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子真心感谢奇陌救她的命,让她报了父母之仇,她不愿离开奇陌,想要留在他身边报答他,丝毫不畏惧奇陌身在犯罪的世界。
奇陌没有拒绝琉璃子,就让她待在左右,带她去特种部队退役的教官那边,学习搏击、枪炮和野地作战的课程,培养出她一身的好本领。
所以奇陌算是巴察和琉璃子的恩人,他们之间不仅是主从,还有更加深刻的友谊与信任关系,安琪拉是这么认为的。
想她已经在俄国待了十五天,住好的吃好的,还能时常喝到奇陌亲手冲的咖啡,他给她的待遇算是非常不错了。他既知她是警察,却没有,害她,反而将受伤的她安置在他的藏身处休养……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亲自照顾她?她只能想到或许他是心怀歉意,想补偿十一年前她因他而受伤。
也是,从他默默地送她生日礼物那么久的时间来看,他这个黑道还是有点良心的,不算太坏,且她也忘不了在便利商店吃泡面、坐他的机车抱着他,还有他帮她追回包包并找到项链的时候——她想起这些竟是莫名的心跳加速,无法讨厌他。
“看来拆掉手术线后,你肩膀和腿部的伤口复原得不错,都有体力活动了,不像之前病恹恹的。来,喝杯咖啡,这是我新学的冲法,是维也纳咖啡的一种,源自于一八九八年,这种咖啡冲泡的时候,要求热热的咖啡表面淋上薄薄的一层冰镇奶油,你可别小看它,这满费功夫的,弄不好,黑咖啡就会渗入白奶油,就算失败之作,得重新再弄过。”
奇陌低沉愉快的嗓音一下打散安琪拉的思绪,经过这些天他时常来分享手作咖啡,她已不自觉地习惯了同他一起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拿起杯子闻闻咖啡香气,轻啜一口,不禁“哇啊”一声,发出赞叹。
“口感怎样?”
安琪拉想了想,“怎么说呢?很特别……奶油碰到嘴唇是冰的,滑入口中却是热热的咖啡,两相反差,出乎我意料的顺口,维也纳咖啡是吧?你真是满会弄咖啡的,之前你给我喝过其它种类的咖啡也都很好喝——”
等一下,现在不该是闲闲喝咖啡、评论奇陌这家伙是好是坏的时候吧?邱伯伯、敏德哥还有局里的同事这么多天找不到她,一定急死了!她顿时羞愧得要命,觉得对他们很抱歉。
“咳!”她清清喉咙,“之前你说了要让我去见尤里·金斯基,今天总可以兑现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奇陌一面啜饮咖啡一面抬眼瞅她,淡然回应。“今天不适合,你的身体还没有好……”
“什么?”安琪拉老大不爽地打断他,“什么叫还没有好?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她忍着腿痛,马上站起来秀给他看,让他知道她双腿活动自如,甚至使劲挥舞手臂,“你看,现在我都可以自己下床走来走去,可以坐也可以动……哎呀,好痛!”
她太急了,一个用力过度就拉扯到右肩伤口,忍不住唉唉叫了起来。
“看吧,所以我才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全部养好。”奇陌笑着说。
安琪拉尴尬的涨红脸,不禁恼羞成怒,不自觉大声起来。“身体全部养好是要等多久?你这样一天拖过一天的,都拖两个星期了,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去见尤里·金斯基,问我爸爸的事情?还是你在敷衍我,根本没想让我去见尤里·金斯基?”
“我没有敷衍你,之前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要见金斯基先生,就必须先养好身体,否则免谈。”奇陌云淡风轻的说完,悠闲的靠在沙发椅上继续喝咖啡。
见硬的不行,安琪拉立即放低姿态,告诉自己忍耐再忍耐,要诚恳的、好声好气的对他说,可说再多都没有用,他就是不让她见尤里·金斯基,惹得她又忍不住抗议——
“你这个人非要这么难沟通吗?”
奇陌被她一张苦瓜脸逗笑。“你与其生气,不如坐下来好好的品尝咖啡吃蛋糕,还是来一个零嘴?”他递给她一小包Kid-O饼干。
安琪拉气奇陌故意跟她作对,却没理由对她爱吃的零嘴生气,她一把从他手上抓来Kid-O奶油柠檬三明治饼干,再坐下来,拆开包装纸吃饼干喝咖啡。
可恶,怎么会这么配啊,咖啡配蛋糕配热热的松饼也很不错,可恶!尤其那家伙笑咪咪的盯着她,就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见不到尤里·金斯基,我总可以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吧?他们找不到我,一定很着急。”
“打电话?”奇陌哼了一声。“当然不行,你若是把这里的事情透露给你的警察同事知道就不好了。”
安琪拉大失所望。“什么啊……见不到尤里·金斯基,又不能打电话,那我待在这里要干么?”
“养身体啊。你就住在我的地方,不要胡思乱想,等伤口完全愈合,到时候,我自然会带你去见金斯基先生。”
第四章 冰天热火(2)
安琪拉听了很傻眼,“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他该不会说的是一套,做的又记另一套,糊弄她的吧?
不管怎样,她发觉奇陌决定的事就不可能改变,任由她大声抗议还是小声拜托,他就是不肯妥协。这个事实令她挫败,好像真的要继续留在这寒冷的异国才有机会打听出爸爸的消息……
她不禁大叹一口气,实在很对不起邱伯伯和敏德哥。
此时,她察觉奇陌又盯着她……真是的,她脸在烫个什么劲啊!她正襟危坐道:“咳,那个,好吧,我认了,我就照你的意思,把身体养好了再去见尤里·金斯基。但我也想要一个人安静的休养,所以你不用一直在房间里,请你出去。”
“我喜欢陪你,不想这么快出去。”奇陌笑看她因为他的话而一脸呆愣,随手拿起叉子切了一小块蓝莓蛋糕给她。“我泡的咖啡你都喝光了,挺捧场的啊,若能再吃完这些点心就更好了。不如我来喂你,张开嘴巴,啊——”
“我不是小朋友,我想吃自己会吃,不必麻烦你!”安琪拉没好气的躲开,她又不认识他,虽说小时候见过他,但也仅是见过一面的陌生火而已,为何他老是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但对奇陌而言,安琪拉不是陌生人,他默默关注她整整十一年的时间,在这之前,他完全想不到她本人会真实的坐在他面前,喝他手冲的咖啡,这让他心情非常好。
安琪拉被他笑呵呵猛盯着她的怪样弄得很不自在。“你笑什么笑,别忘了我是警察,逗警察很有趣吗?”
奇陌咧嘴笑出来。“是啊,很有趣,每次逗你,你就会脸红红,好严肃的说‘我是警察!’哈哈哈。”
“你、你……”安琪拉超尴尬的看着他学她讲话。
奇陌又被她发窘涨红的脸蛋逗到哈哈笑,果然是要跟她本人在一起才好啊,可惜手机在这时不识相的响起来,他皱眉瞥了来电显示一眼,不得不暂停与她的美好时光。
安琪拉愣愣看他哄小孩似的用手势示意她把点心吃完,又伸手过来摸摸她的头,一张脸靠近到几乎同她眼对着眼,她急忙躲开。什么啊,她可不是被主人摸头的小狗狗。
“嗯,我知道,已经看过他的数据了,可我不太相信他,还是先把交货的时间延后,我再去调查一下他的背景……”
她看奇陌离开座位走到房间外面讲电话,是谁的电话?难道是尤里·金斯基?那个“他”是谁,又要买卖什么货品?不管如何,铁定跟犯罪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安琪拉忍不住起身跟上去偷听,可惜很快就被奇陌发现了,被他锐利的双眼一瞪,她只好退回房间。
坐回床上,她再次提醒自己,奇陌不只有跟她聊聊手冲咖啡、悠闲和她开玩笑的一面,他毕竟是尤里·金斯基的手下,是黑道分子!
但是,有哪个黑道会坚持留下警察?还供应三餐兼下午茶,若说这是补偿十一年前的事情也太过了吧?难道奇陌对她所有的行为不仅是补偿,还有别的意思?
这荒谬的想法令她猛摇头,窘得两手猛拍打烫红脸颊,嘟囔道:“安琪拉你是疯了吗?人在俄国回不了家已经够糟了,还在想些有的没的!唉,怎么办?我在这边不是吃就是睡,那家伙还长得那么帅,一不小心就会被他迷惑,警戒心整个都降低了,这样不行,我得赶紧逃出去……”
安琪拉一眼瞥到搁在松饼盘子上的餐刀,随即将它藏入裤腰带内。
几分钟后,奇陌结束生意上的电话回到安琪拉面前,瞧着餐桌上的点心减少了,笑说:“很好啊,每样东西你都有吃,但是怎么还有剩下?吃不完吗?”
“嗯,我已经吃得好撑,不想再吃了。”安琪拉拍拍肚子,又看看剩下的几块小蛋糕。
“不想吃不用勉强。”奇陌没让她站起来收桌子,自己动手来做,“你坐着,杯盘我来收就好了。”
安琪拉一愣,只有说谢谢的分了,便继续坐着看他绅士的收走杯盘,放到餐车那边,却不料他又折返——
“给我。”
“给你什么?”
“餐刀。”
“餐、餐刀?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安琪拉心虚的想敷衍过去。
“你别装作不知道,把刀子拿出来。”奇陌微笑,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少了什么,她真是不乖的孩子啊。“快点,餐刀拿出来,我可不想某天被你拿刀子抵住我的喉咙,还是要我直接搜你的身?”他一面说,一面走近她。
安琪拉就怕他靠她太近,慌忙出声阻止。“好啦,给你就是了,你不要再过来了。”她只能把藏起来的餐刀丢给他,忽地瞥见银制链子从他衣领隐约露出,很碍她的眼,忍不住伸手向他讨要。“那是我的米迦勒项链,还给我。”
“你的项链?不是吧。”奇陌迅速后退一大步,才不至于给她抓着了脖子上的炼子,他手指隔着衣服轻抚项链上的圆形坠子,“这条守护炼,你在十一年前就送给我了,所以它是我的东西,已经不是你的了。”
虽然男人说得有理,安琪拉却生起闷气,反呛回去。“可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我早知道你和通缉犯尤里·金斯基有关系,我才不会把米迦勒项炼送给你,现在我想要回来,把我的项链还给我!”她起身去抓项链却失败,看他轻轻松松的闪开,分明是欺负她有伤,行动力不如他。
奇陌故意站在她伸手就差不多能够碰到他的距离,取下项链拿在手里,挑衅地道:“你想要回你的项链吗?来拿啊,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就自己过来拿走它呀。”
她瞪大眼看他故意拿项链在她面前晃,要给又不给的,惹得她恼火骂道:“你这可恶的家伙!”
“来啊,你来拿啊。”奇陌笑呵呵的走出房间,不停用她在意的项链吸引她追上来,为免她放弃,还要适时的让她接近项链。
安琪拉伸长了手,老是觉得很有机会抢到本该是她的东西,可惜伤口削弱了敏捷度,且多动了右肩就疼痛,左腿也一拐一拐的。
她咬紧牙关,不顾伤口痛也要赶上前方的家伙,却不慎右脚绊到左脚,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
“啊!”安琪拉倒抽一口气,本以为会摔得很惨,没想到奇陌立刻转身,一把就将她整个人捞过去,她倒入他怀中,吓得脸红挣扎,“你放手……”喂喂喂,还不放开,是没听见吗?
她再讲一遍、两遍、三遍,他还是不放手,反而抱着她突然贴过来。
“你、你想干么?”她惊慌地问。
“我想吻你……”奇陌喟叹,终于真实地怀抱柔软温热身躯,不再只是幻影。
他老早就想碰触她,乌亮头发、娇小身形和坚强的个性让他想到长在崖边的小白花,强烈欲望趋使他贴近她,嗅闻着她的发香、蹭一蹭她的眉心和脸颊肌肤。
安琪拉困在男人强力的拥抱中,紧张到忘了疼痛,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觉得他很帅,那双凝视她的眼眸很美,像箬翠似的闪耀璀灿——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帅,被我吸引了?我知道你喜欢我,不然那天晚上你不会要我的电话,想再约我出去吃饭。”
男人的一句话令安琪拉脸红心慌,来不及抵挡已经被他吻住!
男性危险的气息包围着她,吞没她所有的惶恐不安,他的吻似乎要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她晕眩在他火热的热情中,不由自主的与他唇舌纠缠起来。
瞬间她明白了,他所有奇怪的行为不仅有对十一年前的补偿,还有别种意思……她为此而心慌意乱,也因自己的动摇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思及此,她挣扎起来,狠狠甩了奇陌一巴掌,旋即推开他的怀抱,撑着腿伤一拐一拐的逃回房间,关上门不肯再出来。
琉璃子透过狙击枪的望远瞄准镜,盯住安琪拉的一举一动。
现在,枪已上膛,只要食指轻轻的扣下扳机,她就能用一发子弹打爆那胆敢打Z的女人的脑袋。
“你不可以杀她。”
忽然靠近耳边的警告声,让琉璃子蹙眉,听出来者是巴察,她不为所动,狙击步枪仍旧放在脚架上,她脸贴着枪托,角度不变,单眼直视瞄准镜中的目标物,仅仅低喃一句,“我为什么不可以杀她?”
“因为她是Z的客人,Z没有准许你伤害她。”巴察说完,见琉璃子仍没打算撤枪,怕她真的会扣扳机杀掉安琪拉,便只手挡住枪口。
巴察的举动令琉璃子很不高兴,视线移往他脸上,说道:“Z的客人?哼,她才不是客人,她是警察,她的身分迟早会对Z造成威胁,她绝不能留下来,我必须杀掉她。”
“安琪拉是不是威胁,能不能留下来,只有Z说了算,你不可以随便动手。”
“如果我偏要呢?”琉璃子拨开巴察的手,重新瞄,。“我就先斩后奏,若是Z生气,大不了拿我的一条命去……”
“你不要这样!”巴察打断她的气话,急抓住枪口,劝道:“你明明知道Z对待安琪拉与他人不同,那个女警是什么来历、为何Z会如此重视她,这些我们都不清楚,就算你要动手,是否应该先查明了再——”
“我不想查明也不想清楚那女人的任何事情,她根本就不该留在Z的身边!”琉璃子冲着巴察吼回去,心想她明明可以轻松解决掉那个女的,巴察偏要来捣乱,有他在这里,她已不方便继续行动,索性推开他,撤枪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