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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人之福苦了谁 page 11 作者:单炜晴

  她还记得深深爱过一个人的心跳,还没忘记和恋人相依相偎的甜蜜,却逐渐不记得那个带给她伤害的男人生得怎模样,盘踞在她脑海里牵挂的人变了,不知曾几何时起就只剩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淡,想要靠近他的想法反而越来越浓。

  她枯坐在凉亭下,两眼无神地凝视着某个点。

  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秋浓,愁更浓。

  常春守在一段距离之外不敢轻易地打扰花雁行。

  或许他人没瞧见她的失常,常春这个日日跟在花雁行身边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丫鬟,可是全看在眼里。

  西厢弥漫着一股浓愁。

  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常春原欲阻止对方经过,回头见了来人,大吃一惊。

  是许久未见的齐壬符。

  “王……”

  常春正想福身,却被齐壬符制止,挥手屏退。

  他站在原本常春站的位置,遥望着亭下那条纤细的影子。

  虽然憔悴了不少,她依旧美丽,而今还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气息。

  在别人眼里或许是那样没错,偏偏他总是看见她的深愁和眉间化不开的郁闷。

  无论如何讨好她,费尽心力想博她一笑,恐怕比摘星抓月都难。

  人们只看见她的美丽,又有人察觉她的悲哀吗……

  这一切得怪她隐藏得太好,还是他人对她的渴求不过是那副美丽的躯壳?

  他笔直地伫立着,两眼凝视着不远处的她。

  叹息,悄声逸出。

  “为何流泪?为何你总是愁容满面?”

  那是一道因沙哑而显得苍老的声音,由不远处传来。

  她当然识得声音的主人。

  花雁行惊愣,猛一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记忆中的那张娃娃脸像是历尽沧桑,成熟了许多,就连语气亦然。

  他终于来了。

  略微凹陷的两颊,颧骨更加突出,减少了稚气,却多了几分前所未见的霸气。

  他也瘦了。

  贪看着许久未见的面容,她连自己流泪都没发觉。

  视线,模糊了。

  眨眼,徒抖落更多的泪。

  “你总是揪着眉,眉间颦着许许多多的愁,却从不跟我说。”踩着不同于以前的轻快步子,如今他整个人多了一份内敛。

  花雁行说不出话,闪着泪光的眼直勾勾地瞅着他。

  这么久的日子以来,他去了哪里?经过了哪些事?

  多看下去,只会使得自己更放不下,她甚至希望有人能给她一巴掌,打醒不能克制的心。

  谁说她不爱他?就是太爱他才不能陷他于不义,如果有痛苦,她愿意全替他揽下,但求他永远无虑。

  “……”于是她选择沉默。

  不能说,她什么也不能说。

  不愿提起过去,不能告诉他孟少陵的计谋,她纵使有满腹的心酸想说,也只能独自吞下。

  “你可知道我多想替你抹去眉间的忧愁,一点点也好。倘若你觉得日子很苦,过不下去,或是有任何的委屈心酸,都由我来担,只要你……”齐壬符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沉默,继续说。

  她听在耳里,更是疼在心底。

  “我不能说!”花雁行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话太过动听,眼神仍是不变的诚恳,若是不打断他,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一切全盘托出。

  “为什么?”他问,语气里有不解却没有催促和不谅解。

  如同往常,他对她只有包容。

  听在耳里更是让她止不住泪水狂掉。

  齐壬符叹了口气,缓缓地抱住她。

  几乎痛哭失声的花雁行一顿,霎时忘了哭泣。

  属于他的温暖传递过来,不只是身体上,甚至透进她的心。

  “如果你真的很难过,非要大哭一场才行,我可以等你。”原本比她还像个孩子的齐壬符轻轻搂着她,像对待一个在外受了伤回家寻求庇护的孩子,又像给予一个历经了沧桑波折的归人,一个最深最深的拥抱。

  如果一切的苦都是为了等待这个温热的胸膛,那么什么都值得。

  仿佛解禁了一般,隐忍在眼眶中的泪水打转,饶是不眨眼也不断涌现而出。

  以为自己早忘了哭出声的滋味,一开始她仍哭得细微,慢慢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哭得像个孩子,号啕大哭着。

  把多年的心酸苦楚,不能告知的秘密,深埋在心底的伤痕挖出来,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你为何还来……”哭得声嘶力竭,她还是忍不住问。

  “这个问题你以前也问过了。”齐壬符温厚的掌心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只要你在的地方就是克尽千辛万苦我也要来。”

  “你不懂……”她激动地直摇头,“你根本不知道我以前……”

  她全身不能自主地颤抖,甚至有些痉挛。

  第9章(2)

  抱着她,齐壬符对她一点点细微的变化皆了如指掌。

  他用更轻的力劲拥着她,轻轻摇晃的幅度有着亘古不变的旋律,可以化去任何苦痛。

  “那些也都过去了不是吗?你已经为了过去种种懊悔痛苦了那么久,还需要多我一个来埋怨吗?”

  他是希望她能快乐的,又怎么忍心苛责她?

  花雁行慌乱的眼对上他,立刻跌进一片的柔情。

  她清楚知晓那双澄澈的眼里只有谅解,对于她的过去,他同样不追究。

  “我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说……”就算他现在不在乎,那以后呢?

  若等到他开始在乎之后事情被血淋淋地挖了出来,那样会有什么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她不希望那样!

  “我等你说,不管要多久。”他的话像一句有力的保证。

  可她还是退缩。

  “不会……你不会相信我的……没人会相信我……”

  因为尝过百口莫辩的情况,花雁行对于将秘密说出来可说是完全没信心,她害怕不被信任的感觉,害怕就算说什么也会被一口咬定说谎的滋味。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孟少陵才会吃定她不会说出口。

  犹疑惊恐的眼神,加上喃喃自语的话,她像个彷徨无助的孩子。

  心像是被某个重物狠狠重击一般,齐壬符看得好心疼。

  是什么原因让她总是说不出口,把话都藏在心中,谁能让她如此惧怕“说”这件事?有些人是骗人都来不及,说谎被拆穿也嘴硬,她却连说都不敢说。

  她对人是如此的不信任啊!

  “只要是你说的我全都相信!饶是这世上再没有人相信你我也相信!”就算她骗他,他也相信!

  失焦的眼重新对上他,如迷雾般的眸色逐渐映出四周的景象。

  他说……相信她?

  “真的吗?”她傻傻地问,眸心有股强压下的期待。

  “你知道我从不骗你。”察觉了那抹希冀,他不自觉松了口气。

  徐徐注入光彩的眼开始波光闪动,神采回到她的眼中。

  是啊,他说话或许有些天真,却从不打诳,不说自己办不到的事,更没听过他说出任何谎话。

  “对,你从不骗我。”良久,她轻轻颔首,人也冷静了下来,不再如一开始失控。

  眼见她平静如昔,齐壬符终于笑了出来。

  虽然想看的是她的笑颜,但比起哭丧惊惧的话,冷淡如昔也好。

  “这么说或许有些不对,但我真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花雁行一愣。

  “你喜欢我没有表情?”

  “当然不是!最喜欢最想看见的当然是你笑,可是我更怕你哭呀!”齐壬符连忙叫嚷,“像你方才眼泪直落,我又不是多会说好听话的人,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他甚至是看见她用指拭泪时才想到要拿出帕子帮她。

  “不用好听话……”任由他既是呵疼又宠溺的手劲在自己脸上徘徊,她轻喃,“有你在就够了。”

  或许一辈子不会有人相信她的话,或许在某些人的心里她永远是个骗子,但只要他相信她,什么都够了。

  她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他。

  “先擦干净,现下虽不是夏季亦不该如此浪费身体里的水分……”手上的动作猛一顿,原本还念着她的齐壬符突然没了声音。

  帕子遮住了花雁行的视线,她退开了些,探出头——

  他惊讶同时混合着惊喜的神情出现在她面前。

  “你的、你的意思是、是要要要要要……”也不知怎么着,同一个字他结巴了好一阵还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花雁行猜出了他的意思,双颊染上一片绯红。

  “我没有要嫁给你做妾!”她娇嗔。

  “妾?”齐壬符掐起下颌,盯着她苦思许久,“当然不是妾,以你的聪明才智、善解人意应该是妻才对。”

  他没忘记那名面相师说过的话。

  他命带贞懿贤淑的妻子和花容月貌的妾。

  齐壬符还是有些苦恼,若依美貌来看,要再找到一个能令他如此确定不做第二人选的女人,他实在不认为有可能,若论才识智慧,更别提普天之下能与她匹敌的少之又少了。

  那么她到底该当妻,还是妾?

  “可是当妻的话,我去哪儿再找个这么漂亮的妾?”齐壬符喃喃自语的念着,很是苦恼。

  花雁行觑着他苦思的神情,脸色没有比较开怀,反而暗了下来。

  “我不会嫁给你,无论是当妻,还是妾。”她的话,很冷。

  “嗯……什么?等等……再让我仔细盘算一下……”齐壬符没听清楚她的话,一个劲地以为她会嫁给自己。

  “齐壬符,你最好仔细听着。”见他的心思还没拉回,花雁行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清楚,也咬出怒意。

  从没听过她唤自己的名,如今听到了,他会做何反应不难猜测——张嘴,瞠目,结舌,呆愣。

  花雁行勾起一抹满意的讽笑,更是逐字说得清楚——

  “我、不、嫁、给、你。”

  话落,利落地转身回到西厢。

  天空好蓝,云像丝绢一样缠绕着蓝天。

  风有一阵没一阵地吹着,四周静谧无声。

  “花雁——”

  好久好久以后才“清醒”的齐壬符忍不住大喊,并追了上去。

  但早已关门的花雁行岂可能轻易地打开呢?

  这一厢是拍着门板哀求大吼的声音,另一厢是相应不理的寂静,情景好似回到以前齐壬符刚上镜花楼找她,却被拒绝在外的时候。

  接连月余的愁闷瞬间消逝,好似静止的空间活络了起来。

  那一日,西厢又恢复了生气。

  “或者该说……是太吵了。”

  距离西厢不远是一幢精致典雅的小阁,此时小阁上的楼台开了扇窗,小阁的主人绿映就倚在窗边,听着西厢传来的阵阵叫声,嘴里忍不住念了几句。

  媚眼流转,同样被通知来看戏的月季瞅着绿映眼角的笑痕,故意拆她的台,“老实说小姐不也很开心嘛!”

  至少现在看来只要十一王爷多加把劲,要娶紫阳绝对不是问题。

  “开心?”绿映合起窗扉,却故意留了个小缝隙,留意着西厢的动静,“这一对实在把我给折腾的!若不是七当家交代下来非得见着紫阳出嫁,我何须劳心这门苦差事。”

  点妆宴的传说之一——凡是站了点妆宴的姑娘必定能在当年嫁掉。

  为了维持这莫名传开的传说,身为艳城七当家——更是镜花楼的当家——的水铜镜自是特别关心了,就因如此,作为镜花楼的主事者,绿映自然得多担待些。

  其实看着花雁行一脸违心地陪着孟少陵,她当然暗叫奇怪,不过要选谁的权利是落在花雁行身上,她不方便说什么。如今看到那对始终玩着你追我跑游戏的对头终于快开花结果了,她绝对乐见其成。

  至少在她眼里,齐壬符是比孟少陵好的选择。

  “只不过……”绿映眸心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

  “只不过?”月季问,一方面是顺着她,一方面也是想知道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你说紫阳肯不肯嫁给一个早知道会娶两个老婆,享齐人之福的丈夫?”绿映突然有此一问。

  正喝着茶的月季差点把入了口的茶水吐出。

  “甭说紫阳了,若是我也不嫁。”心高气傲的月季也知道要找个忠贞于感情的男人有多难,她也看多了,不过她倒也不放弃,更不认为总是被人捧在手中的紫阳会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

  她早跟紫阳说过这件事,由紫阳反抗的模样来看,十一王爷这条娶妻之路可仍是崎岖蜿蜒,难走得很。

  “喔,我想起来了,王爷命享齐人之福嘛……”月季这才想起有关齐壬符的小道消息。

  实在怨不得她没在第一时间想起,而是这十一王爷从未买过她的时间,眼光永远只在紫阳身上打转,要记得也难呀!

  “出去!”西厢传来怒骂声。

  绿映和月季交换了一记眼神。

  “看来也不是不可能了。”绿映松了眉头,感觉这桩事情已解决了大半。

  “小姐说得是。”月季泛起甜笑附和。

  毕竟,能令她们终年不改冷淡神情的紫阳怒吼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呀!

  第10章(1)

  啪、啪、啪!

  一声声坚持无比的敲门声。

  “花雁……”一声声像哀号的叫喊。

  相较之下西厢内大门紧闭,一点声息也没有。

  一个时辰后——

  啪……啪……

  越来越有气无力的敲门声。

  “开门哪……”越来越有一搭没一搭的叫喊。

  除了齐壬符的声音,西厢静得连根针掉地都能听见。

  “花……”

  “王爷甭唤了,紫阳若是铁了心是决计不会开门的。”绿映款步朝他走来。

  “绿映姑娘。”齐壬符见着她,也只能苦哈哈地笑,“没关系,我再等等。”

  “王爷打算这么喊到入夜?”绿映丝毫不怀疑他能做得到。

  “那时她会出来吗?”齐壬符眼里闪着光芒,似乎只要绿映点头称是,他便会当真这么做。

  绿映逸出一阵轻笑,“谁知道呢。”

  齐壬符有片刻神情失落,却又很快振作起来。

  “好吧,那我再试一下子好了。”话落,他当真又要开始喊了。

  被噪音吵得不得宁静睡不着才过来的绿映,怎么能在没制止他之前离开。

  “慢!”绿映伸手制止他,语气有些高亢,当然她也马上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了几声,“我是说,王爷有没有想过紫阳为何会拒绝你?”

  齐壬符张嘴,愣了愣,随后搔搔头,傻笑,“老实说我没想过。”

  “这就对了。”绿映开始对他晓以大义,“人家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王爷仔细思考并且思索出紫阳拒绝你的原因,再做出最有效的……”

  她一时找不到适合的词汇。

  “攻击?”齐壬符不确定的答腔。

  “嗯……就某方面来说,是的。”媚眼流转,想不出更好的词了,绿映耸耸肩接受。

  齐壬符冷静下来。

  “我想我知道紫阳拒绝你的原因。”绿映突然又说。

  “真的?!”娃娃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快告诉我!”许是太过急切想知道原因,齐壬符忘了礼貌,连声问。

  绿映迟疑了片刻,思索着这两个给她找了这么多麻烦的家伙,要是太轻易告诉齐壬符,让她有些不甘愿,可不说的话……麻烦大概又是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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