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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下妾 page 2 作者:佟芯

  而在他故作不解风情的情况下,她竟沮丧得藏不住表情,还慌张得想对他投怀送抱,她那点色诱的把戏他一下就看穿了,更故意表现得不受引诱,看她多变的神情,令他觉得逗弄她还真是有趣啊,也幸好他反应快,才没让她故意翻倒的酒淋上尴尬的地方。

  然而,他同时也发觉到,她既能勾引他,连侍寝这种事都不在乎了,想来她也能对别的男人献身。

  她跟一般的舞伎并没有不同……他心头浮现起淡淡的惋惜。

  「王爷真的会召那位盈儿姑娘侍寝吧?」王爷后来虽没让那舞伎更衣,但让她留宿的事倒是说定了,他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听属下这么一问,兰修又嘲弄的看着他,「你就那么担心我喜欢男人啊?」

  「不、不是……」凌琼一脸色古怪,不敢说他不想再被当成谣言里的角儿了。说什么他是王爷的入幕之宾,与王爷关系不单纯,他本来就为王府做事,不睡王府要睡哪?

  稍早时他有事禀报王爷,只是跟王爷靠得近一点而已,就被那群商人用暧昧的眼神盯着看,让人极度不爽快!

  「我不喜欢无端承受美人恩,今晚我会找理由不去她房里,明天再送她走。」兰修满不在乎地说,唇角却勾得高高的,笑得充满恶意。

  凌琼一脸色顿时黯淡无光。明天小报会登王爷为了他,让美人独守空闺吗?他不想看到这些句子!

  真想再多欺负他这个善良的部属一下,可惜他还有正事要听琼一禀报,今天来了太多客人的关系,之前讲没几句就暂且搁下了。

  「我吩咐的事办得如何了?」兰修眼底闪着精明眸光。

  凌琼一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转换心情,恭敬答道:「属下依照王爷的指示去办,已成功说服那个顽固的地主,买下土地了,最快半年后就能开店……」

  从两人的对话,可明显听出他只是负责出面谈生意的人,真正的老板是兰修。

  这也是无可奈何,身为尊贵的王爷,兰修唯一的工作就是帮皇上分忧解劳、带兵打仗,即使他一样都做不到,也有自己的一块领地要治理,皇族从商在皇朝的律法上是不允许的,所以他才会让自己最信任的属下替他出面。

  再者,退到幕后才能自保。

  从小在险恶皇宫中长大,知道对某些野心人士来说,他是亟欲铲除的对象,免得他也去竞争太子之位。母妃要他别让父皇注意到,不招人妒,才能明哲保身。

  修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母妃不要你聪明,你一定要敛尽锋芒,才能活下去。答应母妃,你会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十四年前的一场大雷雨中,母妃病逝,她的遗愿便是希望他平安的活着。

  这些年来,他谨记着母妃的遗言,将自己的羽翼收起,过着庸碌无为的生活,七年前发生皇位争夺战时,更是第一个退出战局,而被异母兄弟们当成是个怕死的懦夫,如今他极尽所能的佯装是个随和、没一点威胁性,无法动摇现今皇上帝位的湛王爷……但,这并不是真正的他。

  「王爷、王爷……」

  兰修发现自己闪神了,接着对凌琼一交代其它待办的事,然后旋过了身,迈步走远,同时举高手挥着道:「你回倚天楼吧,免得那些人又误会我们一同出来做什么坏事。我去花园走走,吹点风,很快就回去。」

  他听到部属一声「是」,不禁走得更快,步伐益发显得焦躁不安。

  二十多年了,他一直戴着假面具面对世人,过着这样平稳、安定的生活,真的好空虚也很寂寞,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就连身边最亲近、知道他真面目的琼一,也只是把他当成主子侍奉……

  ****

  「怡红姐,找我有什么事?我跟湛王爷说身子不适,我可要好好在房里休息,才不会辜负湛王爷的一番好意。」

  正在兰修陷入沉思时,一道嗓音响起,他定眼一瞧,就见那位叫盈儿的舞伎自前方踏入回廊,不知在对谁说话,他不由自主地躲在粗大的梁柱后。

  他在干么?当贼吗?这可是他的湛王府!

  但,那个舞伎的语气太尖锐带刺,含着挑衅,跟他方才听到的柔美迥然不同,让他觉得她有些古怪,直觉告诉他,躲起来或许会看到出乎意料的事。

  兰修偷觑着梁柱前的情景,只见府里一个婢女朝她走去,以他的方向,他可以看到那女子美艳的脸蛋,虽穿着婢女的服饰,他却没有见过她的印象。

  「我是想提醒你谨慎点,湛王爷可不是一般人物,失手了没那么好收拾!」

  「谢怡红姐关心。」冰丽对她道谢,表情却冷漠得很。

  怡红看不惯她冷艳又带有讽刺的神情,忍不住地怒道:「真不懂谷爷怎么会挑上你,明明是我比较美,竟叫我当婢女,让你当舞伎!」

  冰丽没被她激怒,反倒冷静的讥刺回去,「怡红姐不必担心我,我已经把王爷迷住了,今晚就会侍寝。」

  「侍寝?」怡红冷笑,眼里多了份鄙视,「你说的侍寝该不会是灌醉后再下迷香吧?你以为这招永远都行得通啊!你可别以为替谷爷做事还能一直保持着冰清玉洁,为达到目的,什么都要牺牲的!」

  「怡红姐你……该不会牺牲很多次了吧?」眨眨眼,装作一脸吃惊。

  「贱人!」她感到受辱气恼的骂道。

  冰丽倒心平气和,冷冷地说:「随你怎么骂,反正我会灌醉湛王爷,从他手里偷到画室钥匙,再把画偷给谷爷的,不劳你费心。」

  「哼!」怡红已经气到吐不出一个字了,索性走人。

  看她走远,冰丽绷紧的脸蛋才有一丝松懈。

  她跟怡红那女人八字不合,偏偏谷爷命令她们一块行动,由怡红协助她。

  协助她?那女人不要拖她后腿就好了!因嫉妒她年轻貌美又受谷爷重用,就把她当成眼中钉的找她麻烦,真是烦不胜烦!

  幸好,她已经练得金刚不坏之身,能不在意她的攻击。

  不过,怡红刚刚的那番话,倒让她很在意。

  这些年来,即使打从心底不愿意,她还是得扮演着舞伎的角色勾引男人,说来讽剌,被摸个小手、袭个胸早已不算什么,她只求能保持清白就好了,也成功靠着酒和迷香躲开了一次次被侵犯的可能。

  但,她能一直幸运下去吗?每一次的任务,她都能不牺牲清白的全身而退吗?

  今晚,她就要去服侍湛王爷了,那个文质彬彬、传有断袖之癖的湛王爷看似无害,可实际上如何,谁知道呢?他会不会是个骨子骚、男女通吃的可怕家伙,而且她曾听说过,皇亲贵族在房里的花招可不少……

  啪!

  冰丽拍拍脸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低声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了,那个湛王爷敢碰我,我就踢烂他的命根子!」现在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和刚来时一样四下无人,这才安心的离开。殊不知,她和怡红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的对话都被人听见了。

  兰修从梁柱后走了出来,脸上带有玩味的似笑非笑。

  原来这个盈儿不是舞伎而是个偷儿,被派来勾引他,打算灌醉他、对他下迷香后,从他身上取走画室的钥匙,再偷走画。

  那么,她要偷的是哪幅画?她口中的谷爷又是谁?

  该不会那谷爷就是陈姓富商吧?这团舞伎是他找来的,他最有嫌疑……不对,那个人没那胆量,也没那脑袋算计的,恐怕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过那个躲在暗处操控的人,竟以为派个女人来色诱他,就能偷走他的画,真是太小看他湛王爷了!

  他也不会放过这个叫盈儿的偷儿,他对她很感兴趣。

  就在他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妓女而黯然失望时,她摇身一变成了偷儿,色诱不过是她行窃的手段,她并没有轻易出卖她的身子、她的尊严。

  还一改她外表予人温柔恬静的印象,撂下他敢碰她就要踢烂他命根子的狠话。

  只可惜夜色太昏暗了,光靠烛光无法完全看清她说话时的细微表情。

  真想看看啊……那张温柔可人的脸蛋,化为凶悍夜叉瞪他时,会是什么模样?

  兰修脸上玩味的笑带有邪气,「真有意思,盈儿,我就陪你玩玩吧。」

  第2章(1)

  亥时,走廊上有一对男女依偎着走。兰修喝醉了,冰丽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搂紧他的腰,吃力的搀扶他往前行。

  这男人看起来很瘦,怎么实际上那么重!

  她忍不住在心里埋怨着,而他浑身瘫软的靠着她,清俊的脸也倾近她,近到她连他的眼睫毛有几根都数得出来,然后,他缓缓地睁开眼,霎时,她坠入了一双漂亮、深邃如海的黑瞳里。

  有一瞬间,冰丽的心跳不住地加快,有种眼前的男人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的错觉,危险却又吸引人,直到他长长吐出一股酒气,敛下眼,任难闻的酒味窜进她鼻间,她才松了口气。他不过是喝醉罢了。

  「王爷,拜托你走好。」她可不想被他压扁啊。

  「我没醉,哈哈,本王哪有醉……」兰修开口道,却是打着酒嗝耍起无赖。

  但比方才好一点的是,他似乎有力气走路了,冰丽觉得肩膀轻松了点。

  「快、快到了……前面就是我的画室……为了防范宵小……我特别请人打造了厉害的锁……」他比着前方,因酒醉有些结巴,一句话分了好几次才说完。

  「那一定是很珍贵的画,盈儿好想看。」她嘴巴像沾了糖蜜地说,眸里闪过一抹得意。

  这次的任务比她想象中顺利!

  谷爷收集来的情报提到画室的门锁是特别订制的,唯一能打开锁头的钥匙在兰修手上,谷爷交给她的任务便是——想办法从兰修手中取得钥匙,之后马上潜入画室窃走那幅画。

  本来她预计要花点时间灌醉兰修再趁机问他钥匙在哪的,没想到他喝上两壶水酒就醉得胡里胡涂,得意扬扬的大谈起他收藏的画,她顺势说想看,就幸运的被他带往画室了。

  接下来,她只要进画室找机会敲晕他,偷得画后,就能施展轻功逃走了。

  谷爷忌惮兰修的王爷身分,早安排好她一偷到画,就马上离开京城避风头,兰修要想捉到她的人可难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段路,终于,他在一间独栋的楼房前停了下来。「到了……」

  她知道这便是他的画室,在来之前她就先看过湛王府的地图了,今晚也以小解为由在院里逛了几圈勘查地形,顺便观察守卫人数。

  这时候,守卫似乎不在画室附近巡逻,太好了!

  「等着,我来开门,你来看看我这把锁有多厉害……」兰修刚想跨出一步,却踉跄了下。

  冰丽赶紧上前扶住他,并仔细的盯着他开锁的动作,她发现那是一种设计繁琐的锁头,若非他开给她看,就算她持有钥匙也不见得会开,她不自觉地将他开锁的动作记下。

  咿呀一声门开了,兰修从袖子暗袋里掏出火折子,点亮墙边的烛台,原本漆黑一片的室内,在烛火照映下,一幅幅笔触细腻生动的画作呈现在她面前。

  真美!但她没什么雅兴欣赏,只想快点找到她要偷的那幅画。

  她看过仿画,肯定认得出来……

  「盈儿,快来看这幅画,你瞧它的小桥流水画得多细致……」

  正当冰丽专注找画时,却被兰修拖到另一边看画,她忍不住面露不耐,稍后才灵光一现的想到,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画痴,肯定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王爷,你有没有崔正棠的画作?」

  兰修在听她提起这名字的一刻,眸底闪过一抹异光,但很快又教他敛下了。

  「崔正棠的画在这里……」他摇摇晃晃地往右方走去,指着一幅山水画。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冰丽一双美眸不禁迸出激动的光芒。

  就是这幅,这就是谷爷要的画,她一定要得手!

  「我可以碰吗?」她小心翼翼问道,却掩不住兴奋的语调上扬。

  兰修将她异样喜悦的表情收入眼底,却不动声色慵懒的打着酒嗝,「小心点,一般我是不让人碰的……」

  冰丽轻轻摸起那平整的画纸。谷爷说藏宝图就藏在里头,是在哪儿呢?

  不对,藏宝图藏在哪不是她该关心的,既然画都在她面前了,她得快点带画逃走才行!

  她目光梭巡四周,就见兰修不知何时背对着她看画,她心里忖道:对不住了。

  然后轻声走到他身后,伸手欲劈向他的后颈……

  岂料,兰修竟在这时候像酒醉踉跄地往右倾斜,让她扑了空,更糟的是,他摇晃的身躯还撞上了右方矮桌上的花瓶,当清脆的陶瓷碎裂声划破宁静的夜时,心头的不安瞬间吞噬了她,听到侍卫赶来的足音,脸色更刷地一白。

  怎、怎么会变成这样……

  下一刻,她被兰修拖出画室,力气极大,加上她怕自己挣脱反而可疑,只能任凭他把她带走,眼睁睁的看着那幅崔正棠的画离她愈来愈远。

  「盈儿,你没受伤吧?」

  抬眼望入兰修氤氲着醉意和担忧的眸,她回过神,只能苦笑道:「没有……」二十多名侍卫已拿着火把守在画室外,连凌琼一也匆忙赶来了,人数之多,让她不敢硬碰硬,只能看着其中一名侍卫在扫好花瓶碎片,任由兰修将两扇笨重的门锁上,把钥匙收入怀里。

  她敛下眸,决定另找方法偷画,并没发现兰修开门、关门等繁琐的动作俐落得很,不像喝醉之人能做的事。

  请侍卫帮忙将兰修扶回房后,兰修像是真的累了,躺在榻上就睡着了。

  ****

  冰丽也累了,但她却丝毫没有睡意。天啊,就差那么一步就得手了,都被这家伙破坏了……可恶,还睡得那么香甜!她恨恨地想。

  对了,刚刚瞧见画室的钥匙被他收在衣裳的暗袋里,何不趁他睡着时再去呢?

  脑中一生起这念头就不想再拖延,她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留在王府里。

  「王爷,让盈儿帮你宽衣……」她轻唤着他,见他没半点回应,确定他早睡死后,她大胆拉开他的衣服,将手探进衣内的暗袋里找钥匙,却猝不及防地抚上他的胸膛,他的胸膛居然比她想像中结实……

  吓!她在想什么!冰丽甩甩头,专心翻找着,很快便从暗袋中找到一支钥匙,怎知还来不及下榻,兰修竟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甚至将脸埋入她颈窝里。

  她惊骇地张大美眸,脸蛋染上一抹又气又羞的潮红。她不是没被男人抱过,但像这样结结实实的贴在一块,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只能任那刺鼻的酒味钻入鼻里、被那男性灼热的气息彻底淹没的,还是第一次……她、她快疯了!这家伙是真的睡死了,还是装睡想轻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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