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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的小春宫 page 3 作者:湛露

  “就像你坚持只画同样的脸?”红莲叹气道,“如意啊,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出身,但是为人在世还是要学会变通一些,不要太执拗了。”

  “我若是不知变通,就不会到这里作画了。”她嘲讽似的轻笑一下,提着画具走下楼去。

  就在快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人影,她突然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愣在那边又看了几眼,她惊诧地望着那道人影远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子殿下?他怎么会出现在青楼?

  转念一想,她又了然地笑了。男人嘛,难免拈花惹草,即使后宫佳丽三千,即使家中美姬无数,难免会有尝尝家外野花的想法。华府中,她的几位堂兄弟都是这种人,她也看惯了。

  只是初见时对太子产生的好感未免破灭,原以为他是不一样的人,可惜……

  低着头,抱紧怀中的画具,她匆匆走出含香楼的大门。

  那一边,走到一半的皇甫瑄倏然站定,若有所思的回过头去,看向华如意的背影。

  为他引路的鸨母纳闷问道:“公子,是有哪位相熟的姑娘吗?”

  “不是。”他微微蹙眉。

  是错觉吗?忽然觉得那个背影很眼熟。而他认人向来只凭声音和身上的信物,几时也会对别人的身形有印象了?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那个自己在皇宫半路抓去当差的华府丫头,在一众骨瘦如柴的美女之中,她的丰腴真是显得格格不入,鹤立鸡群,所以当她把那个香盒递给自己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

  很有趣——像雪球一样的女人。

  而刚才那个人,应该不会是她吧?

  “公子?”鸨母又轻声唤道。不明白这位突然到访的贵公子为什么停步不前。

  他转过脸来,神情恢复了肃穆,问道:“穆大人是在楼上吧?”

  鸨母吓了一跳,“穆、穆大人?不知道公子您说的是什么人?要知道我朝皇帝有旨,不许官员入青楼狎妓……”

  “我不喜欢同样的话问第二回。”皇甫瑄幽冷地看着她,“是我自己上去找,还是你给我带路?”

  鸨母打了个寒颤。按理说,楼子里来的人都是客人,人人各有各的隐私,按行规,鸨母是不能在客人享受时去打扰的,更何况他所问的穆大人,是京城禁军统领穆一舟,岂是她得罪得起的?

  但眼见皇甫瑄气势威冷、贵气压人,她竟不敢再推托,只好怯怯地用手向上一指。“楼上最左边的迎春阁……不过穆大人现在……”

  皇甫瑄没有理睬她,举步上了楼。

  那厢房内,丝竹犹在,人亦尽欢。红莲正扭在穆一舟的怀中说着绵绵情话,逗得穆一舟哈哈大笑。

  皇甫瑄一步踏入,房内的人都是一愣。皇甫瑄瞥一眼帘子后面墨色还未干透的画盘,冷冷开口,“穆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一舟看到皇甫瑄,先是一惊,随后立刻变了脸色,推开红莲,披上衣服急忙向皇甫瑄行礼,“太……主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听说你闲来无事就喜欢在这厮混,我还当是别人胡说。”皇甫瑄冷眼一扫屋内的人,“叫他们离开,我有事问你。”

  红莲好奇地问穆一舟,“这位公子是谁?怎么你还叫他“主子”。”

  穆一舟把脸一沉。“出去!今天听到的、看到的都不许外传,否则我可保不住你。”

  红莲也吓了一跳,赶快裹着衣服、带着丫鬟跑出去了。

  穆一舟这才又涎着脸笑道:“主子要找微臣,也不用非跑到这里来,若让人知道了,有失主子的身份,万岁那边若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为何擅自调动禁军出城?”皇甫瑄沉声喝问,“你拿到虎符了吗?谁赐你调兵的权力?”

  穆一舟尴尬说道:“这件事,难道殿下还不知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皇甫瑄敛起眉心。

  “昨夜万岁传微臣入宫,命微臣将一千禁军驻扎城外,说是近日京城内外似有异动,为了防止兵变,提前派兵驻扎城外,好有所准备。”

  皇甫瑄沉吟片刻,问道:“这件事为何不告知三弟?”

  “陛下特意吩咐说,暂时不要告知三皇子,微臣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微臣想,这所谓的异动必然与武伯侯有关。也许陛下是顾及三皇子和武伯侯的叔侄关系,毕竟三皇子自幼便和武伯侯特别亲近,怕三皇子碍于这份情谊,会有所顾虑。可殿下也不知道这件事……微臣是万万没想到。”

  皇甫瑄默然一阵,说道:“今日之事不要外传,既然父皇不让你告知三弟,你便也不要提起我来找你一事。三弟肯定会质问你,到时候我只当是从他那里听说此事。”

  穆一舟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陛下让微臣瞒着三皇子,其实是故意瞒你?”

  “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问的也不要问。”皇甫瑄丢下这句话,抬头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布置,“芙蓉帐,红绡屋,穆大人,别忘了东岳的律法,在这狎妓,可是犯罪了,该怎样处置,你应该清楚。我现在不和你计较此事,不代表我以后也不会计较,明白吗?”

  穆一舟的冷汗流了一身,连声称是。

  在东岳,虽然明令不许官员上青楼狎妓,但官员出没青楼却是人人皆知的秘密,没人会当真。

  然而太子殿下现在当面提醒他,显然是为了警告他,他已有把柄落在太子手中,若是日后他做了什么不合太子心意的地方……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皇上和太子若是斗起法来……做臣子的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见皇甫瑄转身要走,穆一舟忽然说道:“殿下……微臣曾听到一个消息,武伯侯最近的确在招兵买马,和京中多位官员私下接触。还传说他们将造反的时间和暗号画在一幅画里,挂在彼此家中,作为私通密谋的暗号。”

  “画?”皇甫瑄问道:“什么内容?”

  “似乎是一幅山水画,但画中藏了什么样的暗号就不清楚了。”

  皇甫瑄想了一阵,忽然微微一笑,“穆一舟,你是个识时务的人,这个消息,你也一定和父皇说过了吧?”

  “微臣不敢对万岁有任何隐瞒。”

  “为人臣子,这是应当的。”皇甫瑄高深莫测笑道,“但愿这句话你能贯彻得有始有终。”

  华如意走回华府时,华府管家华天悄声说:“二小姐,大老爷在等您。”

  大老爷就是华思明,当他让华如意将象征一族之长的方印交给他女儿的同时,华思明就毫无疑问成了现任的华府当家。

  华如意走进正堂,道了万福,“如意归来迟了。”

  华思明看着她,语调还显柔和,“如意,偶尔去拜佛并没有什么,只是不要一去太久,家中有事找你也找不到,以后还是让个丫鬟小厮跟着你一起去吧。”

  “伯父知道如意喜欢独来独往,我去庙宇并非只为了拜佛,还为了能静心临摹佛像,若身边跟着人,一是不自在,二来……父亲有命,华家诸多画技不能外传,还是我一人去的好。”

  “也好,不过过些日子有件事要劳烦你去办。”华思明在原地踱着步子,“你前日和兰芝一起入宫,惠贵妃曾想要兰芝为太子殿下画一幅画像,听说你当时要兰芝答应了?”

  华如意点点头,“贵妃之命,我看兰芝不好推辞,只能答应。”

  “今日贵妃又托人带信出来,说已经和万岁请准了,要兰芝入宫作画,至少要住个十天半个月,你和兰芝同去吧。”

  他的意思华如意再明白不过,兰芝在惠贵妃和皇帝面前不可能独自完成这幅作品,最终还是要由她收尾润饰。但一旦开始作画,是不可能带出宫外让她修改,所以她必须守在兰芝身边,以遮掩实际作画者其实是她的这个事实。

  “几时入宫?”她问道。

  “最迟……三日之后吧。”

  原来她已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她想了想后道:“有些东西我要亲自去琉璃斋买一下。”

  “去吧,不必吝惜银子,这件事若是办妥了,让太子满意,对华府未来的前程……我想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华如意微笑道:“是的,如意明白。”

  再过三天就要入宫,她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家中的笔和纸虽然多,但是给太子作画,要在不被被画者本人知道,又不让邀画者知道的情况下作画,实在艰难。华如意虽然画过无数作品,但这一次她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

  第一个可能遇到的问题,就是如何隐藏自己是主笔人的这个事实。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必须准备两套完全一致的画具。这样若有人查证起来,起码在笔墨上是挑不出任何问题的。

  琉璃斋是东岳最好的纸笔老字号,华如意经常到这里采买画笔及其他工具,所以当她走进店里时,正在招呼其他客人的胡掌柜也主动和她打了招呼,“华姑娘,您来了,请稍坐。小六,给华姑娘倒杯茶来。”

  一般外人很少人知道华如意,但她的身份在琉璃斋并不是个秘密。

  当华如意刚端起茶杯时,无意间一眼瞥见胡掌柜正在招呼的那位年轻男客,一口茶水差点把自己噎死。

  那人竟是太子皇甫瑄?!

  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也到这里来买画纸画笔?且不说皇宫中什么样上好的纸笔没有,就算他想要,稍稍动动嘴,自会有人为他跑腿,何劳他独自一人,亲自到此?

  她不想让太子看到自己,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眼看这店面狭小,他只要一转身,稍加留意,肯定会看到她。

  正在焦虑时,她忽然想到,不是说太子殿下认人的本事很差,只是凭声音认人而已?那她别张口说话就是了。

  第2章(2)

  只听胡掌柜和皇甫瑄说道:“在我们店中寄售的画,都是出自名家之手,不知道公子想找哪种画风或哪位画家的作品?”

  皇甫瑄问道:“会不会有人专门找你们订制画?”

  “专门订制?也有的,一些大富之家可能会给家中的宅院或是特别的人、物,请人作画,但是名家一般是不会接这种画的,即使画,要价也不菲。”

  “擅画山水画的有哪些画家?”皇甫瑄又问道。

  胡掌柜想了想:“山水画?青州的素山道人,凉城的万鹏举,或是萧山的白千里,都是山水画的高手。若只京城本地,那就是华府现在的当家大小姐,新任的首座画师华兰芝了。不过华家向来只在宫廷作画,外人可是一画难求啊。”

  “华兰芝?”皇甫瑄想了想,“她也是山水画的高手?”

  “是,要说山水画乃重写意之风,而华家向来专精工笔人像,能出来一位华小姐两者皆擅长,实在是百年不遇的奇才。”

  华如意在一旁听得暗自想笑,便端着茶杯侧过身去,以免被皇甫瑄留意到她的笑声。

  皇甫瑄又思忖片刻,问道:“你们店中,是否有人曾订制过数件内容一样的山水画?”

  “数件一样的?那怎么可能!”胡掌柜笑道,“任何一幅画,若是有一模一样的,之前那幅也就不值钱了。这不像年画,家家都要贴一样的。”

  华如意听得好奇,皇甫瑄的话绕来绕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订制几幅一模一样的山水画?

  此时从店铺后院与前店的通门中走出一名青衣长衫的年轻男子,胡掌柜点头招呼,“少东家。”

  此人是琉璃斋的少东薛庭轩,他和胡掌柜点点头,看到皇甫瑄时微微一怔,凭商人的精明嗅觉,初见便知皇甫瑄绝不是个普通人,本准备亲自招呼,但无意间看到坐在旁边喝茶的华如意,便微笑着迎过去。“如意,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华如意一惊,暗暗叫苦,只好起身微笑点头,却笑而不语。

  “来买什么东西?”薛庭轩好意问道:“若是买纸,就叫伙计给你送回去,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华如意小声说道:“只是买些笔和色墨,纸也不用太多。”

  “那就到后院去吧,我那里的茶总比这里好些。”

  自从三年前华如意在琉璃斋认识薛庭轩后,两人就成了朋友。薛庭轩为人真诚、待人热情,虽然知道华如意是华家很不起眼的一位小人物,但既不会对华如意有特别的好奇,也不会有任何轻视。每次在店内遇到她,都会亲自招呼她。

  华如意心中感激,也把他当好友相待。

  今日为了躲开皇甫瑄,听到薛庭轩的邀请,她只想了一下便立刻点头应允。

  可刚和薛庭轩走过皇甫瑄身边的时候,皇甫瑄忽然侧目看了她一眼,问了句:“你在华家也画画吗?”

  华如意全身大震,怎么千躲万躲,还是被他认出来了?自己刚才说话可是特别压低了声音,这样他都能听出来?

  既然被识破,明摆着皇甫瑄没想在她面前特意掩饰,而自己明知他是太子,又岂能不回应?

  她于是只好轻声说:“也画几笔。”

  “华兰芝和你什么关系?”

  “堂姐妹。”

  皇甫瑄又盯着她看了几眼,华如意不知道他在看自己的什么地方。是脸吗?他应该不认得她的五官。

  “如果你想在一幅画上藏一个秘密,你会藏在哪里?”他忽然又抛出一个让华如意吃惊不已的问题。

  藏秘密?该不会那么巧,自己在春宫图上隐藏签名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吧?她的春宫图皆是在青楼里作画,堂堂太子殿下岂会看得到?虽然狐疑,但她仍小心应对。

  她仔细回答道:“要看画的内容是什么,要藏的内容又是什么。”

  “画的是山水,藏的……也许是字,也许是图。”

  她细细想着,“山水画……若是藏字,山谷丘壑,流水纹路,甚至是密林之间,都可以藏字;若是藏图,就要看整幅画的布局了。”

  皇甫瑄又问:“若这画拿到你面前,你能看出其中端倪吗?”

  “这个……不好说。”她直觉自己可能要招惹麻烦了,态度登时变得含糊。

  皇甫瑄似是察觉她的闪烁其词,忽然幽幽一笑,说道:“你跟我出来。”

  华如意头皮一麻,只好跟着他往外走。

  薛庭轩不解问道:“如意,这位公子是?”

  华如意也不好解释皇甫瑄的身份,只能含糊地说:“这位是……黄公子……薛大哥,我先走了,改日再来。”见他走得极快,她急匆匆说完后便立刻追上前去。

  皇甫瑄走出琉璃斋,径自往前走,华如意不明白他的意思,又怕跟不上他的步子,便努力快走,直走得气喘吁吁,脸颊都开始出汗。

  皇甫瑄一连走过三条街,这才在一座府邸前停下。

  看门的家丁见他气势不凡,客气地上来招呼,“这位公子有事吗?”

  “何腾在府内吗?”皇甫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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