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这小伙子还很爱干净,梳化师要帮他弄个发型,他很配合,不过坚持要用自己的梳子梳头。”碧儿连这点都打听到了,迷恋的看着台上的男孩。
“随身带梳子?”柴蕾一怔,顿时哭笑不得。
“是扁梳啦,还好,哈哈!”
示意是某人之犬的项圈戴在段怀锐颈上,真让现场姊姊太太、婆婆阿姨们直呼他实在无辜纯洁得太可爱,好想就这么把他系着带回家。
他左手的奴链系扣着颈间的犬链,左半身前有一条骷髅链子坠挂着,看来还有一种非常具穿透力的金属摇滚风,然而这刚硬的摇滚风格放在一个有幼犬气息的娃娃脸男孩身上,果然形成一种强烈的矛盾魅力——
既摇滚前卫,又像一只幼犬般可爱;既有强大的穿透力量,却又那么惹人怜爱。
柴蕾也意想不到,由他呈现犬奴链的效果竟比她想像的还要迷人万倍,而且他丝毫不怯场,根本就用不着她担心……忽然间,习惯跟成熟稳重伙伴工作的柴蕾,居然觉得这男孩的热情大胆也很不错。
发表会结束,当场下订对表和犬奴链的订单数量,超过了公司事先企划预定额的百分之三十,柴蕾和Ring团队都知道自己打赢了这场仗,高兴的抱在一起欢呼。
“其实,最大的功臣还是那位瑞瑞吧?”碧儿好想再看到他呀。
大宝依依不舍的扁着嘴说:“他早就走了啦。”
大伙儿不约而同的叫道:“走了?”
柴蕾被惊呼给吓了一跳。怎么,大家都那么喜欢他吗?
“压轴部分一结束,他回到后台换上自己原本的衣服,很有礼貌的向我们道别致意后就一个人走了,不管我怎么挽留,说等等设计师会上台跟所有模特儿一起接受荣耀,或请他参加庆功宴都没用,结束后我还有一堆事要忙,就没来得及留他了。”大宝扼腕。
“怎么会?是哪里不高兴吗?”柴蕾忙问,她发现自己十分在意瑞瑞的心情。
不过,为何她会觉得自己必须照顾他,不能对不起他,也不舍得让他受伤?
“连酬劳的汇款方式都没留下呢,怎么办?”大宝想到这一点。
“不用担心,我有他的联络方式。”柴蕾安抚的道。
于是,之后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去喝了酒,为成功做个小小庆祝。
庆功结束后,喝得兴高采烈的柴蕾,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车。
“等一下,你喝了那么多酒,不能开车啦。”碧儿和大宝阻止她。
“别管我!老娘好不容易破了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惨了,难道……柴蕾开始大变身的时刻来了吗?
每回只要她喝酒,他们就一定得好好跟在旁边,以防她攻击别人或变成另外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女人,可她为了赢过May姊已经戒了两年的酒,而他们也很久没再如临大敌,没想到今天又得重新找回Hold住她的力道。
就在这时,经理周宇熙走了过来,将柴蕾一把扶起,“我送她回去吧。”
“可是……”碧儿和其他人互看一眼,周经理一直力挺Ring团队,他们至今还能在公司存活下来扳回一城,就是他的功劳,但是……他也花名在外呀。
“难道你们不相信我吗?”周宇熙不耐的冷看着他们。
他都这么说了,大伙也只好让他载走柴蕾,不过却悄悄的开车跟在后头。
柴蕾瘫在周宇熙车上的副驾驶座,嘴里还在说着什么“没让金点丢脸”的话。
“累了吗?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周宇熙试探的问。
“我要找瑞瑞!”柴蕾下意识的呼唤这个名字。
一听到“休息”,半醉半醒的她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只想到瑞瑞。
对,她好想他,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提早离开?是不是心情不好?
“瑞瑞是谁?喔,今天走压轴的那个弟弟?”周宇熙皱眉。
“我要找他!”她嚷嚷。
“他太小了,配不上你,我才可以。”
“是我老牛吃嫩草才对吧?”是啊,她怎么对瑞瑞产生了奇怪的奢望?
呵呵,老牛吃嫩草、姊姊配弟弟,听起来很不错喔……柴蕾愈想愈是傻笑。
周宇熙才不管她说什么,一个右转就往后面巷子的汽车旅馆驶去,在后头跟车的Ring团队紧张了。
“怎么办啦?他准备进去了啦!”碧儿紧抓驾驶阿豪的手。
“怎么办?当然是下车拦呀,不然我们跟着做什么?”阿豪打算停车。
这时,前方那辆车上,柴蕾的手机却响了,她一接起,居然是段怀锐那似笑非笑又温醇的嗓音。
“蕾姊姊,你现在可以过来吗?”他刻意撒娇的问道。
一听到这甜柔得让人心醉,却饱含着威胁与命令的声音,本来还烂醉的柴蕾立刻就醒了,她没忘记和他之间“随传随到”的约定。
“瑞瑞?”
“姊姊,你叫得好动听,更让我想马上就见到你。”
“可是我……”酒醒后的柴蕾这才发现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张望了一下,奇怪,自己怎么会在周经理车上,而且前方就是汽车旅馆?
“姊姊,我们说过的,要随传随到呀。”
可恶!柴蕾咬牙,被惊醒的她根本忘了刚才烂醉时的自己多么想他,可现在不管她人在哪里、为什么会在周经理车上,她都得履行约定!
“我现在在“Crazy Night”,就是你从吧台摔下来的那家PUB.”段怀锐说完地点就结束通话。
好吧,虽然才在前一家店庆功喝过,但柴蕾也只能忿忿挂断电话,听命行事。
“我要下车。”她说着就要打开车门。
“等等,你要去哪里?”周宇熙抓住她。怪了,刚刚不是还烂醉吗?
“去找一个朋友。”
“瑞瑞吗?”
“他不是我朋友!”她迁怒地大叫。
周宇熙没想到她竟冲着他大叫,不是瑞瑞就不是瑞瑞,何必动怒?
“可是你醉了。”他还想继续制造把车开进旅馆的机会。
“醉了又怎样?就算我死了,也得去找他。”她咬牙道。
“瑞瑞就那么重要?比我还重要?”他暗示自己对她有好感,而且他可是经理喔。
“他不重要!”她又低嚷。
她的话再次让他一怔,她到底都在说些什么矛盾的话?为什么他都不懂?
“让我下车!让我下车!”柴蕾粗鲁又用力地拔着被中央控制锁锁住的车门开关。
周宇熙见她那么激动,真是看傻了眼,她平常是个举止合宜、谨慎端庄的女人,怎么喝了酒就变成这样?见开关钮都要被她拔坏了,他连忙打开中控锁。
柴蕾连声再见都没说,急急忙忙就下车跑走了。
本来要冒着被开除的危险,下车拦阻周宇熙的阿豪,一见刚刚还烂醉如泥的柴蕾竟然下车跑出来,不禁奇怪发生什么事,急忙把车掉头去追她。
追到巷口,碧儿就下车将柴蕾拉进车子内,而她也不管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只顾吩咐道:“去Crazy Night.”
“你还喝不够吗?”
“我不是要去喝酒,快点!”
看她这么坚持,他们也只好开车载她去了。
Crazy Night.
任谁一进门,都会被坐在吧台边那个散发出光芒的男孩吸引。
首先映入柴蕾眼帘的是,他专注赏玩着手上一只造型复古的桧木扁梳,沉静下来的他若有所思,嘴边带着淡淡一抹微笑,看起来真是美好……
心怦怦跳了两下,她连忙掩住心口,心虚的怕人发现。
“瑞瑞?”看见她,碧儿好讶异。
“嗨,姊姊。”段怀锐用极温润的笑容和嗓音,向柴蕾打了个招呼。
“谁是你姊姊?”柴蕾冷瞪他。
“姊姊,不要见外嘛,如果不是你想见我,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呢?”
“我才不是因为想见你——”
“碧儿姊姊,你也来了?”温柔的把调酒师刚送来的两杯酒移到她们俩身前。
“嗨,呵呵……”碧儿受宠若惊,笑得好开怀,他竟然记得她。
在柴蕾眼里,这男人分明是故意在碧儿面前说些暧昧的疯话,她怎么可能是很想见他才来的?是不得已的呀!偏偏她又不能在碧儿面前说是因为什么鬼契约。
“黄色的这一杯是姊姊的,不要喝错喽,姊姊要喝醒酒汤,碧儿姊姊才可以喝酒。”段怀锐将黄色的醒酒汤移到柴蕾身前。
“哇,真是谢谢你的允许喽。”
之后段怀锐跟她俩聊了一下今天发表会的事,但都是碧儿和他聊得热络,称赞他吸引住全部人的眼光,又由衷的说他在台上看来多么的迷人,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上场,犬奴链会大获全胜,他要占大半的功劳。
其实,柴蕾也是这么想的。
他大胆自信、热情大方,帮助也弥补了她的不足,她没意识到自己望向他的眼神已充满欣赏与渴望,更没想过自己会对向来不接触的年轻男孩产生好感。
他是那么棒,又那么迷人,但是她对他不该有的渴望,只能放在心底吧?
“蕾蕾姊,你跟瑞瑞是旧识吧,不然怎么会一通电话就赶来这里呢?既然这样,干么在Finn爽约的时候卖关子不跟我们说,害我们那么紧张?”碧儿抱怨。
“我跟他真的不是旧识……”
不等柴蕾解释,碧儿接了阿豪的电话,说是车子找不到地方停,碧儿只得讲义气的去陪他找。
所以,现在只剩下段怀锐和柴蕾了。
“为什么这两年都没有打电话给我?”他开门见山直接问。
她不料他竟然有此一问,吓了好大一跳,真是被他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打败。
她尴尬窘恼的回答,“我没有……“需要”啊。”
她这诚实的答案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她怎么那么有趣啊?要他不要一直把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挂在心上的人是谁啊?
“但我需要。”他凑近了她。
“你可以找别的女人,我相信这两年来,你并不缺对象。”
“可如今我们又重逢了,这一定是缘分。”
“对了,裤子送洗的钱到底是多少?”柴蕾才不理他一再放电的暧昧言语,他的低语与气息让她好不自在,“不好意思,因为一直在忙发表会的筹备,如果曾经漏接了你的电话,请你见谅,也请你把汇款户头的帐号写下来给我,谢谢。”
段怀锐瞧她那副就事论事、不容挑逗的认真神情,又笑了。“我们就不能聊聊别的事吗?”
柴蕾沉吟了一下,放软声音、关心的问:“那我想问,你今天为什么下了舞台之后就提早离开?一般走秀结束,设计者都会上台跟众位模特儿一同谢幕,那也是你的荣耀之一,大宝没有跟你说吗?”
原来她在乎他的离去,担心他是不是不开心,段怀锐心中一阵温暖。
“该荣耀的是你和你的设计团队,还有那群耕耘多年的模特儿。你和团队的才华就不用说了,今天能搭配你新品发表上台的模特儿,也都是由于多年的努力与经验,才能成功为你担纲今天这场秀,我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他成熟、不居功又有深度的回答,让她再次诧异,他在花美男外表下的另一面,总是三番两次令她折服。
第4章(1)
柴蕾的心不禁怦怦跳着,这个在舞台上那么有魅力的年轻男孩,原来竟可以比她还成熟有见识,她真为自己从前只要有应届大学毕业生投递履历就全然不接受的成见汗颜,其实,年轻稚嫩的小朋友也有靠得住的,就像他。
“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大学刚毕业的嫩弟弟,不是怯生生就是爱现、自信过了头,没想到你在台上自信飞扬,私下也挺有一番见解。”她由衷的说。
段怀锐一怔,他……大学刚毕业的嫩弟弟?
两年前,她问他大二还是大三,他只当她喝太多,怎知她如今还是这么想,而且还随着时间帮他成长,他现在晋级到“大学毕业”了?
难怪她有时会直接对他大呼小叫,或是冷冷的不以为然,原来是因为以为自己比他大很多,所以才倚老卖老啊?哈哈!
这么说,两年前遇到她时,他在她眼里只是小伙子喽?
“总算听到你说我一句好话了。”段怀锐睨向她,也不揭穿自己的年纪。
“那你就听姊姊一句劝,毕业就好好工作,不要一下班就往PUB跑。”柴蕾还真的劝导起他来。
她打量着他,他虽没像一般年轻人那样穿搭得光鲜亮丽,只是穿了件舒舒服服的靛蓝色V领棉T和休闲裤,为他增添低调与优雅的气息,可衣服却也都是名牌。
“你的家境工作应该都很不错吧?两年前还在读大学,就可以在PUB猎遍女人,惹得女人纠缠你,而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跟我约的地方还是PUB……弟弟,人生苦短,或许你家境好,让你刚毕业就获得一份待遇很不错的工作,但不要以为你才二十多岁就可以挥霍,更不要恃宠而骄。”
她以过来人的身分劝勉他,因为她自己便是大学毕业就获得一份很好的工作,结果冲过头,被人嫉妒陷害还惹了八卦上身,唉。
“我有说我在工作吗?”既然她把他当成二十多岁的“美少弟”,那么他索性就来装无知、无赖吧。
什么?柴蕾一惊,她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伸手牌。“既然还没找到适合的工作,怎么还常往PUB跑、又买名牌衣服呢?都毕业了,还当什么靠爸族?”
“我从来没跟我爸拿过一毛钱。”段怀锐说的是实话。
“那……”
“有人养我就好啦。”他不以为意的表示。
“谁要养你啊?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说到这里,她顿住了,转念一想,他该不会是干某一行的吧?
“怎么了?”
她压抑自己的激动,不想伤他的心,委婉问道:“你是靠着被那个……”
“被哪个?”
“那个……包养?”
段怀锐不置可否,转过身去喝了一口酒,心中暗笑她怎么会想到这个地方来?他原本只想随口说自己到处借钱,谁知道她想偏了。
看来,应该是了。柴蕾怔怔的瞧着不应不答的他,怎么想得到这个看来天真无邪又美丽的美少年,背地里居然是出卖肉体与灵魂维生的男孩?涌上她心头的,竟不是以往对这行业的鄙视,而是一种对他的怜悯与不忍。
他美得清灵,像一块上等好玉,她相信经过琢磨必定价值非凡,怎能让金钱给糟蹋了呢?
难道是家中欠钱倒债、父母贫病,才让他得在贵妇市场里被人待价而沽,但因为自贱自弃又心灵空虚,所以常到PUB来买醉解闷,遇上哪个彼此中意的女人,他就跟她发生关系,以补偿自己……
天哪,真是这样吗?柴蕾那双望向他的眼,更载满了深深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