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好不容易有一回重生的机会,经过这些年,原主也始终没有回来的迹象,她已经决定代替原主好好活下去,这样,她就不甘心轻易的把命还回原主,她也想知道儿孙满堂是什么滋味,他最好识相点,别再胡说人道,让她想把他当蜡烛点这样了。
“我等你。”若当初定下亲事要等五年,如今只剩两年,时间过得很快。
苏子晴还是不满意,百般挑剔。“要娶我没那么容易,首先你要答应我几件事,咱们才好说下去。”
“你说,我听。”他正襟危坐,自古以来娶老婆就不是件简单的事,他有被为难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抢先发难的不是她父兄,而是她本人。
“第一,小妾、通房、侍婢、外室都不准有,你娶了我就是我苏子晴一个人的,如果你想同床异梦我也不反对,只不过别怪我给你戴绿帽,你找一个女人我就找两个男人,我们当假面夫妻,同房不同床。”心不在她身上的男人要来何用,她不会哭哭啼啼求他回头,大不了一拍两散,再寻第二春。
苏子晴没有“从一而终”的死板观念,在前一世见多了离婚夫妇,她不认为两个不和的人还必须在一起,不如一别两欢喜,去寻找各自的春天,不用勉强自己苦撑。
大周朝也有和离,再嫁从己,有大把嫁妆的她不必再回诚意伯府,她名下随便一个宅子都能住人,到时她反而更惬意,上无公婆,下无小叔、小姑,一个人乐得逍遥。
假面夫妻……欧阳无恕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上下两排牙磨了一遍,认真无比的回答,“人多麻烦多,一个正妻,再无其他。”
“第二,后院的事归我管,什么表妹、义妹、袍泽的妹妹,一个都不许往府里带,若真是有困难需要救助,你在京里有宅子,城外有庄子,不怕没地方去。”
她要断除所有的隐忧,凡是无血缘的妹妹都有可能挖墙角,她绝对不会等事情发生了再来呼天抢地,怨恨男人的移情别恋,她天生悲观,不会天真的以为另一半不是这种人,人非草木,相处久了总点有那么一点情分。
因此要防范于未然,各种妹妹什么的最让人讨厌,有的天真、有的柔弱、有的善解人意,若再厉害点还能下药、使诡计、挑拨、陷害、设陷阱,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叫人防不胜防。
“好,依你。”他哪来的表妹,自从他母亲过世后,他和平阳侯府那边的往来便少了,加上他长年在外,两家人越来越生疏,偶尔在朝堂中与舅舅、表哥碰到,也就是一颔首、问候两句罢了,他更不可能与女眷走得近。
刚说完的欧阳无恕忽然想到陆家人,连忙补上一句,“我祖母那边的亲戚我管不着,交给你。”
她一听,很想咬人,这家伙倒会替她树敌。
眯了眯眼,她决定把丑话说在前,“这便是我要说的第三件事,令祖母绝对不会喜欢我,所以我若有些过激的举动你就睁一眼、闭一眼当没瞧见,令祖母若是把我惹毛了,我不介意‘侍疾’先把人弄得病了。”
听出她话里的深层涵义,他头皮麻了一下,感觉既惊且喜,老拿长辈身分压他的老女人终于有人能整治她了。
“夫妻同心,我一定站在你身边。”他表明立场,让她放手去做,有事他担着。
一听到“夫妻”两字,苏子晴心里升起异样,别别扭扭的说:“第四,你的全归我,我管银子,你负责赚钱养家,男主外,流血流汗,女主内,吃香喝辣……”
她说得有点心虚,好像她是没天良的东家,想尽办法压榨他这头牛,榨尽最后一滴血。
欧阳无恕似笑非笑的扬眉,“我以为夫妻是同甘共苦?”
他流血流汗,她吃香喝辣,这话说出来不汗颜?
“有呀,你吃苦,我尝甘,同甘共苦,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在外一切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让府里的妻小过得更好。”她眨着眼,表情无邪地让人相信她不解世事。
不由得一笑,他甘拜下风,眼中多了一抹柔情。“你说的没错,虽然全是歪理但我同意,男人的奋斗努力便是为封妻荫子,晴儿,你嫁我为妻绝不吃亏。”
“是苏大小姐——”苏子晴语未竟,粉嫩唇儿忽被吻住,她怔愕的睁太眼。
“还是苏大小姐吗?晴儿。”吻毕,偷香得逞的欧阳无恕得意地扬唇,眼带笑意。
“你、你……无耻!”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就该碎尸万段,女子的樱桃小嘴岂容人恣意碰触。
看她脸颊红得像晚霞,他心里的蠢动更强烈了。“我过两天会让人上门提亲,你先跟你哥哥说一声,别让张家抢了先。”
一提到张家,她嘴里想反悔的话又吞回腹中,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他是最好的选择。
“令祖母没意见?”
“有,但我当她牙疼。”疼过就好了。
展颜一笑的苏子晴有些释怀不得不嫁的纠结,但还是气闷:“欧阳无恕,你很可恨。”
“咬我吧,让你泄恨。”他一脸宠溺的伸出手臂,觉得此时的她让人想要好好呵护。
“不咬,太硬。”她嫌弃的转头。
“要不我咬你。”他盯着水润嫩唇,喉结上下滑动。
“你……你别太过分了!”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两人在马上也有类似的对话,察觉到一个疑问,“你怎么认出我的。”
她问的是珍玉楼坠楼一事,他没见到脸就认出是她。
“你身边有个人是我给的。”她手指一比他便明白了。
“藏冬!”她早该想到的。
“原来她改名叫藏冬,以前单叔喊她三妞。”
“所以是她放你进来的?”叛徒!
欧阳无恕笑而不答。
第八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1)
“提亲!”
一说到提亲这档事,有闺女待字闺中的人家定是喜出望外,欢喜的将媒人迎进门,问清楚是何家俊逸儿郎。
看到一身红衣,头上一朵大红花的官媒,而她肥胖的身躯后窜出正得圣宠的忠义侯夫人,久未曾这么高兴的苏长亭笑得嘴都阖不拢,那眉眼间的喜色怎么也掩不住。
他活了三十多年,怎么也没想过自家傻了的大女儿会有这样的运气,竟然被人看中了,能够请到忠义侯夫人来说媒,对方身分肯定不低啊!
他喜不自胜地迎了媒人进来,再让张静芸招待忠义侯夫人,他笑声不断的想着自己当老丈人的一天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其实这是欧阳无恕算计好的,请忠义侯夫人趁苏长亭休沐这一天才来提亲,而且是赶在他临出门之际,正好在门口“巧遇”。两方人马一碰面,马上相谈甚欢。
直接找上苏长亭,以他好面子的个性铁定极力欢迎,不会将一行人拒于门外,若是不巧是伯爷夫人出面,那这桩婚事不搅也得黄了,她是不可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沈若秋的嫁妆她觊觎已久,怎能落入他人手中?更别说让那丫头高嫁去享福了!
因此诚意伯府的正厅中可见两种迥异的景象,一边是眉飞色舞的苏长亭,口沫横飞的说着自家的女儿多好又多好,一边是面色阴沉的张静芸,两手扯着手绢快要将它撕成两半,愤愤不平的瞪着官媒和忠义侯夫人。
相信苏长亭若不在场,她会非常乐意将两个前来说媒的女人轰出大门,不怕得罪人的严禁她俩再登门。
明明是到嘴边的肥肉了,怎么还有人抢,对方不晓得苏府大小姐是个傻子吗?或是谁走漏了消息,让人知晓苏子晴有一笔可观的嫁妆,因此嘴边夺肉也想独吞,打乱她的计划?
现在她疑神疑鬼,看谁都像出卖她的贼子,她暗暗着急,不愿谋划落空,想着有什么办法扭转劣势,把这桩送上门的婚事搞砸了,让她娘家侄子能力挽狂澜。
“……我们将军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人诚恳,做事有担当,脚踏实地不虚妄,除了好武之外没什么大毛病,年轻力壮,文武双全,人也长得俊俏……”
“等一下,你是说将军?应该说错了吧,是不是将军之子?”能当上将军那得多老呀!他可不能被人戳着脊梁骨,大骂他卖女求荣。
难得精明的苏长亭觉得不对劲,他认为要问清楚点,别让喜事冲昏头,送女入火坑。
他平时是不怎么照顾儿女,也与他们不亲,可是为了面子问题,他还是关心一、二,不让人说他背后话。
官媒掩着唇,咯咯咯地笑得像只母鸡,“没错,太小姐可有福气了,是刚升三品的云麾将军,已故镇国大将军的大公子,今年十九岁,尚未娶亲,品德好得连皇上都称赞。”
媒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会吹嘘,能吹多大是多大,她一个小小官媒哪晓得皇上说什么,她只管夸大其词好撮合成媒。
前金一百两已在她兜里了,后谢二百两等事成之后送到她家中,为了三百两银子,她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磨破嘴皮也在所不惜,这么阔绰的人家她还是第一回碰到。
苏长亭两眼瞪大,“你是指镇国大将军欧阳东擎之子?”天哪!天上真掉馅饼了,那是别人想攀都攀不上的高门。
“是呀!就是他,将军年纪不小了,想娶房妻室传宗接代,便托我来说亲,看你肯不肯割爱。”瞧他那欢喜样,十之八九是能成,就是这位伯爷夫人摆个臭脸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不乐意不成?
官媒猜的没错,张静芸的确是一肚子火气,见丈夫和人越聊越起劲,她心里的火就越烧越旺,整个人如置身在火海中,想将眼前不顺的事都烧得一干二净,只剩灰烬。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媒一张一阖的大嘴,诅咒她下巴脱臼,说话太快咬到舌头,喝水太急呛到……凡是能让婚事中断的意外她都乐见。
苏长亭冷静冷静,迟疑了一下,问:“为何十九岁了还未成亲,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大家说清楚比较好。”他怀疑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癖好,或者隐疾。
忠义侯夫人开口了,“那孩子也苦,早年丧母,又逢丧父,前三年,后三年,还不是为了守孝。想必你也听过镇国将军的事,他是在三年前阵亡的,你说这是不是耽误了孩子的婚期。他自个儿也有本事,不靠何人就在朝中立足,延续武将家风,在战场上一展才华。”
忠义侯也是武将出身,早年和欧阳东擎并肩作战过,两人是同过生死的莫逆之交,因此两夫妻将欧阳无恕当子侄看待,能帮忙的绝无二话。
所以他一求上门,两夫妻义无反顾的点头,欣慰“吾家有儿初长成”,二话不说的包办一切,他们也想看这孩子成家立业,让欧阳家血脉绵延,不至于就此凋零。
“可我那女儿……呃……小将军可明白?”他没敢说分明,含糊其词的带过去。
那样的女儿能嫁出去是菩萨保佑,他不敢挑剔,如今天上掉馅饼,静下来他反而担心,怕对方最后不满迁怒他们全家。
“明白、明白,再明白不过了,说来也汗颜,跟你坦白一件事,前些日子不是刚过女儿节吗?贵府大小姐不是被谁推了一下便翻过窗子,从二楼掉下个来,我这世侄刚好回京,行经珍玉楼下方……”
忠义侯夫人一说到珍玉楼,张静芸心口咯噔一声,女儿回来跟她说过一遍,那时她还十分扼腕怎么没摔死,可恨她命大,竟有人从底下骑马路过,但她不敢告诉丈夫,谁知这女人竟然在此时戳破!
希望不要牵连她的晓姐儿,那丫头是个傻子,傻子说出的话也没人相信,他们应该不会知道是晓姐儿做的。
“什么?有这种事!为何没人告诉我?”
怒色满血的苏长亭看向妻子,似有责问之意,把她看得手心流汗。
“咳!老爷,是有这件事,不过咱们晴姐儿吉人天相,自有老天保佑,那日晓姐儿惊惶未定哭着跑回来说姊姊坠楼了,可地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一听也慌了,连忙派府中家丁去打。”
“那找到人了吗?”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毫不知情。
“找是找到了,可是……”张静芸根本没派人去找,巴不得那个骑马经过的人是个歹人,把那个傻子杀了卖了扔了,傻子出事,下一个就轮到苏子轩,一旦两兄妹都没了,这偌大的家产就全是她们母子三人的。
偏偏傻子命硬,让她空欢喜一场,还得死死瞒下这件事,不让其他人知晓,要是让人知道傻子被别的男人碰过,她和她娘家侄子的婚事还能成吗?只怕丈夫会上门讨公道吧!
所幸大家都三缄其口,此事未传出去,她还暗自庆幸等风波平息之后,再让娘家嫂子来提亲,谁知千算万算,竟然没预料到会有其他人来提亲,身分还这样的高!
“可是什么,你赶紧说,别说一半留一半!”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要隐瞒什么!
张静芸故做为难的干笑,“她是被一位公子哥儿送回来的,两人的神态十分亲密,所以……”她一副不敢说,怕人误会的尴尬神色。
其实她哪是不敢说,不过故弄玄虚,想让人想偏了,让官媒和忠义侯夫人以为苏子晴天生淫荡,婚事破局。
“哎呀,这么说就对了,我那世侄说了,他一路送苏大小姐回来,两人并骑一马,为防她摔下马还一手环着她的腰,令媛挺淘气的,一直想从马上往下跳……”忠义侯夫人说着就笑了,好像颇为欣赏傻子小姐的率直。
张静芸闻言,整个人都傻住了,怎会这般巧,她的搬弄是非反而成了推波助澜?
“可她是个傻的……”
她仍想力挽狂澜,把苏子晴是傻子的事捅出去,她不信哪家的长辈能容许傻女为媳,那会遗祸下一代。
“夫人脸色不好,是不是累了?”想要休息一阵子,让云姨娘、罗姨娘掌中馈吗?你的话太多了。苏长亭用眼神警告。
可是张静芸已失去理智,想到没办法弄到手的嫁妆,她不管不顾的豁出去,没了管家权又如何,她有嫡子傍身,为了孩子日后的前途,丈夫不会休了她。
“老爷,咱们不能骗人呀!人家诚实,我们也要待人以诚,晴姐儿的情形瞒不了人,花轿一过门还不是更丢人。”她一脸难为情,好似有什么难言之事。
“未人——”他沉下脸。
“忠乂侯夫人,我们也不瞒你,晴姐儿七岁那年不慎失足落水,连日高烧烧坏了脑子,所以她是个傻子,形同三岁稚童。”一说出来她忽然觉得痛快,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