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俊脸忽然沈了下来,眯起犀利的黑眸盯视她。「你说在哪里看过她?」
「『太泛时尚』在美术馆广场举办的服装发表会……」她不以为意,轻吐个烟圈又继续说:「我们碰巧在化妆间遇到……不管是当你的秘书还是女朋友,那女人的态度都一样嚣张,嘴巴利得很……」
他从姚绚丽的话中察觉出一些端倪,该不会这女人对维薰说了什么,才让她从那晚开始对他态度改变?
「你和她在化妆间吵架了?」他拐个弯试探。
「她嘴巴那么厉害,我吵得过她吗?」姚绚丽一想到任维薰嚣张的气焰,就有一肚子牢骚要发泄。「我只不过是假装要她帮我把保险套还给你,她居然拿了一瓶漱口水给我,说我嘴巴太臭,说出来的话太脏!」
想到她骂人下带脏字、损人于无形的功力,姚绚丽气到浑身发抖。
季少衡终于弄清楚维薰生气的真正原因,她那么骄傲爱面子,被姚绚丽用这么低级的方式羞辱,不气坏才怪。
姚绚丽冷笑一声。「哈!不过她的下场真被我说中了,恋爱保鲜期不超过三个月,她这个新欢一下子就成为旧爱……没看到她被甩的表情,真是可惜。」
她的话让季少衡的眉心更加紧蹙,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迫不及待想离开台湾,飞到上海去工作,因为她爱上了他、因为害怕自己被甩,所以她选择先离开。
「她当你的秘书时,总是清高地站在床边倒数计时,把我们一个一个赶下床,就是恨不得自己也能巴上去,但还是逃不过被甩的命运……」姚绚丽愈说愈乐,挑逗地戳戳他的胸膛。「你喔,真是一个坏透的男人……」
季少衡从姚绚丽零碎的谈话中,拼凑出维薰离开的真正原因,原来罪魁祸首是他前科累累的花心纪录,令她不安、令她对他们的爱情没有信心,她才会仓皇逃开。
他站起身,拎起沙发上的公事包,大步跨出包厢。
「你要去哪里?」姚绚丽急急地喊,她都还没有跟他「再续旧缘」,他怎么就这样走啦?
季少衡在走廊撞见丁冠翼,正好将他的公事包还给他。
「怎么了?你不喝酒了吗?」丁冠翼纳闷地问。
「我有急事要办,先走了。」季少衡对姚绚丽的呼喊声充耳不闻,穿过浮动的人潮,快步离开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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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入秋的晚风拂动窗帏,带来几分凉意,吹起书桌上零乱的文件,散落了一地。任维薰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掉落的纸张二拾起,随手抽了一本书压覆着,定睛一看,是季少衡送她的笔记本。
她翻开记事本,行事历上醒目的笔触画上一颗又一颗甜蜜的爱心,从他们决定交往开始,一直到分手的那一天,大大小小、破碎或完整的心形符号,翔实地记录了她的心情。
两人的恋情结束后,季少衡依约批准她的调职申请书,她和吴佩佩办完交接手续就收拾私人物品离开,将恼人的流言蜚语置于身后,只身来到上海就任。
来到上海一个月,她对于行销企划经理的职务内容已经慢慢熟悉上了轨道,也积极融入当地的生活和大家打成一片,但无论她再怎么伪装快乐,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寂寞。
她的心像是少了一块,空荡荡的,再也不能完整。
就算她嘴巴再倔强、态度再潇洒,内心真实的感觉还是骗不了人,她很想念台北带点潮湿的空气、想念康晓缇的白目行径、想念和小熙窝在沙发上打电玩的刺激快感,但是她更想念季少衡……
想念他的微笑、想念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身体的重量、想念他的吻……想念所有关于季少衡的一切,原来她比自己想像中还要爱他。
虽然她总是倔强地不肯说爱,其实心里早已臣服在他温柔的宠溺里。
他让她愈爱愈霸道、愈爱愈自私,所以她只好在被嫉妒蒙蔽理智前,潇洒地和他说再见,拉开距离,承受被思念煎熬的痛苦。
即使不在他的身边,她还是悄悄在爱他、想念他,那他呢?是不是偶尔也会想起她?或者已经忘了她?
蓦地,一阵突如其来的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纳闷着有谁会在晚上十点按门铃,该不会是分公司驻上海那票同事?他们常在下班后相约到夜店狂欢,她曾跟去一、两次,但实在厌恶酒精和菸味,只好婉拒。
她好奇地拉开门,还没看清访客,立即就被卷入一堵伟岸结实的胸膛里,一阵熟悉的古龙水味道扑进她的鼻翼。
「你……」维薰错愕地瞠大水眸,所有的惊呼与疑问来不及逸出口,温热的唇便席卷而来,吞噬她末竞的话语,贪婪汲取她的甜蜜。
她忘了挣扎,驯顺地闭上眼睫,任凭他火热的舌探入她的唇内,热情地与他缠绵。
季少衡惩罚似地重重吻住她,紧紧搂住她,将行李摔在地板上,反身将她压覆于门板,腾出一只手将门落锁。
这骄傲又爱面子的女人,居然可以不留只字片语,连句再见都不说,就这样离开他来到上海工作。她的骄傲害惨了自己,也折磨了他的心。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让她脱逃整整一个月,没有电话、只有偶尔开主管视讯会议时,可以从萤幕里觑见她美丽的倩影。
刚分手的那段时间,他也曾努力抵御思念的入侵,泡在酒精里麻痹过分清晰的痛楚。直到前天晚上,他在夜店巧遇姚绚丽,得知她们曾为了他这个罪魁祸首在化妆间起了争执,这才拼凑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为了能够早点见到她,这两天他忙着处理手边的公事、压缩行程,好不容易才匀出时间,终于可以飞来上海找她。
他蛮横地将她压覆在门板上,灼热的唇一遍又一遍吻着她的唇,直到她虚软无力地倒在他的前襟,在两人激烈的热吻中不停地喘息。
他轻咬着她敏感的耳垂,低声轻哺。「我很想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都要继续爱你,继续当你的男朋友,听到没有?」
突如其来的热吻攻势让她头昏脑胀,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只能眨着迷蒙的水眸睇着他。「什么……」
「我说——我投降!」他捧起她的脸,定定地注视着她。「我认输了……」
「什么认输?」维薰的脑子乱成一团,还搞不清楚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上海、出现在她家门口?
「如果我们的爱情是场战役的话,那我输了,我被你征服了,我是你永远的俘虏……」一种爱到心痛的感情让他甘愿投降,季少衡俊逸的脸庞浮现认真的神采。 ?水远,不是三个月的赏味期、更不是一百天的恋爱游戏,而是永远想跟你在一起……」
「你大老远坐飞机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她有些难以置信,他连夜从台湾飞来上海不是为了公事,而是为了告白。
「该死的!」他真会被这女人的迟钝给气死。「光是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就是爱惨了你,没你陪在身边天天都失眠,还得了一种不爱你就会死的病……」
她被他狂傲又孩子气的告白给逗出笑容,看到他突然出现在门口,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她才正在思念他,他就来了,这算不算是种默契呢?
「我想你大概是我的报应,老天要惩罚我过去玩世不恭,所以派你来教训我,不过……我很开心是你。」他灼热的唇再度吻上她,一逼又一逼贪婪地汲取她的甜蜜。
她混沌的脑袋中还有些许的理智,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她算是打破三个月赏味期的魔咒了吗?
良久,他依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两人的额头亲昵地贴靠着,激情的温度瞬间升得更高,爱情的烈火经过相思的燎烧,焚烧得更加炽烈。
他微微喘息,凝睇着她被吻肿的唇。「承认你爱我,有这么困难吗?」
「我……」她被他瞅得心慌意乱,困窘地红了脸。
「承认你为我吃醋、说你因为我们的关系而不安、介意我过去的恋爱经验,所有你在意的事都可以说出来,为什么你要这么骄傲不可?」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语气中有种无奈的宠溺。
维薰愣愣地看着他,他是会读心术不成,居然把她心里在意的问题全都说出来了。
她伸手抚上他俊逸的脸庞,看着他眼眶周围泛着两团黑眼圈,知道他一定失眠没睡好,脸颊也瘦了一点,看起来有一些憔悴。
认识他三年多,她太熟悉他的一切,从没有看过他为哪个女人狼狈地牵肠挂肚,她不禁甜甜地想着,他应该爱惨了她吧!
原来两个人、两颗心,都为了同一份爱情而苦恼憔悴。
「我承认,刚开始提议想追求你,是因为贪你漂亮、想和你玩游戏……」他将她紧紧地围困在他温热的胸膛,低声倾诉心中的情感。「你的骄傲激起我的征服欲,你对我愈冷漠,我就愈是紧张,想尽办法要讨好你、取悦你,后来我才发现那不只是游戏,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
他的告白诚挚甜腻,镇定了她仓惶不安的心。
「我对你是认真的,而且会一直认真下去……」他低首,炽热的唇找到她柔软的小嘴,热情地与她缠绵,双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罩住她柔软的丰盈。
他往前倾,将她抵在门板上,俐落地褪去身上的西装外套,迫不及待地扯开衬衫,露出结实精瘦的胸膛。
两人毫无间隙地拥吻,就像饥渴的兽,贪婪地需要对方,用最亲密的方式表达内心浓烈澎湃的情感。
他猛烈抱住她,由客厅一路缠吻到房间,跌滚在房间的地毯上,压抑不住想要她的渴望,将自己热情地揉进她的体内。
她昏眩地攀住他,任由他汲取她的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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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天空明亮中带着几分阴郁,刚下过一阵细雨,柏油路上还积着几滩水洼,冷风乍趄,带来浓郁的秋天气息。
离开台湾之前,季少衡刻意压缩行程腾出一星期的假期,名义上是视察分公司业务,实际上是抢救爱情,挽回任维薰的心。
在他温柔的攻势和甜腻的情话下,她终于卸下骄傲的面具,再一次接受他的感情,不同于上回嬉戏的态度,这一次是带着坚定且认真的承诺。
在这七天的假期里,他们漫步过大大小小的胡同市集,踩着凋零的梧桐叶,闲晃过一间又一间古玩小店。
回台湾的前一晚,季少衡带她来到一家别致的餐馆,里头的装潢布置弥漫着浓浓的中国风,晕黄的灯光下,彷佛连空气中都飘荡着历史的气味。
他们坐在二楼的雅致包厢内,桌上摆放了绍兴醉鸡、砂锅东坡肉、无锡脆鳝等道地的上海菜。季少衡替她添了一碗白饭后,又亲自下楼去加点了一道汤包。
「这些已经够吃了,不要再点了。」维薰挟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好奇地看着他。「你干么不吃呢?」
「我在等你喂我。」季少衡墨黑的眼眸带着笑意,宠溺地注视着她。
拿他没办法,她挟了一块肉放进他的碗里。「你恶心够了没,快点吃饭,吃完还要回去整理行李。」
「任维薰,你真的一点都不温柔。」他皱着眉心,一脸无奈。「我怎么会爱上像你这么骄傲又爱面子、不温柔、不会撒娇,还有完全不做家事的女人呢?」
「你不是都说了是报应吗?」她娇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接话。
「上天果真是派你来惩罚我的。」他认命地替她剔去盘子里的鱼刺。
「老天才是惩罚我吧!」她甜甜地抱怨着。「我居然爱上你这种花心浪子,前科累累、前女友多到数不完……」
他得意地轻笑,温柔拍拍她的脸颊。「你看,承认爱上我一点都不困难嘛。」
「哼,口才很好嘛!」这家伙就会挑她语病。
不过他说对了,承认爱上他一点都不困难,反而很温暖踏实,不用为了心中那份不确定的感觉而焦灼。
「不过没有任秘书的嘴巴厉害。」
「可惜我不当任秘书已经很久了。」
「是啊,你现在是事业女强人,是行销企划部经理,不是让执行长呼来唤去、卑躬屈膝的任秘书了。」他故作夸张地叹口气。
「就算是行销企划部经理又怎么样,还不是为了你一句话,我就被拐出办公室了。」她娇嗔道。
「那我再问一次,你跟不跟我回台湾?」这问题他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了,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他绝不死心。
「不了。」她微笑拒绝,体贴地挟了一块鸡肉送进他的嘴里。「这个绍兴醉鸡很好吃哦,多吃一点。」
她其实想答应他,但她才就任一个多月,如果马上调回台湾,不仅会招惹来许多闲话,也会让他在日后执行公司业务,尤其是调动人事产生不必要的困扰,因此只好理性拒绝。
「真的不后悔?」他不死心地追问。
「我现在回台湾会很难堪,人家会认为我们把公司的人事命令当儿戏,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她软软地央求。
他只好点点头,心想反正总有办法拐她回台湾。
她撒娇地哄着他吃东西,把握两人在上海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一想到等会儿回到公寓就得帮他整理行李,忍不住又对他温柔了一些。
她不断替他挟菜,看到桌上那笼他特地下楼去加点的小笼汤包,心想可能是他特别爱吃的菜吧。
「吃颗小笼汤包吧!」她掀起盖子,蒸笼里却空荡荡的并没有汤包,反而放了一个精致的蓝色小盒。
她好奇地取出蓝色小盒,里面竟装着一枚切割完美的璀璨钻戒,莹亮得好似从天空坠下的星子,刺亮得令她感觉好不真实。
季少衡执起她的手,将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眼神中充满温柔地恳求。「维薰,我们结婚吧!」
「我……」她怔住,一时无法接受他突如其来的浪漫举止,理智告诉她太快了,他们的感情才刚刚确定下来,就这样接受他的求婚跨进婚姻里,实在太冲动了。
「我爱你,我们结婚吧!」他的手指画过她诱人的殷红小嘴,低声表白。「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过,你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你确定?」她疑惑地眨眨眼。
「我愿意为了你这朵带刺又骄傲的玫瑰花,放弃全世界所有的花朵,永远只喜欢你、只爱你。」季少衡深情地说。
来上海之前,他已经想得够清楚,过去的爱情只是成人式的游戏,只有她才是他生命里渴求追寻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