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洛薄唇微抿,基本上他不是很喜欢讨论有关自己长相的话题。
话说回来,她当初不就是因为看上他那张面皮,所以才雇用他当外送小弟的吗?
“我是觉得还可以啦!可是没想到……”谭亚芙很认真、很认真的打量他,就像在检视商品似的。“会受欢迎到这种程度。”
嗯,肤质不错,严格说来是好到让女人嫉妒的地步,墨黑色的眼睛很漂亮,眼睫极长,随时随地带笑的薄唇带着一抹性感,整体看来还算顺眼——
可惜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欣赏的男人要够壮、够MAN,最好像斯巴达三百壮士那样,散发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而他……太秀气了点。
她对这样的男人绝对不会有感觉的,绝对!
“如何?我长得应该还不错吧?”总觉得自己像待价而沽的商品,齐明洛轻松反问,语气里难掩自信。
不是他自负,他这张面皮若是跑去当明星,保证给他红到一个万人空巷的地步。
“啧啧,太娘了。”谭亚芙像是很惋惜地摇摇头,不等他回话迳自往下一区走去。
太、太娘?!
听见谭亚芙的回答,齐明洛不敢相信地瞪着她纤细的背影,表情瞬间僵硬,她是他活了二十七年来,第一个批评他长相太娘的女人!
她居然嫌他太娘?!他到底是哪里娘了引他明明浓眉大眼、雄赳赳气昂昂,“娘”这个字跟他根本一点都沾不着边。
那个女人每天对着计算机,已经失去审美观了吗?如此绝品好男人站在她面前,她非但不觉惊艳还嫌他太娘!
有股莫名的闷气挤在胸口……他齐明洛和她算是结下梁子了!可恶!再不反击,会被眼前的小女巫当成病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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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了大卖场一圈,谭亚芙满意地清点购物车满满的东西,在确定没有遗漏后,她笑眯眯的抬头,不料却迎上他带着杀气的俊颜。
“怎么了?好臭的一张脸。”该不会还在计较她那句“太娘了”吧?
小心眼的家伙,她只是实话实说,何必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人家她就喜欢肌肉偾张的猛男不行吗?青菜萝卜各有所好呀!
“没什么。”齐明洛的语气极冷,让人有种瞬间全身冰冻的错觉。
“分明在生气。”谭亚芙拧紧眉。
没想到任劳任怨的齐明洛也有脾气。
“结帐吧!”头一甩,齐明洛不多说废话,将购物车推向结帐台。
他又不是小孩子,会为了人家一句批评生气,他只是确定这辈子跟谭亚芙八字不合而已,等他发现草莓大福特别好吃的原因,保证拍拍屁股立刻走人,不和这个女人再有牵扯。
“等等喔!我先算看看多少钱。”谭亚芙很熟练的掏出计算机。
“三千九百四十二元。”冷不防,前头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冒出话。
“咦?”谭亚芙惊愕地抬头望他。
“一共三千九百四十二元,你不用算了。”齐明洛将东西一一放上结帐台,平静的语气听不出特殊的情绪起伏。
“你怎么知道?”谭亚芙一脸怀疑地走到他身边。
“算的。”齐明洛还是同样的表情——
就是没表情。
“这么厉害?”满满一车的东西耶!怎么可能那么迅速的算出来?谭亚芙摆明不信。
“不相信?”齐明洛薄唇微勾,漂亮的黑眸眸光一闪。
“当然不相信,你以为你是……”谭亚芙话还来不及说完,收银小姐已经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小姐,总共是三干九百四十二元,请问刷卡还付现?”收银小姐露出职业性笑容。
一时之间,所有的话全梗在喉间,谭亚芙美眸圆睁,不敢置信地瞪住他。
“付钱吧!”语气还是同样云淡风轻,齐明洛薄唇绽开浅浅的笑容,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他对数字的计算可是到达一种恐怖的地步,可别以为厉害的人只有她喔!
这一回交手,他很显然地扳回一城,嘿嘿!当招财猫计算机碰上活体计算机——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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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
“不好意思,请问谭小姐在吗?”
齐明洛闻声抬头,见到的是好大一束玫瑰花,大到完全遮住送花小弟的脸。
“谭小姐?”似乎觉得十分有趣,齐明洛挑挑眉。“她外出,不在店里。”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男人送花给坏女巫啊?真是勇气可嘉,若是有机会能碰见对方,他肯定要感谢他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可以请你代为签收吗?”一O一朵长茎玫瑰不轻,隐约可听见送花小弟喘气的声音。
“当然可以。”齐明洛很配合的签名,并从他手中接过玫瑰花束。
啧啧!这束花价格下菲,看来对方很大手笔喔!
“谢谢你啦!”任务达成,送花小弟开心地和他挥手道再见,人已瞬间跑出店外。
“草莓甜心?”眯起漂亮的黑眸,齐明洛眼尖地瞧见小卡片上整齐的字体。“草莓甜心?!”
脑中浮起似曾相识的念头,齐明洛突然觉得心微惊,下一秒,他的嘴角开始抽搐。
不会吧?坏心的谭女巫就是草莓甜心?!
天哪!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帮她取的外号?她哪里像甜心了?叫她草莓冰棒或是草莓女巫还比较恰当吧!
想到她犀利的言词和精打细算的恐怖模样,他怎么也不觉得甜。呵呵!这样的绰号冠在谭女巫身上让他莫名的想笑……
“你一个人对着墙壁偷笑什么?”冷不防,谭亚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要不是齐明洛早习惯她的神出鬼没,肯定又会惊出一身冷汗。
“没什么,”看见她人前人后判若两人的娇颜,齐明洛更想笑了,他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指指玫瑰花束。“你的爱慕者送花来了。”
“哦!”仅是单音应声,谭亚芙并没有多大反应,仍是瞪着他微微扭曲的俊颜。“你到底在笑什么?”她逼问。
瞧他一脸贼样,肯定没好事。
“不,真的没什么,你别想太多。”齐明洛深吸一口气,慢吞吞的绕过她身侧,再这样忍笑下去,他担心会严重内伤。
“齐明洛,若是你再不说实话,等等就让你送两颗红豆大福到深坑去!”谭女巫下达最后通牒。
哇噻!真狠!难怪古人说最毒妇人心,竟然要他跋山涉水送大福到深坑去,而且还是区区的两颗。
开车?不!谭女巫没那么善良,这种大热天要他骑车到深坑,干脆一刀杀了他比较痛快。
“我只是在笑——”话到嘴边顿住,齐明洛不确定自己若是坦白招供还会有小命在吗?
“笑什么?”
摇摇头,像是认命了,齐明洛抬眸看她,一脸无奈。“草莓甜心。”他轻唤。
那四个字从齐明洛性感的薄唇吐出来,低沉富有嗞性的嗓音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此时他漂亮的墨黑色眸子瞬也不瞬地望住谭亚芙,让她莫名的心跳怦怦。
她瞪着他,气虚。
完全出乎齐明洛意料之外,谭亚芙并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激烈反应,相反的,她的小脸瞬间红透,居然还露出一丝腼覥。
“你脸红了耶!”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齐明洛忍不住惊呼。
坏心眼又死爱钱的谭女巫竟然脸红了,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闭嘴!”又羞又窘地怒瞪他,谭亚芙咬牙警告。
脸红很奇怪吗?只要是人都会脸红吧!干嘛大惊小怪?!偏偏……
偏偏他越嚷,她的脸越红。
“你脸红了,为什么?因为我叫你草莓甜心?”齐明洛摆明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别罗唆!”
“草莓甜心?可爱的草莓甜心?”齐明洛很故意地重复,黑眸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齐明洛,看来你太闲的样子,”想故作镇定,烧烫的粉颊却不肯配合,谭亚芙头一别,转身走往烘焙室,像是落荒而逃。“送两颗红豆大福到深坑去,现在!”
哦喔!有人老羞成怒了。
“噗!”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齐明洛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冷酷好诈如谭女巫也有害羞的时候啊!不过她方才的表情还满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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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人为什么会脸红?
答案一,因为害羞;答案二,因为心动……
话说打从谭亚芙在幸福菓子屋里帮忙开始,草莓甜心这个称号就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虽然变成姊妹间的笑柄,但是严格说起来没什么好害羞呀!整条小北商店街,谁不知道她谭亚芙就是草莓甜心?
那么若不是害羞,就是心动了……若真是心动,那就是活见鬼了!
她怎么可能会对齐明洛心动啊引他全身上上下下、一百零八根骨头没有任何一处吸引她,说MAN不够MAN,说壮不够壮,她怎么可能会对这种家伙感兴趣?
怎么可能?!
没有大胸肌就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当然不会喜欢……
头很晕,肯定是太阳太大的缘故,所以向来思路清晰的脑袋才会呈现混沌状态,方才脸红心跳肯定也是因为中暑,天气太热,难免会出现幻觉嘛!
总而言之,她谭亚芙绝对、保证、肯定不会对齐明洛这只“弱鸡”有兴趣!
做出结论,心情再次轻松起来,谭亚芙拍拍裤子站起身,突然觉得天空真蓝、空气真新鲜……
心情真好,回店里继续看钞票飞进来会更好。
“何大哥,今天的草莓大福要多做几份你知道吗?我今天早上赶着出门,忘了提醒……”
刹那间所有的话全咽回肚子里,甫打开后门的谭亚芙美眸倏然圆睁,惊愕地瞪着眼前的美男子更衣画面,粉颊再次烧烫,窜流的血液随时有沸腾的可能。
事实证明,齐明洛他……他是有胸肌的。
心脏仿佛快要受不了刺激而停止,谭亚芙好下容易将视线移开齐明洛壮硕结实的胸膛,眸光却没预警地迎上他的。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挑挑眉,仿佛对她此刻的神情觉得很有趣,
“……”糗大,她谭亚芙的英名完全扫地。
“还喜欢我的身材吗?草莓甜心。”带着恶意的,齐明洛笑眯眯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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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很努力喔!”
骑着机车穿过熟悉的巷道,齐明洛耳旁突然听见似曾相识的说话声,他直觉煞车,回头。
“嗨!”一名年约五十出头,满脸灿烂笑容的老头和他挥手打招呼。
“谭伯父。”齐明洛难掩讶异,他摘下安全帽。“你回国了?”
这是他第三次和谭水根见面,他的开朗让他印象深刻,活了二十七年,他终于知道不是每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是成天绷着一张脸,就像他爷爷一样。
“昨天半夜的飞机,”艳阳高照,把谭水根的两颊晒得红扑扑的,他笑着摆摆手。“年轻人,有没有兴趣陪无聊的老人喝杯凉的呀?”
“好啊!”齐明洛点点头。
十分钟后,红色机车在小北商店街著名的冰果室前停下,他们挑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招牌冷饮。
“真是好热的天气啊!”即使店里冷气开放,仍防堵不了肆虐的高温,谭水根拿帽子摄风,笑容灿灿。
“的确很热。”今年的夏天气温高得吓人,要不是他天生丽质晒不黑,恐怕早已变成一根小木炭了。
“在谭家住的还习惯吗?”
“非常好,谢谢照顾。”
“年轻人,在幸福菓子屋工作辛苦吗?”谭水根笑问,仿佛笑是他唯一的表情。
“还好。”齐明洛干笑两声。
“在亚芙底下做事应该轻松不到哪里去,”谭水根摇摇头。“那孩子从小就太勉强了。”
勉强?!
“对了,你还记得自己五岁时的志愿是什么吗?”
“我忘了。”齐明洛诚实回答。
“亚芙那孩子在五岁生日的那一天告诉我,她长大要继承幸福菓子屋。”谭水根笑着说,眼中散发出慈父的光辉。
“五岁?”谭亚芙会不会太早熟了点?才五岁就已经立定志向,他五岁时可能还咬着棒棒糖玩水枪吧!
“是呀!五岁,她用软软的语调告诉我,至今我记忆犹新。”
没想到谭水根会和自己聊起有关谭亚芙的童年趣事,齐明洛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她从小就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只要是她下定决心的事情,她就会全心全意投入。”
“……”
“她对幸福菓子屋的重视程度,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看在眼里吧!”谭水根话声微顿,突然叹口长气。“不过她这么拼命,丝毫不休息,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看了好不舍啊!”
独立自主不用父母烦心固然很好,但若是超过那条界线就是太过勉强了,跌倒不喊疼的小孩有多少痛是静静往肚里吞?!
“谭伯父。”齐明洛有些意会他话里的意思,打从第一眼见到谭亚芙,他也对她的专注投入感到惊讶。
“毕竟是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我也希望她能谈个恋爱,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把一辈子投注在幸福菓子屋里。”谭水根语重心长地道。
“不会的,亚芙追求者众多,等她交男朋友之后——”
“交男朋友?”听见这句话,谭水根就隐隐有气。“难道亚芙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齐明洛被问得没头没脑。
“那孩子把人生都规画好了,两年前的某个晚上她告诉我,等她满二十五岁那天,她就要努力去相亲把自己推销出去,找个忠厚老实的男人招赘。”怪了,他谭水根思想正常,自认也很用心教育三个孩子,怎么偏偏教出三个怪眙?!
相亲引招赘?!
谭女巫根本是要找无辜的祭品吧!像她那样强悍的性子,没有三两三的男人只有被欺负的分。
想归想,听到她要相亲,齐明洛的心情莫名其妙的闷起来。
“你说这样固执又倔强的孩子怎么不令父母担心?没事招什么赘?幸福菓子屋若没人继承,收起来我也不会心疼,只要这三个孩子幸福快乐就好啦!”谭水根没好气地咕哝。
“谭伯父,您别烦恼,或许事情没有您想象中那么糟糕,或许会有转圜的余地。”齐明洛忙安慰,脸上露出招牌的笑容,他的笑容向来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不过,招赘的确像是谭亚芙会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