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或租或卖的吸引人潮入住,渐渐地人一多就开成新镇,她坐收租金当包租婆,成为一方霸主。
其实她先前抛出签借条的方法只是为了引出换土地这件事,让皇上觉得这么做比较划算,她知道皇上还不了欠款,三年后他已是“先帝”,地契在她手中就是她的,谁敢来抢,这是“先帝”给的,新皇也不敢有所忤逆,孝字让所有人都折腰。
“为什么我听着这话里有玄机,不像表面上听起来那么简单。”刚才他们才为了她不肯吃亏而差点吵起来,她现在愿意让步,怎么想怎么怪。
苏子晴装得若无其事,目光清澈如水,笑吟吟的说:“我们是未婚夫妻,你的银子便是我的银子,你用自己的银两买我的粮食,那等于是让我把锒子从右手在左手搁,我还是白捐粮,用的都是我的。”
刚毅的面容一僵,他抿了抿唇,认真的许下承诺,“晴儿,我以后会给你更多,等我日后得了军功不接受高位,只为你请封,实质上的黄金、白银,各种封赏。”
“空手套白狼这一招用在我身上才有效,你就吃定我只能嫁你。”
她撇撇嘴,前世没有她,他高位也只做到征北侯,分明是怕自已功高主,拒绝裂土封王,也拒绝三分之一的镇国公之位,她就不信这辈子他没这样的打算。
不过改替她请封也不错,至少有个好理由拒绝赏赐,还有实质的好处……
在她还是一抹游魂时,曾听闻有从龙之功的欧阳无恕与新皇交情匪浅,皇上有意封他为异姓王,但他拒不受封,后来又许以镇国公殊荣,他还是摇头。
最后皇上以三封仍拒是为不敬,他才成为手掌一方兵权的征北侯,因为地位超凡,又有人称欧阳半边天。
意思是坐亨一半江山,连皇上都把他当过命兄弟看,愿意与他共享天下,他为了避嫌才不肯亨高官厚禄。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连兄弟、亲儿都容不下,怎会与异姓臣子并肩呢?他这是明哲保身,谁晓得若干年后坐稳帝位的皇上会不会翻脸无情,以莫须有罪名抄家灭族。
不过在她重生前,这位手握五十万兵权的征北侯未有妻室,他一直南征北讨为皇上铲除异族。
原主身亡那一天他正好凯旋归来,她的魂魄飘在原主夫家的上空,看到浩浩荡荡的盔甲大军从中走过,身披玄铁甲衣的他面色冷峻,意气风发地骑着高大黑驹受夹道百姓欢呼。
欧阳无恕眼神宠溺的轻拥爱使小性子的未婚妻入怀,语气轻柔,“我也只娶你一人,不生二心,此生此世唯你而已,你别和我闹别扭,我只想对你好、宠着你,我的人、我的心全是你的,绝对没有别人。”
女人都爱听好听话,明知不可信她还是心软了。
“去,把盖了玉玺的借条拿来,我不拿皇上一两银两,全给你们了,当是捐粮,帮助数以万计食不裹腹的百姓。”
不拿一两银子……怎么可能,光是地底蕴含一条玉脉,那十万亩荒地就价值连城了,不然她哪来的银子造镇,那可是一笔极大的数目,她这些年赚的还盖不了三条街。
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的苏子晴早打好算盘,她口中的一百五十万石粮食,其实只是她手中的一小部分,她从四年前便开始囤粮,如今她大江南北至少拥有一、两百座粮仓。
事实上,她手中有好几个一百万石,她打算过些时日拿一部分出来平价贩卖,打得那些妄想继续抬高物价的权贵措手不及,他们也想高价卖粮好大赚一票,她偏不让他们如愿。
明明有粮想不肯捐一些给百姓,还想在穷到卖儿典妻的百姓身上狠刮下一层皮,她能容下他们才有鬼!
欧阳无恕不知道未婚妻心里的大计划,回去跟皇上谈拿荒地换粮食的事,成功的拿到了地契。
没多久,“康十二少”开设的“天下米行”开张了,铺子内卖的全是新粮、没掺沙的,卖的是暴雨前的原价,百姓疯狂抢粮,这下他们的粮食就足以支撑到秋收。
而那些囤粮的粮食大户和世家高门跳脚大骂,他们卖不出去的米粮成了陈米,降价再降价还是没人买,损失惨重。
第十章 腹黑夫妻不好惹(1)
秋雨匆匆过,转眼又是寒冬,度过落雪纷纷的季节,坚冰融化,新芽抽绿,大地换上新衣,由一片银白穿上轻快的绿衣,鸟儿欢快的在枝头上唱歌,迎接新的一年,去年的桃花今年又开了。
在众人的期盼下,傻子苏子晴及笄了。
在插完簪,挽起髻后,忠义侯夫人和官媒又上门,一事不烦二主,还是她们俩,特意来商订婚期。
这时坐在正堂上的不是伯爷夫人张静芸,而是云、罗两位姨娘,伯爷夫人“病了”,还在休养中,因此由她们两位代劳,四人相谈甚欢,果断而迅速的定下迎娶日子。
不过听到和看到是两码子事,刚瞧见一长串的聘礼单子时,云姨娘、罗姨娘只觉得咋舌,娶一个傻子过门没必要这么隆重吧?这上面写的大概是充充面子当不成真。
可是当一抬又一抬的聘礼往里抬,大家都傻眼了,这是娶媳妇吗?根本是搬家嘛!什么金的、银的器皿比人高,玛瑙、珍珠、翡翠堆满箱子,血红色的珊瑚大得足以当屏风了,还有一寸一两金的鲛珠绢,那是成匹的抱进门,好像一点也不值钱的碎布头。
抱着一岁大女儿的杜姨娘站在垂花门下头,看得两眼都突了,她不贪多,只要女儿出嫁时有其中一、两样当陪嫁就心满意足了,那是平常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但是在众多的羡慕、嫉妒中,唯有一人是充满忿恨,她一把推翻了桌上所有器具,落地的破碎声清晰可闻。
那就是自云水庵回来后,一直被禁足的张静芸,在苏子晴兄妹的联手下她有抄不完的佛经,诵不完的经,每日在佛堂面对着不说话的佛像,即使她有害人手段也施展不开。
最叫她愤怒的是令人垂涎的聘礼全往继女院子搬,照理来说男方送来的聘礼女方可留一半,或是全留也行,再贴上可抵聘礼一半的嫁妆也就成了。
可是镇国将军府孔武有力的士兵是直接把聘礼给了苏子晴,一件也没遗漏,意思是她决定该给谁,镇国将军府全无异议,把想独占的张静芸气到两眼发红,恨到骨子里了。
临出嫁的前两天,苏子晴将聘礼做了分配,她得一半,另一半分成两份,一份给了她兄长,一份交给亲爹——苏长亭得到的是名家书画和珍贵的文房四宝、古玩,以及两万两银票,他喜得抚着长须直说“好女婿、好女婿,年轻有为”,她也为所有弟妹准备了礼物,分送给各人。
“娘,为什么我没有。”泪眼汪汪的苏子晓抱着母亲抽噎,彷佛她才是出嫁的人,正在哭嫁。
苏子晴给弟弟妹妹的临别赠礼,有的是玉章,有的是金手镯,有的是镶宝石的匕首,不分嫡庶人人都有,价值不菲,连苏子凌都得到一顶以东珠镶嵌的玉冠。
唯独苏子晓连个空盒子也瞧不到,这些年来母亲不管事,她照样行事乖张,时不时的找傻子姊姊麻烦,还三番两次想抢了嫡姊的婚事,她认为她才是当将军夫人的人,嫡姊不配。
珍玉楼那件事苏子晴还记得呢!有仇不报不符她的原则,因此她特意在送礼一事独漏了苏子晓,她要让对方知晓不是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人家不给她一样也拿不到。
张静芸安慰女儿,眼里藏着戾气,“她不给我们自己拿,娘是她母亲,难道还拿不到。”
已经落到被夺中馈的地步了,她还是不安分,心心念念着继女可观的嫁妆聘礼,她认为她是伯爷夫人,自然有权处理将军府送来的聘礼,出嫁女哪有资格再管娘家的事。
在她心里苏子晴始终是个傻子,傻子没心眼,她寻着时机哄骗两句,傻子还不拿出钥匙让她大开库房,任她取走昂贵的金银饰物,就算全部空了又如何?
“真的吗?”苏子晓泪眼婆娑。
“当然是真的,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她出嫁那天娘是一定要出的,不然如何拜别爹娘,我们就趁着清点嫁妆时抬走一些,等出了门发现短缺了,她还能回头过要吗?”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
她抽噎着慢慢止住沮。“那我要那个血色珊瑚,还有宝石头面以及那一匣子圆滚滚的粉色珍珠,还要用鲛珠绢做一件漂亮的裙子……我比傻子美多了是不是?”
苏子晓扳着指头数她想要的东西,几乎是一样也不肯放过,数得她自个儿也忘了有多少,只想全部收归己有,让嫡姊净身出户。
“当然比她好看,你是娘的心肝肉,怎么跟个傻子比。”看着女儿的面容,张静芸昧着心的称赞,傻子傻是傻,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儿的确标致,如盛放的海棠,尚未长开的苏子晓逊上一大截。
到了婚礼当天,张静芸母女俩算计着出嫁女嫁妆,那边的新嫁娘的院落却热闹得很,挤满来添妆的沈家人。
他们当初靠着苏子晴的提点大赚一笔,还顺利逃过干旱和暴雨的损失,在那一段粮价高涨的时节里,他们反而一枝独秀,在众多商家中脱颖而出。
于欧阳无恕的牵线下,沈家成了本朝八大皇商之一,专门供给江南的织锦、苏绣和各种酒品,沈若秋的大哥也一跃为沈家家主,沈家上下一片和乐,再无争产一事。
“你瞧瞧你,扮了这些年的傻子,这下子终于苦尽甘来了,不用担心有人再害你。”大舅母拭着泪,像在嫁女儿似的既欢喜又难过,感觉心窝被挖去一块肉一般。
“大舅母你别哭,怎么我嫁人你比我哭得还伤心,我不过换个地方住,瞧你哭得像生离死别……”舅母一哭她也觉得鼻酸,两世为人她都是没娘的人,从不知有娘的感觉。
“呸呸呸!大吉大利,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呀!大好的日子说些触楣头的话,你呀,这样调皮怎么当人媳妇儿。”恨铁不成钢的大舅母轻轻往她脑门一戳,不准她说不吉利的话。
“就是!晴儿你上头虽然没有公公婆婆,可还有一个继祖母,行事为人要谨言慎行,不能再如在闺阁时那般恣意妄为,你那些……呃,画就别画了,让你夫婿知道总是不好。”说起春宫图,一把年纪的二舅母也脸红。
画画出售的事沈家有几人是知情的,虽不赞同但也阻止不了,那时他们能帮的忙有限,只好由着孩子自立自强。
“知道了,二舅母。”苏子晴点头应允,心里却想着欧阳无恕早知道了。
“娘,二婶,你们是来送嫁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们不让表姊嫁人。”一位黄衣姑娘挽着另一个五官和她有些相似的少女,感情极好的堂姊妹俩笑成一团。
“去,没规矩,两只皮猴,我和你们表姊说着话,猴儿插什么嘴。”大舅母嘴上骂着,眼里全是笑意。
“别说太长,花轿要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叨叨念念,亏得表姊脾气好,面不改色的忍受连珠炮。
表妹话才一落下,外面便传来喜娘的高喊声——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快送新娘子上花轿。”
然后是一连串的吉祥话,都是祝百年好合,子孙满堂的。
“妹妹,哥哥来背你了。”苏子轩一身新衣,显得清俊不凡,有着书生的儒雅。
“嗯。”原本该为她盖上喜帕的是母亲,但张静芸迟迟未出现,只好由大舅母代替,从此她就不是苏家人,只喝夫家水,只食夫家米,为夫作羹汤,夫妻恩爱长。
“举人老爷背新娘子了,闲人快让开。”喜娘一喊。
潜心学问的苏子轩如他所言在十五岁这年考上举人,但不是头名解元,而是亚元第二。他脸色严肃的背起坐在床沿的妹妹,不是直接上花轿而是到了正厅,脚步沉稳地往前走,这时的新郎倌也在厅堂。
只是抬头一看,高堂的位子端坐着神色略显不快的苏长亭,他身边的位子居然是空的,都快出门了还摆架子,难怪苏长亭不快了,眼看吉时快过,苏子轩沉着地让人请求亲娘的牌位,置于空位。
张静芸不来又何妨,照样拜别爹娘。
“等一下,我还没入座呢!”故意穿了一身白的张静芸只在头上插了一朵大红珠花,她是来让人不舒坦的,但是看到座位上的元配牌位,她顿时脸一黑,阴沉地难看。
“一旁站着去,先给元配行妾礼,再站在云姨娘、罗姨娘、杜姨娘那边。”苏长亭冷着声音命令。
“什么,行妾礼……”他居然、居然半点面子也不给她,众目睽睽之下要她向元配行礼,把她视为婢妾之流,让她丢尽颜面。
在众人的目光下,张静芸屈辱地向牌位福身,而后难堪的站到小妾之首的位置,不知是谁有意发出一声嗤笑,她涨红的脸更是红得要滴血,几乎站不住的想逃开。
苏子轩慢慢地放下妹妹,让她跪在蒲团上,另一个蒲团跪的是身着红色喜袍的欧阳无恕,两人齐齐磕头,感谢父母的生养之恩。
一礼毕,正要起,走近的苏子轩才要低下身背,嫁衣红似火的妹妹已被人拦腰抱起,他连忙伸手一拦,“于礼不合。”
霸气的新郎官将人顶开。“我抱我自己的女人哪里于礼不合了,我就是理,别以为你长得像她就能碰她。”
喜帕下的苏子晴吃吃发笑,小声的说:“小气鬼,这醋吃得太没道理,你连大舅子也吃味。”
欧阳无恕的响应是双臂收紧,她立刻不敢再笑出声。
“我说好了要背她上花轿。”苏子轩坚持。
“我抱她也一样。”欧阳无恕不退让。
两人像斗牛般僵持了一下,喜娘出面说了一句吉时快到了,不甘心的苏子轩沉着脸退开,任由欧阳无恕得意。
“等一下,我想和母亲说几句话。”苏子晴扯扯抱着她的男人袖子,准备给人最后一击。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总要让她知道何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猖狂太久了,总以为元配子女是软柿子,任她揉捏。
“别说太久,为夫急着拜堂入洞房。”他语气轻佻,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房事,苏子晴微羞的横了他一眼,但盖着喜帕他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