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因为她最清楚,所以也最害怕!
喻福曦抓住他,心慌意乱地说:“也许她是骗你的,只是想藉机挽回你!也许她、她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福曦!”言后军脸色顿冷,语气变得严肃,“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会对你很失望。”
“因为她,所以对我失望吗?”喻福曦悲怆的神色显现出内心的痛苦。难道他看不见她的不安吗?需要帮助的人还有她呀!
“你别这样。”本来以为福曦能体谅,但是她却出乎意料的偏执,言后军不禁有些后悔,是否一开始就该以善意的谎言来掩饰会比较妥当?“斯琪真的出了状况,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帮她。”
如果他有其他心思,上次翁斯琪来电时,他大可与她联系,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真的顾虑到喻福曦的感受,但这次是医院替翁斯琪打电话来,他才会接到这通紧急告知电话。
言后军思索之后,觉得有必要为翁斯琪奔波这一趟,就当是彻底为他们的关系作个了断。
“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他捺着性子哄道,像对一个闹脾气的孩子说话。“事情处理好后,我就马上回来陪你们吃饭,嗯?”
“我不要。”喻福曦的目光满是倔强,态度更是坚持。
她爱他,因为他善良体贴,生气时虽然像头火爆的狂狮,但是不乏悲天悯人的胸怀,他是极富同情心的男人,早在初次和他相识的瞬间,她就了然于心。
即使不满她以情义为逼婚的手段,但是同情她童年时不幸的遭遇,他选择和她化敌为友,原谅她任性的要求,又在意外得知她患有心脏疾病后,让步成全她的梦想,他就是这样一个极有爱心的人,她要如何相信,当他和翁斯琪再次相见后,不会念旧情、不会心软?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的爱呀,教她怎么舍得放手!
“如果你去,就等于你选择了她,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如果你去,就等于你心里还有她,之前说什么一切都过去了,全是自欺欺人的假话,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如果你真的敢去……”喻福曦目光炯炯地瞅着他,狠绝地道:“我宁愿和你离婚!”
言后军不禁愣住,觉得可爱的她忽然变得非常不可理喻。
他想和她好好沟通,但是翁斯琪那里状况紧急,还等着他赶去处理,于是他只能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看着她,脸色更为沉重。
“我知道你是黑道千金,但请不要学那套威胁的语气对我说话,我不喜欢。很多事情不可以混为一谈,我只是去处理事情,很快就回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言后军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屋门。
喻福曦追上去,眼泪早已溃堤。她想开口喊他,但是一阵心绞痛突然来袭,卷走她的声音和全身的力气,所以慢了一步,他已然驱车离去。
“回来……不要去……”她哭泣着,身子软软地跪倒,双手撑在柏油路上。
其实,威胁的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只是不安,当初不择手段得到的婚姻关系,能在最后被他承认,是多么难能可贵,她好珍惜,真的不想失去……为什么他无法体会她内心的惶恐?她是真的害怕幸福消失呀!
他根本不在乎和她离婚是吗?他心里真正要紧的人还是翁斯琪吧?所以一听到她身陷险境,就慌张得只想立刻飞奔而去,她喻福曦又算什么?他根本看不见她眼底惊吓和害怕,从头彻尾,她都只是替代的角色!
喻福曦觉得心好痛,每跳一下,就揪痛全身上下,让她几乎发狂,就要不能呼吸了。这失速直坠的心脏究竟谁能来挽救?仿佛已经无法恢复正常的跳动……
第9章(2)
“你还好吧?”一道陌生的男声从她头顶上传来。
喻福曦闭了闭眼,因为心绞痛而无法顺利抬头看向来人。她喘着气,瞥见身旁有一双属于男人的大脚,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等待他慢慢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她以为那只是刚好路过的热心人士,但在她抬眼看清楚对方的瞬间,全身血液像是倏地冻结。
“你还好吧?长大了,应该还记得叔叔吧?身体怎么了吗?为什么这么伤心呢?喻春承的女儿胆识非凡,小时候被绑架时都没见过你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怎么长大后反而比小时候脆弱?”
那男人露出邪恶的笑容,喻福曦看得胆战心惊,背脊发凉,冷汗直淌,但她咬着牙死撑,不许自己晕过去。
“你……出狱了?”她认得眼前的人,就是当初策画绑架她的主谋之一,也是唯一没有受死刑宣判的幸运凶手!
“假释出狱一阵子了,托你父亲的福,叔叔可说是好不狼狈啊,呵呵呵呵呵……”放肆的笑声不绝于耳,邪恶的面孔逐渐变得狰狞,他十多年来的怨气此刻终于得以宣泄。
童年所遭遇的劫难犹如挥之不去的阴霾,这个男人的存在就是喻福曦作恶梦的主因。他是来复仇的吧?一直在暗地里监控她吗?原来她一直身处险境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呵……那天开车冲撞我的人是你吧?”盘旋心底那股不安的预感终于成真,然而当她直接面对时,忐忑的心反而变得淡定。
面临生死交关,喻福曦却冷静地笑了。
“果然是喻老大的女儿,临危不乱,还笑得出来?”男子目露凶光,忽然从身后拿出一把刀。“对,就是我!既然开车撞不死你,不如亲手杀死你!我要让喻春承永远痛苦!”
喻福曦一手抚着胸口,深呼吸,暗自算着父亲即将到达的时间,祈祷着若没有意外,喻磷应该会准时开车抵达这里。
“都这么多年了,叔叔还是无法原谅我父亲吗?”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尽量拖延时间。
“他害我家破人亡,至今一无所有,难道不用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吗?”
听见对方又是一阵狂笑,她真的好希望言后军现在能在她身旁,保护她、给她力量,只可惜他一心一意想守护的女人不是她。
呵,她还有机会见他一面吗?
喻福曦又想,若是这回在劫难逃,对言后军而言会不会是件好事呢?连离婚的麻烦也可以直接省去呢。
终于,男子止住笑声,目光愤恨地看着她,从嘴里忿忿吐出一句,“你说原谅?谈何容易!”
手中高举的利刃狠狠地朝她刺下,对喻春承的怨恨,就拿他最疼爱的女儿的命来抵!
死神来到面前的这一刻,喻福曦终于彻底清醒。
她该感谢上帝让言后军离开她,不然他岂不是也要遭遇危险?放手让他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宁静生活,也许对他才是最好的。
爱,原来真的要懂得成全。
刀光落下的同时,像奇迹发生似的,喻福曦的心脏反而不痛了……
言后军赶到医院后,才发现酒驾肇事根本是一场骗局,是翁斯琪托人打电话试探他,想知道他听到消息后的反应,事实上,她只是饮酒过量,引发轻微酒精中毒才被送进医院,根本没有生命危险。
替翁斯琪代付所有医疗费用后,言后军闷不吭声地坐在急诊室里,并未和躺在病床上吊点滴的翁斯琪说话。
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他猜想应该是喻福曦找他,但是他怕电话中说不清楚,她真的会决定和他离婚,所以打算回去后再好好安抚她,索性暂时忽视急切的来电。
看见言后军出现,翁斯琪原本委靡的精神忽然大好,经过药物治疗和休息后,症状也缓和许多。明知道他正在生气,但是她熟悉他的脾气,一点也不以为意,知道怎么做可以让他消气。
“唔……”翁斯琪佯装欲呕吐,企图让他心软。
果然,言后军起身上前,伸手轻拍她的背,又为她倒来一杯温水,体贴的举止一如过往。
“还好吧?”
“谢谢,好多了。”翁斯琪眼眶含泪,觉得好感动。
“这杯水我放在旁边,想吐时喝点水,真的不舒服就按铃请医生过来看看。医药费我已经替你结清,等你打完这瓶点滴就可以回家,我还有事先走了。”他穿起挂在手臂上的外套便准备离开。
“后军!”翁斯琪着急地喊住他,把握机会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但是不这么做,我怕你不肯见我。”
她回国后一直打电话联络他,但是都没有结果,这次意外进了医院,她才临时想到这个借口。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她一脸委屈,像是他多么辜负她。“我们只是‘暂时’分手,难道你当真做得如此彻底?”
言后军避开她的问题,迳自问道:“你不是正在美国为梦想努力,怎么回来了?”
翁斯琪没有想到,他第一个问题就戳中她内心的痛处。
原本她在美国有很好的发展机会,但是因为贪恋金至范带来的虚华,她不但荒废梦想,甚至恃宠而骄,倚仗金至范是她的男人,渐渐变得目中无人,态度更是傲慢,逢高就拜,见低就踩,当自己是至高无上的女王。
最后她失算了,从头到尾,金至范只是个花花公子,他的心从来不为哪一个女人停泊,即使是她,也只是花丛中的一朵小花,当他对她的热情不再,她便顿失女王优势。
没了金至范的威名庇护,她就像只过街老鼠,之前受过她闷气的人一一以牙还牙,对她喊打,金至范更是无情的漠视她的处境,比陌生人还疏远的态度,终于让她深刻了解,原来她只是他的床伴,他们的关系有赏味期,一旦过了期限,她就被无情的摒弃。
“没有你,我的生活失去了重心,每天都很想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翁斯琪说着美丽的谎言。
“你对待生活重心的方式,就是不闻不问,音讯全无?”
言后军这么说时,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觉,纯粹提出内心的疑惑罢了。
“你、你误会了,我是因为工作关系才没办法和你联络!”她慌张地解释,内心忐忑。
工作、爱情两失意,翁斯琪几乎无法招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沦为金至范玩弄的角色,声誉尽毁,连工作也被逼迫着放弃。伤心欲绝的她带着满心伤痕回到台湾,虽然无助,但是也狡猾地感到一丝庆幸,至少在台湾还有言后军可以依靠,但是,当她几度联络不到他,心里彻底慌了,难道是他气她去美国后音讯全无,所以放弃她了?
这个想法让翁斯琪很害怕,现在看见言后军出现,她才稍微感到安心。听到她被送进医院后立刻赶来的他,还是很在乎她的吧?
“后军,”她伸手拉住他垂放在身侧的手,深情款款地说:“工作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属。”
言后军看着她,神情淡然,教人看不穿他真正的情绪。
“你和现在的男朋友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知道她和金至范的事?!翁斯琪倏地刷白了脸色,不自觉地缩回手,眼中的神色逐渐复杂。
言后军将她惊恐的眸色看得清清楚楚,肯定了记者所拍的照片,她确实另有新恋情。刚接获消息时,他既震惊又不敢置信,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到面前质问,甚至为此迁怒喻福曦,但是,当他因此不小心伤害了这个真心爱他的女人后,心中的怒火便因为对喻福曦感到愧疚而熄灭。
他被那张爱笑又爱哭的脸吸引,她用甜言蜜语疗愈了他的心,让他知道爱情原来有那么多面貌,更有无限惊喜。当爱情来的时候,不需要苦苦抗拒,懂得把握和珍惜才有幸福的可能。
逐渐看淡和翁斯琪走味失调的感情,他才学会善待爱情,现在,占据他心中的人只有喻福曦。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翁斯琪嘴硬不肯承认,却心虚得很明显。“我的男朋友只有你……”
“其实,”伴随着轻叹,言后军释怀地笑了。“我并不想过问你的私事,无论如何,我都是真心希望你得到幸福。既然现在我们都有各自的感情归属,请你好好珍惜,只要有心,和对方就可以一辈子相扶持。”
“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翁斯琪不禁情绪激动,无法接受他置身事外的态度,好像她真的和他不再有任何关系了。“哪来各自的归属?我们只是暂时分手一年!一年后你会离婚,回到我身边,不是吗?”
她抓住他的手,像在汪洋中攀住一根浮木。
“我不会离婚。”言后军坚定地说:“我爱福曦,既然娶她为妻,就会用心照顾她一辈子。”
“什、什么?”翁斯琪傻住了,忽然从病床上弹坐起来,情绪更为激动。“你怎么可以爱她!你娶她不是为了报恩吗?说好只有一年,现在你却说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一辈子?你疯了吗?”
言后军沉下了脸色。出门前,福曦也失控地拉住他,激动又难过的哭诉,好不伤心,他虽然心疼,但事出无奈,只希望她能体谅,然而,同样的情绪出现在翁斯琪身上,他竟然只觉得心烦,甚至为她严厉的语气感到极为不悦。
“我想你需要休息,我先走了。”不想和她争辩,他决定离开。也许他根本不该来。
“不!不要走──”
翁斯琪哪肯放手,一方面震惊于言后军的坦白,另一方面开始胡思乱想,所有不好的经历忽然全部串联,让她呼吸急促。
“呵,我知道了!”她瞪大眼睛,突然领会似的说:“原来这全是那个女人的阴谋!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言后军不懂她说些什么,脸上的神情满是疑惑。
翁斯琪心想,既然横竖都要失去他,她已经一无所有,把事情说出来也无所谓了,她要在言后军面前狠狠戳破喻福曦的假面具!
“你一定不知道她曾经来找过我吧?”
“你说福曦?”
“对,就是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翁斯琪怨恨地道:“她到我走秀的地方和我谈条件,只要我愿意暂时和你分手,她就替我安排国际伸展台的演出机会,是我太糊涂,才会这么傻的同意……”
言后军听得心惊,也很灰心,但教他失望的却不是喻福曦的手段。“你竟然可以为了利益牺牲我们的感情?”
“我是被威胁的!她爸爸是黑道老大,我怎么不怕?”翁斯琪为自己辩解。
言后军摇了摇头。“你接受她的条件是事实,也隐瞒了我,不是吗?离开后甚至立即和我断了联络。别用你害怕这种借口来包装一切,难道移情国际名导也是因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