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出皎洁月色的圆月蓦地被一片乌云遮住,紧接着,宏亮的哭声划破了静谧的夜晚。
「生了!生了!」
面对窗户,看着窗外的男子回过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床边,凝视刚产下孩子的绝美妇人。
「爵爷,是个男孩呢!」妇人脸色苍白,虚弱的开口,浑身流露出柔软的母性光辉。
「亲爱的,辛苦你了。」
妇人噙着笑容,用满是爱怜的眼光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随後叹口气,「爵爷,真的没办法吗?三十年……这期限实在太短了。」
面色苍白的俊美男子握着妻子的手,感叹的说:「这是家族子孙的命运,能不能活下去……是他的命。」
「真的不能破除吗?」
「在百年前,从那个诅咒开始,世世代代都得受到诅咒的折磨,谁都不能逃过啊!」
夫妻俩忧心相望,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虔诚的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够顺利在三十岁那年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继而活下去。
第1章(1)
午夜,空无一人的长廊上,清楚的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与推动推车的声音。
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听着那不断在空荡的长廊上回荡的声音,彷佛不只有她一个人。
寒毛悄悄的竖起,回应她心里的恐惧,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各种关於医院的灵异现象。
刘恩禔愈想愈觉得心里发毛,却不断的说服自己,没来由发冷的原因是夜里的空调开得太强了,至於不像只有她一人的杂沓脚步声,是自己走得太急了。
哪一次在半夜值班不是这样呢?
她用力吞了口口水,逼自己稳定心情,停止胡思乱想,顺道默念佛号,替自己壮胆子。
终於,她来到位於十楼的特殊病房,也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想到,她似乎制造太多声音了。
幸好这个楼层只有这一房病人,否则一定会被她制造出来的声音吵得不得安宁。
她吐了吐舌头,正准备走进病房时,却听到里头传出痛苦的呻吟声,连忙打住思绪,冲了进去。
「先生,你还好吗?」刘恩禔急急上前查看躺在病床上的男子,随即怔住。
她怎麽也没想到,住在十楼特殊病房的会是个……外国男子。
他有两道深褐色的浓眉,长睫浓密如扇,鼻挺唇薄,五官模样带着点东方味,十分英俊。
可惜那张俊脸如雪一般的苍白,毫无血色的薄唇一开一合,吐出气音──
「血……血……」
水?!
听到男子痛苦的沉吟,刘恩禔回过神来,急急倒了杯水,然後将杯缘抵着他的薄唇,柔声的说:「水来了,水来了……」
因为是突如其来由急诊室调到特殊病房,她对於要照顾的病人一无所知。
不!正确来说,住进布圣医院特殊病房的病人的资料是保密的,病历表上没有名字,只有简单叙述入院的原因和身体状况。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刘恩禔依旧善尽身为白衣天使的职责。
费烈奇极度虚弱,却在模模糊糊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耳边回绕着女子温柔的声音,顿时感觉好一点,但是乾渴的喉咙与体内不断涌上来的剧烈渴望让他躁怒,伸手打掉抵着唇瓣的杯子。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白开水!
杯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壮烈牺牲了。
「啊……」刘恩禔轻呼一声。
在布圣医院当了五年护士,她遇过的病人不知凡几,摔杯子的状况算是小CASE,立刻蹲下身子,捡拾地上的碎玻璃。
「血……血……」
再次听到他吐出的气音,她不禁皱起眉头。
她……听错了吗?他说的是「血」?不是「水」?
难道他哪里受伤了?
他彷佛很难受,两道褐色的浓眉紧蹙,费劲的喘息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宽阔的额头泌出汗水。
「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刘恩禔拿出手帕,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突然,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睁开眼,看着她。
她大吃一惊,对上男人的双眼的瞬间,有如跌进深邃的蓝海中。
「先生……」她露出迷惑的神情,愈看愈觉得他的反应古怪。「我是这里的护士,请你放开我的手,帮你量血压和体温,好吗?」
如果需要,她必须请值班的医生过来看看他的状况。
费烈奇凝望着她,内心激荡,鼻子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歙张。
她的肌肤散发出诱人的香甜,他彷佛可以感觉到鲜甜温热的血液在她的体内奔腾、流动。
毫无疑问的,那味道挑起他血液里非人性的渴望,身体因为兴奋而悄悄的变化,四颗犬牙渐渐的拉长,再拉长……
天大的诱惑就在嘴边,此刻的他已然失去该有的人性,被体内唤起的兽性掌控、左右着,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咬住她白嫩的手腕。
当他锐利的牙齿穿透她的肌肤时,刘恩禔痛得呻吟出声,「唔……痛……你怎麽……」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作梦吗?这个病人在对她做什麽?
他的薄唇紧贴着她的手腕,用力吸吮,细嫩的肌肤传来酥酥麻麻却又热痛的奇怪感觉。
「唔……请你……放开……」
她痛得瑟缩着、颤抖着,努力想推开他,却因为太过震惊,以及被他牢牢咬住,怎麽也使不出力气。
费烈奇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散发出的讯息,但是一嚐到她血液里热情甜美的滋味,清楚的感受她的脉动,便像渴了好几天的旅人,藉由尖牙咬破的伤口,兴奋的吸吮着。
当浓烈的腥甜气味藉着吮饮的动作而盈满他的口腔时,他感到一阵恶心,却无法不继续。
就是这个味道……
她甘甜的滋味像是最具疗效的麻药,平抚折磨着他身体的痛楚。
费烈奇张开蓝眸,凝视着她,发现她正微蹙眉头,紧抿唇瓣,发出痛吟,一张粉脸泛着醉人的红晕,当下心湖被她撩拨得悸动不已。
或许是痛楚渐渐淡去的激动在胸口沸腾,也可能是其他无以名状的情绪,让他在心中嘶吼。
虽然只是一种出於直觉的认定,但是他知道自己终於……找到了!
刘恩禔觉得有些晕眩,却无法抵抗他的掠夺,思绪逐渐变得模糊。
她到底遇上什麽怪物?她幽幽的想着。
感觉愈来愈冷,她的力气一点一滴被榨乾。
她……是不是死定了?
「呜……呜呜……呜呜呜……」
在睡梦中,刘恩禔被不断在耳边萦绕的压抑啜泣声吵得不得安宁。
她皱起眉头,低声嘟囔,「好吵……」
她好累,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连说话也显得费力。
一听到她的声音,与她同寝室的方咏真激动得又哭又笑,「天啊!恩恩,你醒了,呜……你终於醒了……呜……」
实在弄不懂好友兼室友兼同事这时在上演什麽戏码,刘恩禔被她吵得头痛欲裂,有气无力的开口,「小真,你够了喔!洒狗血的偶像剧看太多了是不是?」
「厚,你很没良心耶!」方咏真顿了下,然後大声抗议,「你知不知道我连值了三天夜班,累得差点爬不进这个门,却强打起精神,一直待在你身边照顾你?」
「我……怎麽了?」刘恩禔不解的问。
「你……」方咏真不可思议的眨眼再眨眼,「你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我……怎麽了?」刘恩禔几乎要以为自己干了什麽可怕的事,一颗心提得老高。
「三天前,你在值夜班时,昏倒在十楼的特殊病房外。」
听到她说的时间,刘恩禔微微愣住,「三……三天前?」
「是的,你睡了整整三天。」方咏真伸出三根手指,凑到她的眼前,特别强调。
刘恩禔紧皱眉头,试着回想发生了什麽事,却徒劳无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虽然对昏倒在十楼特殊病房外的事没有半点印象,但是脑中残存着可怕的印象。
那晚似乎发生了一件让她感到极恐惧的事,但……是什麽事?
她想不起来,却依稀记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透进肌肤毛细孔,教她冷得直打哆嗦。
她……不会是遇见阿飘了吧?或者那可怕的感觉仅是恶梦?
想到出神,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恩恩,你没事吧?」方咏真担心的问。
她缓缓回过神来,秀眉愈蹙愈紧,语气充满不确定,「我……应该没事吧……」
看她那副模样,方咏真忍不住碎碎念,「我看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好了,那晚在急诊室值班的沈医生帮你做了检查,说你只是血压太低、贫血,醒来後多补充维生素B12就OK啦!」
刘恩禔更加疑惑,她从小到大是出了名的健康宝宝,别说贫血,连别人得了流行感冒,也很少被传染,现在居然被检查出血压太低、贫血?这会不会太扯了?
「有人会因为贫血昏倒而睡了整整三天吗?」
「呃……可能是长期累积劳累造成的,才会让你用力的、狠狠的、无所顾忌的睡到饱。」
第1章(2)
这是什麽理论?
刘恩禔扬了扬嘴角,感觉一堆疑惑在脑中打转,整个人迷乱得连思绪都混乱。
似乎已经习惯她醒来後的这副恍神模样,方咏真接着问:「有胃口想吃东西吗?冰箱里有猪肝,我煮一碗猪肝汤帮你补血兼暖胃,好吗?」
打住快要纠结成一团的思绪,好友的提议让她感到温暖,慢慢的坐起身,「小真,谢谢你。」
「咱们是麻吉耶!说什麽谢?」很豪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方咏真贼贼的补充说明,「不如等你的身体好一点,请我吃『哈根大使』的冰淇淋。」
刘恩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好说、好说。」方咏真夸张的朝她拱手作揖,然後才笑着说:「给我五分钟,你等等,尽完身为好友的义务,我要和阿庆出去约会。」
也不等刘恩禔回应,她又笑又跳的离开房间,进厨房煮汤。
刘恩禔啼笑皆非的看着好友兴奋的模样,然後下床。
除了回忆起那天的情景让她有些不舒服外,她的身体没感到其他不适,连睡三天,让她有种手脚快生锈的感觉,最好赶快起床活动一下。
一打定主意,她伸个懒腰,却因为手腕不小心撞到床头柜而痛得轻抽一口气。
「噢!笨蛋。」她骂自己的粗心,低头查看手腕,竟发现上头有个……齿印。
齿印?!
刘恩禔心一凛,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揉了揉眼睛,凑近手腕,仔细的看着,烙印在上头的齿印呈现淡淡的粉红色,显而易见是属於人类的。
顿时,她的思绪再次陷入混乱、迷茫当中。
昏倒在十楼的特殊病房外那一晚,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那可怕的感觉究竟是不是她的梦?
布圣医院,十楼特殊病房里。
「爵爷,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
「嗯。」费烈奇潇洒率性的在文件上签名後,抬起头,看着眼前满头银发、穿着三件式西装的老管家卢克夫,「那件事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身体不适,他的心情不佳,苍白的俊脸蒙上一层森寒。
卢克夫已经习惯主人自从发病後变得阴郁的个性,徐徐回答,「只要您确认是她,事情立即就可以进行。」
「需要多久时间?」
发病後,费烈奇常常虚弱、疼痛得没办法工作,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搭飞机来台湾,住进家族创立的医院,好好休养。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找到他的「解药」!
想起那个长相无敌可爱的白衣天使,以及她让他虚弱的身体多了些许元气,费烈奇心里便充斥着想见她的渴望。
他需要她!
他需要更多……
「院长承诺,在爵爷处理完公事,回到古堡前,会事先将人安排进古堡熟悉环境。」
心一定,他明亮无比的蓝眸宛如阳光下的大海,闪动着充满希望的耀眼光芒。
只要她来到身边,那麽这大半年来带给他的痛苦折磨就跟着结束……
卢克夫看着陷入沉思的主人,忍不住提醒,「这一次,爵爷千万、千万不能心软。」
「确认是她,这种事就不会发生!」费烈奇笃定的开口。
他想活,想活就不会心软!
听主人这麽一说,卢克夫终於露出宽心的笑容。
「天啊!恩禔,居然是你耶!」
刘恩禔才刚享用完方咏真为她煮的爱心猪肝汤,正准备换衣服到外头散散步,便听到好友兴奋的声音。
不疾不徐的走向洗碗槽,洗净空碗和汤匙,她好奇的问:「你不是要和阿庆约会吗?又回来做什麽?」
「小筠打电话给我,你被选中照顾『特殊』病患,院长要见你,马上!」方咏真兴奋的说出刚刚出炉、热呼呼的消息。
「什麽意思?」刘恩禔不解的瞥了她一眼。她为何会露出彷佛中了乐透头彩的夸张表情?
眼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方咏真撇了撇嘴角,「刘恩禔,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照顾『特殊』病患的意思!」
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这次要照顾的「特殊」病患不是别人,正是被列为世界百大首富的黄金单身汉,也就是掌管德固拉家族企业的长子费烈奇爵爷。
不像方咏真那般兴奋,刘恩禔维持一贯淡然的态度,「我知道照顾『特殊』病患的意思,但……这有什麽值得开心的?」
听说德固拉家族的成员个个是英国的传奇人物,商界、影界、体坛、文坛、艺坛的名人,皆有德固拉家的人。
若真遇上病痛,而正巧人在台湾,便有可能入住自家医院,这就是让布圣医院的医护人员疯狂的原因。
只是在刘恩禔的想法里,一直认为在医院里,身为专业的医护人员,必须抱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为病患服务,就算对方很「特殊」,也不会影响她的坚持与专业。
「厚,刘恩禔,你真的……」
不让她有机会发难,刘恩禔擦乾手,拎着背包,边往外冲边说:「院长找我,我出门罗!你和阿庆好好玩,拜拜!」
迅速摆脱好友,她一出门,望着手腕上那淡得几不可见的齿印,立刻又陷入沉思。
住的地方与医院仅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她绞尽脑汁,努力的思索齿印与那夜发生的事,却还是没得到答案。
她懊恼的叹气,走进院长办公室,看见院长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感觉有些诡异,彷佛有感激、有盘算、有巴结……发觉自己不自觉的剖析起院长的笑容,刘恩禔甩了甩头,把奇怪的想法甩掉。
可能是昏睡了三天,起来後,她觉得脑袋变得有些迟钝,甚至不时冒出奇怪的想法。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她极力甩开奇怪的念头,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这才开口,「院长,你好,请问……」
院长抬起手,打断她客套的寒暄,开门见山的说:「不用这麽拘谨,来,这是到英国的机票和一百万的现金支票,你到机场後,会有人接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