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地,她溜了。
言秋一头雾水的瞪着那逃难似的背影,刚刚才放下的好奇心再度被挑起。
事有蹊跷!
办公室里被整理过的痕迹,还有洗手皂莫名其妙掉到马桶里的事,绝对跟老板有关!
丢下煮好的香醇咖啡,言秋仔仔细细的察看每个地方,经过半个小时巨细靡遗的检查,一点线索也没发现。
不过,却有通电话帮她解开了满腹的疑惑——
这通电话是古晁英打来的,他要言秋帮忙找看看他的表是否遗落在办公室里,而且还建议她在沙发底下找找看。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刚才她所有地方都有检查,就沙发底下没看过。
言秋兴奋的丢下电话,趴着查看沙发底下,果然看见一只镶钻男表。
“古先士,为什么你的表会掉在我们公司的沙发底下。”言秋抓着表,接起电话,急着解开所有疑惑。
“我昨晚跟香侬在那里过夜,可能是我们两人挤在沙发上睡觉时不小心掉了。”古晁英倒大方坦承,一点都不像裘香侬那样别扭畏缩。“对了,我早上和香侬洗澡时,不小心让香皂掉到马桶里,可能会造成阻塞,麻烦你处理一下,至于费用可以跟我算。”他还很厚道的愿意支付通马桶的费用。
“古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天大的事,真是太感激了!”言秋兴奋过头了,抓着话筒猛道谢。
“处理马桶阻塞只是小事,我不会跟你计较这个。”反正也不必花钱请人来处理,只要戴副塑料手套把香皂拿起来就解决了咩。“至于手表我会帮你好好保管,等学姐回来再请学姐转交给你,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言秋的兴奋语气让古晁英不解的挑高一双浓眉。
他和裘香侬的事在一般成熟男女的世界里应该算很稀松平常,没什么好意外的不是吗?这言秋也未免反应太过了吧?
“古先生,学姐她从小就失去亲人,一直都是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还愿意敞开心扉跟你交往,我想学姐心里一定很爱很爱你古先生,请你答应我,一定要给学姐幸福好吗?”不知哪来的勇气,言秋竟然跟一点也不熟的古晁英说了裘香侬的事,还恳求他。
电话另一端,古晁英的脸色微微一变,情绪瞬间崩沉下来。
“古先生,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她太莽撞了吗?抓着话筒的言秋开始感到紧张,但还是试图为老板的幸福奋斗。
“我不会答应任何人我做不到的事。”话一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因为他必须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在他还没真正厘清自己对裘香侬是否有厮守终生的决定之前,绝不会轻言承诺。
言秋瞪着电话,一秒钟前的兴奋,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全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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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阳台,古晁英抽着烟,目光深沉的看着外头的街道。
这是个幽静的老小区,街道上偶尔路过的都是一些带着小朋友的主妇,还有散步的老夫妇。
这些景象全都让古晁英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生命中,似乎不曾跟家人有过这样亲昵的一面。
他的母亲为了稳固在家中的地位,总是用尽心机讨好古家长辈、讨好一点都不爱她的丈夫,就连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也被用来当成维持势力的筹码。而他的父亲则是冷漠寡情,一生只在乎事业金钱和权势地位,为了得到这些,就算做了不名誉的事也在所不惜!
母亲过世三个月后,他的父亲更是离谱的娶了现在的年轻继母,一个放浪形骸的女人,让财大势大的古家名誉扫地。
这个家最重要的亲情关系,被他用尽心机的母亲和玩弄权势的父亲给毁之殆尽,让他心灰意冷,对家庭失去了所有的热情。
最后,他离开了古家,也拔掉了心中最后的一抹情感,从此变得寡情冷漠。
只是——这样的他快乐吗?
不!他一点也不觉得快乐,唯有在从事各种冒险的极限活动时,他才会感受到人生的畅快,但只要一回归平常人的生活,他就又只剩一颗空洞孤寂的心,感受不到生命中的热情。
直到他遇到了裘香侬,开始计划在沙滩帮她度过二十七岁生日的那一瞬间,内心的热情才又再度回笼,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似乎变得越来越眷恋她,越来越在乎她。
只是——这份在乎是爱吗?
他现在头脑紊乱得理不出任何的头绪来,他需要一些时间冷静想想。
蓦地,手机响了,打断了他极力想冷静下来的思绪。
捻熄烟,他慢条斯理的从口袋掏出手机,瞥了眼电话后迅速接通。
“凯叔。”神情因为这通电话而更加沉重,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浮起,让他的两道浓眉都拧了起来,眉头凝重的深锁着。“事情进行得如何?查证清楚了吗?”
“你托我调查的那件事已经办妥了,我手头上握有笔迹比对的证明,证实她手中的那张协议书是伪造的,绝对不是出于你父亲之手……”事情办得极顺利,但是苏凯的语气听起来非常沉重,一点也不像是来报告好消息的样子。
古晁英没应话,静待苏凯的下文,因为他从苏凯的说话口吻中,听得出来事情绝对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不过另一件事倒是有些棘手。”果然,苏凯的叹气声饱含无奈。
“说吧,我迫切的想知道那女人现在还想怎样?”这端的古晁英冷笑道。
对于他那放浪形骸的继母,他可是厌恶到了极点。
“她要公开你们父子俩争相跟她密切交往的内幕。”这些话很可笑,但苏凯一点也笑不出来。
“哈哈哈——她还真敢说。”相较苏凯的凝重,古晁英却是放声大笑。“她以为我眼睛瞎了吗?我会看上她、跟我父亲抢一个我完全不屑一顾的女人?!”
哼!想玩这套栽赃毁誉的伎俩,还得有些本事才行。他古晁英行为向来正直,一点都不怕被那女人栽赃嫁祸。
“小子,别笑得太开心,她之所以敢这样玩,是因为她已经买通了古家所有的奴仆,他们都从她那边拿了好处,打算一面倒的把你给玩倒。”
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啊!
他这个古家少爷向来严肃又难以相处,跟仆人们十分疏离,就连在古家服务最久的老管家都跟他没半分感情,现在拿了好处、受了唆使,现在要替那个女人出头,帮助她威胁古晁英拿出一半家产,这并不足为奇啊。
笑声突然终止,古晁英紧紧抓着手机,脸色变得狰狞骇人。
“真是个可恶的女人!”声音从齿缝逼出来。
“小子,我看你还是尽快回来吧,我们好好商讨对策,这件事必须速战速决才行。”当事人不回来,苏凯一天没办法安心妥善的处理这些事。
“嗯,好吧,我立刻回去。”思量之后,古晁英决定答应苏凯的请求,并且打算利用这段时间,仔细想想他跟裘香侬的关系该如何发展下去。
结束通话之后,他立即收拾行囊,离开台湾。
第八章
前一阵子总是艳阳高照,天气晴朗得不得了,可这一星期以来,天气却变化多端,常常早上天空还是一片净蓝,午后乌云却开始聚集,然后不期然的打下一道狂雷,吓得街上的人措手不及,经常被凶猛的雨势给淋成落汤鸡。
一身牛仔裙洋装的裘香侬,刚去妇产科检查,在她走路回家的途中,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个湿透,浑身感到黏腻又极不舒服。
站在街角,她的长发滴着水珠,清瘦的脸蛋微微泛白,喉咙强忍着怀孕初期的呕止感,无论是她的心情或湿透的身子,都感觉糟糕透顶。
为什么她会让自己陷于这种困窘的境地?
因为贪图一时的男欢女爱,让她得面临这未婚生子的悲惨情况,而那个害她大肚子的男人呢?
两个月前,他一声不响的潇洒离去,完全没考虑过她的感受,把不谈感情、只享受肉体欢愉的协议,发挥得淋漓尽致。
现在,她好后悔自己跟了这样一个男人。
她认为他在决定离开时,最起码也该像一般的朋友一样,跟她当面道声再见,让她还能保留一点女性尊严,而下是像个没人要的女人一样,说丢就丢,一点都不被留恋。
这算什么?
而且那个跟她来往了一个多月却又突然人间蒸发的男人,她除了知道他叫古晁英、来自英国之外,其它全都一无所知。可是她却为这个男人怀了孩子,甚至还深深的爱着他,不想忘了他……
这些挫败让向来坚强的裘香侬觉得悲伤又难受,忍不住站在街头就哭了起来,脸上布满了冰冷的雨水和泪水。
“呜……”她怎么会这么笨又这么傻?
因受不了孕吐而瘦了一圈的裘香侬,像个孩子似的哭得可怜兮兮。
“小姐,你还好吧?”
有个好心的年轻孕妇,从店里头看见裘香侬一直站在外头淋雨,没有找地方躲雨,情况好像有些奇怪,便拿着伞走出店外替她遮雨。
“呜……我不好,一点都不好。”眼泪凶猛的掉落,裘香侬哭得难以自拔,停不下来。“我觉得我好可怜又好冷,而且我肚子好饿,心情好糟糕。”
“你要不要进来躲雨?我的店已经准备休息打烊了,你可以到我的浴室打理一下自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先将就穿我的衣服,我帮你把身上的洋装烘干
这位肚子很大很圆的孕妇心肠很好,她没多问裘香侬的私事,还主动提议她进店里头躲雨。
“谢谢,我很高兴还有人肯关心我……那个让我怀孕的男人不晓得消失到哪个星球去了,甚至一点音讯都不留给我,把我抛弃得很彻底——”
心情其糟无比啊,这让裘香侬忍不住向素昧平生的人吐露自己的悲惨遭遇,而且大的泪珠更是掉个不停。
“小姐,你现在怀孕最好别淋雨喔,要不然万一感冒了,不只自己吃不消,还可能伤了孩子。我看你也不像是会狠心把孩子拿掉的人,你就快进来躲雨吧!”
年轻孕妇温柔的劝着她,给了裘香侬一份很大的安慰。
“谢谢你,我会好好保重身体,绝不会害了孩子。”一阵暖流流过悲惨冰凉的心头,突然间,她对自己怀孕的事有了新的体悟。
假如她爱这个孩子并且决定要生下的话,就不该折磨自己的身体,这样等于是害孩子跟着她一起受苦.
从小就渴望亲情的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到这样的折磨。
裘香侬抹去了眼泪,跟着这个好心的孕妇进入早餐店内打理自己。
觉得自己悲惨了好一段时间的她,决定从这一天开始,丢掉所有悲惨的想法,好好爱自己和孩子。
至于古晁英,她并不打算忘了他,也不会刻意期待他的出现。
她希望他自己回到她的身边,如果他愿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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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家父子与玛丽莲的丑闻在英国上流社会问,私下流传了一段时间。
这全都是拜厚颜无耻的玛丽莲所赐。打从继承古家财产的古晁英和律师苏凯连手不给她任何一毛钱之后,她便开始到处放话,刻意散播她跟古家父子之间的复杂关系。
经过刻意渲染扭曲的消息,听在耳中,说有多恶心就有多思心!
这两个月来,古晁英对她提出不下一百次的警告,要她立刻闭嘴,可是玛丽莲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到处找人讲古晁英背着父亲偷偷向她求欢的谎话。
其实,大部分的人哪可能会相信一个放浪形骸、到处勾引钓男人上床的女人?只是这件八卦实在太劲爆,极具话题性,所以在整个上流社会传得沸沸扬扬的。
“我没兴趣听她又讲了什么,以后有关她的事都别在我耳边提起。”坐在父亲生前用来办公的书桌前,古晁英愤怒的挂了一位商场友人的电话。
他现在手里正拿着一张由玛丽莲亲笔所签的婚前协议书,内容是玛丽莲同意无条件放弃古家的财产继承权,但在婚后可以分五年领取一千万欧元,并在五年后无条件离异,卸下古家女主人的头衔。
这笔巨款对古家而言只是小数目,但对一个花花公子玩伴女郎来讲算是相当庞大了,这也是玛丽莲当年愿意嫁给父亲的诱因——虽然没办法继承古家庞大的家产,但起码在出卖自己年轻肉体的五年内,能够乘机海捞一笔。
为了找这张有可能不存在的协议书,他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翻箱倒柜,就连地毯也不放过,几乎要将整座城堡给翻过来,才终于在父亲书桌下的一个暗格里找到。
这张协议书正是可以让玛丽莲闭嘴并滚出古家的证据。
现在,他要开始反击了!
在他受了两个月的窝囊气之后,他终于可以叫玛丽莲和所有跟她一鼻子出气的仆人们,通通滚出这个家的大门。
铃——
书桌上的电话又响了。
古晁英瞪着电话,心里很想把这个一天到晚响个不停的电话给摔烂,让他再也听不见任何电话铃声。
“我不想听任何有关玛丽莲胡说八道的鬼话,谁要是敢再多嘴转述,我会考虑请律师团把所有乱说话的人一并告到底。”
绝对又是一通打来落井下石的取笑电话,已经受够了一肚子鸟气的古晁英,一抓起电话也不管对方是谁就直接喷火。
“古先生,真是抱歉,我想我打来得不是时候,我还是晚点再打来好了。”打电话的这个人来自台湾,名叫卫子强,是古晁英一手创立的“冒险世界训练营”台湾分部的成员之一。
由于卫子强就住在台北,因此古晁英委托他就近注意裘香侬的情况,每十天回报一次。
“等等,我有叫你挂电话吗?”该死!他骂错人了!古晁英试着平息自己内心张狂的怒气.“出了什么状况吗?你怎会在我们约定的时间外打电话来?”
极力压抑着怒意,一颗心突然不安起来,开始担心那个还在台湾、让他挂心的女人。
这两个月来,他被玛丽莲搞得焦头烂额,完全抽不出时间飞回台湾跟她见面,只好退而求其次,委托别人代为注意。
他不希望在自己还没将两人的事情弄清楚前,她的身边就出现取代他的男人,因此他特别命令卫子强千万要盯紧一些。
“我不晓得这算不算状况,刚刚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提前跟古先生报告——”面对顶头上司如此严肃的语气,有如小虾米对大鲸鱼的卫子强,心中的不安和压力可想而知。
“快说!她出了什么状况?”没耐心继续听废话的古晁英,把手里的协议书抓得绉巴巴的,指关节因为过度使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