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又冒出了这一个娇小的南方姑娘,五官细致,笑起来有个小酒窝,现在看起来是个小丫头,但过几年应该可以指望长成个大美女。年纪不过十五岁,娶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这种事,他还真做不来。
虽然他现在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郎,还娶过一个老婆,不过那女人嫁给他没半年就死了,现在他又病着,却要娶第二任,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结论,就是古代人还真是耐不住寂寞,死了老婆之后,通常很快都会娶第二个。
那日在太明池,他看出了齐初彤与方念容之间的小计谋,反正不关他的事,他也不想要多管,但她失足跌伤,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干么一时冲动,没事找事的替她止血。
不过她像个呆瓜盯着他看的样子,倒还真的挺可爱,那日过后原以为不会再有交集,谁知她竟然拿了个破相的烂理由,说非他不嫁,这女人的心思实在不是常人可以理解,谁人不知道平阳侯身子不好,随时都会死,但她却一心想要嫁给一个快死的人。
“我没打算娶你。”他的手高傲的挥了挥,要她退下去。
“侯爷,现在不是问你要或不要。”齐初彤连忙指着自己的额头,“我可是因你平阳侯府而破相。”
他眯起眼,打量着她的额头,伤口还没好完全,但说是破相未免也太严重,而且她讲的话实在有很大的问题。
“纵使是破相也是因为你自己笨,走路跌倒,怎么怪到平阳侯府上头?别再口口声声拿破相这个烂理由要我娶你。”
“侯爷,你难道不顾念老夫人吗?”
提到老人家做什么?他不由得挑了下眉。
“你若真有一丝孝心,就得听从安排,让她做主让你娶妻冲喜。”
冲喜?!这迷信的古老传统竟然落入他的生活当中,谢元恽再也忍不住翻了白眼。
看到他不屑的神情,齐初彤的心一突。
“拜托!小姐。”他叹了口气,试图跟她讲道理,“成亲这种事要你情我愿,两情相悦,若是因为冲喜而成亲,我情愿不要。”
“不是为了冲喜,而是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他不以为然的重复一次,挖苦的说:“喜欢我什么?喜欢我的文采,我的长相,还是我的身分——算了!你不用回答我,因为不管你喜欢的是什么,这一切在我一命呜呼之后,就什么都没了。”
“你不会死。”
“人终将一死。”
他开心怎么咒骂自己,她根本不该放在心上,但就是没来由的生气,“我不许你再这么说,不然我要生气了。”
“你生气是你家的事,我是咒我自己死,又不是说你。”他一脸高傲的回嘴,“总之你不要把奇怪的念头动到我头上,我不想娶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给自己找麻烦。”
他的态度着实侮辱人,她一心为他,他却将她的真心给踩在脚下。
“随便你怎么批评我,”她要自己不要有受伤的感觉,“我就是非你不嫁。就算你再讨厌我,你也只能娶我,明日老夫人就要进宫去求皇上下旨赐婚,你若不从就是抗旨。”
什么鬼——赐婚、抗旨都来了,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接下来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如果我不娶你,就要掉脑袋吧!”
“没错!”她红了眼,觉得委屈。自己一心为他,却被他不屑一顾。
重生之后,她的心思没有一刻不在他的身上打转,就因为觉得自己欠了他,所以纵使心中有迟疑,却还是一心要到他的身边,她心中的苦没人可以说,只能压在心头,但他却一点都不把她给看在眼里。
看她似乎要哭了,他不由得在心中哀号,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不过是不想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里娶个老婆,还是个看起来没什么脑子的丫头,这都不成吗?
“求求你娶我,”她鼻头一酸,双眼含泪,“我会用尽我的所有保护你,这辈子不会再让你害怕不安。”
这真是反了——谢元恽摇头,要不是她看起来太可怜了,他肯定会忍不住扬头大笑。“你说,你要保护我?”
她忍着委屈,用力的点着头。“拚着这条命不要,也会保护你。”
“你连路都走不好,我实在难相信你说的保证。”
他的挖苦使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了下来。
她的泪水令他瞪大了眼,“你……这是哭什么意思的?”他左右看着,拿出帕子,擦着她的眼泪,“别哭了。”
她的热泪滚滚而下,“我不要看到你死。”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尽力。”这破烂身体什么时候要罢工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不能,”她抽泣着,“不能被害死。”
这没头没脑的话实在很难理解,以前不知道,但现在以他的脑子,他不去害人就已经很好,别人是别想来危害他。
“我知道,”他哄着她,“别哭了,好不好?”
“那你要娶我?”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怎么又绕到了这个问题上?!
然而想起前些日子,老夫人到他跟前说的那些话,他爹死后,他袭了爵位,身为一个侯爷,他身肩家族荣耀和传宗接代的压力,娶妻一事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既然早晚都要娶,不如就娶这个看起来单纯爱哭的怪丫头好了。
他的黑眸闪闪发亮,朝她伸出手。
她抽泣着,泪眼盯着他的手,没有任何动作。
连这个都不懂,他索性坐起身,握住了她的手,“握个手,就当这笔交易成交。”
他手心的温暖传到了她身上,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她一时忘了哭泣,傻愣愣的问:“成交?”
“是。”他上下摆动了下两人的手,“成交,代表我们的亲事订下了。”
虽然搞不清楚他莫名其妙的动作,但她听懂了他的话,她的心一阵雀跃,一时激动反手用力握住他的手,“你答应了?”
“是。”他取笑的看着她笑开了脸,“没想到你看起来小归小,力气倒挺大,弄得我手好痛。”
她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对不起!”她脸上的泪痕未干,此刻却笑得灿烂,“我要快去跟老夫人和公主说。”
她兴奋的转头离开,没留意到摆在身后的椅子,差点绊倒。
“你这丫头——”谢元恽的手紧张的伸在半空中,看她稳住自己而松了口气,“还说要小心,一个转身就忘了。你这副德性,别说要保护我,不要不小心把我害死就万幸了。”
他的话恰巧刺中了她的痛楚,她不自在的扫了他一眼。“我以后会注意的。”
她慌张的咬了下唇,飞快的转身离去。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他摇着头。
没想到他自在的单身汉生活在古代被个怪丫头终结了。想他堂堂一个财务经理,头脑清晰,对数字敏锐,竟然这么随便的订下了自己的亲事。
看着窗外下起了雨,齐初彤竟然连伞都不撑,在雨中跑开,也不怕一个不好跟他一样病恹恹躺在床上。
他立刻派下人给她撑伞,心头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说喜欢他?他摇了摇头,要自己别傻了。那怪丫头的脑子可能对所谓的喜欢都还懵懵懂懂。不过她不懂,他呢?
撑着自己的头,看着窗外的雨,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朝代,老天爷疯了,那女人疯了,或许连他也跟着一起疯了……
第3章(1)
在侯府淋了场雨,齐初彤还真如谢元恽所料,受了风寒,整个人虚弱的躺在床上。
这些日子为了齐初彤的婚事,太傅府里内外都忙和着,因为侯府怕谢元恽的病情有变,所以成亲的日期早早就订下。
日子转眼就要到,但齐初彤却病倒,所以只能让母亲带着齐凝语忙着,但是齐凝语虽忙,却还不忘在一大早亲熬汤药送到齐初彤的房里。
“这是什么?”看着齐凝语亲自送上的药,齐初彤只意思意思的瞄了一眼。
“这是有利于姊姊的药,看姊姊虚弱,妹妹心里烦忧,所以特地配了这帖补气血的药,虽不是说仙丹妙药,至少可以让姊姊舒服一些。”
若是以前的齐初彤,早就心存感激的将药给喝了,但现在看穿了齐凝语的心机深沉,她不会再相信她。
齐初彤嘟起嘴,用被子将头给盖住。
齐凝语一惊,连忙说道:“姊姊,这是怎么了?”
“药苦!不喝。”
“这可不成,良药苦口。”
“不喝就是不喝。要喝这么苦的药,我情愿病死就算了。”
“这……”齐凝语看着她撒泼,无言以对的叹了口气,“姊姊这样子若传到嫡母耳里,可要伤心了。”
“我才不管。”齐初彤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我就是不喝。”
齐凝语将药给放在一旁,“不如妹妹给姊姊拿些甜糖来,姊姊若觉得苦,就含颗糖可好?”
齐初彤火大的坐起来,用力的一挥,将药给撒在地上。“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若你真有能耐,就给我配副不苦的药来。不然以后你送上来的药,我全都不喝。”
齐凝语无奈的看着撒了一地的碎片,轻声要下人收拾,心中对这个所谓的齐家嫡女不满到了极点,无知又愚蠢,就因为会投胎,投进了嫡母的肚子里出生,所以客自以为高人一等,目中无人。
偏偏这样一个没能耐的丫头,老天爷还让她嫁进侯府,纵使对象是个体弱多病的侯爷,但将来至少还是个看来风光的侯爷夫人。而她这个庶女,到时当个大户人家的侧室就已经万幸。
“姊姊这不是为难妹妹吗?”齐凝语一副无奈的样子。
“我不是为难你,”齐初彤倒也理直气壮,“只是不想喝药。”
“罢了!姊姊不喝也不逼你。”齐凝语叹了口气。
齐初彤不响应,索性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
小杏在一旁不安的看着自己的小姐。若是二小姐出去跟夫人说,只怕小姐少不了会被夫人责骂几句。
“小杏,你放心吧!”齐凝语似乎看出了小杏心中的担忧,轻声的说道:“大小姐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半句。”
“谢谢二小姐。”小杏一脸的感激,这个二小姐不单长得美,心地又善良,虽说她很喜爱自家的主子,但是平心而论,她家小姐还真是比不上人家。
齐凝语要自己的贴身丫鬟将东西收拾好,安安静静的离开。
她们人一走,小杏立刻轻拉了拉齐初彤的被子,“小姐,二小姐走了!这些日子小姐是怎么了?怎么处处针对——”小杏的话因为齐初彤猛然坐起而隐去。她些惊讶的看了自己的主子,“小姐?!”
齐初彤的嘴一撇,拉长脖子看着窗外的齐凝语已经走远,“昨儿个不是有请大夫来看过吗?药呢?”
“二小姐说那些药都是次品,所以请示了夫人,重新开过,只呈上二小姐开的药。这全是夫人的交代,可是小姐却把药给洒了。”
“我知道分寸,”齐初彤又问了一次,“昨天那些药呢?”
“小的放在小灶房里,”小杏如实道:“晚些时候要拿去丢了。”
“别丢!”她制止了她,“弄好给我呈上来。我喝。”
“小姐?”小杏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样子,怎么放着二小姐呈上来的上好药材不要,反而要外头大夫开的药。
“小杏,”齐初彤幽幽的说道:“这府里人多,但真心能信的没几人,谁也料不准谁会在后头捅咱们一刀。”
小杏一脸的惊恐,“小姐是信不过二小姐?”
“我怎会信不过她,”齐凝语不想在嫁出去前徒增风波,只能随口说道:“只是凡事小心罢了。下去吧!拿药给我时,别给他人瞧见了。”
小杏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退了出去。小姐本性天真纯良,但大病了一场之后,似乎换了个人似的,虽然待下人依旧很好,但行为却有时令人摸不着头绪。
小杏才将药给熬好,送上来让齐初彤喝完,还来不及收拾,就听到外头的声响。
“小姐,我可怜的小姐——”
“把东西撤下去。”拿着帕子轻拭了下嘴,齐初彤神色自若的吩咐。
小杏连忙照做,在出去前,跟跪在外头的崔嬷嬷错身而过。
崔嬷嬷是齐初彤的奶娘,对齐初彤可说是掏心掏肺、尽心尽力,虽说因为年纪大了,所以随着儿子离府去安享晚年,但是听到齐初彤身子不好,又急忙的进府来关心了。
“嬷嬷,年纪大了,别跪着。”齐初彤连忙说道:“小心身子。”
崔嬷嬷擦了擦眼泪,连忙爬起来,上前去关心的握着齐初彤的手,“小姐,我在外头听到小姐身子不好,心里着急,也顾不得通报,就直接来了,小姐可别怪罪。”
“嬷嬷关心我,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怪罪?”齐初彤亲热的拉着崔嬷嬷的手,“其实不过受了点风寒,休息几天就好了。嬷嬷也知道,我的底子好。”
“小姐的底子是好,只是小姐,”崔嬷嬷叹了口气,“与侯府的亲事,不如不要了吧。”
齐初彤微惊,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谢元恽,怎么可以不要?
“嬷嬷怎么突然说这话?”
“我老了,说的话不中听,但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小姐,小姐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何苦为了冲喜嫁给个快要死的人。外头都在传这平阳侯爷克妻,死了一个妻子不说,现在自己病倒了,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却还想着要娶一房妻子冲喜。看看小姐还没过门就被弄得身子虚弱,就怕小姐有个万一,应了那克妻之说。所以,小姐这门亲事不如不要。”
这些日子病着,齐初彤并不知道外头都传了哪些流言,今天听崔嬷嬷的说法,十之八九全都是些难听话。她没来由的感到生气,“外头的人真是胡言乱语,什么克妻,胡说八道。侯爷是病着,但还好好的活着,不会死!”
“小姐,你别生气。”
“这怎么能不生气,说的可是我未来的夫婿。我知道嬷嬷是关心我,但我非他不嫁。”
“小姐这是何苦?”崔嬷嬷柔声劝道:“不如老身去求求夫人。”
“不用!”齐初彤知道崔蠊嬷的好意,一口拒绝,“皇上已经下旨,这件亲事没有转圜余地。”
崔嬷递忍不住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老身知道皇上下了旨,但圣旨是指婚太傅府的嫡女,不如让夫人将二小姐记在名下,让二小姐以嫡出的身分代小姐出嫁,如此一来就不算抗旨,小姐还能再找门更好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