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那你要不要先睡一下?今天天气很好,在草地上睡午觉一定很舒服。」她慢慢降低姿势,两人由站改坐,又调整坐姿,让他枕在她身上更舒适。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保证你睁眼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我。」
「好……」
火燎原太困了,一放心下来,睡意像大浪,将他的意识淹没,带着她拍胸脯的保证,沉入梦乡。
安安稳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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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燎原一觉好眠,睡到隔天中午,不得不醒来的原因是被成群蚊子叮了满头满脸的包,他痒到受不了,睁眼坐起来,发现陶乐善的情况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细皮嫩肉,那些叮痕看起来更吓人,原来两人相依相偎躺在草地上,头顶着星空月光,根本只是虚构出来的骗人气氛,电视、电影和小说将一切美化了,忽略现实问题。
他拧死正停在她鼻尖准备大快朵颐的肥蚊,快速将边睡边挠脸的她抱离现场,回到房子里面。他记得抽屉内应该有绿油精,只是不确定有没有过期,管他的,用了再说。
找到绿油精,颜色还是正常的深绿色,味道也清香凉快没异状,他先在自己手臂上试涂,嗯……没不良感觉,也没过敏现象,迅速舒缓了痒意。他这才放心的替她处理蚊子叮咬痕迹。
没有衣物盖到的地方几乎都惨不忍睹,她和他都一样,那群蚊子吃完今天这一顿,说不定接下来一个月不用吃也不会饿死。
「好痒……」她又要抓痒,火燎原拍开她伸过来的手。
「我在帮你涂绿油精。」
「鼻子也好痒……」
因为他刚刚慢了一步,那只蚊子正吸个半饱。「好好好,鼻子也好痒。」点上绿油精。
陶乐善被绿油精这么一抹,就像广告效果一样,精神全来了,张开眼看见他,她来不及捂住喷笑的嘴,哈哈大笑就豪迈的跑出来。
「你怎么被蚊子咬成那样呀?!好像释迦长在脸上哦!」
火燎原一句话不说,捉过小镜子抵在她鼻尖,很满意听见她倒抽凉息,然后发出惊声尖叫。
「把脸转过来,还没抹完。」他一根长指勾着她的下颚,转左边,将右半边的叮咬处涂匀;再转右,改料理左颊上的七星连珠。
才处理完她,她急乎乎抢走绿油精。「换我换我,我帮你擦。」
她好仔细的替每一处咬痕上药,认真得像在对抗毒瘤。
「随便弄弄就好。」火燎原觉得她小题大作,忘了自己方才比她更细心。
「才不要!这张脸我要好好顾着。」因为上头标注着「陶乐善所有」,嘿嘿,怎么看都觉得他好看,情人眼里出西施,小孩永远都是自家的好。「对了,我可以打电话回去跟火大哥报平安吗?他很担心你。」
「嗯。」报平安这件事原本就是他该做而忘了做的,这几天脑子里只想着她,让大哥担心他,真过意不去。
「你有一个帅哥哥,我有一个美姊姊,小时候我也常为了保护姊姊而和臭男生打架,每次都扁得他们叫不敢。你和我都是辛苦的弟弟妹妹,责任重大。」
她连说边扳正他的脸,料理额心那颗好大的红肿,他的视线落在她的笑靥上,有些迷眩,飘飘然的,不敢相信还能看见她对着他笑,不敢相信她还待在他身边,他已经没在听她说什么,眼中只看见迷人双唇一张一合……他低下头,吻着她,轻轻的,试探的,不敢躁进,怕吓跑她。
「真讨厌……」她咕哝,皱皱眉心。「你过门不入哦?尽责一点好不好?」
哪有人吻得这样随随便便?她好喜欢火燎原以前吻她的方式,很热情、很燃烧……双手攀附在他颈后,她化被动为主动,进攻他、撩拨他,把他吻得差点断气。
「乐乐……」
「我最喜欢你了,绝对绝对不让你因为那么无聊的过去就逃开我。」她双手按在他肩上,认真宣告主权,啾啾他的唇。「不要拒绝我。」
「我怕你不接受我……怕你讨厌杀人凶手……」
「傻瓜。」她笑他,把他抱得更紧,拥抱他的恐惧,疼惜他的恐惧。「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渴望知道,虽然听见你杀人时我真的吓了一跳,但只是吓一跳,没有吓跑,这两者是不一样的。」她再三重申,却不说谎,若说没惊讶也太矫情了。
「我没有想要骗你,只是……很难启齿。」想说,不知道从何开口,又该在何时开口。
「我知道啦。」她拍拍他。「我小时候也好害怕让别人知道我家的情况,总觉得被同学发现我爸爱赌是好丢脸的事,所以我也都不敢说,有时死党问到我爸爸,我就在想……要不要说呢?该不该说呢?说了还能不能是朋友呢?一挣扎,又给蒙混过去。不是刻意要欺骗,而是真的没办法把它当成聊天的话题拿出来闲话家常,它明明就是心里的疙瘩,如果可以的话,真有打算把它藏一辈子,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多好。」
她真的懂!火燎原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根本是透明清澄的,她把他看穿了,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要说什么,知道他在等的,就是她这抹阳光的笑颜。
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感谢陶谨慎欠下赌场八十万,这么感谢陶谨慎拿女儿来抵债,这么感谢那天踏进场子里的人,是她。
八十万竟然能换得和她相遇,这赌注,甜美得让他不敢相信。
火燎原握着她的手,放松的脸庞上流露出她熟悉的味道。
「我以后什么都不瞒你,什么都告诉你,我不会再害怕你是否嫌弃我,因为我知道,你会给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你这样对我笑,让我心痒痒的耶……」陶乐善脸颊红扑扑的,感觉自己像个色女,现在就好想巴着火燎原,和他在床上翻滚翻滚翻滚,重温彼此的热度和汗水,感受他在身上的重量,然后他会在她耳边说些露骨的情话,嗓音好沉,低低的笑,低低的说,低低的喘息。那个时候,她会忍不住浑身酥麻,被他迷惑得忘情高喊,那个时候,她会觉得到达了天堂。
「你这样看我,我才真的心痒痒咧。」可爱的、迷人的、美味的,都是在他心底根深柢固存在的记亿。
「那……我们再来止痒吧?」嘿嘿嘿,两只小手滑进某人的衬衫里。
用绿油精?
才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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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乐乐!你过来!过来!」陶谨慎躲在柱子后面小声地叫道。
从陶乐善和火燎原连袂回到赌场之后,他就一直想找女儿单独谈谈,可是女儿被火燎原霸占着,饭也都不跟他一块吃,呜呜。
「老爸,你拖好地罗?我还没擦完桌子耶。」她没有因为升格为火燎原的女人而享有特权,每天还是得乖乖做完工作。
「等一下爸爸帮你擦。你先告诉爸爸,你和火燎原怎么回事?」怎么又像牛皮糖黏在一块分不开?
「怎么回事?就……这样罗。」她应得随口。
「你你你你手上为什么有戒指——」以前没有的,现在中指上多出闪闪发亮的银戒是怎么回事呀?!
「看到有喜欢就买了呀。」大惊小怪什么呀。
「我看到火燎原手上也有一只很像很像的东西呀——」款式根本就一模一样吧?!
「厚——在场子里直呼老板的名字!」死罪哦。
「我是说 火爷手上也有戒指!」马上改尊称,尊称前还空一格以表达他滔滔不绝的惶恐。
「他也觉得喜欢就买了呀。」她还是这个答案。
「那为什么要买一样的?!」
「店里就那一款最好看嘛。」两人很有默契看中同一款。
「你你你和他他他……是不是、是不是给我跑去公证了?!」陶谨慎指着她的鼻尖。
她要是敢点头,敢大剌刺坦承她没经过他这个老爸同意,没经过他这个老爸替她盖头纱,没经过他这个老爸挽着她的手走红毯,没经过他这个老爸亲手将她交给未来女婿,就把自己嫁掉了,他一定会立刻跟她翻……翻桌……他没这个胆,但至少可以抱怨几个字吧?
「对哦,应该直接去公证的。」陶乐善被老爸一提醒才觉得自己太蠢,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什么?!」他瞪大眼。
「早点结婚我也比较安心,等一下去跟他求婚好了。」陶乐善完全是冲动派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慢着——我这个做爸爸的还没有同意!而且,爸爸不是跟你说过了,他他他……他杀过人,怎么可以让你嫁给一个凶手?万、万一他哪天发起狠来,把你给杀掉怎么办?!」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无三不成礼,套用在杀人凶手身上也成立!
陶乐善抬起头和老爸平视,双眸眯眯的。
「关于那件事,我和他已经聊过了,我不认为他会再犯。」
「可是——」陶谨慎还想罗唆,但是被女儿低声吼断他的废话。
「你不知道我光想到那件事,我就会很想哭吗?!」她的双眼迅速红辣起来,泪水堆积的速度太快,快到她根本就藏不住。「你不知道我光看到他的表情,我就会好想抱着他哭吗?!」
眼泪滴滴答答滚下来,声音有半晌哽在喉头出不来,她不想让陶谨慎看到她哭,之前也不愿让火燎原看到她哭,她不是因为同情火燎原才哭的,只是假设自己站在他的立场,假设是自己遇见类似的情况,她会怎么做?做了之后又会是怎么样的恐惧不安,甚至影响之后的人生?
她想着,鼻头酸了,必须尽最大的力量克制自己替他放声大哭,把气氛搞得更灰暗,所以她忍,忍忍忍,忍到现在,听见老爸对他的批评,她知道以后他还是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会有人拿这件事来评断他,想到这里,她又好想哭了。
她别过头,清清喉咙,好半晌才缓声说:「如果从来没有处在过他的环境,遇过他经历的事,尝过他的挣扎,就不要责备他做的事,我们谁也不知道换成了是我们,会不会也犯下和他一样的错。」眼泪擦干,深深吸气。「老爸,他真的不坏,至少我能完完全全感受到他的真诚,他这样对我,我也想同样的对他,如果你和他相处过,你会知道他的本性很善良,而且很贴心,不要一开始就否定他。」
「乐乐……」
「他救过你,不是吗?那并非他的义务,我也没有开口求他,但他去救了你,不是吗?」
「嗯……」要是没有火燎原伸出援手,恐怕乐乐筹不出两百万,而他的下场绝对惨兮兮,也不可能还站在她面前跟她讨论火燎原的事,早就不知道被埋尸在哪个荒郊野外。
「那你对他的印象有没有稍微好一点点?」她总是希望老爸对火燎原有好印象,毕竟两个人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男人,要是他们看彼此不顺眼,夹在
中间的她会很伤脑筋。
「这……」好像是两回事,但除了之前不利于火燎原的杀人传言外,又似乎挑不出他太多毛病,他对女儿有没有心,看他的行为就知道了。
火燎原会去救他,并不是因为两人交情深到哪里去,全是因为他是乐乐的老爸。火燎原救出他之后,那张冷脸说有多臭就有多臭,摆明和他多讲两句话他大爷都嫌烦,但他仍是和他说话,为的也是乐乐。火燎原让他看到乐乐对他这个失职父亲的付出,让他羞愧地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他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对妻女的亏欠。
陶谨慎没办法否认火燎原为乐乐做的一切。
「如果你对他没有好印象我也不管你了,反正我已经认定他。」陶乐善哼了一声就要走。这当然是最糟的情况,她思索过了,老爸要是没办法被她说服,那就算了,她也不浪费唇舌,明天就找火燎原结婚去!
看见女儿的坚毅决心,陶谨慎急忙追过来。
「乐乐!乐乐!不然你带他回家跟妈妈还有姊姊吃顿饭,大家熟识熟识,联络一下感情,让妈妈也鉴定鉴定……要是妈妈不反对,爸爸也没话说,你和他再从朋友交往起好不好——」不、不要太冲动。
好个屁哩,都已经跨过朋友界线好多次了,好呗?
「妈妈和姊姊都认识他了啦!」上回他去讨八十万的债,大家都打过照面了,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初识场景。
「乐乐……爸爸怕以后会被女婿欺负啦……」那种女婿给岳父的压力太大太大了呀!
有一个恶霸小女儿已经让他很没地位了,再来另一个恶霸女婿给小女儿靠,他将被置于何地?!
「陶谨慎,楼梯的地板为什么还没有拖好?!快开工了你不知道吗?!」孟虎的人影还在楼梯间,响亮吼声先到,他一看见放在楼梯间的拖把和水桶就开炮,以为陶谨慎躲哪去偷懒了。
「喂,好歹他是乐乐的爸爸,尊敬一点。」
火燎原的声音跟着响起,很有人性地和孟虎拌嘴。光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让陶谨慎感动得鼻酸。
「他是小陶的爸爸,又不是我爸。」孟虎啐了声,「再说,我连我爸都没在尊敬了好不好。」
哒哒哒哒,脚步声下楼,越来越近。
孟虎又开口了,「好啦,等他变成你爸,我就尊敬他一咪咪,像尊敬我老婆家里那个怪老头一样,可以了吧?」
「你有尊敬过虎嫂她外公?」哪里呀?他完全看不出来,只见过孟虎很没大没小的和范家老太爷顶嘴。
「当然有。」孟虎自豪的咧,他这辈子礼仪学得很少,能被他尊敬过的人都该偷笑。
「那么,麻烦你再多一咪咪给陶谨慎。」给韩三月外公的那种程度少得太可怜了。
「陶谨慎,你跑哪里去偷懒了?!干,被我捉到我把你打成残废!」孟虎还在吼。
「喂喂喂,这样哪里有尊敬到了?!」火燎原一脚朝孟虎的臀踹下去。
「厚,你胳臂向外弯哦?!不过是马子她爸,你为了他踹我这个十几年的好兄弟?!」孟虎在卷袖子。
「谁教他是生乐乐的人,因为这个理由,我就踹你。」虽然对陶谨慎也没多大的好感,但他心爱的女人却是陶谨慎制造出来的,光凭这一点,陶谨慎值得得到他最大的敬意。
「好久没和你开扁了,今天为了陶谨慎来干一架啦!」想打架,随便什么都能当理由,反正他孟虎久没运动运动四肢,找个人来练拳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