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曲密死了,从现在开始,我是密妃,是你的妃子。”她软弱而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应雅束心中动了一丝狐疑,握住她的双肩,轻轻将她推开来,困惑的盯着她细看,想读出她眼中的波澜。
“曲密是一生,现在爱你的密妃是另一生了。”她幽幽的低诉震动了应雅束。
“你再说一次!”
他炙热的凝望着她,不敢相信听见她说出了“爱”这个字。
“臣妾爱皇上——”
“不!”他打断她,“用你的名字喊我的名字!”曲密深深地凝视着他。
“密儿爱应雅束。”
初次喊出他的名字,竟有种盟誓的心情,她的一颗心从未如此软弱过。
他蓦然将她卷入怀里,俯首压向她的双唇。
爱和欲迅速引发滔天大火,一场暴风般激狂的欢爱席卷而来……
他疯狂的占有她,不断的把自己送进她的灵魂深处。
被褥被他们的翻滚及激情弄得凌乱,寝帐内弥漫着浓郁的动情气味。
激情方歇,她躺在他的臂弯中,神思恍惚迷蒙、纤长的指尖无意识的在他汗湿的手臂上滑动着。
应雅束仍贪恋着她紧致温润的花径,不肯退出。
她不是他第一个女人,确实第一个他在翻云覆雨之后还会舍不得松手的女人。
“告诉我,你今天听到了什么?”
他吻着她凝脂般白皙的肩胛,沙哑低喃。
曲密抿着唇,缓缓摇头。
虽然她感受得到应雅束对她的迷恋和真心,但她没有天真到仗着他的宠爱直接在他面前戳破真相。
这里是皇宫,应雅束是天子,古往今来的帝王大都是踩过不知多少人的鲜血才能登上帝位,软弱善良的人想来难有统治帝国的能力,二历史上震古烁今的明君则几乎都是强悍而果敢的,倘若饮血才能生存,他们也必然毫不犹豫的去饮。
而应雅束正是后者,他绝不是慈眉善目的人。
她原本是那么位居他,可现在,他若是杀了人,她说不定还能够若无其事的替他擦拭满身血污吧?
原来爱上一个人会变得这般自私盲目,而她从今以后,将背负着深深的罪恶感过完属于密妃的一声。
“我来时,你的情绪明明很不稳定,老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轻轻抬高她的脸,神情认真的问。
曲密知道若不解开他的疑惑,他一定会追根究底的盘问她。
“皇上会将杀害我爹娘的凶手抓起来吗?”她淡淡的问道。
“我已经派人去抓拿凶手了,一旦抓到凶手,我会将他们凌迟处死。”曲密微微一震,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想要从他身下离开,他却不肯放她走,仍深深霸占着她。
“皇上……”感觉到他再她体内缓缓苏醒过来,她的双颊迅速绯红。“明日还要上朝……”
“我正努力给你一个孩子,你可知道?”他的语气逐渐浓重,情欲染上了他的眼眸,“你该有我的孩子。”
曲密想起了已经怀有身孕的童皇后,知道他担心着她在后宫的处境,心口便暖暖的感动了起来。
“我怕皇上太累了.”
她虽这么说,身体却情不自禁被激情引导着。
“你觉得我累了吗?”
胀痛的欲望正吞噬着他的理智,他不再有耐性了。
“皇上……”她深深抽口气。
“喊我的名字,以后别忘了。”
他紧紧扣住她的腰,狂猛的撞击着。
曲密震颤不已,敏感的轻声细吟。
“用你美妙的声音喊出我的名字,快!”他的侵袭渐趋沉重。
“雅……束……”
听见她颤抖破碎的叫喊,他纵声大笑,更加狂浪的激发她体内最深层的颤抖,再将她的意识用力冲击粉碎……
用完早膳后不久,曲密来到前院的大瓷缸旁,看着缸内颜色鲜艳的金鱼穿梭在碧绿的莲叶下,便叫小宫女拿颗馒头来,把馒头剥碎了喂养金鱼。
两名小内监共提一桶水走进来,见到曲密先问了安,然后对她说起了沿路听来的消息。
“娘娘,听说皇太后得了急病,昨晚猝死了。”曲密闻言,诧异不已。
小内监所说的皇太后便是前太子应延束的亲生母亲,也是先帝极敬重的皇后,在太子死后,被应雅束幽禁在宜香宫内。
先前才听玉锁说,这位皇太后夜夜发疯,总用最恶毒的话咒骂应雅束,不料才过没几天就得了急病猝死。
她怔忪呆立着,她实在不喜欢这个深宫后院,尽管阳光再炽烈,总还是会觉得处处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玉锁带着两名小内监,从内务府领了些干果和香饼子回来,曲密忙朝她挥挥手,把她唤过来问话。
“你听说皇太后的事了吗?”
玉锁点点头,“已经有敬事房的人到宜香宫去了。”“皇上知道了吗?”
她实在不希望应雅束对这位皇太后不闻不问,毕竟他的儿子是被他亲手杀掉的。
“敬事房的人都去了,想必请示过皇上的,不过,听说皇上此时正在审问杀害娘娘一家的凶手,娘娘这下总算可以安心了。”曲密万分诧异,曲家灭门一案不是应雅束亲自下令的吗?
原以为他说要抓凶手凌迟处死是为了哄她的,没想到他真的抓到了凶犯,还亲自审讯?
“皇上在哪里审问?”她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在西苑。”玉锁答。
曲密立即把手中喂金鱼的馒头丢给了玉锁,满腹狐疑的走出寝殿,心急的往西苑奔去。
“娘娘皇上没有传唤,不能胡闯西苑呀!”玉锁慌张的追上她,“我真要闯进西苑,皇上也不会拿我怎样!”她这么喊着,倒有点恃宠而骄的神态了。
玉锁怔了怔,然后笑道:“说的也是,如今娘娘宠冠后宫,皇上定然不会对娘娘怎么样的!”曲密没多说什么,此时,她只想知道那个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会不会是应雅束为了取信她或是为了安慰她而招来的替死鬼?她一点都不希望应雅束为了她而冤枉无辜的人。
到了西苑,曲密飞快的奔过汉白玉铺设的通道,上回走进西苑的记忆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时候应雅束杀了太子,率先高喊朝拜新君的人就是爹,持枪的禁卫军如潮水般淹没了整个西苑,那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此时再走进这里,竟恍如隔世一般……
“娘娘怎么会来了?”
穆良一见曲密,惊讶的扬手挡住她。
“穆公公,我要见皇上!”她气喘吁吁。
穆良沉默片刻,便点点头。
“娘娘随老奴过来,先在外殿候着,待老奴通报。”玉锁托着曲密的手臂,轻轻跟着穆良的脚步来到大殿外。
这是曲密第一次走到西苑大殿,她抬头,看见大殿上方悬着一块匾,上写着“无极殿”三个字,而殿侧两旁分别站着御前侍卫。
不知怎的,曲密有些忐忑不安。
无极殿突然发出一声巨大声响,御前侍卫迅速的冲了进去,曲密惊呆了一瞬,不等穆良出来,就快步走进无极殿。
“你好大胆!朕何时给你的密旨?”
她倏然抬眸,就看见应雅束黑眸怒瞠,瞪视着跪伏在他眼前拼命发抖的男子,眼神狠鸷得令人丧胆。
曲密从没有见他如此震怒过,一时吓得无法动弹。
那男子抖得如寒风中的枯叶,“微臣……确实是……接到皇上密旨……要微臣带兵……除掉曲氏……满门……”
曲密深深抽进一口冷气。不、不要说了……
“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奉谁的旨?”应雅束的嗓音冰冷酷寒。
那男子再也不敢开口了,指示拼命地磕头。
“你想清楚再说,到底是奉谁的旨?”他的黑眸已被怒焰烧红。
那男子终于吐出了两个字。“皇……皇上……”应雅束忍不住暴怒,一脚朝那男子脸上狠踹过去,那男子仰面栽倒,鼻中喷出鲜血。曲密吓呆了,她挪动着虚软的双腿,朝应雅束伸出手想阻止他。
然而暴怒中的应雅束速度更快,他从身旁的御前侍卫手中抢下佩刀,发狠的往那男子颈上用力挥过去。
一颗神色惊恐的头颅滚落在地,血柱飞喷!
曲密仿佛听到尖叫声,但不是她的,她已经无法做出任何思考。
她看见应雅束朝她奔过来,在落入他怀中以前,她就已经晕厥过去,完全失去了意识……
第7章
曲密缓缓醒过来,她失神地盯着床帐良久良久。
这不是她的床帐,她的床是茜红色的丝帐,不是明黄色绣着飞龙。
她清醒了一些,缓缓侧转过头,便看见坐在床畔的应雅束立即靠向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你好些了吗?”他柔声轻问。
“我在哪里?”
她的思绪仍混沌未明,刚要坐起身,眼前就一阵天旋地转。
“你在无极殿,我的寝宫。”
一听到“无极殿”三个字,恐怖立刻攫住了她,一阵剧烈的翻搅从她的胃部里猛然涌上,她忍不住呕了出来。
“玉锁快过来!”
应雅束惊慌地用力抱住她,也不管她呕出来的秽物是不是会弄脏他的衣袍。
被应雅束罚跪在殿外的玉锁急急忙忙起身奔进来,手忙脚乱地找来一个瓷盘,应雅束则是不断拍抚着曲密的背。
曲密不是没有这样吐过,每回肠胃不适总会吐,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吐法,好像全身的内脏都要呕出来似的痛苦。
就这样呕啊、吐啊,折磨了好一阵子,直到她全身虚脱,流了一身冷汗,力气完完全全用尽了为止。
看曲密终于止了吐,浑身软绵地躺下来,应雅束立即瞪向玉锁。
“还不快去传太医来!”
“是!”玉锁赶忙转身退出去。
“等一下!”应雅束又叫住她。“叫穆良去,你在殿外守着。”“是。”玉锁犹豫了会儿,低声问道:“皇上,奴婢是在这儿守着,还是要在殿外跪着?”
“为什么要跪着?”
曲密微微支起身子,疑惑地问。
玉锁不敢答话,恐怕又要触怒应雅束,便立刻低着头悄悄退出去。
“你罚玉锁跪在殿外吗?”她紧张地问。
应雅束轻哼。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失职,你也不会看到不该看到的景象,让他们跪在殿外已是薄惩。”
他们?!曲密心急地喊道:“是我自己闯进来的,与他们无关,你别迁怒他们,别区罪他们!”
应雅束叹口气,朝殿外大喊:“全都退下!”“谢皇上!”殿外传来此起彼落的喊声。
“你现在好多了吗?”
应雅束微倾着身,轻柔地替她擦拭掉额上的细汗。
曲密蹙了蹙眉,轻轻拨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此时看到他,她就无法不想起那颗被他斩断的头颅,无法不想起那道狂喷的血柱。
她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如此血腥残酷的一幕,那情景如此可怖、如此骇人。
他是那么不留情地斩掉一个人的脑袋,她几乎可以想像得到他一定也是如此地杀掉他自己的亲哥哥。
“如果我知道你在,就不会让你看见了。”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中有着深深的懊悔。
她是亲眼看见了。曲密伤心地落下泪来。
她亲眼看见他是多么可怕的男人,更可怕的是,亲眼目睹他杀了人,而她竟然还是爱着他!
她一定是疯了!
“你不必自己动手的,为什么你要自己动手?”她翻过身,紧紧握住他的手贴靠在自己的脸颊上。
这双手可以冷酷无情地让一颗人头落地,但却总是用最温柔的方式抚摸着她。
“我会亲自动手,是因为他是杀掉你所有亲人的凶手。”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前额,并不知道罪恶感此时正苦苦折磨着她。
她冷冷一颤,揪心地紧闭起眼睛。
“那不是你下的命令吗?他是奉你的旨意去杀人的,不是吗?”那是他的卒子,他面不改色地就除掉了他。
应雅束微愕,皱紧了眉头。“你竟相信他的话?”“我不知道。”曲密软弱无力地摇头。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杀掉我爹?就好像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把太子杀掉,自己当皇帝不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你这样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
应雅束变了脸色,眼神渐渐森冷了下来。
“是谁告诉你,我杀了你爹?还杀了太子?”曲密见他的表情太骇人,不由自主地凝住了呼吸。
她是否触到不应该触碰的禁忌?她激怒了他吗?
“皇宫内的夺权斗争是最血腥惨烈的,谁能在血泊中幸存便能成王。雅束,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夺取了皇位,我都愿意相信那是你不得已必须痛下的手段,可是从今以后,龙纪皇朝若能在你统治之下成为繁荣而强盛的帝国,你能成为震古铄今的一代明君,那么所有人的牺牲就是值得的了。”她用这种方式劝慰他,也是在劝慰着自己已经付出去的爱情。
“所有人的牺牲?”
应雅束眼眸更冷,神情更寒。“你真的认为是我要他们为了我牺牲生命的吗?还是你坚持相信我就是那种会弑兄弑臣的残暴君王?”
“传闻……”她顿了顿,语气悲哀无奈。
“传闻是如此啊……”
“在与我关系如此亲密之后,你依然相信传闻?”他的嗓音像结了一层冰。
曲密缓缓摇头,眼神痛苦。
“就因为我太爱你,所以那些传闻更令我痛苦。我以为你不像传闻中的那种残暴君王,但是当我亲眼看见你斩断一个人的头颅时,我开始怀疑我对你的爱是否已经蒙蔽了我的眼睛?”
应雅束冷笑。
“若我真如传闻是个残暴的君王,你还愿意爱我?”他深深凝瞅着她。
“是,我还愿意爱你。”
她回答得如此真心恳切,声音柔美得像从最遥远、最纯净的天际而来。
“如今在这个世上,我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是你让我又尝到被爱的感受,不管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都已无从选择。”曲密那句“无从选择”刺伤了应雅束。
“我没有杀你爹,也没有杀太子。”
他加重着语气对她说,眼神像一个孤独悲伤、被人错怪了的孩子。
曲密失神地望着他,一切的头绪都乱了。
“可是……太子死的那一天,你身上不是明明有着他的血?”难道有什么地方错了?她有点失措。
“那是他的血没错,但杀他的人不是我。”
他隐隐咬牙,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曲密心中,始终都一直认为他是杀了亲兄长的残暴君王。
曲密蓦地坐起身,她毫无疑问地相信着他的话,激动得坠下泪来。
“原来传闻你杀了太子的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有亲眼看见你杀了他,竟然也跟着相信了那些传言!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隐瞒心事,不该一直误会你!”
她捧着他的脸,急切地忏悔。
应雅束紧绷的面容柔和了下来,他只是澄清了一句,不必多作解释、不必多费唇舌,她就完完全全地相信了他,连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