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诺著,“我知道,我不会忘了你的,再也不会。”
“这是你说的,绝对不能食言哦。”
“我是你的妻子、你最爱的人,只要你不放了我,我就绝不会忘了你,死也不会。”
“蝶依……”有她的这句承诺,贺青舟安心了不少,就算她再度忘了他,他也会用尽办法让她想起来,此生此世,她再也摆脱不了他,他会和她纠缠到老,这辈子如果纠缠得不够,他们下辈子再继续。
看著远方深陷火海的王宫最后一眼,阮蝶依终于偏过头不再遥望,“青舟,咱们走吧。”
“嗯。”
“等一等!”
他们正打算动身离开,没想到后头的小路却跑出了一名不速之客,贺青舟瞧了他一眼,不由得暗暗皱起了眉,显得非常苦恼。
“大人,你又想跑?”燕津熙气喘吁吁,双眼冒火,“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的忙,你就肯回皇朝来吗?”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肯帮他在战场上演那一出戏,让大家都以为贺青舟已死,让他好偷偷的潜回玥国救人?
“津熙,我想你……似乎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哪里误会了?你说呀!”
“当初我是怎么和你谈条件的?我是说,只要你能够帮我,我会‘考虑’和你回去。”
“没错呀,哪里有什么误会?”
“我会考虑和你回去,并不表示我一定会和你回去。”
“嗄?”这么说……是他又被唬了?
“况且大家都认为贺青舟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我想应该连皇帝都已经知道了,这样我又怎么可能会和你回去呢?”
“什么?你……”没想到贺青舟会使出这种一石二鸟的奇招,而且燕津熙自己还成了帮凶,他气得怒不可遏,这简直是太可恶了,他不服呀!
“津熙,这次离开之后我就再也不会出现了,所以你还是死心吧,不需要再来找我了。”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的心里除了蝶依之外已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往后的日子我只为她而活,除了她我谁都不理。”
“你真的这么狠心,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是怎样待你的?”
“皇上的确对我有恩,但是……当我为他亲手杀了蝶依的那一刻,咱们俩之间的恩情……就烟消云散了。”
一恩还一恩,既然他对皇帝的恩情已经还了,他也就没有任何留念,永远离开这纷乱的世局,往后不管皇朝发生了什么事,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为了皇朝,他已经失去阮蝶依一次,这样的后悔一次就够了。
国家大义与儿女情长他毕竟选择了后者,因为就算少了他,还是会有其他人卖命保护皇朝,但是舍弃了阮蝶依,他的心就会被掏空,宛如一个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只有他会用生命爱著她、保护她,也只有她能填补他内心的空虚,让他心甘情愿为了她放弃所有,只为了与她相守。
两人厮守一生,不离不弃,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了……
***
三年后 药神山山脚
踩著轻松的步伐,少年司徒湛此刻已经长成了非常俊秀的青年,而他的医术在经过这三年的磨练之后,已经更上一层,功力不同以往了。
江湖上开始流传著别人帮他取的名号,说药神山除了药神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位湛神医,医术与药神不相上下。
此刻的他正背著满篓的药材准备回灵芝苑去,谁知前方却出现了一个男子挡住他的去路,让他不由得大皱眉头。
“啊,小师兄,我正打算上药神山找你,没想到你倒是自己出现了,真是刚好,你快点跟我走。”
那男子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捉住他的手就往另一条岔路走去,这条路不是上药神山的呀。
“哎呀……你……贺青舟,你也给我走慢一点呀!”
三年前在玥国和阮蝶依分别后,司徒湛原以为自己不会再见到他们俩,没想到他们不但安然无恙的归来,还挑在药神山旁隐居,三不五时就出现在他面前,让他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生气。
喜的是他又能见到他们,气的是他们只要一出现就准没好事,像现在,他被逼著离开药神山,而且连开口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贺青舟,够了,到底什么事能让你急成这样,你也先说清楚嘛!”
贺青舟看起来似乎很是紧张,“我没时间向你说明,蝶依现在难受得很,你快去看看她。”
“什么?!蝶依又怎么了?!”
来到深藏在山间的小别院,两个男人紧张兮兮的赶紧冲入大厅里,只见原来应该“难受得很”的阮蝶依此刻正神采奕奕的坐在椅子上,边吃梅子边无辜的瞧著他们。
“嗄?”司徒湛大大的一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疑惑的眨眨眼,“你们两个……怎么了?”
“贺、青、舟!”司徒湛生气的转身对著他大声咆哮,“你别无缘无故吓我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也纳闷的皱起眉,“可是刚才蝶依真的很难过呀,连连想吐却又吐不出来,脸色好苍白。”
“想吐?”
阮蝶依的脸蛋泛起了微微的红潮,要笑不笑的故意偏过脸,存心等著看好戏。
司徒湛先是深吸口气抚平情绪,才又开口询问:“你说她……刚才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是!”贺青舟非常认真的点头,这是很严重的事呀。
“我真受不了你,她这是害喜,害喜你懂不懂呀?”
“害……害喜?”
原本忍著不出声的阮蝶依终于笑了出来,只因为贺青舟那震惊到呆愣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害喜?你的意思是她……她终于怀孕了?”贺青舟大叫出声,赶紧来到妻子身旁,兴奋的抱住她,“蝶依,你真的怀孕了吗?”
她娇羞的笑著,任由他开心的将她越抱越紧,“人家湛神医都这么说了,你还不相信吗?”
“不是,我只是太高兴了,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咱们俩有自己的骨肉了。”
原本阮蝶依久伤不愈的虚弱身子根本无法怀有孩子,司徒湛不忍心看他们俩为此事失落伤心,因此只好多事的提议要帮她调养身子,直到她的身体能够怀孕为止。
经过了这么久的努力,她终于怀了她和贺青舟的骨肉,只不过刚才她在害喜时还来不及告诉他,他就已紧张的跑出门求救去,徒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哭笑不得。
“蝶依……”贺青舟小心的摸著她尚未隆起的肚子,即将为人父的喜悦让他紧张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蝶依,你要小心,不要乱动、不要提重的东西、不要随处跑跑跳跳的、不要再……”
“好了好了,你干脆把我绑在床上让我下不了床算了。”阮蝶依赶紧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咱们俩的骨肉的。”
他拉下她的手,在她掌心深深烙下一吻,“辛苦你了,孩子的娘。”
“够了,孩子都还没生下来,哪里来的孩子的娘?”司徒湛没好气的推推贺青舟,刻意破坏两夫妻之间的恩爱气氛,“这位孩子的爹,可否先请你让让,好让我替这位娇弱的孕妇把把脉?”
“当然当然,小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家娘子,她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就全靠你了。”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啦。”
阮蝶依主动伸出手让司徒湛把脉,看他被贺青舟烦得眉头不知道已经打了几层结就觉得有趣,果然他们搬到药神山旁隐居是正确的决定。
“师兄。”
“欸?”
“不管将来生下的小孩是男是女,我都要让他认你做干爹。”
“什么?不要吧……”
贺青舟连忙接话,“不,为了答谢你的恩情,我和蝶依已经决定,绝对要让孩子认你做干爹。”
“是呀,咱们的好意你可不能拒绝。”她甜甜的笑著,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你们两个……”司徒湛已经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了,没想到他的未来除了这两个老是找他麻烦的家伙外,又要多一个烦人的小鬼,这……这简直就是逼他赶紧逃离药神山嘛!
阮蝶依对司徒湛那惨绿的脸色视而不见,依然笑著说:“孩子未来的干爹,我腹中的小生命就要请你多多照顾了,你应该不会让他胎死腹中吧?”
“……阮蝶依,你好样的……”
番外篇
男娃?女娃?
自从确定阮蝶依怀孕以后,可徒湛就没有一天的好日子可过。
三不五时就被贺青舟抓去看看那位娇弱的孕妇又怎么了,他明明就告诉过他不下百次,女人怀孕有些不适是正常的,并不需要太大惊小怪。
不过他似乎是有听没有懂,每次一看到她似乎又不舒服了,就紧张兮兮的把司徒湛给架过去,逼得他已经大发雷霆暴走好几次。
不过他的暴走一点用也没有,弄到最后,他已经非常认命了,看到贺青舟又急急忙忙的出现,他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来到他们隐居的别院内报到。
“小师兄,胎儿的情况怎么样了?还稳定吗?”
司徒湛正在帮怀孕五个多月的阮蝶依做定期把脉的工作,就见贺青舟在一旁频频碎碎念,念得他都快觉得烦了。
“小师兄,你把脉把了这么久,情况到底如何呀?”
“你可不可以暂时安静一下?”
“可是……”
司徒湛狠瞪了他一眼,“闭嘴。”
真是糟糕,人家大夫又要开始发飙了,贺青舟只好暂时按捺住性子,打算等会再好好的逼问他。
每回把脉都会上演一次这种戏码,阮蝶依已经见怪不怪,真觉得他们俩凑在一起还真是一对活宝,让她连连闷笑不停。
又过了一会,司徒湛终于把完脉,夫妻俩立刻超有默契的开口询问:“怎样,情况好吗?”
“情况不错,还满稳定的,你只要继续照我所说的调养下去,我保证你一定能足月生下胎儿,不必担心流产。”
“真的?那就好。”她开心的抚著自己已经隆起的肚子,顿时之间放心不少。
然而贺青舟突然念头一起,又问道:“那小师兄,你有办法知道蝶依怀的这一胎是男是女吗?”
“那还不简单,”司徒湛又对她伸出手,“再让我把一下脉。”
“好。”阮蝶依听话的伸出了她的手,只见司徒湛又替她搭起脉来,凝神感受著其中的脉象。
“怎么样,是男是女?”他们俩期待的询问,早已等不及要知道胎儿性别了。
“嗯……”他拢起的眉越缩越紧,像是十分困惑。
“师兄,怎么样?”
“吓!”司徒湛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表情惊恐,脸色惨淡,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师兄,到底怎么了?”
司徒湛像是没听到阮蝶依的询问,迳自一个人喃喃自语,“天哪、天哪,怎么会这样?”
“小师兄呀,到底是怎么样了?”贺青舟有些紧张的问。
“这简直就是造孽,我不要啊啊啊……”
话一说完,司徒湛就像见鬼了一样害怕的逃出别院,让阮蝶依和贺青舟一头雾水。
然而那一日之后,不管他们夫妻俩怎么询问,司徒湛死都不肯回答,只是告诉他们,等孩子生下来时就知道了。
等孩子生下来时就知道了?他们忍不住开始抱怨,就是想提早知道才会问他呀,他到底懂是不懂呀?
***
时间过得很快,再过不了多久,阮蝶依就快要足月生产了。
就在天朗气清的某一日,司徒湛主动出现在他们的别院中,同样是一脸凝重的模样。
他将贺青舟叫了出来,把早已事先准备好的药材放在竹篓内一次带来,并将手上一张张写满注意事项的纸张交给他。
“我告诉你,最近几日要特别注意一些,蝶依随时都有可能生产,只要她开始阵痛,你就赶紧下山去,山脚的镇上有个姓张的产婆,你应该知道吧?”
“那小师兄你呢?你不亲自帮蝶依接生?”
“我是大夫不是产婆!”司徒湛忍不住咆哮出声,这个家伙还以为他是万能的呀?“这种事情产婆比较有经验,当然是叫产婆来,叫我干什么?”
“呃……说的也是。”贺青舟干笑了几声。最近小师兄的脾气似乎越来越糟糕了,可怕呀可怕……
“蝶依生产完之后,你就照著我给你的这张单子替她调养身子,药一定要逼她喝下去才行,懂不懂?”
“喔,好。”
“然后这一张,等她调养身子一个月之后就换这一帖药,这能让她更快将身体状况恢复到最好,也一定要逼她把药喝下,懂吗?”
“知道啦。”
“还有这一张,如果她生产后有什么异样,就用这一帖……”
司徒湛啰哩巴唆的嘱咐了一大堆,听得贺青舟头昏脑胀,一时之间根本记不了这么多。
直到他终于把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完了,贺青舟才纳闷的开口询问:“小师兄,你交代我这么多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等一会就要出远门了。”
“为什么?”
当然是赶紧逃命去呀,不过他才不会说实话,“师父叫我下山去采药,师命难违,所以你们只好自己保重了。”
既然是师父的命令,贺青舟也就不好多说些什么,“那小师兄你一定要早去早回呀,别忘了咱们当初的约定,不管是男是女,都会让小娃儿认你当干爹的。”
“……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吧,后会有期。”
“嗄?小师兄,你都还没和蝶依说到话,等一等……”
还等?他早已等不及要逃下山了,哪里还肯等,贺青舟只能一头雾水的瞧著司徒湛快速离去,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管了,此时此刻还是顾好阮蝶依要紧,司徒湛说了,她最近几天就会生产,所以还是把所有心神都放在她身上吧。
果不其然,三日之后,她在吃午饭的时候突然开始阵痛起来,贺青舟马上就下山把产婆给请了过来,生怕耽误了时间。
听著房内的痛叫声,在房外的贺青舟简直紧张到了极点,当初他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时也没现在这样害怕,连连不安的来回走动,连一刻都停不下来。
这期间,产婆进进出出了好几回,每次都被他拦下询问情况,然而产婆只是笑了笑,这种情况她碰多了。
“你别紧张呀,还早得很,孩子没那么快出来。”
“还早得很?她已经痛了一整个下午,还不行呀?”
“这你就少见多怪了,出去外面绕一圈再回来吧,等你绕回来,孩子或许也就差不多该出来了。”
“啊?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会有心情……”
管他有没有心情,产婆拿了她该拿的东西后又回到房内继续顾著阮蝶依,而他依旧在房外急得想跳脚,有好几次都想自己冲进门守在床旁,不过都被产婆带来的助手给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