是应有尽有,包括随传随到的服务人员。
而门一关便是他们的天地,未经允许不得擅入,他们才得以轻松地做自己,用不着虚与委蛇地周旋在众人之间。
“难搞的是你。”他韩少恩才是真正的龟王,凡事以满分为标准。
“是,我难搞,可是多亏你这张不笑的死人脸挡在前面,没人看得出我才是那个处处找人麻烦的挑剔精。”黑锅有人替他背,为此他深感庆幸。
其实韩少恩早就看那主持人不顺眼了,老爱开黄腔有言不及义,对漂亮女生动手动脚也就罢了,连长得奶油味重的男生也不放过,蹭呀蹭地假借访问名义上下其手,一下子搭肩、一下子手往屁股上搁,摸得很淫秽。
所以他故意使眼色要席丹去碰隼这个大钉子,好早点结束乏味的访谈。
“不过你偶尔也要为自己发声,不要老把发言权往我身上推,你和黎飞儿那档事闹得沸沸扬扬,要不要透露点火辣情节呀!”韩少恩暧昧的笑着,眼一眨像要替他隐瞒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太闲了吗?”一顶黑色的嬉皮长发往头上戴,隐千眠看也不看他一眼的伪装成来录影的特技人员,一头乱发遮盖住大半张脸。
“时间上的确不紧凑,拜你所赐。”有他这“通情达理”的伙伴在,一连串的宣传行程都能缩减一半。“你的专长是得罪人。”
韩少恩双手一摆,手心向上,摆出施恩的嘴脸,意思是“若没有我,你早被各大综艺节目的制作人乱棒打死,还不过来感谢我的大恩大德。”
“错,是他们太烦人。”他做音乐不为哗众取宠,是被陷害。
冷眸一斜,隐千眠看向自以为风流的自大狂,轻嗤一声。
“喂!隼,你真要开溜呀!不多留一会儿?”真贼,老用这一招脱身。
“难道你想等长舌南?”他们的经纪人。
南永邦,号称演艺圈最悲情的经纪人,因为他为人“温和”,绝不会因一时不快而大吼大叫,发飙痛斥一番,让旗下艺人感到压力。
可是,他最厉害的绝招是柔情诉求,一件事可以重复再重复说上一百遍,内容一样却没有相同的句子,念上两、三个小时不间断,是以将人逼疯。
“喝!你走慢点,别丢下我一人,我可不想独自面对管家公……”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特地为他们准备的后门,长腿一跨十分沉稳,昂首迎向刺目阳光。
只是没料到神通广大的歌迷居然会聚集在出口处,一见到未做任何伪装的韩少恩便一拥而上,尖叫连连地索取签名和合照。
而变身成功的隐千眠一副浪子样快步通过尖叫部队,头放低恍若路人,从容地离开电视台。
不过老天爷做事往往出入意料,他才打算松口气将头一仰,没想到印着铅字的纸张就朝面部飞来。
更叫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头上的假发连带墨镜竟突然被扯下,露出酷帅的面容,一道莽撞的身影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趴在地上,小腿后勾地呈现滑稽的扑倒画面。
隐千眠的眼微微眯起,视线从印有小鹿斑比的白色棉裤,移到那双水灵灵的大眼,沉寂近三十年的心狂乱的跳动,好像胸口有道火烙封印瞬间龟裂,碎成千片。
梦里的那道身影,清晰了……
第二章
“跑。”
“跑?”
为什么要跑?她既不是小偷,又非流动摊贩,干么跟着他漫无目的的乱窜,活像杀人越货的逃犯遇到青天大老爷,下逃不成。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感到的不是畅意而是呼吸急促,想她上官星儿什么都好,就是运动能力稍差,一百公尺短跑得二十五秒才能完成。
运动白痴,他们是这么唤她的。
不只是跑步,举凡篮球、排球、羽毛球,乃至于游泳和有氧舞蹈,凡是要“动”的项目她完全不行,每每只能喘得像条狗忍受别人的嘲笑。
而现在,居然被个古里古怪的男人拉着走,她也糊里糊涂、迷迷糊糊的跟着跑。
没错,不用怀疑,对方的确用“走”的,可是人家的一大步是她的三小步,腿长的人就是占优势,她累得快死还是不怎么能追得上。
“等……等一下,我休……休息……五分钟……”呼!呼!她缺氧。
“不行,快跑。”不能有一丝耽搁。
“还跑?!”一双璀璨星眸蓦地睁大,惊恐万分。
“快点,后面的人会追上来。”再逗留下去,他会被撕成碎片。
“谁会追……哇咧!我的妈,你是恶性倒闭被追债呀,怎么一堆债主讨债讨得凶。”吓……吓死人,黑压压的一片像洪水。
上官星儿不回头还好,不经意地往后一瞟,差点吓得腿软,她以为他只是兴致一起跑好玩的,没想到身后会是一大票凶神恶煞,手拿着类似签名海报的纸卷拼命追逐。
她想那卷起的海报底下应该包裹着开山刀,在古惑仔系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他们肯定有样学样照着做,免得被可爱又威严的警察背背发现携带危险物品。
喝!治安真是越来越糟了,居然敢当街行凶,真是太目无王法了,应该通通把他们捉去关起来,以免危害善良百姓她的一条蝼蚁命。
“你不认识我?”颇为意外的隐千眠勾起充满兴味的唇,低视不到他肩膀的娇小女孩。
“鬼才认识你,又是假发又是墨镜的,你躲债也不用躲得这么……狼狈,呼!好喘……连累我傻呼呼的被……被追……”明天她一定会浑身酸痛,连床都爬不起来。
“是挺傻的。”傻得有趣。
“你说什么?”她很想装出泼妇骂街的泼辣样一吼,可是喊出喉咙的声音却有气无力,活似猫叫。
“傻人会有傻福,傻一点好。”人太聪明容易想东想西,反而把自己搞得不快乐。
心里骂脏话的上官星儿狠狠一瞪,想用力反驳她不傻,但……
“不要再……跑了,我快吐了。”
“你想吐?”体力真差。
“嗯!”还好她早餐没吃,空腹,不然早吐他一身。
“那好,只有一个办法能躲过暴走的歌迷。”隐千眠眼含笑意地盯着她微微泛白的唇。
“什么办法……唔……”喘得太厉害的她没听见最后两个字,她刚绕过一个转角,突然被人往小巷子一推,然后下巴猛地遭托高。
哗!这……这是什么,她不会……被人吻了吧!
“小傻瓜,闭上眼睛。”睁着大大的小鹿斑比般无邪双眸,会让人想把她一口吞下去。
“喔!要闭眼。”咦,不对,他在亲她耶!她怎么可以乖得像一只驯服的家猫。“等一下,你在占我便宜呐!我……”
“嘘!安静,”充满麝香味的气息轻轻一覆,他脱下醒目的外套扔在一旁,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紧,不露半丝空隙。
急沓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不曾停歇的奔过这对拥吻的人儿身边,渐行渐远的少了尖叫声,一切平静得仿佛未有事发生。
风很静,云很淡,小鸟在唱歌,鼓动的心跳声相互呼应,一下强过一下,似恋爱的感觉,只是……
“喂!做人不要太过份,你想抱我抱到几时?”她的肋骨快被勒断了。
虽然她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前胸跟后背差不多,但毕竟她还是会害羞的纯真小女生,不要让她脸红得像苹果,热得快蒸发了。
上官星儿不喘了,可呼吸一样不顺,紧窒得恍若胸口压着巨石,推不开也搬不动,压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只差没两眼翻白,昏给他看。
“你太瘦了。”不太满意的隐千眠松了松手,却未完全放开。
不知为何,对她,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曾经是他身体的一部份,令他爱不释手的舍不得让拥有淡淡婴儿沐浴乳清香的柔软身躯离开怀中。
她很不高兴的戳了他胸前一下。“什么叫太瘦了,我还有发展空间、你最好不要小看小女生的瞬间爆发力。”
哼!从明天起……不,今天起,她要努力喝青木瓜炖排骨汤,把先天不是、后天失调的部份补回来,让他看得眼珠子都掉不来。
不过她没想过其中的困难度,遗传基因占了极大因素,她妈妈很平,她上伸展台走秀的模特儿姐姐也很骨感,而她……呃,比太平公主好一点,至少有个隆起的小笼包。
“什么发展空间……”他的视线往下调,顿时明白其意。“你未成年吗?”
她看起来很小,他指的是脸蛋,小小的苹果脸,不及他一个巴掌大,两颊红通通的,像极了美丽的搪瓷娃娃。
上官星儿两颗如黑玉的瞳仁用力一瞪,由鼻孔喷气。“你成年的标准在哪里?我十八已满,未达二十,离未成年已经很久了好不好。”
厚!他的话真伤人,她只是长得不够成熟妩媚,不像走路时后面屁股一扭一扭,前面波涛汹涌的狐狸精,有必要要用侮辱人的语气让人难堪吗?
她可是有抱负、有理想的时代女青年,虽然她还没想到将来的志向是从事哪一行,可肯定会成就非凡,她注定要成为大人物。
他失笑的拧拧她圆润的鼻头。“我以为你只有十六岁。”甚至更小。
不是身材引起的错觉,而是她稚气未散、娇憨的脸庞让人误会。
“什么,十六岁?!”可恶,他伤了她最脆弱的少女芳心。
“你在尖叫。”有那么严重吗?女孩子不是喜欢人家以为她们年纪小。
完全不懂女人心态的隐千眠只觉得好笑,不了解二十岁以前的女孩都急着长大,只有年过二十五岁的女人才希望越来越年轻,永远不过三十大关。
“不,我在抗议你的蔑视,你……你简直是混蛋,瞧不起人。”她要争取应得的尊重。
“混蛋?”他不快的拧起眉。
“没错,超级大混蛋,你要向我道歉,否则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她要记恨到入土为安的那一刻。
瞧她气嘟了嘴的可爱模样,他不禁在心里笑开。“一辈子很长,你确定那时候我们还有缘份相遇?”
他不想错过她。
“你……你……哼!好女不与恶人斗,我放你一马。”找工作要紧,不然她那没良心的大姐绝对会让她生下如死.
人家是家有恶犬,她是家有恶姐狠兄,全然不顾及她年幼无知、涉世未深,非逼着她提早进入大人丑陋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