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庆幸父亲留下的日记里头也写了许多关于夏管家的事,她关禁闭了好多天,才找到一个完美的证据,那就是夏氏毒物都有一个特性,会使内脏破裂,呈暗黑色,指甲却会透着粉嫩色泽,然后经由毛细孔挥发,过程只需要半个钟头,之后,谁也解析不出药的成分。
因此,纽约警察找不出汤姆斯?鲁纳身中何毒,也是很正常的事。
“夏氏要背叛我们?”
“不能说是背叛,因为夏氏早就与我们无关,况且夏氏到这一代人口单薄,只有夏伯伯与他的女儿,我们要提防的,是夏氏除了对毒药专精之外,还拥有一项绝活,催眠。”
阎京笙变得警觉。
“都什么年代了,还真的能有什么控制人心的催眠法?”沐昊枫知道大伙紧张的什么,但他可不相信。
艾莲沉吟了一会儿,说出可怕的猜测,“人将死应该是痛苦的,为什么汤姆斯?鲁纳还笑得出来?我父亲说过,夏管家胸前常挂着怀表,听说那也是祖传的宝物。”
瞬间,他们都懂了,如果汤姆斯?鲁纳被催眠自杀,那么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而射穿心脏的子弹只是怕他侥幸存活……这一切若是与夏氏有关,星灿集团恐怕无法掉以轻心。
“该死!那符铃……”阎京笙霍然起身,夏氏曾经对符铃使毒,如今符铃又只身事外,被暗算的几率简直令他胆战心惊。
“她不会有事。”艾莲冷静的说,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又知道?”阎京笙急到想撕烂艾莲的面容,她无法想像符铃的失踪让他多担心、多煎熬。
“当然,从你第一次带她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阎京笙没有办法同艾莲一样悠哉,只要一日找不到符铃,他的心就无法安定。
最苦命的是路奇,地毯式的搜寻方式几乎要了他的命,直到这一天,公司收到一封来自亚曼达的邀请函。
“阎先生,上面写了什么?”路奇直觉有问题,上次才在纽约参加过亚曼达的拍卖会,身为竞争者的亚曼达老是拢络主子的举动实在有点诡异。看完之后,阎京笙收好邀请函,立刻站起来。
“走吧!”
“啊?”路奇不解。
“亚曼达都特地飞来台湾了,我们也该好好地表现一下诚意才对。”阎京笙脱下西装,换上篮球衣与装备,若非他的神情冷冽凛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要去打球健身。
“亚曼达……”路奇呼吸一窒,“该不会符铃小姐在他那里?”
“嗯。”
“老天,我得回报艾莲小姐,请她加强支援……”路奇才跨出一步,手臂却被拉住,“阎先生?”
“不准去跟艾莲报告。”阎京笙冷声警告,“我的女人,我自己会救。”
“这样太危险了!”路奇觉得不妥,这无疑是进入虎穴啊!
“如果你怕,可以不要跟。”阎京笙快步离开。
“阎先生!”拗不过主子的固执,路奇只得赶紧跟上。
阎京笙按照邀请函上指示的地址,在弯曲颠簸的山路上飞驰,这种不要命的开法,连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路奇头皮发麻。
抵达了目的地,阎京笙下车,抬头看了一眼破烂的铁皮屋,毫无畏惧的走上去。
一打开大门,他首先看到的便是符铃娇弱的身子被绑在木椅上,陷入半昏迷状态,容颜毫无血色,让他揪心得冲上前去。
“阎先生,小心!”路奇在后头大喊。
偷袭的子弹擦过阎京笙的右腿膝盖,痛楚让他单膝跪在地上,幸好出门前带上了护膝,多少能减轻伤害,他厉眸扫视过去,看见一男一女悠哉现身,移步至符铃的身后。
“你们是谁?亚曼达呢?”
“亚曼达先生在这里。”夏萝展开手里的荧幕,画面上有着亚曼达清晰的五官。
“这算什么?”路奇不满的大叫。亚曼达根本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竟然用这种方式出现!
“哈哈哈……不然你以为我真的会飞到台湾?”荧幕里,亚曼达放肆的大笑,看着阎京笙一身轻松装扮,揶揄的说:“阎京笙,你就穿这样来?你以为我找你来斗牛吗?”
阎京笙无所谓的冷哼一声,下意识的抚摸手腕,愕然发现刚才为了躲过偷袭,害他的护腕都弄脏了。该死!这可是符铃送他的。
“王八蛋!你什么话就快说!”
“不错,我欣赏开门见山的做法。”亚曼达收敛轻佻的神情,阴险的说:“把中国城外围的那块土地让给我,我就把符铃还你。”
“你……”阎京笙瞪大双眸。原来亚曼达图的是那块土地,不过这么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为了那块地,他不知道费心策划了多久,一旦放弃,损失将严重牵连到公司的许多人。“妈的,我干嘛要听你的?土地是我的,符铃也是我的,你是什么东西?”
亚曼达脸色骤变,一弹指,银狼伸手用力掐住符铃纤弱的颈子。
“呃……”符铃痛苦的缩进肩膀,手脚被束缚,根本无法挣扎。
“放开她!”阎京笙愤怒的大吼,欲趋前救人,没想到四周又冒出一票蒙面人,枪口全数瞄准他。
路奇连忙拉住主子,紧盯着周围人群的一举一动,誓死也要保护主子。
“阎先生,请不要冲动。”
“是啊!别冲动嘛!”亚曼达冷笑,“距离符铃断气,你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考虑,呵呵呵……”
“该死的王八蛋!路奇,你放开我!”阎京笙好后悔让路奇跟来,他根本不在乎受伤,只想让符铃回到身边。
“对不起,我不能放开。”路奇也豁出去了,主子与符铃之间,他当然要选择主子。
符铃憔悴的小脸由涨红变得惨白,干涩的嘴唇颤抖着,感觉死亡又距离她更近几分。
“救……救我……。”盈满泪水的双眸恰似有说不出的思念与感伤,阎京笙着急的面容是如此令她怀念,但窒息的痛苦让她无法深思,光是呼吸都好困难。
“怎么样?阎京笙,你的决定呢?”
“我……”路奇用力架住他,“阎先生,请慎思!”
“滚开!”阎京笙火大的撞开路奇。“亚曼达,我答应!你快点放了符铃!”
“呵呵呵……”计谋得逞,亚曼达嚣张得不可一世。“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银狼。”
“是。”银狼立刻松开符铃,从胸前拿出切结书与印泥,走到阎京笙的面前。“阎先生,很抱歉,冒犯了。”
阎京笙快速印下指纹,然后朝银狼出拳,没想到银狼很敏捷的闪开,但下一秒右腿一阵痛楚,痛得跪在地上。
“你刚才伤了我的主子,这是还你的。”路奇对着冒烟的枪口吹口气,不愧是阎京笙的贴身保镖,同样不好惹。
“路奇,干得好!”阎京笙飞快解开符铃身上的粗绳,将她抱在肩上,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阎京笙。”夏萝出声,并走到他的面前。
“干什么?”
“符铃体内的迷药还会让她昏睡很久……还有,请你善待符铃。”阎京笙皱眉审视这名打扮怪异的女子,当视线对准她胸前的怀表时,毛骨悚然与厌恶感油然而生,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第9章(1)
夜深人静,连秒针走动的声音都能清晰听闻。
阎京笙安慰的躺在床上,双眸紧闭。
空气中飘扬着一股奇特的香气,若有似无,随着几乎不可察的脚步声靠近,那香气逐渐凝成一团,印在阎京笙连上的月光被黑影遮盖,对角的墙上折射出婀娜多姿的身影。
那道影子徐缓的扬高手臂,末梢多出了迷你手枪的形状,枪口对准阎京笙眉间,只需要一个动作,就能结束他的生命。
符铃借由微弱的光线望着他平静的睡颜,胸口莫名的疼痛。
为什么她会对他如此熟悉?她见过他吗?
“嗯……”阎京笙的长腿踢开棉被,大字型的睡姿仿佛在宣告着欢迎入侵者,彰显他的不可一世。
她并未因此受到惊动,举着手枪的纤臂也没有移动,却感觉到自己在发抖。
住手……不要……
有道幽远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夹带着深沉的痛,拉锯着她杀人的决心。
手枪做过消音处理,杀了他之后。她甚至可以用散步的方式离开此地,且要对付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沉睡男人太容易了,她实在没道理犹豫或害怕。
但是,天杀的!为什么她的四肢像被灌了沉重的铅无法动弹?
她震愕的发觉,自己竟然下不了手……
“你还不动手吗?”
符铃吓了一跳,手枪掉到地上,略显狼狈的赶紧捡起来,再次瞄准,然后不再迟疑的扣下扳机,可惜迟了一步,他长腿一踹,子弹因此射偏了,墙壁上出现一个小洞,连手枪都被踹飞出去。
她心神一凛,冲上前想夺回手枪,才跨出一步,就惊恐的发觉手枪已落入他的手中,但她没时间讶异他的敏捷速度,现在要做的是攻击。
“符铃,我给过你机会了。”阎京笙的右腕阻挡她的攻势,下一秒夺回主攻权。
“你……你怎么知道我……”热烫的怪异感受揪得她心口难受,她使出回旋踢,借由暴力来转移心思。
她陌生的语言令他脸色铁青,但他不急着制伏,只是一再的化解她的攻势,像是在测试她的能耐。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阎先生!”路奇听到怪声,立刻冲过来。
救回符铃后,艾莲偷偷交代过他,这几天绝对要寸步不离,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符铃紧张的看了阎京笙一眼,使劲伸出手直扑他颈子的穴道,他仍然轻巧的闪过,一记手刀精准强劲的劈向她,她没多挣扎便昏厥过去,他顺势接住她的娇躯。
路奇再也按捺不住,破门而入。
“阎先生!”他一看到符铃,瞬间吓呆,“她……”
“对,她回来了。”阎京笙目光冰冷的瞅着路奇,“你说的都对,符铃要害我,你猜测神准,她因为练枪法而手指长茧,这样,你高兴了吗?”
“我……”路奇不敢多吭一句,就算主子如此冷静,却比发火的时候更加骇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符铃幽然转醒,抬眸看见阎京笙,杀气又在她的眼底凝聚,刚要出手,却发觉自己的双腕竟然被铐住了。
“呃……”
她气结的使力,只让手铐发出细碎的声响。
“别浪费力气了,这副手铐可不是纸做的。”挣扎只是弄疼她自己的手罢了。
“放开我!”她愤怒的大吼。
“然后让你杀我?”阎京笙凝视着她,目光夹带着浓烈的怨怼。“我疯了吗?救回一个杀手来夺我的性命?不,我的确是疯了,不但牺牲一块土地换你回来,而且明明从监视器看到你半夜鬼祟的行动,却还是……”
他发泄似的一拳击向墙壁。该死!太该死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面容惨白,心下暗惊。其实离开铁皮屋,回到这里不久,她就已经清醒了,但还是假装昏睡,然后趁着半夜溜到楼下,与夏萝小姐见面,并将武器交给她……难道他都知道?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透过监视器看到了。”像是听到她的疑惑,他转过身子,苦笑的说,眼神难解的看着她。
莫名的,她浑身不对劲。
“说话,我不准你沉默。”他捏住她的下颔,灼热的视线像是要穿透她的骨子。“起码告诉我,我是你的谁?”
她紧抿着唇,黛眉微蹙,一脸迷惘。
“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紧握拳头,压抑的郁闷累积在胸腔,快要爆炸了。
“你带符铃回来的那一晚,我就发现她的身体与别人不同,虽然当时她体力透支又虚弱,不过一般中迷药的人应该眼白浑浊,唇色苍白泛紫,但她没有这些病状,我替她针灸之后,用那些针做了实验,发现她似乎长期食用一些汉方补品,可是她还这么年轻,又辛苦的在纽约只身生活,在国外想取得汉方药品是很困难的,就算有来路,也要价不菲,更重要的是,那些补品除了有美容强身的效果,更能淡化体内毒素的效用……那时候我就在揣测、怀疑,难道符铃知道自己经常被下药?到后来符铃对野合香的后座力全无,也是因为她长期食用的补药能中和野合香里面的麻醉成分,各位,这已经不能说是巧合了。”
艾莲缓慢的说,但在当时,他真的只是怀疑、纳闷罢了。
“你干嘛不早说?”阎京笙气急败坏的吼叫。
“人都有过去嘛!而且我又不了解符铃,还有,我也怕你真的嫌她麻烦,把她丢给我。”艾莲抠着指甲,只差没说一人做事一人担,符铃是他带回来的,她免费看病就不错了,好吗?
“你可以警告我。”
“怎么警告?你有照照镜子看过你当时的表情吗?简直把她当心肝宝贝一样,我怕警告你,反被当成吕洞宾。”艾莲不怕死的直言。“就老实说你看上符铃的姿色才花钱买回来,五百万美金啦!都已经花了这么多的钱,我怕你还没享受到便丢掉是很可惜的,为你着想,我错了吗?”
众人皆瞪大眼眸,难怪艾莲没让智囊团出席,他们都不知道清高洁净的艾莲竟然会说出这么轻佻的话!
“艾莲,说话小心点。”傅拓丞忍不住出声。
“这有什么?不就是实话实说。”艾莲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
“你这个女人!我看你根本是存心的!”阎京笙气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吼。
“我是啊!谁教我没有拆散有情人的癖好,况且有些事情本来就应该要按兵不动,才不会打草惊蛇。”艾莲采取的方式就是,当对方暗地搞鬼时,别太急着拆对方的台,因为拆了一个,就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那么何不先顺应着对方观察、防备,等对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不是更快吗?
“所以你就放任我跟符铃……”阎京笙已经气到词穷了。
艾莲无辜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两个人互有爱意,真心喜欢,有什么不好?况且既然她与夏氏有关联,那她一定还会出现,别太担心。”
大伙无言。
对,符铃会回来,但回来做什么?天杀又该死的,用膝盖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令人埋怨的是,就算知道她可能要杀他,他还是日日夜夜的渴望见到他,没想到还附加一项惊喜——她忘了他!
“你想杀我就动手吧!快放开我!”他空洞的神情越显冷峻,符铃深知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那么她也不啰嗦,因为这就是杀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