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你个头啦,快点把酒拿上去,这个穆乐言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林美美拿了几瓶酒塞到阿伟的手中,便像个女王似的边碎念边走上楼。
阿伟抱着酒瓶,忠心耿耿的尾随其后。
危机解除。
架子后方的穆乐言放松的往地上一坐,咯咯发笑。“今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好年,桃花都开到凯莱奇了。不过,我真是服了这两个冤家,阿伟刚才一定是被逼急了。”
“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这样坏,老是要把男人逼疯才甘心!”韩烈唯的话大部分是在为自己的心声呐喊。
她斜睨娇嗔,“奇怪了,又没人叫你们男人非得让我们女人逼。”
“现在是在挑衅我就是了?好啊,反正酒窖没人了,我们继续,你有种待会就不要给我乱唉乱叫求饶。”
“还来啊,不要闹了!”用手肘警告的撞了他一下,穆乐言脚底抹油落跑去。
韩烈唯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落荒而逃的淘气身影。“喂,穆乐言,你的酒忘了拿了,这个傻丫头!”
他把穆乐言方才挑拣的几瓶酒一并拿上,正准备往楼梯走去,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他不看也知道是张凯文打来的,这家伙,不是跟他说不要乱打电话,只用Line传讯息吗?
韩烈唯拿出手机,用力按下通话,准备好好警告一下张凯文,才刚要开口,就听到电话那端的张凯文紧张兮兮地说:“总经理,出事了,公司最新研发的专利数据被偷了!”
他马上面色一沉,在心里低咒一句,该死!
今天天气很好,张凯文一早上班的时候还不时悠闲悠闲地抬头欣赏路旁的树,嫩绿的枝桠随风摇摆,暖暖的阳光透过枝桠的缝隙徐徐筛洒而下,景色美得令他惊喜,让他一度萌生追随老大的脚步离开公司,跷班度假去的疯狂念头。
不过,他是理智的,总经理大人可以说闪人就闪人,那是因为他是总经理大人,想他小小张凯文,上有高堂要奉养,下有二手摩托车一辆要豢养,月月还得补贴银两孝敬房东,要是他敢这么潇洒帅气,家里的高堂不一把掐死他,暴尸荒野,他张凯文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他还是专心上班,努力为他的总经理死守“四行仓库”吧,哈哈哈哈!
没想到他一踩进柏凯丽,美好的心情就此灰飞烟灭。
公司气氛怪怪怪,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诡谲的凝滞感,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又闷又沉,直教人快要喘不过气,浑身不对劲。
张凯文天生配备有最强大最精准的神秘第六感,他强烈认为,公司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二话不说,发挥他特务般的能耐,开始全公司上下积极打听。
该死,那一张张嘴巴紧得像贝壳,不管他如何软声询问好意关切,同事们不是一问三不知,要不就是面露恐惧欲言又止。
好啊好啊,现在是怎样,他老大去度假,这些人都当他也在度假中啊,好歹他也是总经理特别助理,见到他连说话都不会吗?
不行,真相只有一个,一定要挖出来。幸亏他张凯文平时交游广阔心好人缘佳,经过他不死心的旁敲侧击、殷切询问、严刑拷打,最后总算发现真相。(拨浏海,擦汗。)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现在公司情况怎么样?”韩烈唯的招牌威言低嗓正透过电话传来。
“据说是昨天半夜发生的,值班人员被打昏了,可奇怪的是,研发中心的警铃居然都没响,更奇怪的是,伟大的陆经理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心电感应,昨晚居然三更半夜跑去研发中心,结果一到现场就发现值班人员倒地不起,研发数据资料全部被窃,这才赶紧报警把人送医。”
“他一个人三更半夜去研发中心?”韩烈唯觉得超极荒谬。
“总经理也觉得很奇怪吧!什么时候不去偏偏是昨天,而且还是三更半夜。”
“这件事情其它人怎么说?”
“陆经理先发制人下达了封口令,他现在是大权一把抓,无人能与之抗衡,我也是问了好久,才勉强问出这么点讯息,至于目前的详细情况如何,恐怕也只有陆经理才清楚。可恶,每次都是他!”张凯文忍不住骂道。
陆经理,又是陆经理,他在公司的时候,永远是他跳出来跟他对着干,完全不把他这个总经理放在眼里,可上次仿冒流通,听张凯文说,他又是最积极处理的,而这一次专利遭窃,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人居然也是他?
韩烈唯想不透,这个陆家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到底是真心的忠诚,还是假意的滑头?他心里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既然有报警,去查报案纪录,从警方那边下手,看能否了解到什么跟现场有关的消息。另外,研发中心的警报系统没有发挥作用是坏掉吗?这套系统是去年才启用的,居然不到半年就出事,“你搜罗好数据,准备对系统保全公司求偿。”
“神奇的事情又发生,总经理,事后检查警报系统没坏,可偏偏警铃就是没响,而且监视器奇妙的什么都没拍到。”张凯文觉得整件事情匪夷所思、离奇到了极点。
没坏又没响,就连监视器都没拍到人,难道是有人内神通外鬼?:
“总经理,你说有没有可能那东西其实是陆经理偷的?”
“如果是他做的,他让自己第一个出现在犯罪现场其实是很冒险的事情,一般人应该会选择让自己排除在怀疑的名单之外才对,不过,富贵险中求,也许冒点险,反而对他更有利,我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个可能性。”
“现在陆经理极力压下这个消息,你说,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直接把消息公布……”张凯文恨不得揭开陆经理的假面具。
“然后让柏凯丽股价下跌吗?”韩烈唯没好气地问。
“呃?!”对呴,他光顾着想跟陆经理对着干,报仇雪恨,却没想公司股价会下跌,笨呐,张凯文猛敲自己脑袋。
“凯文,先别轻举妄动,想办法去给我挖出讯息来,哪怕是一只蚂蚁这么小的事情也不准放过。一有消息立刻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张凯文的眼角余光就看见有人来。
靠,是陆家福,他直觉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他狠狠往自己大腿掐一把,逼自己进入备战状态,他切断通话,但并未放下手机,假装仍对着手机训话——
“我跟你讲过多少次,上班的时候不要打电话来骚扰我,你是耳垢积太深还是脑子进水,非得要我一次又一次的这样警告你,我很忙,你如果无聊就自己去逛街找朋友喝下午茶……我下班也很忙,因为要忙着休息……对对对,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我最讨厌像你这样一件事情要我说上一百遍、两百遍,你听不腻我嘴巴很累,再打来我们就分手!”
张凯文气呼呼的用力挂掉电话,胸口剧烈起伏,接着假装这时才看见站在办公桌前的陆家福,马上一改方才的不耐烦,端出总经理特别助理的架子,起身客套的朝对方一笑。
“唉,抱歉抱歉,原来是陆经理,不好意思让你看见我在上班时间讲私人电话。下次一定改正。请问有什么事吗?想要喝茶还是咖啡?”说完,他作势要帮对方张罗饮料。
第8章(2)
“我问你,总经理什么时候回国?”
张凯文一脸莫名其妙的转过身来,似是疲惫叹口气,“陆经理,这问题你问过我N次了,我记得我也回答过N次,总经理出国散心,归、期、不、定,OK?”
刚刚才说过他最讨厌那种一件事情要人家一讲再讲的家伙,这个陆经理是没在听吗?真想拿笔戳他额头。
“这期间总经理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回来?”
张凯文歪头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上个周末下班前总经理有打电话回来。”
陆家福急问:“他说了什么?”
张凯文耸耸肩。“没说什么呀,就是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他火速处理的紧急文件,可不要因为他出国延误公事进度才好。”
“那你怎么说?”
“我要总经理放一百二十个心,办公室我每天都有整理,根本没看到什么紧急文件。是说,最近公司文件好像都不会送到总经理办公室来,明明以前就堆积如山,看都看不完,现在却一份都没有,你说奇不奇怪,陆经理?”张凯文反问陆经理,话中有话,隐含寻衅。
没办法,他实在受够陆经理了,现在公司几乎都是陆经理在管理,各处室的文件早都自动转弯送去给陆经理,总经理的办公桌自然空空如也,陆经理明里暗里欺压他的总经理大人,摆明想篡位,他身为下属,怎能不替顶头上司出口恶气哩!
陆家福表情难看,沉声问:“他有没有说他人在哪里?”
“沙滩,据说放眼全是清一色比基尼辣妹。”张凯文露出羡慕的表情。
陆家福表情扭曲得厉害,当场爆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比基尼辣妹,好好的一个公司放着不管,成何体统!”他真想痛扁韩烈唯这个纨裤子弟一顿!
说得这么好听,明明就爱得很,这样你才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公司,别以为人家都不知道你打什么歪主意!张凯文受不了的腹诽。
“总经理已经出国散心很久了,马上想办法联络总经理,请他即刻回国。”陆家福大飙怒火说。
“这我可没办法,总经理不开手机,我就算把手按到断掉也联络不上,陆经理比较厉害,你……”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衣领一个束紧,整个人被往上扯起,陆家福用吃人的眼睛瞪着他,另一只手还抓着纸镇,一副作势要往他脑门砸去的样子,恶声恶气的恐吓道:“不要告诉我没办法,我不听这种瘪三的理由,就算你的手指头按到残废,你也得给我联络上总经理不可!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你现在就给我去人事部领资遣费,马上滚蛋!”话落,他狠狠的甩开张凯文,丢下纸镇,扭头走人。
张凯文跌坐在椅子上,心口怦怦跳,惊魂未定的他,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纸镇欸,大理石的欸,砸了会头破血流的欸,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好不容易回过神,他立即打电话给总经理诉苦,“总经理,我挺不住了啦,陆经理实在太可怕了,他居然拿纸镇要K我,还要我滚蛋,太可怕了……”
他一五一十的哭诉陆经理的恶行及自己的惊悚遭遇,浑然没发现陆家福就站在不远处的转角,把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陆家福疾步回到办公室,立刻拿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到办公室找我,有重要事情要交代你。”
挂了电话,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再度做好晚上加班的心理准备,便全心投入工作中。
连批了几分企划书,准备交付执行,接着是这个月的财报数据,面对满满的数据他本应该静心详读,可偏偏他连一个数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想——
到底是谁,专利到底是谁偷的?还有,那天晚上打电话通知他去研发中心的人是谁?此人的意图究竟是想帮忙,抑或是想陷害他?
唯一可以肯定,这整件事情一定有公司的人参与,但是,是谁?究竟谁是那个内鬼?
陆家福坐挺身子,伸展僵硬的背脊,揉揉疲惫的眼睛,没多久,便听闻一阵脚步声朝他靠近。
“陆经理。”
他睁开眼睛,看了来人一眼,二话不说便拿过一张便条纸写下一串电话号码,朝男人递去。“帮我追踪一下这支号码的发话位置,务必尽快把人给我找到。”
韩烈唯未必会跟张凯文碰面,所以跟踪张凯文不见得能找到人,多亏他方才灵机一动使出一点小手段,果然让张凯文自己露出马脚,这也才知道,原来韩烈唯一直和张凯文保持联系。
他早该想到这一点,都怪他疏忽了。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韩烈唯这孩子尽管我行我素、任性妄为,但至少没有忘掉自己是谁,没有忘记肩上所负的责任,还知道透过张凯文掌握公司动态。
只是,还是得赶快把韩烈唯给找回来才行,眼下公司出了许多事,他一个人能扛的有限,紧要关头,可不是他少爷玩乐度假的时候,毕竟他才是正主,而他所扮演的不过是辅佐者的角色罢了,守护这一切,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轻易抛却的唯一使命。
“是。”男人收下纸条。
“那件事情查得怎么样了?”陆家福问。
对方摇摇头,压低嗓音,“没有听到任何交易的消息,我想专利应该还在那个人手上。”
“希望如此,就怕一切早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东西偷到,一转手就直接进了买家手里,就算我们想查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警方那边有什么新的消息?”
“没有进展。手法干净利落,警方连一根头发一枚指纹都找不到。对了,韩建成经理今天没进办公室。”
“他休年假,说要去美国探亲,这事我知道。”
陆家福想,幸好韩建成不在台湾,要是他在,事情怕是没这么好控制。
这家伙表面看似无害,好老人一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人没这么简单,现在一切事情都陷入胶着,少个韩建成在旁边虎视眈眈,也算好事。
“就先这样吧,你继续跟进。”
“是。”
男人走后,陆家福将注意力重新拉回面前的财务报表上,正因为繁杂琐碎,他逼自己得更耐住性子去看,但看似完美的报告,他却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他再三审视,完全不敢大意,忽地,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一列数据上。
该死,这盲点到底存在多久了?!
陆家福压抑内心惊悚,赶紧打内线电话让人火速送来过去几个月份的财务报表,接下来连续好几个小时,他一边看着财报,一边让如瀑的冷汗一次又一次的浸湿衣物。
车子持续前进的此刻,韩烈唯就歪躺在一旁的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总觉得他似乎很累,像是已经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瞧,眼睛下缘都出现淡淡的暗青了,穆乐言觉得心疼。
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韩烈唯掀眸睐向她,本能地对她扬起微笑,慵懒的嗓音揶揄道:“你这是危险驾驶吧?”
“现在是红灯。”
“乖乖注意前面的号志灯。我记得我跟你提醒过,别老用那种眼神看我。”他话中有话。
意会他话里的含意,穆乐言倏地脸红,连忙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身旁慵懒魅惑的他一眼。
有吗?她的眼神有怎样吗?直到现在,她仍不懂她的眼神到底刺激了他什么,真要追究起来,是他刺激她比较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