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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挑清官 page 8 作者:席维亚

  那黑湛的眼芒仿佛看进她的心灵深处,一时之间,孙沁竟无法直视。她别过头去,感觉心跳一片紊乱。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说的话好像别有深意?他是在赌没错,夜夜和她同榻赌的是他的安危,连番出游赌的是她会被劫的可能,但为何他的眼神却像在说着,他赌的是另一种更重要的事物?

  不!这只是他所设下另一层更奸诡的计策罢了,故意用欲擒故纵的方式撩动她的思虑,想藉此影响她的判断力!孙沁握紧拳,握紧那条燃烧生命的幽碧细线,像是这样就可以握住那不受控制的波动心绪。

  “就算我被逐出师门、就算死,也不可能从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她刻意漠视那引她慌乱的莫名情感,用冷硬的宣示来巩固自己的心墙。

  闻言,项沛棠唇畔的笑凝住,眸中漫上了不舍,此刻的他只想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他以为她会气得失了理智,她却倔强地把怒火压下,只有冷,只有傲然扬言,用无情筑起堤防,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真实的情绪。

  即使在她身上无法取得任何机密,她以为他真会将她踢出京城,任由她被“天水宫”当成仇敌吗?

  他只想把她留下,留在他的身边。

  这是他的计,他却让自己也紧紧缠陷计中,无法脱身。这场赌局里,赌的不只是成败,他连自己的心都赌上了,输赢已经变得微不足道,只有她,才是他最在意的赌注。

  项沛棠把波澜的情绪抑下,眉角一挑,用慵懒扬笑的神情掩盖了一切。“不成啊,你若死了,人家会说我虐待小妾,我以后要娶正室就没人敢嫁我了。”

  孙沁不可置信地回头瞪他。他到底能有多少时问是正经的?

  面对她矜冷的目光,他笑得更加开怀。“沟通完了,该离开了吧?不然我怕待太久会引起其他人的遗想,佛门清净地染上这种传闻总是不太好。”

  正当孙沁认真考虑是否要不顾一切先揍他一拳发泄烦闷时,脚上传来的轻微碰触拉走了她的注意。她低头,看到一小团黑不溜丢的东西靠在脚边。

  什么东西?她全身一僵,下意识地退了步,那团东西却蠕动着朝她靠了过去,还发出小小的哀鸣。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项沛棠才一开口,就顺着她的视线发现那只无害的小黑狗。

  他怔住,看看那在地上爬得跌跌撞撞的小东西,再看看她面无表情的僵硬丽容,他,只想大笑!

  怕这样会太打击她,他忍住笑意,坏心眼地将小狗抱起,举至她的眼前。

  “你没看过小狗吗?”

  孙沁警戒地摇头,又退了步。要不是他还环着她的腰际,她会退得更远。她只看过大狗,没看过这么小的,只比她的手掌再大一些,像是只要一用力就可以把它捏烂。

  天!他没想到,她竟然会因为这么一只无害的小动物出现这种表情!

  项沛棠抑下笑,随之而起的是满满的心疼。他看得出来她不是害怕,而是不知所措。和小狗玩几乎是每个小孩都会有的回忆,她却陌生到不知道要怎么和这小动物相处,这些年来她都是怎么过的?

  “它应该还没断奶,不会咬人的。”他将她拉近,把小狗放到她怀中。

  孙沁不想接,他却直接松手,她不得不抱住它,那软绵绵的触感让她浑身起了疙瘩。

  “拿走。”顾不得要在他面前隐藏情绪,孙沁拧眉,语音平板,像是只要稍微扬高声调小狗就会突然发狂变成怪物。

  “奇怪,它娘呢?”项沛棠佯装没听到,只忙着东张西望,其实却是把她这难得的可爱表情完全敛入眼里。

  他错了——她不是无情,而是不懂情,只要给她机会,让她去体会,她是可以卸下心防的。

  他的眼神转柔,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感谢小黑狗的出现,让他领悟了这一点。

  窝在她怀中的小黑狗不住地发出呶呶低呜,圆滚大头碰撞寻找,看起来像是饿了许久,湿濡的鼻子一碰到她的手指,随即含住她的指腹开始吸吮起来。

  一股麻痒从她的指尖直窜入心,孙沁头皮整个绷紧。那感觉好奇怪,比被拿住要穴还奇怪。

  “项、沛、棠——”她不敢动,只能咬牙喊他。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却叫得这么没情调。项沛棠低叹,脸上却满是愉悦的笑。“我去问问师父们这小狗是怎么来的。”他不但没救她,反而丢下她自行离开。

  孙沁杏目圆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脑海空白一片的她完全没想到可以乘机逃跑,她像被点了穴,只能定定地呆站原地。

  小黑狗眼睛半闭,一脸满足,吸吮得咂咂作响。

  好奇怪、好奇怪、好奇怪……孙沁咬唇,不懂那滑过心里的绵软感觉是什么。

  项沛棠回来,见到她不曾或动的姿势时,不禁漾起了笑,走到她的身边。

  “师父说没看过有母狗在这里出现,它应该是被人带来放生的。”

  “那……就丢着啊!”她一点也不想和这种东西扯上关联。

  “可是我答应师父说要养它了耶!”此话一出,果见孙沁睁大了眼,之前无懈可击的做作娇媚已不复见,只有惹人心怜的真实情绪。

  她敢肯定他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不关我的事。”孙沁警告,要把小黑狗还他。

  “都要当我的妾了,干么撇那么清?”项沛棠痞痞一笑,没接,还将她打横抱起。“抱好它哦,这么小的狗是不禁摔的。”

  她人都不晓得杀过多少了,还会担心这么一条小狗命吗?孙沁的脑中倨傲地闪过这个念头,但被小狗吸着的手指,痒痒的,向来冷然无情的心,不知为何变得浮动了起来。

  不管她再怎么告诉自己她有多狠,抱着小狗的手,就是没办法松开。

  就这样,两人一狗乘坐豪华软轿,在众人的夹道注视下,看似一家和乐地穿过京城大街,回到御史府。

  第六章

  从寺庙回来后,项沛棠跟她讲完喂小黑狗的方法后,留下一碗奶水和用布临时布置好的狗窝就出去了,让她和它大眼瞪小眼。

  她不想理它,但才刚要迈出房门,那哀哀的叫声就凄厉地响了起来。回头看到它乱爬,就快要翻出它的窝,她立刻想也不想地走回把它提进狗窝里。

  它却不安分,大头东摇西晃地找着,怕它又吸她的手指,她只好依着他教的方式,用布沾了奶水让它一口一口地吸吮,吸着吸着,它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睡着了。

  孙沁不晓得要多久喂一次,更怕它到处乱爬,只好一直守在房里,只要看到它觅食的动作,就喂它喝奶。

  当项沛棠回来时,她正坐在榻沿,一脸戒慎防备地盯着在狗窝里睡得安详的小黑狗。

  “我把银票还你,你把它带走。”忍了一下午,孙沁受不了了。

  “我不要。”昨天还紧张地追索银票的人,今天反倒一副钱财乃为身外之物的豁达。“你可以不用理它啊,它自己会求生的。”

  好不容易才能看到她这么可爱的表情,再多的钱他都不换,更何况他已经跟阎逍调回那笔款项,心疼是有点,不过那些银票就随她藏吧!

  “它会到处爬,被踩到怎么办?”才刚说着,就看到它又爬出了窝外。“快点——”她朝小黑狗一指,有他在,她就不想碰它。

  “我这房子没别的好处,就只有大,它爬不出去的。”项沛棠一脸轻松,拿出肉包子啃,还递了一个给她。“来吧,趁热吃。”

  孙沁紧颦黛眉,见他真的不动,只好起身把小黑狗抓回狗窝,确定它不会再爬出来后,才接过肉包,坐在椅上闷闷地啃了起来,一双俏目还是紧张地盯着它。

  吃到一半,她停下手,看着肉包不知在想些什么。

  “它还没长牙,不会吃肉包。”项沛棠赶紧打消她的念头。他还猜不到吗?那碗奶水已经被她喂得精光了。“我去端药。”吃掉最后一口肉包,他抹抹唇,起身离开。

  被他阻止,孙沁只好把包子吃完。

  她站起身倒水喝,眼角一瞥,看到小黑狗伸了个懒腰,那模样逗趣可爱,她不禁笑了。

  她不知道原来狗小的时候是这副德行,虽然挺烦人,但……还满讨喜的。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她赶紧敛了笑,若无其事地坐回榻沿。

  “快喝,”项沛棠照例把药给她,另一只手却多了碗奶水。“喝完喂狗。”

  孙沁把药喝掉,冷硬地对那碗奶水视若无睹。“不干我的事。”

  “那好,让它自己喝吧!”项沛棠也很干脆,直接把那碗奶水往地上一摆,他刻意背对着她,没让她看见眼中的狡黠笑意。

  恼他事不关己的态度,孙沁也不想理。她故作冷然地别开脸,心思却不由自主地系在小黑狗身上。

  “啊!”她突然低喊一声,快步跑过去,捞起满头湿淋淋的小狗。

  原来小黑狗闻到奶水的味道,自己爬出了窝,无力站立的它却一头栽进碗里。

  “你急什么啊……”孙沁想也不想立刻用袖子为它擦拭,埋怨脱口而出。

  那神态让项沛棠看得痴了,紧张、关怀、疼惜,这对一般人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情绪,出现在她身上却让他感觉如获至宝。再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可以看到多一点的她。

  “你还是喂它吧!”他轻笑道。

  顾着打理小黑狗的孙沁没发现他深情的注视,她把它抱进怀中,用布沾了奶水小小口地喂它,专注温柔的神情,美丽又动人。

  项沛棠站在她的身旁,在她眼中找到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柔情,他嘴角勾起了笑,静静地感受这令他心动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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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为了翌日纳妾的准备,项沛棠没再往外跑,府里也多了两、三个临时请来的工人整修门面,增加了不少说服力。

  出入的人多了,还都是些壮汉,他当然不想冒节外生枝的风险,限制孙沁的炼子变回原来较短的那条,让她只能在寝房院落中走动。

  不过,这对孙沁而言并没太大的差别,因为有小黑狗这会到处乱爬的危险分子在,若没有必要,她几乎连房门都不出。

  孙沁翻阅着前天从书房拿回的书册,看到一半,听到房外传来说话声。她好奇地走到门边,将外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不需要,你只要整理大门和前庭就好。”府里那位大婶着急地嚷着。

  “难得御史大人要纳妾,大喜耶,不把寝房好好地布置一下怎成?”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兴冲冲的。

  “我也想啊,可是御史大人吩咐不用的嘛,不然你去问他!”大婶生气了。

  “哎,大人那么忙,我怎好意思烦他?既然他都这么说,那我也只能遵从了。”男人总算被说服。“大婶,别生气啦,你也知道御史大人对我们一家的恩情实在是三生三世都还不完,我当然是找着机会就想报答嘛!”

  “每个都像你这样,那大人不想张扬的功夫不就都白费了?”大婶叨叨念着。“奉旨抓了人,却私下救济犯人的整个家族,要是被有心人乱说一通,反而会替大人引来麻烦。”

  “谁叫皇帝动不动就下旨抄家?贪赃枉法的只不过是个远亲,和我们根本没有关系,却把我们辛苦大半辈子的家产全都收走。”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要不是大人心好,拿钱帮我们重建家园,哪有现在的我?”

  “还是多亏大人说服皇帝别族诛无辜,不然你们哪活得成?”大婶也跟着叹气。“像现在兵部侍郎的罪已经定了,那一家子的事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了?御史大人只顾着帮人,也不晓得要对自己好一点,看以后要怎么讨老婆!”

  “不是要纳妾了吗?听说很美欸!”

  “……哎,别提了,你快做事吧,太阳都快西落了。”随着脚步声离去,语音渐去渐远。

  孙沁怔站在门后,良久,才缓步走回榻沿坐下,她拿起书册,准备继续看下去,看在眼中的字,却读不进脑海里。

  她还以为找到那些银票等于逮到他表里不一的漏洞,却没想到他远比她想的还要高洁。原来他的钱都是这么花的,她藏着的银票,应该是已经计划好用途了吧?

  刚刚听到兵部侍郎被定罪,她比想象中还平静。为了这趟失败的任务,害她被困在这里,现在变成他和她的斗智斗力,起因已经变得不重要。

  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她们为了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他却是将钱财视为无物,自己过得简朴,把钱全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何必呢?下令抄家的是皇帝,那些人又与他无关,他大可以拿着丰厚的奖赏阔绰度日。

  她们的所作所为是错的吗?他对她用尽心计是情有可原的吗?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在这世上有一定的标准吗?一直以来的信仰在顷刻间被颠覆,孙沁的脑中一片紊乱。

  他是否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冷邪奸诡?他孤立她的举止,是否并不全然只为了攻陷“天水宫”?这些念头一掠过脑海,孙沁猛然心惊,意识到自己原本坚定的意志竟开始动摇,丽容一白,急忙狠咬下唇。

  不管他是怀抱何种心思,都不关她的事!将所有的凌乱思绪全都抹去,孙沁强硬地把脱缰的心牢牢禁锢。

  谁叫他那么诡计多端,还把她利用得不留余地,他不该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更不该妄想与“天水宫”为敌!那笔钱她要留着,等她逃出这里,带回“天水宫”,当作她不曾背叛师门的证据。

  银票她绝不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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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阳西斜时分,项沛棠进房。

  “大婶问你今天还是要在园子净身吗?”提到这话题,斯文的脸庞显得有些尴尬。虽然工人已经离开了,他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太妥当。

  前天撞见的美人出浴图一直烙在脑海挥之不去,他昨天刻意晚归,以为眼不见为净就可以强迫自己别去想,但今天没出门,只要一想到她会在他的视线范围里重演那一幕,他连待在书房都觉得坐立难安。

  “好啊,有何不可?”孙沁抬头睇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书上。现在也只有在这方面的交手,她才有稍占上风的感觉。

  “哦。”项沛棠闷闷地应了声,正想着是否要借故离家一会儿时,视线瞥见桌上剩余的半碗奶水,顺口问道:“小狗今天吃那么少?”

  “嗯,它一直在睡。”不像昨天爱吵又乱爬,今天小黑狗很乖,吃饱了就睡,已经很久都没叫了……

  但……也太久了?

  孙沁觉得不对,走到狗窝旁蹲下,她看见小黑狗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她怔住,缓缓地伸出手,触上指尖的是微温僵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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