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了口唾液,深吸一口气,抬眸紧张的看着郭晓芙。
“没关系,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要当姊姊了,大方点,韩邦洁,你不可以和个小婴儿吃醋,你要爱他、照顾他、保护他,因为他身上流着跟你一样的血……
“首先,我想问你,如果你深爱的男人不孕,你会愿意跟他长相厮守,拥有夫妻名份吗?”郭晓芙认真的问道。
“不孕?你是说——”不是要说她将有弟妹的事吗?怎么扯到不孕上头去?她被搞糊涂了。
“我是说……”郭晓芙深澡的看着她。“不举。”
“不举……”韩邦洁脸红了,她小心翼翼的问仔细,“你是说‘不行’、‘不能人道’的那个意思?”
妈呀,好露骨的谈话。
从来没有人跟她谈过这方面的问题,连她母亲也没有……当然,因为她母亲在她年幼时就过世了。
这种事都是妈妈对女儿讲的,没想到郭晓芙才嫁进韩家第一天就扮演起母亲的角色来了,她还真有点给他不习惯哩。
“对,事实上不是不孕、不能生孩子,而是不举、不能人道。”郭晓芙双眸无比认真的问道:“如果你深爱的男人不能给你性生活,你还会爱他吗?”
她看着郭晓芙,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她懂了……唉。
她同情的看着小继母。“你一定很不好过……”
她对郭晓芙的尊敬从这一刻开始,嫁给跟太监一样的男人,她一定很爱她爸爸才做得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郭晓芙失笑地说:“小洁,告诉我,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想,如果我很爱他,我不会计较这一点,人生不是只有性啊,夫妻也不是终生靠性来维系的……”她努力为她父亲讲话。“学姊,我爸爸是个好男人,他一定会用很多的爱来补偿你,你不会后侮自己的选择的,还有。虽然你们没办法拥有孩子,但你放心,将来我会当你是母亲,当然我也不反对你们领养一个孩子。”
“小洁——”郭晓芙愣住了,她期期艾艾的问:“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说你爸爸吧?”
韩邦洁也愣住了。“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郭晓芙脸红了。“你爸爸没有问题,他……很好,一点都不像中年人,我们的性生活很完美。”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娇羞的郭晓芙。“那你为什么要问我那种问题?”
郭晓芙顿了顿,才说道:“因为这个问题跟你息息相关。”
韩邦洁纳闷了。“为什么?”她又不是男人,怎么会跟不举有关系?
“你听我说——”郭晓芙正色地看着她。“我说的人是——官有炫。”
她迷惑的问:“什么?”
她还是不懂,怎么又扯上了官有炫?是不是搞错了,她保证官有炫是个完整的男人,这点她很肯定,所以郭晓芙一定是弄错了。
“他在美国留学时。”郭晓芙说下去,“因为一场恐怖的校园枪击而伤到了下半身,从此不能人道,因此才会对你提出分手。
韩邦洁神思恍惚的听着。
他伤到了下半身……从此不能人道……骗人!这怎么可能?他现在明明有女朋友啊!如果他不能人道,那他是怎么过他女朋友那一关的?
“你骗我,他有女朋友……”她喃喃地说,下意识的否定郭晓芙的说法。
郭晓芙同情的看着她。“他骗你的,他没有女朋友,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直到现在都是。”
韩邦洁睁大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你怎么知道?”她瞪视着郭晓芙。“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住进他家之后,他亲自拜访你爸爸,把这件事说出来,请你爸爸不必担心你,他说他会照顾你,只恳切的要求我们不要让你知道事情的始末。”郭晓芙叹息道:“你爸爸很为你们难过,我们商量之后,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你爸爸说,这么多年了,你心如止水,没有意愿跟异性交往,与其这样,不如让你知道,让你自己决定怎么做。”
韩邦洁听着,她没有跳起来,她有点迷迷茫茫、恍恍惚惚的,心底一片空茫,但心脏却持续的在痉挛着。
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在他那如常的外表下,竟隐藏着这样巨大的痛楚,想到这些年他过得有多痛苦,她眼眶就湿了,睫毛也湿了。
她回想着自己对他做过什么,她埋怨他的无情抛弃,无理的要求他为她介绍男朋友,早上还试图跟他发生关系……
想到这里,她的心揪了起来。
对他而言,那是多大的伤害,面对她的主动,他什么也不能做,还要顾虑她的感受,怕伤到她的自尊……
她该死,她真的该死极了,怎么都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怎么没看出他面对她时眼里那热情的狼狈,怎么会在他一开口要求分手,她就真的没再去找他问个清楚了?
她让他一个人承受不能人道的难堪,也让他一个人承受先开口说分手的痛,更让他一个人度过这些年,他精神上的痛苦会有多沉重……
“学姊,我好难过……”她泪流不止,把面颊埋在双掌里,哭得无法自己。“他好傻,为什么要独自承受痛苦,他可以告诉我啊……”
“哭吧,你一定很难受。”郭晓芙也不多说什么,她拍抚着她的背,给她无声的支持。
许久之后,韩邦洁的哭声才终于停了,她抬起红肿如核桃的双眸看着郭晓芙,深吸了口气。
“学姊,谢谢你告诉我,我现在要出去找他,我要告诉他,即使不能人道又如何?我不在乎,我要跟他结婚,我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跟他结婚
郭晓芙连忙拉住她。“慢着!”
她双眉一扬。“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没关系,我挺得住,你说吧,就算你告诉我,他两条腿是义肢,我也不会放开他的,这一辈子,我只要他一个!”
“我跟你爸爸都很明白你是非他不嫁的,我们再谈一谈才出去。”郭晓芙拉着她又坐了下来。“首先,小洁,不要冲动,你听我说,男人跟女人的想法不一样,男人要尊严,如果他觉得你在同情他,那么他不会接受你。”
“学姊,我没有同情他啊。”她分辩着,“我一直爱着他,一直都爱着他!”
郭晓芙按住她躁动的手。“但是,他一定会认为你是同情不是爱,在不能人道的情况之下,任何男人都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韩邦洁苦恼的咬住下唇,这点她倒是没想过。“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要让他产生想独占你、拥有你的欲望。”郭晓芙循循善诱的教导着,“那股欲望要强到胜过他的自尊心,他就是因为不想耽误你的幸福才会忍痛放你走,所以你必须让他知道,你的幸福唯有他才能给你,除了他,就算有个健美先生能夜夜给你完美的性生活,你也不要。”
她脸红了。“厚!学姊,你怎么讲得这么露骨,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一面说。”
“还有更露骨的,你要听吗?”郭晓芙勾起嘴角,微笑了。
“将来如果他还是抵死不从,那你就告诉他,男人不是只有用下半身才能让女人性福,孩子你们可以领养,至于你的性福还有很多替代方案,叫他不要那么死脑筋。
韩邦洁好奇了。“什么替代方案?”
郭晓芙似笑非笑的说:“等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不过我想他应该知道怎么用替代方法让女人性福啦,只不过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罢了。”
她受不了的嚷,“到底是什么啦?学姊,你这样隐隐瞒瞒的,我会更想知道。”
郭晓芙笑了。“那个不重要,首先,我们先来想法子激起官有炫的占有欲,还有、还有,待会走出去之后,你必须如常的面对他,否则以他的聪明一定会看穿……
第十章
官有炫睁开眼睛,今天是星期日,但他却反常地起了个太早,更反常的是,他明显的感觉到下身的硬挺。
最近他的欲潮经常涌现,过去几乎有一世纪那么久,他不曾感受到男性正常的晨间勃起了。
他在美国的主治医师说过,虽然不敢判定他永远不能勃起,但恢复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他也曾不死心的召妓尝试过,结果令他很痛苦。
面对身材姣好、容貌一流的应召女郎,不管对方如何挑逗撩拨,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在确定自己再也无法成为完整的男人之后,他作了此生最沉痛的决定——对洁儿提出分手。
他知道,只要他告诉她实情,她绝对不会离开他。
但那不是他要的。
当她因为同情而留在他身边,对他而言将变成最大的折磨,她也会因他的阴阳怪气而变得不幸。
直到如今,与她不期而遇,继而同住一个屋檐下,望着她,他的心依旧会疼痛,可是他仍庆幸自己当初作了正确的决定,不然今天的他们也会是一对怨偶。
他起身,拉开窗帘,看到太阳还没出来,他决定去对面的公园跑步。
运动可以令他脑中飞转的思绪停止,大量流汗也会让他感到舒畅,他常用这种方法甩开记忆。
盥洗后换上白色爱迪达运动服,他打开房门,原本预期该是寂静的客厅却意外地流泄着轻快的音乐。
他闻到一阵咖啡香味,还有食物的焦香。
他蹙起了眉心。
帮佣这么早来做什么?
他吩咐过,星期天毋需来打扫,也毋需准备食物,因为他若不是跟友人有约便是回大宅陪母亲和祖母吃饭,有时也会去山上探望父亲。
“杨嫂!”他扬声走进厨房,带着质问的意味。
他没看见杨嫂,却看见一道俏皮纤丽的女性身影在开放式的厨房里愉快的烹调着锅里的食物,香味四溢,她轻巧地翻动锅里的食材,宛如手艺绝顶的大厨。
“你找杨嫂吗?”韩邦洁手持锅铲回眸对他露齿一笑。“她没有来耶。”
怎么办?他起床了,原本她打算做好早餐再用一个法式晨吻去唤他起床的,没想到他自己起来了,这下计划可要改变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官有炫愣住了,炫目不已的望着她。
她并没有穿得太性感,仅是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灰色膝上连身长棉T恤,露出修长的腿,穿着粉色室内拖鞋,高高的马尾东在脑后,显得很清爽。
一道闪电般的情欲涌上来,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变硬了。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可以轻易勾动他身为男人的欲望,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连日来,只要不经意的见到晨起佣懒的她或是睡前懒散的她,单单只是望着,他就会涌现欲潮。
就像此刻,她拿着锅铲回眸对他笑,一点勾引他的可能性都没有,他却起了巨大反应。
是他多心吗?为何他感觉到被她所撩拨?
过去几天,她会穿着跟现在一样的睡衣出来吃早餐,吃完才回房换衣服,夜深时,也会家然从房里跑出来找饮料喝或找消夜吃,而那时,他多半会在厅里看国际新闻。
不,他不该怀疑她在试图勾引他,她根本没理由这么做,对她而言,他是有女朋友的前男友,而她还央求他替她介绍男朋友,已经摆明了对他再没有任何想望,她绝对不可能想勾引他。
没错,一切都是他多心,是他太渴望她的勾引才会产生的妄想,但如果再这样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难保哪一天,他再也把持不住的将她扑倒,那时她立刻就会发现令他无法面对她的真相……
他知道已经到了必须让她离开的时候了,她和她爸爸已经和好,也接受了郭晓芙,让她离开他的住所是最简单的方法。
“我在做早餐啊,看不出来吗?”韩邦洁转过身,把平底锅里的荷包蛋拨入盘中。
她这个厨痴费了好大工夫才学会煎蛋煎热狗,天天找时间去家里让郭晓芙恶补,几天下来,总算小有成果。
“这不是清粥小菜。”官有炫看着盘里的土司、蛋和热狗,甚至还有拌好的生菜沙拉,一份道地的西式早餐。
“答对了!”她的笑容灿烂无比。
“你喜欢清粥小菜。”他指出事实。
“但你喜欢西式早餐啊,偶尔让房客礼遇房东一次可以吧?”她热络的替他拉开餐椅。“请坐。”
他毫无理由拒绝她的好意,坐下后,韩邦洁喜不自胜的为他倒了杯咖啡。
煮一杯好咖啡的技巧是秦嘉弥教她的,嘉弥对咖啡兴趣浓厚,常嚷着要开间咖啡厅。
“味道怎么样?”当他开始吃之后,她很紧张的看着他的反应,生怕他会皱眉,这是他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她渴望结果是好的。
“很不错。”官有炫云淡风轻地评论,然而事实上,他觉得很感动,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吃到她亲手弄的食物,而味道也确实挺不错的,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下厨的?
“那你多吃一点。”她打蛇随棍上地问:“你下午有空吗?是这样的,我有两张电影票,我朋友送我的,因为快过期了,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他好像没理由拒绝,于是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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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片?
漆黑的电影院里,直到电影开演了,官有炫才发现他们看的是鬼片,而且是一部超级恐怖的东洋鬼片。
“你怎么会选这部电影?”他低声问她,实在不解,因为她的胆子很小,从来不看鬼片。
“我也不知道啊。”韩邦洁给他装傻到底。“我朋友明明说送我的是喜剧片……”
嘿嘿,这当然是她设计好的。
恐怖鬼魂出来时,她连忙抓住机会往他怀里钻,但——
“呃——”看着自己手中整杯爆米花倒在他身上,她的表情粉尴尬。
她原本是计划紧紧拥住他,让他好好感受她体温的说,怎么会变得这么狼狈?
计划——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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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好了,一切都准备周全了,韩邦洁在胸口围上白色浴巾,在心中默数一、二、三,然后冲出去。
“蟑螂——蟑娜——有蟑螂啊——”她没命似的喊,从房里冲到了客厅,准备快、狠、准的扑进官有炫怀里,然后将他扑倒在沙发上,杀他个措手不及。
“洁儿?”看到这一幕,端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官太太愣住了。
当然,韩邦洁也愣住了,她急急煞住脚步。“呃——伯、伯母——”
官有炫在客厅里没错,但他母亲也在,怎么会这样啦?她这才闻到一阵浓浓的中药味,莫非他母亲是来送补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