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吗?昨儿个是谁主动索吻?又是谁抚着我的胸口,在上头咬了好几口?」他拉着她的手按在他的左胸膛,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
方静予羞恼地喊道:「那是因为我被下药了!」她挣扎着要抽回手,可偏偏他一股蛮劲就是教她挣不开。
「我也被下药了,可我因为爱你,为了不让你生怨,所以我可以忍,只为了要你心甘情愿……你如果不爱我,为何一直哭喊着二爷,又问我怎么不碰你?」
方静予羞红了脸,仿佛他每说一句,她就能回想起那羞人的一刻。
「还有……」他拉起她的手,袖口滑落到肘间,戴在近肘处的银镯子闪动着银光。「你要是真没将我给搁在心上,为何还戴着我送给你的银镯?」
冯珏的咄咄逼人,教方静予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搪塞。
「如今,你可知晓这银镯雕饰的寓意了?」他哑声问。瞧她心荒意乱却又力持镇静,他不禁低低笑开。「天竹南瓜,意指天长地久,绵延不绝……我的情意能够直到天长地久,我要我俩能开花结果,子孙绵延……你呢?你要的是什么?」
方静予瞬地红了眼眶,冰冷的拒绝话语到了嘴边,却是舍不得开口伤他,面对一个自始至终情意不变的男人,她凭什么一再伤他?
「来福,回来吧,我已经等你好久好久了……」他哑声低喃,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如今没有什么挡在咱们面前,你为何不跟我走?」
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又急又重的心跳声,她眨着湿润的眼,噙着鼻音道:「我不能背叛大爷,十岁时我被爹娘舍下送到文府冲喜,如果不是大爷开口留下我,老爷夫人随时都可能赶我走,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讨好他们,甚至和大爷的婚事早早就定下,就等着我及笄。
「可谁知道我没了记忆遇见你,恢复了记忆遗忘你,直到回府成亲发现有喜,教我明白清白不在,我一心寻死,要不是大爷,你现在是见不到我的,可偏偏我寻死清醒后想起了你……我心里藏了个男人,却得受大爷保护才能活下,你不知道我有多内疚,甚至大爷走了,我连他的家产都护不住……」
「你放心,我会帮你将文大当家的家产原封不动地取回。」算是他报答文又闵这个君子,他由衷地感激他。
「可是我……」
「别再跟我说什么你是寡妇,这压根不是问题!」
「可我要是改嫁,那羿儿呢?」
「带他走。」他的儿子岂能流落在外。
方静予摇了摇头。「你如果带他走,他就无法继承文家的家产,家产还是又落到二叔手中。」
「我不会让他拿到,他现在正踏进我的计划里,最终的去处是黄泉地府。」
她皱着眉。「你……」
「我已经掌握了他毒害文大当家的证据,有人证物证,绝对能要他付出代价。」
「真的?」
「我办事还错得了吗?况且,如果是将文大当家的家产还给他文家族人,相信文大当家是能接受的。」
她凝视着他,完全没想过还有这种做法。「可是我毕竟嫁人了,我根本配不上你,而且如果我们之前就在起的事被发现,你……」
「那就别让任何人发现,待这儿的事处理完,我带你回京,一切重新开始,如此又有谁能掀咱们的过去?」原来这才是她最担忧的?她怕两人的情事被揭发,有心人会以此事攻击他吗?真是个傻瓜。
「可是……」
「没有可是。」他低声打断她又道:「你知道庄子里的屠大娘去世了吗?」
「我听魁叔说了。」
他一愣,想起她进庄子的那天清早和李魁在田边交遂,思及此,对李魁不禁生怨了起来,竟然连他也一起瞒。
「而你也必定知道,她最终是死在坟上……来福,我们比她幸运多了,你怎能不珍惜?」
静予的身子不自觉地轻颤着,就连嗓音也跟着打颤,「所以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你曾说过,莱菔必须要在对的时间、对的地方栽种,才能够丰收,也许之前咱们相遇,谈不上是对的时间对的地方,可这一回,总对了吧。」他叹了声,再一次放低身段请求道:「回来吧,我的来福,你不在,我的福怎会来?」
「但我不喜欢来福这个名字……」她噙着鼻音,微嘟着嘴道。
听她这么一说,意味着她答允了,他胸口震动,难掩激动地道:「可我喜欢,这天地之间就你一个来福,我的来福,我的幸福。」
「好吧,我认了。」他都这么说了,还能如何?
两人对视着,泪光点点,满是喜悦。
第十三章 计划开始收网(1)
这天过后,冯珏便堂而皇之地踏进方静予的院落,他俩在茱萸面前拘谨有礼,唯有在暗处时,两人偷偷厮磨犹如私会偷情的情人。
「好了,赶快放开我,茱萸一会儿就过来了。」方静予羞涩地垂着脸。
冯珏将她紧搂入怀。「怎么我倒觉得我像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夫?」
「你……」这要教她怎么回答?「可我瞧你前些日子倒还挺快活的,总是将芝兰带在身边。」话一出口,她忍不住想咬掉舌头,听听,她说这话不是满嘴酸味了,还怕他听不出来?
「又吃味了?」他噙笑道。
就是要她在乎,要她把心思都搁在他身上。
「谁吃味来着?倒是你这般戏弄芝兰,可想好如何善后了?」
「我哪里戏弄她了?」
「茱萸说了,芝兰身上多了许多贵重的首饰,要不是你赠与,她怎会有?」这不是摆明了他就是诱之以利吗?
「我与她之间不过是银货两讫,我拿些东西换她一点消息,她可是一点也不吃亏。」
「芝兰身上能有什么消息?」她原以为他是故意那么做好教她吃味的,如今看来他是另有打算。
「可多了,好比文大当家当初是中了什么毒,又是谁下的手,是谁的命令,她是我握在手中最重要的证人,我已经让尔刚将她和其他相干人证带到城里一幢屋子看着,眼前就等时机成熟。」
「不、不会是芝兰做的吧?」她颤着声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他绝对相信茱萸对她的忠诚,但芝兰的心思不定想攀高枝,那必定得效忠府中掌权的人,不是吗?
这事不难猜,她未起疑,那是她们从小长大的姊妹情谊,教她压根没怀疑到芝兰身上罢了。
瞧她仿佛想通了而愤愤不平着,他轻拍着她的背。「你等着瞧吧,很快的,只要我将这些事都办妥了,就立刻带你回京城。」说完,他还趁机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方静予羞涩难言,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一切真能如此顺利……
「叔叔,为何你要带我娘去京城?」
当文羿软软的嗓音在脚边出现时,方静予二话不说地将冯珏推开,教冯珏微恼的瞪去,再瞪向他那个尚未认祖归宗的儿子。
「叔叔,你还没回答我。」虽说他一直都很喜欢冯叔叔,可问题是他这样对娘又搂又抱的……不可以吧。
「叫声爹吧。」叫什么叔叔。
「我已经有一个爹了。」文羿很认真地道。哼,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吗?他又不是笨蛋。
冯珏微眯起眼。「可你运气好,可以有两个爹。」
文羿疑惑地看向娘亲,不懂他为何可以有两个爹,有两个爹又为何是运气好?
方静予没好气的瞋了冯珏一眼,气恼他多嘴,这样要她如何跟儿子解释。
「娘,你说呀。」文羿抓着她的裙摆追问道。
方静予头疼地蹲下身,思索着要怎么蒙混过去,瞥见茱萸正朝厨房这头走来。
「苿萸,怎么了?」瞧茱萸皱着眉,她不禁怀疑苿萸到大厨房要些食材碰了软钉子了。
「芝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整整两天不见她的人,大伙都在找她呢。」
方静予不由得看了冯珏一眼,就担心他作风强势,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打乱他的计划。
茱萸也很自然地望向冯珏,只因前些时候和芝兰走得最近的就是他了,但她毕竟是丫鬟,这话实在没道理由她来问。
「芝兰的家就在这儿,她还能上哪儿去呢?不必担心。」既然他不出声解释,她只好替他代劳了。
茱萸听她这般说着,心里稳了些,随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夫人,薛管事要找你呢,人在外头候着。」
「薛管事?」方静予细忖了下,想起文又闲曾提过染福庄的莱菔出了问题。
「夫人要见他吗?」
「我在厅里见他。」她交代了声,回头对着冯珏说道:「二爷,烦请你先避开。」
「为何?」
方静予没好气地又瞋他一眼,「二爷,这是文家的家务事。」
冯珏睨她一眼,摸了摸文羿的头,将文羿推向她才道:「那好吧,横竖我也有事跟文二爷谈逖,就趁这当头去吧。」
方静予这才进了厅子里的花罩后头,不一会儿茱萸就将人给领来了。
「见过夫人。」薛管事一进厅里就万分客气。
「不知道薛管事特地前来找我,有何贵事?」方静予口气淡漠地问。
「之前小的跟二爷提起过庄子里莱菔的问题,眼看着那些莱菔结不成形,要是不想个法子,那批莱菔可要浪费了。」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在错的时间点栽种莱菔根本就是取巧,再加上今年冬天比往常还冷,苗根根本无法成形,现在要补救是不可能的,这事我已经跟二爷说过了,难道二爷没告诉你?」
薛管事气恼在心却不敢言,「二爷是说过了,可好歹夫人是方家之后,该是极擅长处理这些农活的问题,怎会毫无办法?」当初他亦是跟在方家人身边的庄户,极清楚她的能耐。
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赏识他的人,想着多种一回就可以多攒点银两好过冬,她岂能不都个忙,况且染福庄还是归在她名下。
「我说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那些莱菔捣烂和土,等待明年来春再栽种。」方静予口吻是一迳地淡漠,倒不是因为当初曾遭他刁难,而是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他这个人。
魁二叔跟他相较起来,显得正直又勤奋得多。
「可要是损失了,也是夫人的损失。」
「那可不关我的事,那是二爷做的决定,要是亏了,他得负责补足。」凭什么旁人做的事都要她善后?
薛管事知晓她这回铁了心不相助,气恼地随意说两句便大步离开。
「茱萸,往后这人要是再找来,一律不见。」他日由她主持大局时,她头一个就不留他,做事这般投机取巧,早晚砸了文家的招牌。
茱萸应了声。
方静予正要起身时,感觉裙摆被拉扯住,这才发现儿子睁着双大眼盯着她。
「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可以有两个爹?」
方静予无奈的闭了闭眼,谁可以告证她,她到底该要怎么跟儿子解释啊?
「文二爷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响。」
正忙着盘算全部身家的文又闲一听见冯珏的声音,随即起身将他给迎到房内,还不住抱怨道:「我这七凑八凑的,怎么算就是短少了两千两,冯二爷,你说该如何是好?」
他把府里值钱的东西都加上了,顺便将几处庄子也算在内,偏偏还是凑不齐,不禁怀疑他大哥八成在临死前把些东西给藏了起来,要不自家的家产岂可能这么少?
「你可以将布庄押出去。」冯珏好心给出建议。
「这不是说押就能押,也得有买主。」
「我呀。」
「咦?」
「我打算在过年前带静予回京,所以我就好人做到底,你干脆将一些值钱的产业,好比布庄,还有所有旗下的庄子,甚至这幢屋子都成,只要押进我的钱庄里,马上让你总现,待你从矿脉那里赚得了银两后再慢慢赎。」
文又闲听得心动无比,可一方面又认为天底下岂有这般好的事。
「喏,文二爷,我机会就只给一次,你要就说一声,如果不要……」
「要,当然要!」这天大的机会,他要是错过就真的是呆子,好歹他冯珏扛着皇商的招牌,总不可能诓他吧。
「既是如此,我去将疏郢城里的冯家钱庄的掌柜找来,文二爷就先将文契给进备好,咱们一手交契手交银。」
「这有什么问题!」他是求之不得。
就在冯珏前脚离开,他正准备回房将文契找出时,薛管事找上来了。
「二爷,染福庄的事你不能不管。」薛管事劈头就道。
「我还真是不想管,横竖我要将庄子押岀去了,这田地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届时要赎,他只要赎回他想要的部分即可。
「二爷怎能将庄子押出去?又是将庄子押给了谁?」薛管事忧心忡忡地问。
「我押给了京城的皇商。」
「二爷怎会跟京城冯家牵上线?」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哼,不就是拿那个寡妇牵的线,人家冯二爷看上她了,我就利用她去讨好冯二爷,得到了绝佳的机会,对了,我正忙着,没空跟你说了,你回去吧。」文又闲摆了摆手,就怕他挡了他的财路。
「夫人答应了吗?」
「她是傻了才不应。」跟个皇商总比待在疏郢城守寡的好,说到底,方静予该好生感谢他才是。
「可问题是当初方家被灭门,凶手就是冯家啊!」难不成大爷没跟她提过?这事他可是跟大爷说了。
文又闲看了他一眼,虽说这事听来颇吓人,可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说了,我要去忙了,去去去。」赶着人,他快步回房。
薛管事见状,眉头深锁,最终只能无奈离去。
「所以这事得要麻烦王知府尽快处理。」冯珏说着,顺便亮出先前蔺少渊交给他的玉佩。
这等玉佩要是一般百姓瞧见了,顶多觉得是块质地上等的玉,然而王正清是曾经在京里待过的京官,一见上头的五爪龙雕便知道这是皇上的玉佩,他不敢相信冯珏竟然如此得皇上信任。
「本官自然会秉公处理。」最终,他只能如是道。
虽说往后少了文家为后盾,但也绝对好过和冯家作对。
「多谢。」
待冯珏一走,王正清随头痛地来回走,考虑了好半晌后,才将外头的捕头唤进来:「你找几个俐落的,暗地里将文又闲除去。」
王正清垂眼思索着,虽说冯珏要求重审,他不得说不,但文家这头他也得安置好才成,否则文又闲要是因为被冯珏对付而拿他出气,把他私下跟富户收贿,甚至是他出了主意让他谋夺家产的事。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横竖这与冯珏要的目的是一致的,无人会追查文又闲的死因。
第十三章 计划开始收网(2)
文又闲满面得意地走在市集大街上,一想到从冯珏手中买到了一笔矿脉,而那笔矿可以带给他多大的财富,他连走路都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