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耐心吧!我保证她没事,你现在应该烦恼的是,等她清醒之后,如何安置她?”艾莲就事论事。
“我想请你收留她,随便给她一个职位。”阎京笙心想,符铃与艾莲都是女人,艾莲应该会比较知道要如何处理。
“她是你带回来的,你竟然想把她丢给我?”艾莲一手撑着下颔,并不愿意替他扛下这个责任。“就算她是东方人,但是目前的情况来看,台湾或许不是她熟悉的地方,我想,你不应该把她带回来。”
阎京笙有些气怒,“她那个样子还能留在纽约吗?那里的男人都想要吃掉她,如果没有我,你觉得她可能安然无恙吗?”
“所以这就是你的责任。”别想丢给她。
“我是个男人,还有很多公事要忙,不可能时时看护着她。”
回国的途中,他吩咐路奇调查过符铃,因为亚曼达的手下交出来的小包包里只有符铃的护照跟身份证,资料太少了。
根据调查的结果,他知道符铃来自台湾的雅恩孤儿院,十八岁那件离开,之后的事琐碎得几不可察,也没有特别亲近或要好的朋友,不过无所谓,反正等符铃醒为之后再问她就好了,现在的重点是,符铃在台湾了,他该拿她怎么办?
“我也很忙。”艾莲苦笑,不是她不帮,而是没道理帮。“虽然有很多的空房间,但是遇难获救的女孩就像是雏鸟,她会惦记着你,你才是她最重要、最能依赖的人,而既然她是你的人了,这就是你的问题。”
“你……”阎京笙青筋暴跳,但是碍于身份,又不能随便发火。
“随便给她一个职位,这对你而言,也是很简单的吧!”艾莲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开始收拾诊疗用品,暗忖,照顾受伤的雏鸟,也是他这个“母亲”该做的事。“等她醒来,通知我一声,我会叫人弄些补品给她补身子,就这样。”
说完,她离开房间。
阎京笙迟疑的靠近床铺,在床沿坐下,盯着她毫无血色的憔悴脸庞,内心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他觉得自己很蠢,明明最讨厌麻烦了,却自讨苦吃的救了个麻烦回来。
而且这个麻烦还是有生命的,不能随意抛弃……
“救我……”符铃干涩的嘴唇发出呓语,声音细如蚊蚋。
阎京笙为了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不得不倾身低头。
“怎么了?”
“可怕……好可怕,不要……好痛……好痛……”符铃两只眼紧闭,破碎的声音却透露出无比的恐惧。
他紧皱剑眉,无需多问,几乎可以想象她在纽约遭受怎样的虐待。
“没事了。”
“是……是谁……墨镜……”符铃似乎能听见他在与自己说话,又仿佛梦里的她能看见他,纤细的指头虚弱的颤动着。
“对,我是戴墨镜的农夫先生。”他自嘲的说,不禁为她的勇气折服,因为他看见了即使被下药、被关在笼子里仍竭力挣扎的她,令当时的他忍不住思量,那或许是她使尽最后的力量,辨识出他的特色,才会对他释放出求救讯息。
那是她最后的赌注,如果他不挺身而出,她将面对永无天日的悲惨未来……这个认知在当时掩盖了他所有的理智,一回神,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做出动作,收不回来了。
“不……不是农夫……是英雄……”符铃断断续续的说,颤动的小手碰触到一股温暖,忍不住吃力的握住,然后又坠入黑暗的昏睡中。
“英雄?”阎京笙愣愣的重复她的赞美,视线落在那双握着他的食指的白皙小手,纳闷着,她明明好清瘦,为什么感觉如此柔软?
第2章(1)
当符铃睁开眼睛时,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
“你终于醒来了!”站卫兵似的站在床畔的路奇立即惊呼。
符铃一看到他,却露出迷惘的神情。
这时,门被打开。
“阎先生。”路奇退到一旁。
“想不到艾莲的时间算得真准。”阎京笙端着瓷碗,来到床边坐下,小心不让补汤洒出来。
符铃愣愣的睇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是他,是这个男人才对!
“怎么一直看我?”阎京笙被看到很不自在。难道真被艾莲那张乌鸦嘴说中了,她将他当成了“母亲”?
“是你救了我。”很奇妙的,她就是这么笃定。
“嗯。”他轻应一声,没有炫耀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把这个喝完。”
“好。”她接过瓷碗,听话的照做。
“会烫舌,喝慢一点。”他急忙提醒她。
“好。”她乖顺得不可思议,换满的将补汤喝进肚子里。
等瓷碗见了底,路奇上前接过碗,迅速退出房间。
“现在感觉如何?”
“很温暖。”她露出虚弱、柔美的笑容。
阎京笙的心跳漏了一拍,发现自己没办法像她一样,用纯真无邪的目光凝视着对方,虽然他绝对与拍卖会上那些下流富豪不同,但符铃的确有着惹人犯罪的美貌。
他清了清喉咙,“你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略知道,但不是很清楚。”符铃抱歉的说,摸了摸沉重的脑袋,神情犹疑,关于一些让自己感到迷惑的事情,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你说说看,没关系。”他鼓励着,“我想知道,你怎么会被送到拍卖会上?”
“这……”她开始努力回想,“我最后的记忆大概是……我本来要回家,可是走进巷子里的时候,有三个很高大的外国男人走过来,我以为是抢劫,拼命的往前跑,无奈跑不赢他们,就被抓住了,然后其中一人用一块布捂住我的鼻子,我眼前一黑,当下昏死过去。”
他冷哼,“看来亚曼达很擅长使用迷药。”
“迷药?”符铃不太能理解,毕竟在她简单的生活圈里,不曾发生如此刺激的事件。
“你继续说。”
她点头,“后来我的意识比较清楚了,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感觉很像在做梦,但是那三个男人在脱我的衣服,我就知道绝对不是梦。原本我以为他们想强爆我,没想到他们把我关进一个笼子里,我拼命的挣扎,却连发出声音都好困难……”
只要一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她便恐惧得打哆嗦。
接下来的情形就无需再问了,因为他已经把她从拍卖会上买下来了。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是救了你,但是用金钱买下你的。”
她偏着头,傻气的说:“所以……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其实被推倒高台上,听见主持人叫价的时候,她大概就明白是什么情况了,当时视线模糊的望着台下,那些带着面具的男人仿佛猛兽,流着口水想要吞下她,唯独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像道曙光,让她决定向他求救,幸好上天垂怜她,真的让她脱离了沦为妓女的困境。
“照理说,我的确应该对你做些什么。”阎京笙并不喜欢把自己伟大化,他不会是她的“母亲”,而是她的主人。
“那我……”她不知所措,慌张得想要下床。
他拦住她,“你要干嘛?”
“你是主人,我不应该躺在这里……”
他两眼一翻,为她的认命感到好笑。
“拜托,你以为现在是几世纪?还需要向我下跪吗?”
“噢。”不然她要怎么办?
“符铃,听我说,我不是亚曼达,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情愿的事情,所以你可以回复自由,就跟以前一样。”也就是说,他不要她有任何负担,那五百万,他也不要她还。
“你的意思是要……放我走?”她直觉不可思议,他未免太好心了。
“不过我想知道你之后要去哪里,先告诉你,这里是台湾。”
“台湾?”她竟然回到台湾了?现下她总算明白自己昏睡了多久。“那我又要重新存钱才可以去纽约……”
“你还要回去?”他挑起眉头,才说要放她自由,又有意见了,“纽约不适合你这种人居住,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
“因为我要去找我的母亲。”
“你不是……”他停顿一下,“老实说,我派人调查过你,知道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而且你的父母应该已经过世了……”
“不,我母亲还活着。”她无意间听见孤儿院院长跟邻居阿姨聊天时的对话,得知这件事,但是她没有迁怒或质问,因为双亲过世是对遭到遗弃的孤儿最适合的官方说词,只是她并不打算放弃,从离开孤儿院后,就立志要找到母亲。
“万一你回纽约又被绑架了呢?”纽约是高犯罪率的城市,而符铃的摸样不管怎么看,都是最好下手的软柿子。“你以为还会出现第二个我吗?”
她摇摇头,神情落寞,“可是我要找我母亲。”
一股火气冒了上来,阎京笙知道自己看错了,她一点都不乖顺,骨子里其实冥顽不灵。
“你欠我五百万。”
“啊?”她抬起头,一脸怔忪。
“我改变主意了,不放你走了。”他理直气壮的说,一点都没有出尔反尔的尴尬。“以后你要为我工作,直到还完五百万为止,等一下我会叫路奇来跟你签约。”
说完,他站起身。
“等……等一下。”符铃慌张的扯住他的手臂,“我会还你五百万,可是拜托,让我回纽约工作,我保证绝对不会逃……”
“不行!”他神情冷硬的拒绝,“别忘了,你是我买来的,就该听我的话。”
她咬着下唇,难过又失望的松开手。
他装出冰冷的摸样,踱到门口,眼角余光看见她好像快要哭出来,某种锥心的刺痛虏获了他,可是他不能任由她羊入虎口。
“安心的待着吧!我会帮你找人。”
符铃讶异的看着他走出房间,关上门,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这个男人好霸道又好温柔,虽然看起来很凶,却是她离开孤儿院后遇过最好的男人……
所谓签约,其实就是写借据,内容很简单,在符铃还完五百万以前,以人身做为抵押,跟卖身契没两样,她从此没了自主权,阎京笙成为了她的主人,无论他要她往东还是往西,她都必须听令。
这情形与路奇一样,路奇也是阎京笙的手下,星灿集团的五位领导者身边都有着像路奇这样武艺和才艺俱全的保镖,一方面维护他们的安全,一方面辅助他们。
然而符铃只是个平凡女孩,不懂武功,能力也不强,实在令人怀疑,留下她,除了暖床,究竟还有什么用处?
“少用你那龌龊的思想来解读我!”阎京笙将换下的衬衫丢向路奇。这些人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收留一个女人就只能是为了发泄欲/望?
“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让符铃留在你的主屋?”这是路奇不能谅解的一点。
“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把她派到哪里?”穿上红白相间的运功装,阎京笙双臂环胸的睇着路奇,“符铃对公司完全陌生,艾莲也不答应收留她,我不让她住我家,还能怎么样?”
“那是艾莲小姐警觉心强。”换做是他,也不想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你是在暗指我蠢吗?”阎京笙怒气冲天。
他这几天快烦死了,每个人都在揶揄他买女人的事,结果连路奇都要找他的麻烦,是怎样?
“不是的,阎先生,你误会我了。”路奇低下头,“我只是觉得应该先弄清楚符铃的来历……”
“你认为像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害我?”他也未免被看得太扁了吧!
“目前我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她不见得真的是个弱者,我注意到她的右手食指有粗茧……”
“所以?”
“我也有。”路奇伸出右手,“我是因为练枪法而长茧。”
阎京笙忍不住笑出来,上前拍了拍路奇的肩膀,“我的好兄弟,你把这世界想得太可怕了,拿筷子、拿笔、拿锅铲……每个人的手势都不同,为何一定是拿枪才长茧?”
“这……”路奇面露为难,虽然主子说得没错,但他就是觉得不安。“我不会停止调查的。”
阎京笙被他打败了,无奈的摊开双手,“好吧!随你,但是我现在恨不得来场三对三斗牛,你要陪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我要去。”路奇向来都很谨慎,尤其主子打篮球时,坏人最容易下手。
“赶快走吧!我闷了两个月,都快爆炸了。”
第2章(2)
符铃觉得自己好像踏入一个未知的世界。
阎京笙让她居住在他的大房子里,给了她一个舒适宽敞的房间,还说出了他的书房以外,其他地方都任凭她走动和使用。
可是才过了一个下午,她就因为这份安逸而闷住。
孤儿院的空间狭窄,离开后第一次租屋是一间老旧的雅房,在纽约时租赁的房子就更不用说了,在那高消费的国家,她只能选择最危险的地段,而且还得拼命做两份工作,才能勉强打平收支。
长年养成的忙碌习惯,让她闲不下来,动手将屋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猜测阎京笙返家的时间,利用冰箱里的食物煮了一桌菜,可是等了老半天,不见他回来,只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阎京笙一回来,看见沙发上的睡美人,不禁产生一股欲/望,想将她抱回房里,但是路奇跟在身后,他只能走近沙发,轻轻摇动她的肩膀。
“嗯……”她迷蒙的睁开眼睛,一见是阎京笙傻傻笑着,可是发现路奇也在,整个人弹坐起来。
从小在劣质环境中长大,她的直觉十分敏感,知道路奇并不欢迎她。
“你看你,比魔鬼还吓人。”阎京笙乘机调侃路奇。
“我应该是照妖镜才对,只有想作怪的人才会怕我。”路奇冷嘲热讽。
符铃微拧眉头,站起身,看着阎京笙,“阎先生,你们肚子饿的话,我有煮了一些东西……”
“太好了,我超饿的,打了四个小时的球,还没吃饭呢!”阎京笙大叫,快步走到餐桌旁,手都还没洗,就要捏食物吃。
“不行!这样会有细菌,要先洗手,或使用筷子。”符铃连忙阻止。
“没差啦!一点细菌,我不怕!”他再次朝食物进攻。
这回换路奇拉住他。
“又哪里不对了?”他气急败坏。
“我先检查一下。”路奇意有所指的说,端起每一盘菜,仔细的嗅闻,然后拿筷子大略翻搅,虽然看起来没异状,但他还是语气锐利的问符铃,“你有没有在饭菜里下药?”
符铃立刻瞪大双眸。这太侮辱人了!
“如果我有下药,还会跟你坦白吗?”
说完,她迳自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动,免得浪费食粮。
“路奇,你太过分了。”阎京笙站在符铃这一边,觉得路奇说话的方式太尖锐了,好像将她当成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