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导演,对不起喔,各位。”曼曼只好一直鞠躬道歉。等到店内气氛回复正常,曼曼才附在玉娴耳边说:“我先送你出去搭车好了。”“嗯?你、你不回去喔?”玉娴醉醺醺地问曼曼,手还在空中乱挥,标准已经茫掉的模样。
“我不能回去,” 曼曼压低声音跟玉娴说:“制作人和导演都还没走,我现在离开太没礼貌了。”
“嗯?喔……”她喔一声,其实没听懂,眼睛已经快闭起来了。
“怎么会喝得这么醉呢?玉娴,你可不可以自己站起来啊?”曼曼根本拉不动她,因为喝醉酒的人身体很沉,就像一滩烂泥。
到最后曼曼放弃了,她真的拉不动喝醉的玉娴,更何况,照玉娴现在的状况,她根本不放心把玉娴一个人丢到车上。
“怎么办啦,这里冷气很强耶!你要是继续这样醉下去,一定会生病的啦!”
曼曼左右张望希望能找到人帮她……
她接触到谈锐司的眼光,心中顿时燃起希望,她记得自己在这部戏开拍的时候也喝醉过,当时就是谈锐司送她回家的。曼曼看到他望向这边,就要向他求救,但是当她正要开口,谈锐司的目光就移开了。曼曼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失望又焦急的表情,回头看到玉娴已经倒在地板上,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伸出援手,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制作人和导演那桌,至于男主角谈锐司当然跟制作人同桌。
“导演,我朋友喝醉了,没办法走路,您可不可以请工作人员帮我把她扶到车上?”她低着头请求:“呃,我、我可能要先送她回家才行…… ”
“啊?这么严重啊?”导演往玉娴的方向看了一眼,眯眼想了一下。“就是每次来给你送便当那个女生吗?”
“嗯,对对对!”曼受笑了,导演对玉娴有印象,就可能会帮忙……
“我记得她长得满可爱的,”导演笑了笑。“我看,我送她回去好了。”
“啊?”曼曼两眼发直。“不、不用麻烦导演了,我自己送我朋友回去就可以了……”
“干嘛?怕我把你朋友吃掉啊?”导演眯着眼呛她。
曼曼吞口水,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无助的目光扫过同桌的制作人和谈锐司,前者一副不干他事的模样悠哉地抽烟,后者更是一脸冷漠,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两人对话。“来吧!”导演站起来。“现在怎样?我先把她抱起来,送到车上?”
曼曼平时虽然不敢违逆导演,但现在她却不能不说:“导演只要帮我找工作人员,帮忙搀扶我朋友就可以了,真的!”
导演瞪她。“我不能帮忙啊?”脸色已经不太好看。
“那、我……”曼曼脸色发白。
导演哼一声,懒得跟她罗嗦,直接走到喝醉的玉娴身边,伸手抱起她——
没想到有人突然伸手,比他快一步抱起玉娴。
导演弯着腰,愣在那里不明状况,抬头才看到抱起玉娴的竟然是谈锐司。
“我送她回去。”谈锐司没表情地丢下这句就直接走人。
在场不仅导演和曼曼,还有制作人和现场的工作人员……
大家全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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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清凉的晚风吹拂在脸上,玉娴呻吟一声,从昏沉中慢慢睁眼,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我、我在哪里啊?”她酒醒了一点,只是头变得很痛。“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
冷淡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玉娴猛地清醒——
她睁大眼睛,看清楚自己原来是在车子里。“你怎么会——我怎么会——”她瞪着他,惊讶得说不出话,瞬间清醒。
谈锐司的脸色很冷,紧闭着嘴,不再开口。
玉娴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的答案,偷偷转头看到他冷漠的脸孔,委屈忽然涌上她的心头——
“停车,我要下去。”她喊。
谈锐司像是根本没听见,瞪着前方,继续开车。
“我说停车,你没听见吗?停车!”这次她用力喊。
轮胎发出刺耳的“吱”声。
他突然猛踩煞车。因为紧急煞车,玉娴胃部突然传来一阵恶心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干呕了几下,等到不舒服的感觉过去,她才有办法打开车门,狼狈又匆忙地想要下车,没想到鞋子却突然卡在车门边,她一边压抑着反胃的感觉,一边连试几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凉鞋的根一直没办法越过车门……
没想到,连鞋子都要跟她作对!
一气之下,她干脆把鞋子踢掉,直接光脚下车,再回头从座位底下捡回她的鞋子,然后“砰”一声关上车门。
过程中,谈锐司双手握在主向盘上,一直冷冷地瞪着她。
玉娴一手拎着凉鞋,摇摇晃晃、重心不稳地走在马路边,因为头痛得快裂开了,她只好边走边敲头,不舒服到了极点。
谈锐司瞪着她步履蹒跚地走了大约十五公尺,似乎真的没有回头的打算,他终于开门下车,几步就追她,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回拉——
“你干什么——干什么拉我啦!”玉娴挣扎,凉鞋差点掉了。
“少任性了!”他冷冰冰的吼,把她拖回车门边,命令她:“上车!”
“我才不要上车……你不要管我啦!”她对他吼,声调很不稳定。
他瞪住她。“我叫你给我上车!”干脆抓住她的手,打算用蛮力把她塞进车子里。
“我不要——你不要抓我啦!”玉娴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抓住。
谈锐司不再跟她啰嗦,先把她的屁股压进车子里,再抓住她的脚把她塞进去,过程中玉娴一直尖叫,他根本不理会,最后,他用力甩上车门,把她锁在车子里。
“我说过了,我不要上你的车!”玉娴想要爬到驾驶座,从另一边下车。
谈锐司很快就回座位,把她拉回自己的位子,玉娴不服从他的蛮力,于是开始捶打他,甚至拿手上的凉鞋当武器……
“你够了没?”他火大了,干脆捉住她的手,把她压到座椅上。
“你干嘛理我?你可以不要理我,没有人叫你理我,你可以永远不要理我:”玉娴叫回去。
谈锐司沉眼瞪着她,过了半晌,似乎已经压抑住自己的脾气。“现在坐好,我送你回去。”声调又转为冷漠。
他放手,回头握住方向盘,准备上路。
“我不喜欢这样,你让我下车。”玉娴突然出声,声调也回复冷静。谈锐司没有动作。“如果你不想再做朋友,那就根本不要理我,不必为了道义送我回家。”玉娴冷静地把话说完,她的酒好像醒了一大半。
谈锐司没有回答,他瞪着前方,也没有踩油门。
于是,玉娴再次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谈锐司突然伸手握住她开门的手腕-
玉娴愣住,茫然地回头……
谈锐司的眼色很沉,接着他就突然把她拉进怀中,情不自禁地抱紧她,控制一夜的情绪终于崩解-
玉娴的脑子空白了两秒。
而那两秒,竟然像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
她的手停在空中,一度,就要抱住他紧绷的背……
但就在那两秒,她的脑海闪过许多混乱的画面,她想到他的吻、他的冷漠、他对她的视而不见、还有他跟女生开玩笑的样子——最后,她用力推开他。被她狠狠推开的谈锐司脸色僵住,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有了很大的变化-“我又忘了,你喜欢的人是阿竞。”他沉声说。
听到这句话,玉娴呆住了,寒冷又酸涩的感觉莫名其妙地窜上她的胸口……
“抱歉,”他看着她,脸上阴沉。“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话说完,他握住方向盘,踩油门-车子开始移动。
玉娴僵硬的表情越来越惨白……
而他的脸孔,一路上,只有冷漠。
他的态度让她生气,他的表情却让她难过。车子停在公寓前,没有熄火。玉娴冲动地拉开车门,下车之前,她却迟疑了。
如果就这样下车,那么,他们是不是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忍住下车的冲动,她勉强自己回头看他。“你为什么……坚持要送我回家?”他没回答。“如果你真的连朋友都不想做,那就可以不要说话?”她握着拳头下决心,如果他再不开口,那她一定会下车。
他看她。“要我说什么?你想听什么?”声调跟眼神都很冷淡。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样的质问,和他冷漠的态度,玉娴除了难过还是难过,这样的难过,几乎让她有窒息的感觉……
“你没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吗?”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问出口了。
他冷冷地看她。“没有。”冷冷地开口。
玉娴怔怔地瞪着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个傻瓜!为什么要莫名其妙问这种话?为什么会这么丢脸?
下一刻,她冲动地打开车门,转身下车。
车子调头就走,谈锐司并没有停留。
玉娴靠在公寓门口,僵立……一种想哭的冲动酸了她的胸口,然后,她就这样靠在公寓墙边,眼泪开始一滴滴地往下掉,到最后,竟然掩面哭泣起来……她再也没办法压抑内心的委屈。
玉娴难过得没有注意到,一开始就站在对街骑廊下的石竞常,当然,更不可能发现他脸上的阴霾。
第七章
早上十点,玉娴宿醉后清醒,头比昨天晚上还痛,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她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直到十点多才匆匆赶到学校上课。
早上上课的时候玉娴已经不太舒服,所以决定下午跷掉一堂课回公寓休息。
终于,上午的课在她醒不过来的晕沉中结束,玉娴吁口气,安抚完关心她的瑞恩后,才慢吞吞地收拾包包,准备回家。
“学妹!”
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叫唤,玉娴僵住她没有立刻转身……
石竞常走进教室,因为玉娴太会拖的关系,这时候教室内的人已经不多,大家都去吃饭了。
“学妹,”石竞常走到她身边,对她微笑。“最近很少看你到会办,身体还好吗?”他还记挂着她上次生病的事。“我很好,没事,只是最近,最近功课比较忙一点。”怎么办?话一说完,玉娴立刻心惊地意识到,她竟然对学长说谎了!
“没事说好,我还以为你又生病了,”他顿了顿。“不过,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摸摸脸,不由自主地说:“喔,因为昨天熬夜看书,所以、所以才会气色差啦!”天呀!她说谎变成习惯了?
“原来是这样,晚上还是不要太晚睡比较好,如果变成习惯,对身体健康有很不好的影响。”
学长不知道她说谎,竟然还反过来安慰她,她真的太超过了。
“我、我知道了……”她低着头,呐呐地回答。
“我,”停了一下,石竟常才说下去:“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到外面去,一起吃饭。”他这么说似乎不是征询她的同意,而是恳求。
玉娴抬头,突然说不出话。
“可以吗?”见她不回答,他只好询问她的答案。理智上玉娴知道不可以,但是……
握住拳头,她对石竟常点头。
石竞常露出笑容。“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拒绝我了!”他对玉娴说:“我们到学校外面的餐厅吃饭。”补充这一句。
玉娴没说什么,心里却不禁猜测,学长不在学校跟她一起吃饭的理由,是因为学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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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石竞常走在前面像在带路,玉娴安静地跟在石竞常后面走出校门,两人沉默地走出学校,路上并没有交谈。
到了学校附近一间有名的‘张妈妈餐厅’,石竞常问她想吃什么?
“都可以。”其实她根本吃不下。
“那就吃这里的招牌排骨饭好了。”
“好。”点好菜,两人间又开始沉默起来。“其实,我要说的是关于阿司的事情。”他先开口打破沉默。玉娴脸色微微改变。“他的事情,为什么要跟我说?”她的声音装得很冷漠。
“因为跟你有关,我认为,你应该要知道。”
“跟我有关?”玉娴抬头。
“对,”他继续往下说:“阿司是我的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场,其实我不应该说这件事,但你也是我的学妹,而且如果是不对的事情,假如不说出来,我觉得很不安。”他解释。
“学长,你想跟我说什么?”玉娴疑惑地问。
“你还记不记得,”迟疑了一下,石竞常接下去说:“我在鬼屋跟你说过的话?那时我跟你说过,阿司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玉娴的脑子先是一片空白,然后才浮现画面。“记得。”她点头。
“那时候,你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
玉娴没说话。
“其实,我会那么说是有原因的。事实上,阿司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学长突然跟她提出谈锐司的事情,玉娴没有心理准备。“那天我看到阿司,他让我看过他传给你的简讯,当时他曾经叫我等着看好戏。”
看好戏?玉娴愣住。
石竞常声调略沉。“听到这句话,你应该已经明白什么意思了?”
玉娴瞪着他,没有反应。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伤到你的心,但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阿司。”
玉娴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学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也知道,阿司的家世很好,他个人的条件更好,所以他从来都不缺女朋友,可以说,只要他开始追一个女生,对方就一定会成为他的女朋友。也许因为得来太容易,所以对于感情,他难免有一点玩世不恭,我的意思是,”石竞常沉下眼。“跟一个女生谈恋爱,或者突然对她失去兴趣,让对方失恋,对阿司来说,都是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情。”
玉娴的视线有一点失焦,仿佛在努力理解他说的话。
“如果,他想玩弄对方的感情,那也不是不可以的。”最后,他小心地做结论。
就算再笨,玉娴也听得出来,石竞常话里的意思在暗示她,谈锐司想玩弄她的感情。
“不可能,”玉娴喃喃说:“我说过我跟他只是朋友,他从来没有说过要……要追我之类的话,而且,他根本就不可能追我,因为就像学长说的,以他的条件想要追求任何女生都可以办得到。我知道自己很平凡,他根本就不可能会想追我。”
“刚才我已经说过,他叫我看好戏。”石竞常眼色更沉,“虽然,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我认为这可能是事实,事实就是,阿司并不是真心想追你,所以这跟你们之间的条件有何差别,没有任何关系。”
玉娴低着头,她想轻松的笑着说:“学长你想太多”,但却没有办法开口,更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