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没把毒药交给那名侍女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南青锋有过的女人多不可数,他早就忘了侍香是谁,也不记得她的名字,他只以侍女称之,不在乎棋子的死活或曾有过的欢爱。
承诺算什么,总有些傻女人会当真,他挂在嘴边说了不下上百回,却没一次实践过。
“启禀二皇子,属下确实将千日喜交给那侍女,也亲眼见她下了毒。”他必须确定了才能回主子。
“那么大公主为什么还活着,还私下与东浚国太子论订婚事?”她的命有那么硬吗?连天下奇毒也毒不死她。
“据属下得知,是有一名女神医入宫,解了大公主身上的毒。”他多方探查才得知的消息。
“什么神医,一番两脉的毒是说解就解得开吗?没用,你们只会把过错推给别人。”要是得手了,他大可高枕无忧,不必再担心有谁来抢他的帝位。
南青锋一脸阴鹜,不甘心计划好的妙计尽付流水,还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带兵攻打东浚国败北而归后,父皇对他的信心大打折扣,不只一次唉声叹气三皇子的早夭,也感慨他的不争气,让南烈国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甚至还提起身在东浚国的公主,似乎对她多有愧疚,想用皇位弥补她,好让已故皇后的族人不再埋怨他冷落嫡生而独厚庶出。
毕竟在南烈国后宫里,年岁大到足以接掌帝位的皇子并不多,只要具有威胁性,手段残忍的南青锋立即除去,不容坐大。
就连皇上最宠爱的云妃所生之皇子,也在五岁那年夭折了,死因不明,查不出何人所为。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她来将我一军,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父皇已经在怀疑三皇弟的死因不单纯,他得再想个办法扭转劣势。
一心争权的南青锋转着恶毒心计,想用最快的方法取得帝位,就算南青瑶赶得回来也大势已去,无法再与他一争高下。
“公主已从东浚国出发,不日便会抵达南烈园国都,不知二皇子有何对策,是否要属下在中途截杀?”人一死,危机使解除了。
“太迟了,要是你们又失手了呢?我岂不是被你们拖累了?”在这节骨眼上,他不能让自己冒任何险。
“属下不会再失手,誓死完成任务。”急于建功的下属妄想赏赐,主动请来戴罪立功。
他想了想,两肩紧锁。“不妥、不妥,三皇兄的死已让父皇暗生疑心,若是大公主再死于非命,我这嫌疑还洗得掉吗?”
“可不是死无对证了吗?”下属暗示东浚国送来的囚犯已死于牢里。
为防消息走漏,套出合谋者是谁,南青锋的手下买通狱卒,故意严刑逼供,再假装错手,活活打死和二皇子有书信往来的曲琼华。
引起两国交战的“主犯”已死,自是无必要再往下查,三皇子之死最后不了了之,冤死在自己人手中。
“你不会用自己的猪脑袋想一想呀,偌是接连死了两位有可能继任皇位的皇子皇女,唯一得到好处的我不就摆明是主使者,苦无证据的父皇还会放过我吗?”他根本是把脑袋往断头台送,存心送死。
被骂是猪的下属不免嘀咭两句,“若是皇上不在了,咱们也省了不少麻烦。”
若是皇上不在了、皇上不在了……骤地,南青锋两眼一亮,脑中多了令人发指的念头。“你说得好。”
“我!”莫名被称赞的下属不知道自己说对了,满是纳闷。
“只要皇上不在了,南烈国就是我囊中之物了,哈哈哈……”
他仰起头大笑,神色猖狂。
面面相觑的下属从他狂笑声中,隐约听出一丝不寻常,心里大为不安。
可是没人敢开口询问,怕听到大逆不道的言论,他们效忠二皇子,同时也是南王臣子,若是主子的想法如他们所料,接下来的发展便得三缄其口,谁也不想人头落地。
隔日一上完早朝,身上朝服尚未却下的南青锋已兴匆匆的赶往御书房,他身后带了两名仅披薄纱的异国美女,金色头发,碧绿色眼珠,身材妖娩惹火,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段引人遐思。
“父皇,你瞧我带了什么礼来送你?”他一使眼神,两名异国女子便曼波起舞,极尽擦人的扭动水蛇腰。
虽然南王年岁已高,在房事上早力不从心,可毕竟还是个男人,见到姿态诱人的美女仍不免心猿意马。
“咳、咳!成何体统,朕批阅奏折的御书房岂可淫秽乱之,还不把人给朕带下去。”喝!那对椒乳可真大,两手怕是捧不住吧!
手心发痒的南王怕失了帝王威严,连忙握紧毫笔,假意批示。
“父皇,你不想摸摸弹性甚佳的肌肤吗?还有胸前那双峰之壮观呀!我朝女子恐怕无人可及。”他刻意强调丰硕巨乳,让人想入非非。
“这……”似乎有股甜香,令人心痒难耐。
“父皇日理万机,偶尔是该慰劳自己一下,来个娱乐节目也不错,奏折放着又不会跑,只是晚一天看而已,可她们是难得一见的佳人,错过就可惜了。”他不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引君入瓮。
“……”色不迷人人自迷,后宫嫔妃众多的南王有些动摇了。
南青锋投其所好的送上美酒一坛。“有酒有美女,岂不快哉。”
“你……你真是坏了规矩。”他想维持皇家尊仪,却因拥美入怀而破了功。
御书房是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所有的奏招皆在此批示,两名伺候的太监一左一右的帮着磨墨,翻开奏折让皇上批阅,让一国之君不致过于劳累。
不过他们另外还身负一项重责大任,那就是试毒,举凡送到皇上面前的膳食,包括水酒,他们会一一以银针测试,确定无毒才能让皇上入口。
二皇子连献的葡萄美酒也不例外,小柱子公公先用银针试了试,小安子又浅尝一口,看看是否有中毒迹象,若无异状方可饮用。
身为帝王连自己儿子都得防,实在可悲,怪只怪万万之上的一国之君权倾天下,任谁都想爬上龙位,受臣民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父皇,儿臣敬你一杯。”酒一入喉,开怀尽兴,醉卧美人膝。
“啊……不可贪杯,就一杯,别多了。”尚未被迷得晕头转向的南王理智犹存,知晓喝酒误事。
“不多、不多,儿臣就这一杯,可是美人喂酒就不能不喝了,莎耶、莉娜,还不拿出看家本领逗我父皇开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南青锋话音一落,两位身材惹火的异国美女齐向南王敬酒,但她们用的不是酒器,而是红艳的丰唇,你一口、我一口地喂进南王口中。
美人送怀投抱,岂不乐哉,口口相哺只嫌酒香,不怨酒少,一口接一口地口沫相濡。
可是越喝越多的南王忽觉不对劲,一向酒量甚佳的他为何感到胸口间痛,好像有什么要冲出来似的,喉间一阵灼热。
“这酒……不对……”他突地揪紧胸前龙袍,气血翻腾得厉害。
“没什么不对,香醇甘润,入喉微辣,由深山最甜美的冷泉制成的美酒。”他神色得意地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
“可是我……我的肺腑快……快被撕裂……”好痛,仿佛有十把刀在钊着。
“酒没问题,有毒的是美人香唇。”他抬起其中一名异国女子下颚,以指轻抹她唇上的胭脂。
“什么,她们是……”他呕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瘫软在案头。
“皇上--”
小柱子、小安子还没来得及走近皇上,两道银光闪过,两人倒地,气息已绝。
而御书房里多了数名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二皇子身后。
“你……你这个不肖子孙,竟敢……弑君……”他千防万防,却忘防他的野心,连亲生父亲也能眉头不皱一下的下手。
“啥……父皇,你怎能怪儿臣不孝昵!谁叫龙位太迷人了,你要是不退位,我哪坐得上。”他是唯一挡路的人。
南青蜂没有半点愧疚,有的是皇位即将到手的猖狂和自满,他认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杀一、两个人有什么关系,这是成就大业必然的牺牲。
骨肉亲情算什么,他照样杀!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三……你三皇弟的死也与你有关?”他不问个清楚,难以瞑目。
“不只三皇弟,当年大皇兄的坠马也是我动的手脚,他太碍事了。”太子之位哪轮得到那只软脚虾,他临死前还劝他兄弟要以和为贵,勿争权夺位。
笑话,他不争不夺能落在自己头上吗?父皇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从来就不是他。
“你当时还那么小……”他又吐了一口血,伸直手臂往前一抓却什么也抓不着,跌落在地。
“年纪小才让人不设防呀!不然我哪能一再得手,把碍眼的人全除掉,父皇,看在我是唯一能为你送终的皇子,玉玺在哪里……”
“大公主回宫,请求觐见皇上--”
南青锋正打算逼问玉玺的下落,以此为证登基为王,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他当下惊愕得慌了手脚。
“该死,她怎么提早三天回国?”他低咒着,匆忙向外看了一眼。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挑这个时候,分明是跟他过不去。
“二皇子,要不要连大公主也……”侍卫做了抹颈的手势。
他狠瞪一眼。“你没听见很多人尾随其后的脚步声,你们几个有几分胜算。”
“这……”似乎有些冒险。
“还不快退,那两名舞姬就当是打赏。”反正他也玩腻了。
“谢谢二皇子。”几名黑衣人连忙叩谢,惊喜万分地带走异国美女。
没找到玉玺的南青锋实在不甘愿,临走前他又翻箱倒柜一番,把桌上的奏折全扫向地面,有些落在一息尚存的南王身上。
他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砸伤人,待会是死人一个,重要的是传国玉玺。
逼近的脚步声几乎就在门外,他也顾不得找不找得到玉玺,立即由窗口跳出,不让人发觉他到过御书房。
第14章(2)
“不知道父皇变成什么样子了,身体是否健康,许多年不见,竟有些近乡情祛。”见面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是先问候,还是先行礼?
南青瑶苦恼万分,毕竟母后死后,她便鲜少与自己父亲亲近,而她又刻意远离权力核心,父皇说不定已认不出她是他女儿。
“公主,你别担心,血浓于水,再多年不见也是父女,谁也抹不去至亲天性。”公主太多虑了。
“希望如此,父皇似乎不喜欢见到我……咦!什么味道?”有酒、有脂粉味,还有……血腥味?
蓦地一惊的公主没等通报,她飞也似地冲迸御书房,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差点因此而昏厥。
不过她强撑着,执意上前。
入目的第一眼,她瞧见被抹断项子的太监,艳红的鲜血不断由颈肩冒出,染红了身下的窑花白石,看得出刚死亡不久。
那么,父皇呢?他……只蠕动的黑色手掌引起南青瑶的注意,她脸色大变,飞奔而至,慌乱地拨开压在龙袍上的奏折。
“父皇,我是瑶儿,你的大公主,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眼眶退速蓄满泪,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朕的大公主,你是瑶……瑶儿。”南王无力地睁开眼,涣散的眼神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儿。
“父皇,女儿来迟了,你……不要怪我……”要是再早一步,她就能救到他。
“不……不怪你,是我……老眼昏花,养虎为……”他太疏忽了,美色当前竟忘了三皇子的惨死。
“是二皇兄下的毒是不是?”南青瑶没有犹疑地道出真相。
“你……你早就知道他……他有意谋反?”南王撑着最后一口气,他不想走得不明不白。
她含泪点头。“是的,我特意赶回来就是要父皇提防他,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她不该以为二皇兄还有良知,不致弑父。
为了及早回到心上人身边,南青瑶已经尽速赶路,轻装上路,不带负累,因此比预定的时间提早好几天抵达南烈国。
只是他们赶得再快,也快不过心狠手辣的二皇兄,他居然一不做二不休地痛下毒手,彻底清除障碍,让帝王之路畅行无阻--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朕要为……自己的过错……赎罪……”养不教,父之过。
若非他的纵容,不让宗人府追查大皇子的死因,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谁料得到他小小年纪有颗歹毒的心,当初他误以为是端贵妃所为,因此冷落她,不再召寝,谁知是那头狼心狗肺的畜生。
“别这么说,父皇,不是你的错,儿臣替你召来御医,也许还有得救--”她举起皓腕,欲召唤太医。
南王倏地抓住她的手,似乎已用尽全身气力。“来……来不及了,朕……朕有几句话要……要告诉你。”
“父皇……”她泣不成声。
“朕不是不喜欢你……你这个女儿,你刚生时白白嫩嫩的……和皇后十分相似,朕相……相当喜爱……”
可惜皇后善妒,不喜他亲近其他嫔妃,两人不时为此事起口角,最后越闹越僵。
她赶他走,不许他身上沾染她以外的女子香气,他一恼之下也杠上了,皇后不来低头,他绝对不会先去找她。
斗来斗去把夫妻情份斗薄了,而后有新人入宫,他也忘了曾有过的恩爱,沉溺在温柔的女人香,满足身为帝王的虚荣。
“你太像她了,朕一看见你就想到皇后,她……她是朕今生亏欠最多的女人,朕……朕违背了当初和她的誓言,所以朕对不起……”因为负愧在心,才不愿与模样相仿的女儿碰面,怕忆起太多伤心事。
“父皇你不用再说了,儿臣明白。”她哭着点头,了解帝王家的诸多无奈。
“瑶……瑶儿,那、那里……”他指着柜上的龙形石镇,“父皇要拿那块石镇?”她一誉眼,会意的侍香立即将石镇取下。
“玉玺……交……交给你……绝不能落入二……二皇子手中。”他不配为南烈国君王。
“这是玉玺!”她震惊地一转石头底座,硕大的碧绿色玉玺落入掌中。
“给你,朕的公主,朕把……把江山交……交给你……”一说完,南王似完成世代交替,面容和善地合上双眼。
“父皇、父皇……不,父皇00”握着她的大掌滑落,南青瑶悲痛地抚尸号淘。
东浚国的银卫衣和左虎不胜唏嘘的退出殿外,不做打扰。南王一死,很多事誓必有所改变,他们更要提高警觉,以防万一。
而身为南烈国子民的侍香则双膝落地,跪叩国君王驾崩,她一样泪流满腮,以侍女身份恭送南王前往西方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