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丑,可是只要看见你就觉得我是个低俗的欧巴桑,老天爷啊,你怎么活过这些年而没被女生的口水淹死?女孩子心眼小又善妒,她们怎么可能放过你?”
厉姠荷微微的笑了,她当然遇过这些情况,但说了又如何,被欺负妒忌暗算又如何?被众人追求又如何?她常常以旁观者的心态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直到这一次……
“你该不会是那种感情迟钝、性格冷淡的精灵吧?我的天啊,难不成你真的是喝露水长大,你就是魔戒里的那个精灵对不对?”
厉姠荷忍不住白她一眼。她不是好吗?
不过她确实没有想过性格冷淡这种问题,也许她与时不一般勇于表现或者敢言敢采取行动的女孩比起来是太安静太沉稳了些,但刚刚那样控制不住的波动又是干什么?
看见她脸上泛出红晕,蒋稚青似乎想通了什么,食指慢慢地左右摇了摇。
“不对,至少你刚刚是慌张的对不对?所以你才来找我而不回家对不对?”
“我一进门就告诉你发生的事了。”
“所以你那样就是在慌在紧张在烦恼了?”
“不然烦恼时应该怎样?”
蒋稚青直接举手投降,“厚,我认输。我如果再对你吼说:‘那你也该激动一点或者掉几滴失身的眼泪或者哭哭啼啼说好痛好痛喔’这种话是不是很像白痴?”
好痛好痛?
厉姠荷脸庞一阵烧红,蒋稚青这么直接的形容简直要烧进她内心不可知、不敢面对的世界。
但她还是摇摇头,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不会,我喜欢听你说话。”虽然话题总是吓人一跳的限制级。后面这句话她习惯性地收进心里没说。
“是喜欢看我躁症发作吧!”蒋稚青哼了一声。
厉姠荷笑在心里,她就是喜欢稚青的聪明与实际,她与这个社会接轨得天衣无缝,生活在世俗的角度里可是又不媚俗,她不会故意特立独行以显示自己的个性,但又做自己做得很成功。
她真的是个活得很精采的女孩。
“我想我一辈子也没办法做到。”
“你说啥?”
厉姠荷摇摇头,转了转身子站起来,“好啦,我也该回去了。”
还一头热的蒋稚青听她这样一宣布,瞬间像个被放了气的气球瘫进沙发里。
好,她还在为人烦恼、为人急得蹦蹦跳,人家真正失身的已经平平静静地说要回家了。
唉,她真的拿这种仙子没辙。
第4章(2)
“去去去,我家不留人过夜,我也讨厌洗完澡光溜溜的出来时还要顾虑有客人在,而且时间晚了,你确实该回去了,但……你真的没事吗?”
厉姠荷一张脸再度泛热,蒋稚青马上察觉,歪著头惊声怪叫。
“姠荷,你在脸红……我懂了!基实你是会紧张会难过会慌张的人对不对?只是你不太会表现出来!”
“我回去了。”厉姠荷一字字笑著说完。
蒋稚青跳出沙发,双臂交叉得意地倚在玄关,“呵呵呵,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我更了解你了?”得意啊,她看见天使的真面目了。
“你这次买来玩的壁纸颜色丑死了。”
蒋稚青再次尖叫,“厚,你攻击我!你不是仙子吗?仙子怎么会因为被看穿就攻击别人?你应该要默默承受才合理啊!而且你看看,你多适合当被欺负的仙女,而我就是那个拿鞭子抽你的坏女巫,哼!”
“没有人敢拿鞭子抽我。”她有个保护她到滴水不漏的哥哥。
“呵呵,亲爱的,未来可就不一定了,也许那个把你带入凡间的男人有特殊性癖好……”
“你连普普风碗公椅的颜色都选错了。”她穿鞋走人。
嗅,中箭!这笔失误是蒋稚青最近的痛。
“厉姠荷!”
关门声传来。
蒋稚青在下一秒笑了出来。原来他们都误会了,是谁说天使就该乖巧的?是谁说精灵就该安静的?或者该问是谁说安静的女孩子就该被欺负的?
她认识的这个天使,有她面对这个世界的方式。
“我一辈子也当不成这种天使。”
她摇摇头睡觉去。
天使飞到人间来了,那么她呢?几时可以换她找个男人来!滚一滚飞到天上当天使啊?
◎ ◎ ◎
邢储书从来不觉得有女人缠在身边是一件让人神清气爽的事,可是当他消耗了精神与体力,在醒来之际却发现自己被独自留在床上,那种脏话直往脑门冲的感觉简直要把他这疯。
他的手还眷恋著她身上的柔细。
也许,爱做菜的女人正在厨房里,他自我安慰地速速下床找人,但光著身子踱到厨房却看见空无一人后,他马上爆出一串三字经问候。
“马的!你竟然也没待在厨房!”邢储书气急败坏地对著空荡荡的厨房,不知该指著哪个“你”骂。
那个女人呢?刚刚就在他身体下,散发著魅惑气息摄走他心魂的妖精呢?
他究竟有没有在作梦?
马的,那女人一定不是人!他一定像古书上说的掉进狐狸窝了!
这里明明是她的家,那么应该在这个家中出现的女人呢?
他极不爽地将自己摔进质感特殊似亮皮又似棉的白色沙发中,脑袋渐渐清明。
男人应该最庆幸这样的状况不是吗?_夜……不,他连一夜都还没过完,只能勉强说是一阵缠绵之后,女人不吵不闹还自动消失。可是为何他就是不爽?觉得自己像是被用过就丢弃的卫生纸一样。
明明那女人才是第一次……
他竟然让她自己苏醒自己离开。Shit!
他走回房间穿好衣物,掏出长裤里的手机快速拨打。
电话很快地被接起。
“石头,是我。”
霍耀石沉稳的声音传来,“我知道。”
“我要你查个地址,告诉我这间房子的所有权人,或者是否有租出去。”不过以他的判断,那女人的气质的确应该拥有这样的房子。
这房子简直就是她的化身,一室的干净,灵动,略带禅意,不像是一间被出租的房子。
“这种事你自己查或者找你的特助很快就可以办到。”最近老板心情欠佳——唉,明明是老板自己说要订婚的,结果受苦的却是他——焦头烂额的霍耀石实在无暇也无心情帮同学的忙。
“石头,你想想看,以现在这种八卦四处流窜的社会风气。若我直接去查或由我的助理出面,你觉得这一期的商业杂志又会怎样暴动?”
“邢狂,你要挥拳头之前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件事?”言下之意是某人双重标准,对于某些事,这狂人一点也不怕人知道,但对于某些事,他又低调得让人匪夷所思,这是富人的通病吗?不,他身边这两个超有钱分子一点也不觉得金钱的价值好用.他们纯粹是任性!
个性使然啊,他们纵使是穷鬼也会是这种狂人性格,就不知为何他可以与这两个家伙相处多年还活得下去。
“shit!你是帮或不帮?我挥拳头时一向是微服出巡,有几个死混混会去翻书看杂志来认识我?而且不挥拳头请问谁来为我证明我是年轻人?马的,我从十四岁就要进号子,十八岁就炒房地产,二十五岁不到就要咬牙接下钢铁事业,有谁可以想一想我还很年轻?!”
幼稚啊……霍耀石在电话这一头叹气。就是有人可以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青春,而他周旋在这两个台湾史上最嚣张之青年企业家之间,深深觉得自己已是心境如八十的打坐老翁,兴不起一丝涟漪了。
“地址。”他认了,霍耀石在问话的同时已开启电脑。
“清池街五十六号八楼。”
“清池街五十六号八楼?”霍耀石不得不重复一次,这地址
“别怀疑,快查。”
邢储书才催促完,霍耀石已反射性的回应,“姠荷。”
以他的脑袋容量,厉家所有的房子他一清二楚,只是没想到邢狂要问的资料竟与姠荷有关,这狂人遇见精灵了?但遇见归遇见,也不该知道这间房子才对,这究竟是……难不成厉子鬼极力低调不让大家认识的妹妹跟邢狂之间有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不妙了。
“为何厉子鬼的助理就可以这样优?石头,我出双倍薪水,你来帮我。”
霍耀石翻了翻白眼。今日之事若让厉子鬼知道,他就只剩半条命了,还跳槽到邢狂那儿,他会连自己的尸首都找不到!
“邢狂,我还想让脑袋安稳的接在脖子上。”
“喂,石头,有多少人叫我邢狂?”
霍耀石想了几秒。“和叫我石头的人一样多,另外再加一些你微服出巡时招惹的女人。”
“你再叫一次我听听。”
“邢狂。”霍耀石转转笔,叹口气,“我桌上还有两百件我家
老板扔到我脸上的案子要处理。”
“你叫起来真难听。石头,那间房子里的那个……”该如何说?天使?妖精?精灵?“你认识?”
他完全了解邢狂的难以形容,但仍很坚决地矢口否认,
“不认识。”
“那么你说的是名字还是连名带姓?”
“……”
被发现了,他早就知道邢狂不会这么容易打发,他刻意将姠荷的名字说得这么快,邢狂却不再问是哪个字,表示邢狂早已知道事有蹊跷,他只能再叹口气。
“邢狂,你不会想招惹她。”
“我已经招惹了。”
霍耀石停了很长一段时间,邢储书也不动声色,两人都知道,沉默的时间越长代表麻烦越大,而这次霍耀石简直头痛到书不出话来。
厉子鬼最近才刚干下一件任性到无法无天的事,当了左右手多年的他不会不知道,若娶个不爱的女人这招还逼不回孟琪,那么这辈子厉子鬼的脾气大概都不会好转,而一向与他不对盘的邢狂偏偏选在这种时候招惹上厉姠荷,是觉得天下还不够乱吗?!“所谓招惹?”身为厉子鬼的左右手,他一定要知道那个厉子鬼捧在手上的妹妹被邢狂如何招惹,至少要了解严重程度。
邢储书将一双腿搁上茶几,嘴里咬著一枝原子笔,“该招惹的都招惹了。”
噢……霍耀石兴起出国逃难的念头。
“你在呻吟吗?石头?”
“邢狂,就当你今天没打电话来如何?”
邢储书看著自己的白布鞋,在干净笔挺的西装裤下被主人恶意的染灰踩黑,两方极度矛盾,但所有的矛盾在他身上却都可以得到协调。
“哈哈哈哈,可是我已经打了。”
电话传来的笑声过后紧接著嘟嘟声,霍耀石收了线后发现,他的头更痛了。
第5章(1)
如果他真的去查那上合屋的上合是哪两个字,那么他确定他有违年轻人的酷帅原则,于是他很自然的往学校著手。
现在大三是吧?他将如此简单的任务交给他训练已久、淘汰了很多阵亡尸体的助手去执行,想必一定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
他从不觉得他需要为了找一个精灵而等待,s大会有多大?翻过来找两遍还怕找不到吗?
两天之后,据他高效率的黄助理回报:查无此人,无论是连名带姓或是冠上任何姓氏,连商河巫这种姓名都有人了,就是没有“上合”二字,那就别问哪个“上”哪个“合”了。
他一向不善于等待,那几年等待钢铁股回到经济主脉,已将他一辈子的耐性用完,至于女人,是在事业之后的消耗品,他不只不用等待,更不用猎捕,通常是合眼便手到擒来,不花一丝精神,但此刻是什么情况?
他在想办法,而且目前是——没有办法。
整个的逊。
为何厉子鬼就可以有石头那种掏心掏肺又专业万能的特助?他是哪一点少了,只能在茫茫人海中看能不能捞到一个称头的?
恨啊!
他相信若是石头在s大找不到人,必定也会给他另一所有这名字的学校,无奈他那一板一眼的黄大助理做事就是如此缺乏弹性,纯粹理科人的个性及不变通的特质,说明白一点就是有一种特殊笨叫做聪明笨。
这在他那一大群高智商低成就的成员里他看得多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绕来绕去,果然物以类聚,总是会有办法将这种人兜在同一个圈子里,多无趣。
他是在追捕那个藏了翅膀的精灵?
她带给他的是乐趣吗?
不是。
她带给他的是未明的问号。
石头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他当然不会去问石头,大家的默契与自尊心都不容许彼此妥协,他们这群人啊,有人不想讲,大家就聪明的不去问,马的咧,这种时候就够聪明的知道人家不想讲!
干嘛不要要“聪明笨”一路问下去?
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她是谁,还是她该是他的谁?
一直以来,女人之于他算是闲暇时走走停停的休息站,她们也都极度配合,不该闹就不会闹,当他离去时不该哭也就不会哭,个个成熟懂事一如他给人的外在印象才匹配得上他。
可是他有说他要这样的女人吗?一大群自以为成熟懂事的乏味女人。
这么说来,他是要个神经大条任性妄为自以为这样是青春可爱无敌个性的女人罗?真的这样,就换他是白痴!
果然古人说得好,人们总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他可以让年轻搞嚣张搞放肆妄为,但要他的女人和他一样任性?他会送她一巴掌。
她到底是哪一类女人?从那天爬下她的床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知道他吗?她常和男人一夜情?不对,床铺上、他身上的血印子都可以说明她不曾有过一夜情。
shit!更直接的陌生乐趣是——他想她几天了!
他想她!他竟然在想她?这是多少年来不曾有过的思绪?马的,他工作繁忙到花十分钟上厕所都算浪费,十分钟他已经可以进帐多少?所以除了抗压练拳头吸收强烈刺激感之外,他几时花时间去想过女人这种事?
但体内排山倒海而来的饥饿感始终填不饱,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痛。狂饿狂痛,狂恋著那个女人的每一分每一寸。
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邢储书起身转看身后的窗户,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很好,大台北就在他脚下,那么该来的就来吧。
他一直想试试永恒会用什么方式来到。
就箨去那间屋子堵她这种逊咖才做的事他都去做,那又怎样?
◎ ◎ ◎
刻意不再回去那间小屋子,厉姠荷每日乖乖返回她和父亲的住处,不是有自信邢狂会去那儿找她,而是她也还不确定自己是否想要进一步认识这个男人。
但,还不够进一步吗?她和他……一口气将进度赶过了这些年的额度。
她想起他一双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男人的手漂亮到这种程腰真是很罪过,他自己知道吗?她猜他不会知道,因为若有人告诉他说他的手很漂亮,她一点都不怀疑他会送上一拳让那人知道他的拳头力道也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