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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星医婢(上) page 15 作者:简璎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王爷,您觉得房大人漂亮吗?”

  他古怪的瞪着她。“问这个做什么?”

  要是她敢说他与那房俊丽很般配,他绝对会在这里掐死她。

  寄芙一愣,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没做什么,就是……觉得房大人是个美人,想问问别人的看法。”

  皇甫戎眼也不眨的看着她,心中那句我觉得你是世间最美的姑娘还没出口,队伍里便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受伤了!”

  寄芙本能的奔过去,皇甫戎知道阻止不了她,又怕人群推挤会伤到她,也跟着快步跟上。

  走近了,看到两个人抬着一个汉子正经过县衙前,那汉子身子僵硬,一张脸涨得通红,人群也自动让开来让他们过。

  “爹!”一个小男孩哭得满脸是泪,扑到那汉子身上。“都是承儿不好,若不是承儿说想吃肉,爹爹也不会上山打猎受伤……”

  “是打铁的吴扬啊!”有人喊道。

  “快!谁快去请大夫?”

  众人登时七嘴八舌。

  “大夫都在钦差大人的行辕里研制治时疫的药了,哪里还有大夫可请?不如把他抬到行辕去吧!”

  寄芙观其唇色,知道此时万万不可以再动他了,正想开口,有一个人先她一步道:“在下是铃医,伤者此时不宜再动,请两位慢慢地把他放下来。”

  寄芙抬眸,看到一名穿青白色儒袍的年轻男子,腰间束着织锦腰带,挂着翠玉佩,他身姿挺拔,生得面若冠玉、眉眼俊秀,顾盼神飞,是个俊俏郎君。

  她担心众人不相信,便大声说道:“他说的对!这人不可以再动了。”

  “是寄姑娘!”有人高喊。

  围观的人群这才发现她在这里,他们之中有人的家人在隔离棚里,因此认得她,旋即又见到钦差大人也到了,于是两个抬人的人便将受伤的吴扬缓缓落了地。

  寄芙马上蹲下来察看,就见吴扬脸色发红,额上筋脉凸显,身子不断抽搐挣扎,小手臂和脖子都泛起点点黑斑,她脱口喊道:“绿蜂毒!”

  同时间,有人跟她异口同声,也说出了同样的答案。

  寄芙看着说话的那人,正是自称铃医的男子。

  皇甫戎眉头微挑看着他们,对于突然出现的这名男子,不自觉多了几分警戒。

  那男子对寄芙说道:“不只中了毒,他还受了伤。”

  “没错!”寄芙也是相同看法。

  “小五儿!”

  随着那男子的喊叫,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钻到了男子跟前,不等吩咐便利索地取下背在身上的医箱放到地上打开来。

  寄芙也手脚麻利的打开了她的医箱。

  半夜里,她原就背着医箱到隔离棚,被房俊丽拽到行辕正厅时也背着,她一路被皇甫戎带出来,医箱便一直不离身,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姑娘先施针护住动脉行走之处,莫让蜂毒侵入心,在下设法止住肺部伤口的血,让此人不再失血,并为他止痛。”

  寄芙点头。“如此甚为妥当。”他说的,与她脑中出现的救治画面一样。

  她随即取出针囊,抽出十根银针,当针落的刹那,皇甫戎看到那男子眼里出现讶异之色。

  “姑娘施针的手法好生眼熟,敢问姑娘师承何处?”其实不只眼熟而已,而是与他师出同门,他怕唐突了才没直言。

  寄芙有些不自在。“我……我没有师傅。”她实在不喜欢说自己没有师傅、本来就会等等,显得夜郎自大,容易被讨厌。

  与当初的孟太医一样,男子果然甚是惊讶。“没有师傅?那么……姑娘是无师自通吗?”

  寄芙说出一贯的回答,“可以那么说。”

  男子纵有满腹疑惑,也知无法在此刻问清楚,便先专心和她合力将吴扬的毒和血都给止住。

  过了好一会儿,寄芙抬眸对皇甫戎道:“王爷,这个人可以动了。”

  听到王爷两字,男子多看了皇甫戎几眼。

  来到临南后,他听说朝廷派了钦美人显亲王过来治疫赈灾,就是眼前这个人吧?

  皇甫戎对那男子一番打量的眸光视而不见,寄芙说完后他便意会,唤来两名杂役将吴扬暂时先行抬到衙门的厢房里,吴扬的儿子也哭哭啼啼的跟着。

  男子很是理所当然的随着寄芙一起进入县衙,名叫小五儿的小厮也忙提了药箱子跟上。

  进了厢房,杂役轻手轻脚地将吴扬安置在床上,寄芙忙过去把窗子都打开通风。

  男子先举起吴扬的手摸脉,寄芙凑过去一同看,看到吴扬掌心处泛着乌黑,黑脉一直延到小手臂,她心里一惊,想再看清楚些,她与那男子的头就彷佛靠在一块儿了。

  皇甫戎见状,眉头瞬间紧紧皱起,真恨不得当场把她给拉到自个儿身边,可如今周遭这么多人,他实在不好有所行动,再加上他也知道一旦这么做,她反而会更担心病人的伤势,只能默默气在心里。

  寄芙不自觉的伸手给吴扬点了几处穴道,看得那男子很是惊讶。

  寄芙发现他在看她,有些忐忑地问:“我做错了吗?”

  男子摇摇头。“不,做得很好,如此能行气和血,又不至让毒性游走。”

  男子旋即命小五儿打开药箱,亲自拣了几种草药,还未开口吩咐小五儿,寄芙便看着那几种草药喃喃地道:“穿心莲、龙草、扛板归、鸭胆子、水丁香,七分水,大火熬半刻钟,先舀五汤匙药汤过来,其余加入尖尾凤小火慢熬。”

  男子诧异的看着她。“姑娘说得一字不差。”

  寄芙身子一晃,她又头疼了,脑中也开始出现一些凌乱的片段,彷似她曾解过这种毒,但在哪里解的?为何人解的?

  这不可能啊,她打小就进了王府,也只跟着常嬷嬷出府几次罢了,她很确定自己未曾为人解过绿蜂毒,既然如此,她脑中的记忆又是从何而来?

  “这是怎么了?”皇甫戎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了她,语气虽是责备,但眼中尽是关切。

  寄芙强忍着痛,定了定心神道:“没事,就是有些头疼。”

  皇甫戎不悦的皱起眉头,她头疼眩晕之症越来越常发生,正所谓医者不自医,她无法为自己医治,看来回去之后得让那个房太医为她诊诊脉了,既然是太医,这等小病小痛定然是能治好的,否则便枉费她太医美名。

  “姑娘身子不适,休息便是,在下可以自己来。”那男子说道。

  “不,我可以。”寄芙很坚持,她想弄清楚脑中的记忆从何而来,因此她不能逃避,保不定在诊治的过程里,她就想起来了。

  一个时辰之后,吴扬的面容已恢复了血色,身上的黑斑也已褪尽,他服了汤药,睡得沉,他的妻子也赶来照料他了,对那男子和寄芙是千谢万谢。

  一行人移到了花厅,这时寄芙的头已经不疼了,但她没有找到云里雾里的记忆,只确定自己除了绝命鸩外,还会解绿蜂毒。

  “在下贺踏雪。”男子气定神闲地对皇甫戎一拱手道:“一番折腾,在下有些口渴了,可否向王爷叨扰一杯茶?”说完,他微微一笑,也不着急,处之泰然的等待皇甫戎回答,从容的风姿,就如同是这里的常客。

  第十三章  一个巴掌(1)

  皇甫戎自然知道茶不是重点,他淡淡地道:“来人,上茶。”

  “多谢王爷。”贺踏雪不请自坐,一派从容,模样与贵公子无异。“在下是大越人,家中做药材盐铁等小生意,长辈皆叫我医痴,八岁那年拜在大秦医仙风不残门下学医,到如今也算是将医理摸个透澈了,近年带着家仆游历天下行医,四处增广见闻,首次踏上大燕土地,见江北爆发了时疫,也想尽点棉薄之力。”

  茶送上来了,皇甫戎不动声色,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贺公子有心了。”

  大越有四大皇商,其中之一便是贺氏家族,贺家商团是出了名的浩大,这人极可能便是贺家子弟。

  “太好了!”寄芙顿时觉得压在心头的石块轻了些,她急切地说道:“如今染上时疫的病人极多,大夫却只有数字,公子医术不凡,若是能帮忙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是打从心里高兴,因为她出身卑贱又无师门,房大人不肯用她制的药也是理所当然,但眼前这位就不同了,他说拜在那啥医仙的门下,光听医仙两字便知那肯定是极厉害的,想必房大人也能认同。

  “姑娘这一番话,让在下深感留下来是对的。”贺踏雪微微颔首而笑,和善地看着她。

  “冒昧请问姑娘闺名?”

  皇甫戎嘴角微翘。

  来了!这家伙果真不怀好意,还如此急切,哼,怕人家不知道他心怀不轨吗?

  “我叫寄芙。”寄芙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王爷的家婢,公子不必那么客气。”

  贺踏雪并不意外,因为到了花厅之后,她一直谨慎的站在显亲王身后,就是一个家婢的姿态。

  “寄芙……”贺踏雪沉思着,同门师兄妹之中没有一个叫寄芙的,但她施针的手法分明就该是他的同门……他不死心,专注地看着她又问道:“姑娘好好看看在下,可觉得在下似曾相识?”

  寄芙毫不考虑便摇头了。“我没见过公子。”

  他还是不信。“姑娘说是无师自通,会不会是哪里搞错了?有没有可能其实姑娘曾经拜师学医?”

  师傅是性情中人,这些年行走天下,若是来到燕朝,又机缘巧遇了寄芙,见她有天分,隐瞒真实身分收了她为关门弟子也有可能。

  她想了想,坦诚道:“贺公子,事实上我自小在京城的显亲王府长大,这是头一回出远门,所以不可能见过公子,而我六岁便被卖入王府为婢了,也不可能拜师学医。”

  贺踏雪听她回得斩钉截铁,还是无法相信,又再问道:“姑娘可知道大秦万岳城里的清风堂?”

  皇甫戎挑高了眉,万岳城是大秦医术荟萃之地,虽然名闻天下,但寄芙一直待在王府里,不可能知道。

  果然,寄芙摇了摇头。“从未听过。”

  贺踏雪还是不相信。“那么姑娘可听过顾月磊这个名字?”他认为人的眼睛不会说谎,若是她瞒骗他,他一定看得出来,所以他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还是摇摇头,而且眼眸澄澈,没有半点儿波动慌乱。

  他再问:“可听过凤霄?”

  寄芙摇头。

  贺踏雪再问:“陶玫?”

  她仍是摇头。

  皇甫戎有些不高兴了,寄芙都已说谁都不识了,这人犯得着这么死缠烂打吗?

  贺踏雪假装没见到皇甫戎眼中的不悦之色,犹不死心的再问:“那姑娘可听过风不残的名讳?”

  寄芙终于点头。

  见她点了头,这下不只贺踏雪精神为之一振,连皇甫戎也转头看着她,用眼神问道:你当真知道风不残?

  贺踏雪兴奋不已的问道:“姑娘在哪里听过风不残的名讳,可知他是什么人?”

  她很是寻常地道:“刚才一开始时听公子说的,是尊师,公子八岁拜在他门下。”

  皇甫戎一口茶险险没喷出来,这丫头……

  贺踏雪也是哭笑不得。“姑娘真会说笑。”

  见他失望之情全写在脸上,寄芙很是过意不去。“公子就莫要再问了,寄芙除了王府里的人,什么人都不识得。”

  贺踏雪这才说道:“实不相瞒,姑娘用针的手法像极我师门,尤其像透了我师兄顾月磊,就彷佛是我师兄手把手教姑娘似的。”

  皇甫戎眼眸一眯。顾月磊乃是大秦的神医,名满天下,说寄芙的手法像顾月磊也太过了,根本是无稽之谈。

  寄芙却是好奇不已。“我的手法当真那么像公子的师兄?”

  贺踏雪喝了口茶,笑道:“若是姑娘能亲眼所见,便会知道我说的一切皆属实,师兄若是见了姑娘用针,肯定也要惊讶的。”

  她被勾动了念想。“公子的师兄此刻在哪里?或许等疫情控制下来之后,我能去见见他。”

  贺踏雪叹了口气,扼腕道:“我师兄是大秦人士,姑娘要见他恐怕今生都不可能了,实在可惜。”

  寄芙明白燕秦是两强相争的关系,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见到那位高人了。

  见她失望,瞬间,皇甫戎倒是起了别的心思。

  他说什么都要设法回大秦一趟,若是到时带上寄芙,待他将恩怨了结,再陪她去寻那顾月磊,让她一偿宿愿……

  不,不可,他此去凶险,若是他命丧大秦,她要如何回来?但若是没带上她,自己岂不是动身的那一刻与她便是永别?

  怪了,他不是以狠戾无情着称的秦王耶律权吗,居然会把与她永别跟他心中的仇恨放在同一个秤子上衡量,他能为了她,放弃寻仇吗?他能为了她,做一个彻彻底底的燕国人吗?

  寄芙压根不知一盏茶的时间,皇甫戎的心思已千回百转,她犹自在好奇那顾月磊是什么样的人,自己的手法为何会与他如出一辙?

  但是诚如贺踏雪所说,她今生是不可能见到顾月磊的,看来她心中的疑惑是没有解开的一天了。

  没多久,贺踏雪又带着小五儿来到行辕,求见房俊丽。

  得知他是江湖医仙风不残的弟子,房俊丽以上宾之礼相待,并让人收拾了房间,请贺踏雪主仆住进行辕,如此才方便商量时疫方子。

  她会如此礼遇贺踏雪,除了他师出名门,还有一个不能启齿的原因,那就是她对时疫疗方一筹莫展,根本做不出新药来,才短短一天,隔离棚里就殡命了七个病人,直把她惊得满头冷汗。

  她一心想在皇甫戎面前求表现,偏偏事与愿违,她深怕再这么下去,死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时皇甫戎肯定会认为她浪得虚名,还有更令她无法忍受的,便是皇甫戎认为寄芙那贱婢比她行,不,她不能让皇甫戎看轻她,决计不行!

  纸终究包不住火,寄芙知道殒命了七个人,小医徒说,那七人还没断气便被抬了出去,房俊丽下令用绳带将其它吐泻、发热、颈肿情况较为严重者绑起来,手脚另外用绳索扎紧,予以针刺来增大出血量,其它人则不给水喝。

  当下,她便红了眼圈儿,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她难过到吃不下,夜里辗转反侧,不断责怪自己。

  她恨自己没能力救他们,若她也是师承名门该有多好,或她真是那神医顾月磊的弟子该多好,那么她就有资格出手救他们了。

  一想到他们死前该有多难过,连家人也不能见上一面,连个说说临终话的人都没有,还因为是染上疫病而死不能入土为安,必须焚烧遗体,一想到这些,她就揪心不已,他们原可以不要死的,原可以的……

  第十三章  一个巴掌(2)

  如此伤心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才哭累了睡着,起床便感到恹恹,像是受了风寒,偏偏早膳后她在回廊上巧遇房俊丽和她的两个丫鬟,向来谨守下人本分的她,难得面无表情,也没停下来向房俊丽施礼便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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