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报告中进行了详细的资料分析和计算,并做出初步结论,应该不会有错,怎么会——
等等!
凌依珞盯着纸上某一点!然后迅速地向下看,再翻了几页,脸刷地惨白。
材料上关于hedging的买卖方向,全被小心地涂改过,也就是原本买入的地方变成了卖出,反之亦然。
天!这是天大的错!可是,她根本不可能……
「看来妳已经知道问题所在了。」傅唯西沉声说。
她抬起头。「这份材料报告原本不是这样。」谁改了她的报告?
「不是这样?难道我还会改妳的报告吗?做错事妳还想狡辩!」崔明秀张牙舞爪地朝她怒吼。没有出事的话,功劳当然会是她的,她可不会把凌依珞的名字报上去,反正总裁也不会关心,但偏偏出了错。
凌依珞看着她,脑中突然晃过一道影子,惊异地睁大眼。
「是……」
「不用再说了,」傅唯西打断她的话。「这件事,ITD要好好检讨,主管、职员都有责任,『帝昊』的员工出现这种不可饶恕的错误,实在很不应该。」他说完,又看向卫夜极。
「你才刚上任,这件事我不会怪你,以后,你要多多注意。剩下的事,就交由你来处理。」
看到卫夜极点头,傅唯西站起身没再看任何人一眼,径自离开。
「妳这女人,妳想害我是不是?妳说啊!是不是对我心存不满,因为我对妳不好,所以妳就整我!」崔明秀一把揪住凌依珞的手,使劲摇晃着她。
「我没有,主管,我做的报告不是这样的……」
「妳还敢狡辩!还想不承认!我在ITD做了这么久,从来没出过差错,妳一来,就害得我被总裁骂,妳这个扫把星!」崔明秀扬手想打在她身上,却被人牢牢抓住。
回头一看,是卫夜极!
「崔主管,妳先出去。」他的表情十分阴郁,脸色极不好看。
崔明秀一放手,怒气冲天的冲了出去。
只剩下两个人的办公室里,沉闷的气氛压抑地笼罩上来,凌依珞抚着手臂,好痛啊!被主管抓得好痛。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却被震住了!
他的眼神好冷、好刺目,暗暗带着一丝讽刺和嘲笑,他是在看她吗?是在嘲笑她吗?他的眼神是那么样的冷厉,彷佛在看某种让人厌恶,再多看一眼都会恶心的东西!
「我没有……」凌依珞下意识开口。
「不用多说。」卫夜极一句冷语,打消了她所有的话,浇熄了早上因为他温情送早餐而升起的情愫。
「连你也不相信我?」她觉得呼吸像被阻隔,每吸一口气心都会痛。
卫夜极彷佛陷入某种沉思,听见她的话,才仔细打量她,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意味深长的笑容。
「珞珞,妳好像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呢。」他的语气,似乎是在说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她却踉跄着后退两步,他的意思是不相信她?仅仅这一句话,她的心脏就疼得像在抽搐。
「妳出去吧。」卫夜极看着她闭上的眼,眼皮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是苦苦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话一说完,凌依珞立刻转身离开。在她离开的那一瞬间,他的眉心不由得皱了一下。
她脸上的那份凄然,那种隐忍着宣泄不出的苦涩,他当然看得见。
凌依珞是个傻瓜啊,如果她真的做错事,一定会承认的——卫夜极的眼神越见犀利,射出刺人的冷光。
陷害吗?这种事,在明争暗斗的职场屡见不鲜。
对象是她,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树敌,很容易推测出是谁的所作所为。
可是又能怎么办?如果她自己无法学会处理,别人是帮不了她的,况且他本就没有要帮她的打算。
只是她误会了吧!误会他嘲笑的对象是她,其实他只是被这样低级的陷害手法惹笑而已。
她果然还是很在乎他的看法、在乎他的人,想到这儿,卫夜极目光中的锐利稍稍减弱,但立刻又暗沉下来,甚至比刚才更加幽深。
因为她的在乎而高兴,他似乎也犯傻了。
而且,傅唯西不可能不知道这只是个低级的陷害伎俩,但他却还亲自到ITD来,是为了测试他的反应?还是别有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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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依珞一走出来,各式各样的目光立刻投射到她身上。
难堪、屈辱、嘲笑和暗讽,种种奚落和看好戏的心情,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
找到柳真的目光,她正用一种胜利与得意的眼神讥笑地看着她,看她的狼狈和不堪,看她的落败和自卑。
她为什么要这样陷害自己?她们之间有仇吗?她甚至还不认识这个女人!
卫夜极——脑中快速地闪过这个名字,凌依珞瞬间领悟,女人特有的敏锐直觉让她明白,柳真之所以这样针对她,一切都是为了卫夜极!
静静的走回座位,像木头娃娃一样坐下,她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别人的眼神,也不去听她们议论的声音。
她一直这样呆呆的坐着,直到所有的人离开,连田宁跟她道别也毫无反应。
人走光了后,柳真才来到她面前。
「听清楚,这只是要妳学个乖,别想跟我争。」说完便得意地离开。
听到柳真亲口承认是她做的,凌依珞才立刻站起来,跑出ITD,跑到对面的电梯,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进傅唯西的办公室。
傅唯西对她的到来彷佛早有预料,神色十分平静。
「哥,我没有做错,错的不是……」她欲解释,却见傅唯西挥手阻止。
「我知道,这个错误犯得太低级,完全是个外行,况且妳也有检阅的习惯。」
「你知道?那为什么?」她惊讶。
「为什么?」傅唯西低下头工作。「因为现在妳只是ITD的职员。」
凌依珞哑然,是的!没人知道她是傅唯西的妹妹,没人暸解,可是……
「妳这样冲上来跟我解释,是因为卫夜极看到这样的局面,对妳很失望?」傅唯西的话让她一惊。
「珞珞,这是妳的事。」他继续工作。「不用来跟我解释。」
随着她失神的垂着头离开,傅唯西停了笔,脸上带着看不出思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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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依珞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出「帝昊」,风吹过脸颊带来的凉意惊醒她,抬眼看着前方,突然眼前闪过一辆车,车上的人,侧脸优雅的线条让她心里一阵紧缩,她想都没想,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拦住他!
无法多做思考,她人已经跑了出去,挡在车的前头……
吱——
还好车本来就开得不快,一个煞车便止住了车体的前进。
凌依珞双手按在车盖上,微喘着气。
下一秒,一个人影从车里快速地闪出来!
「妳疯了!这样冲出来,找死吗?」卫夜极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边。
「我有话要说。」
「凌依珞,妳这里是不是有问题?」他伸出手指不断地戳着她的脑袋。
「你听我说,今天的那份报告,之前我做的是正确的,不信我可以将原始档案调给你看!」至少她要让他知道真相。
「然后呢?」卫夜极双手环胸,斜睨着她。
「拿给总裁看的那份报告被人改过了,我没有骗你,之前是柳真说要帮我交给主管……」
「妳的意思就是柳真陷害妳啰?」他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听不出起伏。
凌依珞咬了咬唇,不知该接什么话。
「那又怎么样?」他冷笑着回应,见她惊诧地扬起脸。「那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妳跟我解释有什么意义?」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骗人,你要相信我,我……」
「我信不信妳有那么重要吗?」卫夜极漫不经心地打断她急切的话语。
这句话如一瓢冷水,霎时泼得她哑口无言。
他勾着唇角无声地笑了笑,看她急切的样子,知道她对自己的在乎,他的心情出奇的舒畅。
只是这样下去的话会越来越麻烦吧,这话彷佛敲响了他身体内的警钟,猛地惊醒他。
「妳这样子冲出来,不要命的挡在我车前,就是为了说这些?解释这些?」见她神色变暗,他仍没有停止讥笑的口气。「妳没必要这样,妳已经长大了,也跟以前有了一些不同,其实我并不介意身边有没有女人,但是珞珞妳真的不适合。」
她像受惊的小动物,猛地向后退了两步,定定的盯着他,不发一语。
「我们可以是朋友,互相关心,但妳要记住,就算我们不需要当成不认识,但也不能奢望会有什么改变,否则抱有这种想法,对妳来说只会是一种煎熬!等到妳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我说的话时,妳就会了解我的意思。」
「我不用你教!」她突然冒出愤恨又绝望的声音,让他心里一怔。
凌依珞抬眼看着他,她想要让自己坚强些,看他的目光坚定些,不要软弱,更不要摇尾乞怜!
「讨厌我,厌恶我,就不要虚情假意靠近我,卫夜极,我是笨、是蠢、是傻、是痴,但是我还有我的自尊,不会由你一再的践踏!」她的神色一凛。「我会离你远远的,你也不要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靠近我!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会把你狠狠的从心里扔出去——再痛也会扔出去!」
她说完,眼睛里早已盈满了泪水,但她使劲的睁着眼,不让泪珠掉出来,睁得眼都痛了,泪却涌得更多,她狼狈地转过身,伸手狠狠地抹去泪水。
见她这个样子,他的心情也不会多愉快。
「我送妳回家。」说着便按住她的肩膀,却被她一掌打开。
看着她不顾一切跑开的背影,他的眼瞇了瞇。
凌依珞的确又傻、又痴、又呆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他向来不喜欢碰这种女人,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适合,但当初还是招惹了她。
如今,她并没有变成另一种女人,他却又招惹了她,他实在不知道有病的是不是根本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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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傻瓜傻瓜傻瓜!」嘴里呢喃着,脸上还有班驳的泪痕,凌依珞手上拿着一瓶啤酒,一边朝嘴里灌,一边摇摇晃晃的走着。
「凌依珞妳是个笨蛋,无可救药的笨蛋!」一口猛灌下去,胃部被冰凉的液体刺激到,涌上一阵难受和想吐的感觉。「不喜欢,再也不喜欢了!不要再伤心,要走得远远的、走得远远的!」
一阵反胃,再加上头晕脑胀,她靠在路边的看板休息。
突然不远处,有一辆红色的跑车停下,她毫无意识地闭上眼。
直到有一团高大的阴影罩住她,在她面前挡住了光,她才缓缓睁开眼,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自傲的表情,俊美的立体五官,修长又诱人的身材——喔!是她楼下的邻居。
「凌依珞,妳在这里搞什么?」
欧阳浪皱着眉,看她醉醺醺的,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像个夜游魂。要不是他眼尖,真看不出是她。
「欧、欧……」她口齿不清,记不起他的名字。
「欧阳浪。」他没好气地提醒。
凌依珞笑了笑,抓住他的手臂。「欧阳浪,对,没错,阿浪,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浪?谁准她叫这么恶心的名字了!
欧阳浪一脸不悦地瞪着她。「我要回家啊,妳又在这里干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闲逛,喝得醉醺醺的还敢一个人走在街上。」
「我下班,我下班回家……」
突然一阵反胃,她抓紧他的手臂,弓着身子干呕起来。
「妳这个女人!」欧阳浪开始咬牙切齿。「搞什么飞机!妳今天怎么了?平时明明就规规矩矩的,没事学别人喝什么酒!」
欧阳浪狂傲地一把抢过她的酒瓶,朝路旁的垃圾桶一扔。凌依珞抬起脸,朝他笑了一笑,虚弱的样子让他恨不得打她两巴掌,看她会不会清醒点。
见她身体无力地向下跌,他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起,考虑着是否带她一起回去黑白欢喜楼。
带她回去嘛,她现在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但不带的话,把她丢在路边,好像也说不过去。
「真巧耶,遇到你,这是你的车吗?顺便带我一起回去吧。」
「妳要是敢吐在我车上……」他警告的话还没有说完,见她挥挥手。
「不会的,阿浪,我一向吃素,就算吐了也不会很恶心,况且晚餐没吃,想吐也吐不出来。」
「妳空腹喝酒?」虽然只是啤酒,但也还是伤身,况且看她也不像会喝的人。
「我想试试,这些冰凉的液体可不可以让我冷静下来,不过好冷,我只觉得心变得好冷。」
欧阳浪没办法,只好将她丢进跑车里,暗自祈祷她千万别吐。
「搞不懂妳说什么。」他上了车,见她闭上眼似乎睡着了,头倒向另一边,无精打采的模样,活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
欧阳浪才没空管她那么多,「嗖」的一声跑车如箭矢般射出。
凌依珞心里一阵难过,紧接着腹部不断地绞痛起来。
她伸手紧抓着身侧的衣服,头偏向车窗,不让欧阳浪看见她痛苦凄惨的表情,一声也没吭出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她多想喝醉,可是身体醉了心却还醒着——痛苦地醒着。
车子快速奔驰,心好痛,腹部绞痛也在加剧,各种痛觉轰炸着她,她顶不住,只想昏睡过去。
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的手脚渐渐冰凉,越来越冷。
第四章
被唇舌的干涩感惊扰,凌依珞悠悠转醒,胃部一阵阵的不适仍无好转。
睁开眼看见眼前的这几个人,她瞬间愣住,一会才慢慢地想起自己做过什么,发生了什么。
已经回到家了……她是怎么上楼的,又是怎么好好地躺在床上的呢?她只记得自己很痛,心很痛、胃也很痛。
「醒了呀!来,先吃药吧。」杜菡萱赶紧拿了药片和水过来,交给坐在床边的韩蕊希。
「我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凌依珞困惑地问,接过韩蕊希递过来的药片和水。
她只记得自己坐上了欧阳浪的车……
「妳还敢说!还敢跟我保证不会吐,最后是谁吐了我一身还装死不醒,害得我不得不把妳背上来。」
欧阳浪已经换了一身清爽的休闲服,天生的衣架子让他穿什么都很有型。或许是刚洗了澡,湿润的头发凌乱地散开,再加上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自己,整个人像只慵懒的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