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锦贵妃得意忘形,忘了颖王极其护短的性子,只要是动了他认定的人,就是触了他的逆鳞,就算盖棺入殓,他都会把对方拖出来鞭尸,挫骨扬灰。
该死,她竟然犯了这么大错误!眼下这个李玥晴便是颖王最珍视的人,动她就等于踩了他的底限!
皇帝愣了下,“自然是死罪!”
“那请父皇先办了锦贵妃,再来质问儿臣为何在这里行凶!”龙泽脸上带着愤怒,看着皇帝的眸光非常犀利。
皇帝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胡闹,你胡扯什么!”
“锦贵妃仗着圣宠,却假传太后的懿旨,人证物证俱在!”龙泽拿出出入宫门纪录的本子与黎府门房的纪录,还有掉落在黎府大门前被看门小厮捡走的宝华宫牌子。“黎府下人很清楚地告诉儿臣,是太后派人接李姑娘进宫为太后侍疾。可接李姑娘入宫之事,是太后令儿臣交办,儿臣更是亲自去接李姑娘入宫,父皇如若不信,可以前往慈和宫询问太后是否真有此事。”
那受锦贵妃命令,前去假传懿旨的小太监也被押到了皇帝跟前。
锦贵妃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黑,隐在袖下的手差点把手中的手绢给撕碎。
皇帝颇为难,此事好巧不巧涉及到太后,太后与锦贵妃积怨颇深,他曾多次想要调停,却始终被太后一句话“等我死了”给堵了,现在他就算想为锦贵妃开脱都有些棘手。
锦贵妃哭得梨花带雨,“冤枉啊,皇上您一定要还臣妾清白,臣妾从未要这个狗奴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算给臣妾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懿旨啊,请皇上明察!”
皇帝正愁没台阶下,一抬脚就往那小太监狠力踹去,怒喝,“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太后懿旨,陷锦贵妃于不义,来人,把这狗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
颖王打小养在太后身边,太后对颖王的疼爱众所皆知,颖王不快,太后便会震怒,后宫更会着火,平日太后找不着整治锦贵妃的把柄,眼下这狗奴才办事不力,送给太后这么一个好机会,就算被乱棍打死,也无法消弭他心头怒火。
龙泽连看都濑得看这对在他眼中已形同禽兽的男女继续在他面前演戏,冷声提醒皇帝,“即使如此,锦贵妃还是难辞其咎,这人是她宫里的,难道不该负起管教不严的责任?”
“这……看在锦贵妃怀着皇家血脉的分上,就罚她禁足半个月,不许任何人轻易出入宝华宫,所有宫人扣两个月月俸,颖王觉得如何?”这事情没有在这里处理好,一会儿传到母后那里更是难以处理。
“锦贵妃派人狠打李姑娘这事又该怎么了?她可是皇祖母专用御医,皇祖母正等着她看病,如今太后无人伺疾,要是病情有误可不得了,父皇认为要如何处理!”
皇帝被龙泽这左一个太后懿旨,右一句耽误太后病情的话,给呛得一句也无法为锦贵妃开脱,气得不行。
龙泽以退为进,“既然父皇无法给儿臣一个交代,无法为李姑娘主持公道,那这事儿臣就不让父皇为难,一会儿皇祖母若是问起李姑娘身上的伤势从何而来,还请父皇亲自向皇祖母解释。”说完,他便抱着李玥晴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去。
皇帝见龙泽不继续为难,才正暗喜,就被他最后这句堵得一口气喘不过来,待气顺了,想让人叫回龙泽却已经来不及。
三日后,慈和宫。
“皇祖母,前些日子孙儿无意间得到一件宝物,在这炎热夏日带在身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龙泽将一块通体晶莹的玉佩交给常贵,让他呈给太后。“这块是顶级寒玉,温度愈高,寒玉愈凉,握在手心抑或是带在身上,可以消除暑气,今日孙子特地送来给皇祖母。”
“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自己留着,反而送来给我这个老太婆?”将这寒玉握在手心里,果然感到一阵清凉,太后有些惊喜的看着这块宝玉。
“昨日晴儿向本王提过,皇祖母因天气燥热,身上易长痱子,除了消暑方子外,如果有什么外物借助皇祖母度过这炎炎夏日最好不过,孙儿即刻想到了这块寒玉,今天便给皇祖母送来。”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难得你有这孝心。”
太后将寒玉交给常贵,嘱咐他让人将这块寒玉制成项链让她贴身戴着,待常贵一离去,她捂唇低笑,直打量着孙子,打趣道:“你那腹里的小算计哀家还会不清楚?不就是借着送物又来瞧那丫头!”
龙泽也不反驳,“孙子天天进出慈和宫总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又不放心她的伤势,只能寻这借口,皇祖母莫怪孙子啊!”
太后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眼像小男生般耍赖的龙泽一眼,摆摆手,“去吧,去陪陪她,这会儿你也没什么心思陪我这老太婆聊天,这时医女应该已经帮她换好药了。”
龙泽也不推托,起身拱手,“孙子去探望探望就过来。”
他没两三步走进偏殿后方的一间屋子,里头的宫女见到他来,也没有很讶异,只是朝他行个半礼后又继续忙碌。
他穿越花厅,大步朝房间走去,推开房门。
“参见王爷。”
里头的宫女正忙着收拾刚换下的脏药巾、脏棉布,一见到龙泽到来,赶忙放下手中物品,向前行礼问安。
“免礼了,都起来。”龙泽站在屏风前,瞄了眼后方那微微晃动的床幔,又轻声问:“李姑娘可换好药了?”
“回王爷,晴姑娘的药刚换好,这会儿正在收拾,请王爷稍待片刻。”一名宫女为他送来一盏碧螺春。
“嗯。”他撩袍往一旁落坐,接过宫女送上的茶呷着。
没多久医女退出来,宫女随即将遮挡的屏风搬开,将低垂床幔勾起,之后彼此暗自传递了一个眼色,纷纷退出去,整个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玥晴依旧趴在床榻上,抱着靠枕侧脸看他,“王爷,你下朝了?今天还颇早的。”
“今天朝堂上没什么事情,你昨天不是向本王提起,太后夏天易长疹子,日前本王曾得一块寒玉,带在身上有退暑气的效果,今日特地送来给皇祖母。”
他放下茶盏,交代着自己为何又出现在慈和宫。他其实可以不用向任何人交代,只是被太后调侃过后,看见她总有心虚的感觉,不想引起她的揣测,只好自行先澄清一番。
“王爷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朝堂上有什么值得你开心的吗?”李玥晴调整一下枕头的高度,好奇问着。
龙泽斜倚着身体,冷笑,“今日朝堂上锦世杰遭到皇上毫不留情面地斥责,下朝时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想求见锦贵妃也被挡在门外。”
“挡在门外?!”这可有趣了,其中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猫腻吗?
“你还不知道吧,锦贵妃被禁足,直到生产之前不许出宝华宫一步,同时也不许任何人探望。”龙泽喜孜孜告知她最新的消息。
“禁足?”李玥晴诧异地想挺起上身,却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哀嚎了声,“啊……”
“怎么了?”龙泽连忙一个箭步来到床边,神情担忧地看着她吃痛的表情。
“没事,这消息太过惊悚,我一时反应过大。”她摆摆手,“我记得当时皇上只是禁足锦贵妃半个月而已,怎么现在要等到生产完?”
龙泽帮她将搁在脸下的靠枕调整好,“你是个伤患,伤口好不容易才稍微愈合,就不能安分点吗?”
“别管我的伤啦,我这一身伤没这么快好的,快跟我说说你刚说的那个八卦!”她拍拍一旁的床沿示意他坐下。
“八卦?”龙泽挑眉不解。
“就是新消息啦,快说点让我调剂调剂,要不然我整天趴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无聊到快发霉了。”她拉了拉他的衣袍催促,“你没看到我头顶都快长菇了吗?”
“假传懿旨是何等大事,即使不是出自锦贵妃本意,也是她底下的人打着她名号做的,身为主子不需要负责吗?”他伸手将她垂落的长发拂到耳后。
“况且这些年来,皇祖母始终找不到教训她的机会,这时她自己撞上来,你认为皇祖母会轻易放过?”
李玥晴摇头。
“事发第二天,皇祖母的懿旨便到了宝华宫,内容便是求得神明旨意,锦贵妃此胎前后必有大作为,如欲诞下此胎,母体必须每日诚心礼佛,要跪在佛前诵经两个时辰。
由于此为仙胎,必须格外慎重,因此在她诞下龙子之前,不许踏出宝华宫半步,同时也不许任何人进入宝华宫,避免俗事影响仙胎,即便是皇上亦是如此认为,一切以仙胎为重。”龙泽大略地说了下懿旨内容。
李玥晴睁大眼,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太后为了把锦贵妃幽禁于宝华宫,竟然连神佛、仙胎都搬出来了!
第二十一章 颖王的黑心(1)
“锦贵妃禁足,这无疑是断了锦世杰的右臂,不让锦贵妃继续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
李玥晴道,将对付的手段先着重于锦世杰身上,少了锦贵妃这只狐狸精在皇上身边替他办事,龙泽他们接下来就能轻松许多。
“是的。”
“这招虽好,可要是锦贵妃让身边的人去给皇帝传消息,皇帝一时心软,又准了锦贵妃的要求,或是准许宰相进宫探望锦贵妃,这不就白浪费了这道懿旨?”
“放心吧,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就算是只苍蝇,他也绝对不会让它飞进宝华宫!
“不会?”龙泽是何来的自信啊?
“这道懿旨有两条命令,除了禁足外,另一条便是,因神仙指点锦贵妃周遭的宫人身上怨气过重,对仙胎发育有所影响,因此必须全数换掉,特地请了护国寺大师挑选具有佛缘的可靠人在一旁服侍,因此父皇二话不说,便将她身边的所有宫人,即使是个刷洗恭桶的小太监也全撤换了。”
“噗!”李玥晴忍不住笑出了声,捶了捶枕头,相信锦贵妃肯定呕死了,“好一个釜底抽薪啊,想必那些具有佛缘,经过大师挑选的人都是颖王或是太子的手下吧!”
“你动作不能轻点?等会儿又牵扯到伤口!”
“是是是,不过这手段果然高招,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连皇上也不敢随意违抗。”她媚眼调笑地瞅着他,“不过,我怎么觉得这么阴狠却教人无法反驳的招数,不是太后娘娘一人想出来的?”
从龙泽那轻勾的嘴角,看来这一切正如她心中所想。她就说他腹黑,有做儿子的这样设计老子吗?即使这个老子令他十分不爽!
龙泽横了眼她那贼贼的眼神,“怎么,你觉得我对一个孕妇太狠了?”
她摇头,“我只是怀疑皇上他真有办法五六个月都不踏进宝华宫?”
当年皇帝可是为了锦贵妃沉迷,不惜逼死发妻,即使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对锦贵妃的恩宠依旧,哪有办法说放就放的?
“本王自有办法让父皇没有心思想起那女人!”
早在两年前,他便让人挑选,秘密训练了一批床笫功夫非常厉害的年轻女子,前天晚上已经让人送到皇帝身边。
今早皇帝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疲惫,昨夜肯定又是一个滋润充实的夜晚,早朝又急着早早散了,做什么、想什么不言而喻,怎么有可能会想到锦贵妃那女人!
“那就好。”李玥晴虽不知他使的是什么招数,但反正龙泽这家伙的坏主意跟墨汁一样黑,肯定是想出了什么损人的方法。
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随即传来医女的声音,“禀王爷,晴姑娘的汤药熬好了。”
“送进来吧。”
听到药熬好了,李玥晴的脸瞬间纠结成一团,拉过一旁被子将头埋进去,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这副鸵鸟模样让龙泽看了不禁大笑,“晴儿,你自己可是大夫,你这模样让你的病患瞧见了,岂不是要取笑你了?”
“我是大夫,可我也是人啊……”她在被子里咕哝着抗议,“我最讨厌喝药了……”偏偏她还给自己开了一副苦死人的药。
龙泽接过医女送来的汤药,“下去吧,本王会盯着她喝。”
“是。”医女将托盘上的那一小碟梅子蜜饯和蜜茶放到床边的小几上后,便退出去。
“别躲了,快出来把药喝了。”
“先放着吧,我等它凉。”
“这入口温度正好,再放凉药效大打折扣。”见她愈被催促,把棉被拉得愈紧,怎么也不肯探出头,他只好针对她的弱点下手。“出来把药喝了,本王再跟你说个八卦,与你有关,如果不想听就……拉倒……”对,拉倒,之前常听她这么说的!
“什么,还有八卦?!”还与她有关!这熊熊燃烧的八卦魂瞬间被他点燃,李玥晴火速掀开被子,探出一张红通通小脸。“什么八卦?!”
龙泽直接将汤药送到她眼前,“嗯——”
这声“嗯”就代表着,不喝药,别想从他嘴里再得到八卦。
李玥晴满脸纠结,为难地看看他那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又看看眼前这碗汤药,挣扎好半晌,最后那熊熊燃烧的八卦魂战胜了喝药的恐惧。
她抬起头来,拿过汤药,豪气干云地一口灌下,苦得差点没当场喷出。
最后一口汤药灌下喉咙,一颗酸酸甜甜的梅子蜜饯随即塞进她嘴里,瞬间化去了嘴里不少的苦味。
她迅速抢过他手中那碟梅子蜜饯,又一口气塞了好几颗,直到那苦味退去,她才开口追着逼问:“快说,新八卦是什么?”
他把蜜茶递给她漱漱口,“喝了,会舒服些,这是天山雪水兑的蜜茶,尝尝。”
“宫里果真是不同凡响,吃的、用的都是最顶级的,连个蜜茶还是天山上的水。”
她小心品尝着,“你快说,我边喝边听。”
龙泽嘴角扯着得意的笑,“今天黎尚书临时告假未上朝,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他,我怎么会知道?”基本上她是把黎敬白这人直接无视的,如果不是师父、师娘让她回来认亲,她才不想来找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父亲”,打死都不想与他有所牵扯。
“今早黎府后院挖出了不少五体不全的‘尸身’!”
“噗!”李玥晴嘴里那口蜜茶喷了龙泽一脸。
龙泽怔楞了下,他这是自作自受,活该吗?在她喝茶时,同她说这令人震骇的消息。
李玥晴连忙放下茶盏,用手绢将他脸上的茶渍擦干,“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听到一个这么惊悚骇人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