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要再虏获佳人芳心,那是难上加难,心结己种下,要解太难,他自己造的孽就要自己承受。
“我不饿……”话音方落,李亚男的肚子就很不配合地咕噜咕噜的叫了,她气恼肠胃的老实,让她当场失了面子,抬头一看天色,这才发现过午了,早膳未食的她,一忙起来连午餐也给忘了。
接着她转念一想,人是铁,饭是钢,有人请客何乐不为,她还矫情个什么劲?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接受了。
孙子逸领着李亚男来到来味楼,老实说,这里几乎可以算是她的另一间铺子,伙计、掌柜的她都很熟,几道主菜的料理方式还是她提供给夏和若的,来味楼能有如今座无虚席的盛况,她可是幕后大功臣。
只是没分红可拿,她是私底下告诉夏和若做法,夏和若做了再把菜谱给她爹,夏老板喜获至宝的叫大厨开工,一推出就大受欢迎,让本来想关门的来味楼扩充了一倍有余。
“想吃什么尽量点,别跟我客气,咱们是什么关系,不怕你吃,就怕你跟我见外。”孙子逸毫不在意旁人知晓闹僵的孙、李两家又恢复往来,还大剌剌地将人家姑娘拉进豪华的大包厢里。
这些年李亚男为了当铺生意,常与许多店家走动密切,她目前的身分是李家当铺的小东家,所以和男人出入饭馆酒肆是常有的事,谈生意嘛,在所难免,而且桐城的民风不若京城严谨,姑娘家三五成群的游街并不稀奇,其中若夹杂着一、两名男子也不会引起非议,因此两人同行并未太受关注。
倒是孙子逸有些失望,他都招摇过市的携女同游了,怎么没有卫道人士跳出来指责他们伤风败俗,他好顺理成章地让两人的名字牵扯不清。
李亚男难得这么听他的话,点了好多道菜,伙计一离开,她马上不客气的问道:“你什么时候要回京?”桐城多了一个他,味道都不香了。
他表情一黑,气到想掐死她。“不去了,我年纪不小了,要回来接掌家业。”
她眉头一颦。“你读那么多书却回来当大夫?”不会大材小用了吗?在京城的机会不是更多?
人人都想当官,当大官,还是油水多多的高官,孙家一心栽培他,特意送他到南山书院读书,不就希望家里多个官儿,让不入流的商家挤入官宦人家,大为改善门楣。
“谁说接掌家业就一定要当大夫,别忘了我家也有药材买卖,医药不分家,坐堂的大夫领的是诊金,真正赚钱的是药材,大夫开方法抓药,一帖药可贵可贱,全凭药材的好坏。”他管的是人和大宗的银钱,看诊倒在其次。
“所以你负责的是药材的采买和进出货?”好的药材价格昂贵,日常所用的药材虽低廉,但架不住量多,这一进一出之间的学问甚多,若是谈到好价钱,其中的收益甚丰,她也想过要做药材生意,但是一没门路,二不懂药材,买到假药得不偿失,只好作罢。
“还不确定,我要先看看家里的情况再做决定。”仁恩堂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要接手还有点困难。
李亚男幸灾乐祸的笑道:“不容易呀,孙大少爷,目前采买这一块好像在令弟手中,想从他口中夺食,你要有被咬的准备,幸好你们仁恩堂的药最多,多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孙子逸的弟弟叫孙少逸,只比他小三个月,是梅姨娘所出,孙少逸对孙家的财产很有野心,既学医,也懂得看帐,每个月初一、十五免费义诊,为自个儿博得不少好名声。
这些年他不在桐城,他的名字渐渐从百姓们的记忆中播去,反倒是孙少逸取代他在孙家的地位,外人都以为他才是大少爷。
如今他回来了,孙少逸就紧张了,庶出的就是庶出,不够名正言顺,嫡子正统一出现,他便打回原形。
“原来小小这么关心我,不忍心我遭受暗算,先一步的为我着想,提醒我谨防小人,我这心呀……感动莫名,一定要敬你杯水酒聊表心意。”孙子逸欢喜的展眉含笑,好像受了多大的恩惠,她是他口渴难耐的一捧水。
李亚男眼皮一抽,皮笑肉不笑。“不用太感动,我等着看令弟坐上家主之位,而你就在他手底下打打杂好了,庸才走到哪儿都是庸才,南山书院不收你是山长的睿智。”
他笑而不怒,眼神如明珠般光灿。“正好相反,因为我太出色了,山长希望我留在书院当客座先生,我推辞了多次他才肯放人,教我对山长的赏识多有愧意。而家主之位不会有别人,除我唯谁,他还不是对手。”难缠的是眼前的这位。
“自大!”她没好气的啐了一声。
这时伙计上菜了,都是李亚男喜欢的菜色,葱烧豆腐、麻油双腰、炸咸水角,紫米炖猪脚、清蒸螃蟹、玉米鸡卷、酥炸香鸭和香桩炒蛋,最后上的是水煮鱼。
她知道孙子逸不吃辣,故意点来整他。
“不是自大,是自信。”孙子逸夹起了麻油双腰要往她碗里放,两人对彼此的喜好都很清楚,他夹的正是她喜欢的。
李亚男却把碗移开,不领情地道:“你要是太闲,就衡量衡量怎么把你弟弟扳倒,别反过来被他踩在脚底下,我虽然看你不顺眼,但比起狐假虎威、表里不一的令弟,我再不愿承认,你还是比他好上那么一点点。”
他一听,不动声色的暗喜在心。“他得罪过你?”
“不算得罪,应该说是让我膈应了一下下。”而她这人最擅长记别人欠她多少,连本带利再翻三倍。
孙少逸倒霉地不识她的真性情,还以为她的悍妇之名是空穴之风,因为她和孙子逸自小感情就好的事,孙、李两家都知晓,他便兴起驯服之意,举凡孙子逸的“东西”他都要抢过来,包括人。
所以他学孙子逸穿上一袭白衣,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来到她面前,妄想以谦逊有礼的好皮相迷惑她,言语中对异母兄长多有眨意,多次彰显他是多么不可多得的良婿。
但假货就是假货,成不了真,当他发现她不为所动,甚至有几分鄙夷时,他便恼羞成怒的口吐恶言,说她是母鸡不上树,装不了夙凰,被她赏了一巴掌后羞愤而去。
“小小,咱们是自己人,我替你报仇。”孙子逸目光中透了一丝冷意,他想守护的人谁敢欺?!
“谁跟你是自己人,再跟我胡说八道,整锅水煮鱼往你嘴巴倒。”话太多就辣到他不用开口。
他笑了笑,眼眸深幽幽。“小小,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行事鲁莽的青涩少年,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你厌恶的,我也厌恶。”
第七章 追妻计划开始进行(1)
你喜欢的,我都喜欢,你厌恶的,我也厌恶……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暧昧?像是在说我就是喜欢你,你是逃不开我的。
活了两世的李亚男恋爱经验是零,不是没有人追求,而是她没有时间发展男女感情,在选手村里,她每天一睁开眼要做的事便是练习、练习、练习,不断的练习。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教练团对她的期许也很高,所以她的手因长期握弓而长出硬茧,手臂也因为长时间伸直而僵硬,她为射箭付出那么多了,怎能因感情而分心?
可是她一心执着的目标不见了,命运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在她用生命赌出全部的青春,袖却在最光荣的一刻夺走它。
李亚男是有些迷惘的,她以童稚的身躯面对新的人事物,孙子逸是除了李家人之外她第一个见到的外人,那时她很讨厌他,因为他很莫名其妙的只缠着她,逼她跟他玩。
人是有惯性的,被缠久了,她也渐渐放下戒心,当他是新来乍到的管道,藉由他的口,她逐渐融入新的家。
她三岁认识他,到如今都十二年了,中间有六年的分离,还有孙家小姑姑自缢风波,她没想过两人之间会有什么其他的发展,不过看到长成青年的他,她不免有些芳心悸动,在京城的人文淬链下,他多了一丝桐城人所没有的风华,再加上天生的好皮相,只要是女人,很难不心动。
而她把持得住是认识他太深,他从小到大干过的事她都知之甚详,太熟悉的后果是踌躇不前,她不相信他有真心。
“喝!有好料的居然不等我,你这还算是兄弟吗?亏我费了好大的劲替你挡下拿青鳞匕首往我身上扎洞的丫头。”那丫头下手真狠,招招致命,要不是他闪得快,早就没命了。
正当李亚男苦恼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听到她请求的天神派人来解救,留着短胡子的萧南祈不请而入,不等人招呼便自行入席,单手捉起最“的母蟹剥壳吮吸,吃着“美的蟹黄。
孙子逸的脸色很难看,很想把这个坏人好事的家伙一脚踢出去,他的事好不容易有点进展,却遭到破坏。
“小姐。”轻寒是跟着萧南祈之后进厢房的,在她身后是追得气喘吁吁的轻雾,两个丫鬟都不满的瞪向私自带走小姐的登徒子。
“嗯。”李亚男做了个手势,让两名尽职的丫鬟到一旁休息,遇到全然不管不顾的无赖,连聪明一世的她也没辙。
“咦,怎么不吃?快吃呀!来味楼的菜肴真不错,不输御膳房。”螃蟹蒸得恰到好处,蟹肉鲜甜有弹性。
李亚男听出话中的关键,问道:“你吃过御膳房的菜?”来头不小嘛!
“当然吃……”萧南祈正要说吃过了,小腿忽地被踢了一脚,他老大不甘心的改口,“吃不着,听说的。”
李亚男又道:“听说的还能说得煞有介事,你在京城一定很风光吧!”他是饿了几顿,连筷子都懒得用,直接用手捉。
“哪里哪里,不过是替皇子办事……”
“咳!咳!”饭多吃,话少说。
萧南祈怒了,大掌一拍桌子。“你够了没?!我吃你一顿,你踢了我几脚,当老子没脾气呀,再踢就灭了你!”
“桌子拍坏了算你帐上。”他才想把这个没脑的塞进炉灶,一把火烧了干净。萧南祈一怔。“我没钱。”
“留下来洗碗抵帐。”省得他到处闹事。
呋!这是当兄弟该有的态度吗?你要好好反省反省,不然你的人缘会越来越差。”萧南祈说完,将整盘猪脚搬到面前,大快朵颐,啃完了“腻多汁的猪脚,再以口就盅一口吞掉紫米粥,食量之好教人叹为观止。
“你不是自称老子,什么时候又是我兄弟了?”孙子逸面无表情,目光森冷的睨着他。
吃得半饱的萧南祈脸色有点僵,干笑着颈子一缩。“口误,一时说太快了,自家兄弟还计较什么,我就心直口快嘛,没什么坏心眼,不像你……”口蜜腹剑,没一句真话。
“祸从口出。”孙子逸警告道。
雕南祈的大黑脸闪过一丝局促。“小青梅,我没打扰你用膳吧?我这兄弟不通情邱,你肯定跟他不一样。”
姑娘家比较好说话,他是这么认为的,但他错了,不晓得这可是一朵有刺的毒花。“我不叫小青梅。”蠢大熊。
“哎呀!大家知道就好,你不就是我兄弟的青梅竹马,青梅、青梅,多好叫呀!一喊青梅就晓得你们的关系。”
萧南祈懒得去记名字,小青梅多亲切。
“熊老呆。”
“嗄?!”什么意思?
“好记又好叫,多方便,阁下的新名字。”李亚男的笑容美得教人晕陶陶,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针。
“为什么是熊老呆?”萧南祈内心无比纠结,挣扎着要不要翻桌咆哮,还没人敢给他取这么难听的外号。
“蠢笨如熊又自以为是的呆子,你不觉得取得很好吗?”她难得替人取名,一定要响亮又过耳不忘。
萧南祈的脸色一半黑,一半青。“我几时蠢笨如熊又自以为是了?你对我认识不清,有了误解。”
“现在。”蠢得让人欷吁。
萧南祈握拳,虚挥一下,满心的不甘。“小青梅,你对我不公,肯定这小子背地里说了我什么坏话。”
“我不是谁的小青梅,我就是我,请称呼我李姑娘,劳驾了。”她为什么得冠上某人的标记?这头不开窍的熊。
“小青……李姑娘,我只是暂时有点见不得人而已,原本的我不是长这副模样,你要不要收回对我的……呃,小偏见?”就说那道疤贴的地方不对,太凶猛了,会吓坏小姑娘和孩童。
“我指的是你的性情不是外表,你大可放心。”李亚男不会以貌取人,人的面貌是父母给的,由不得自己。
放心?他都想哭了好不好?他从没让人这般嫌弃过,萧南祈沮丧得想撞墙。
“还好只是蠢笨如熊,而非痴“如猪,猪的下场是被人宰了端上桌。”孙子逸心情愉快的补了一刀。
“你这是安慰还是落井下石?”萧南祈觉得伤得更重了,他的心被摧残得碎成一片。
不管是熊或是猪,都不是好话吧,他是人,活生生的人!
“你就当是怜悯,经由我家小小的毒舌都没能把你毒死,你成佛了,会长命百岁。”他还能吃立不摇,表示他百毒不侵,听说无灵智的野兽皮厚肉粗,看到自己的尾巴会当生肉吃掉。
李亚男喷出口中的茶水,杏目圆睁。“孙子逸,你不攀扯到我会少三斤肉吗?舌长三寸不是让你来搬弄是非,你再拿我来嚼舌根,小心你的舌头不保。”
什么他家的小小,她什么时候变成孙家的了?要是被旁人听见了,她这桶污水是被泼定了。
孙子逸顿悟的一点头。“嗯,小小的话我记住了,留着舌头另有他用,在某些方面它会令你满足。”
聪慧如李亚男,听出他话中的调戏之意,未施脂粉的嫩脸飞上两团红晕,气在心里却不能宣之于口。
“禽兽呀禽兽,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行猥琐之举,她没看上你是慧眼如炬,她一定早就察觉你内心的阴晦,我替她庆幸未落入禽兽之手。”有外人在他也敢打情骂俏,真不知他是吃定了人家还是自掘死路。
“熊老呆,你想让我将你的行踪广为告知吗?”三皇子的人还在找他,欲除之而后快。
“不许叫我熊老呆,不然我跟你翻脸。”小姑娘皮薄肉嫩,他不好暴雨摧嫩蕊,可换成同样是男人,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非把他揍得像肉包,鼻青脸肿不成人形。
“你再翻还是一张熊脸,你确定你有另一张能见人的脸?”孙子逸好笑的道。他倒要瞧瞧他的脸要怎么翻,是从上面撕开,或是由下往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